季修筠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果然是被他发现了。
扶晓本来很窘,听到“心理历程”几个字,没忍住噗嗤就笑了。法制节目里,记者采访经常会用到这个词。
她索性直说:“早上看你,是因为看见你肩膀上有个刺青,好奇是什么。刚才看你呢,”扶晓顿了顿,实在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是在看他的脸,指着他的手腕说:“好像这里也有吧。”
季修筠擡手将手表往上推了一下,露出那个“忍”字。
扶晓好奇:“你怎么想起来刺青?”
“为了暗访那个保健品厂,顶替一个人混进厂里,那人叫王光成,身上有刺青,手腕上也有,我虽然做了一套假,证件,但是夏天经常洗澡,怕露出破绽,就在甘城找了个美容院纹了图案和字,以防万一。”
扶晓听见甘城两个字,心里一跳,忙问:“你经常去甘城吗?”
季修筠摇头:“就上个月去过。平时不跑采访不会到下边去。”
扶晓暗暗松口气,幸好不是经常去,万一在甘城碰见十七岁的自己,那就“好玩”了。
车子很快到了昨天扶晓下公交车的路口。
季修筠靠边停了车,又交代了一遍注意事项,这才驾车离开。
从后视镜里,看见扶晓戴上了太阳帽,墨镜,一副乔装打扮的样子,忍不住笑。
笑过之后,也挺佩服这小丫头,这么热的天气,离开空调分分钟都要蒸发,她倒是一点都不娇气,有股韧劲。
此时正是上班族出行高峰期,公交车站牌站了许多人,扶晓站在旁边挨个挨个的看,没发现昨天那两个人,然后上了车,在最近一站下车,再次寻找。相邻的几个车站她来回过了好几遍,直到早班高峰期过去,也没有任何发现。
盛夏天气,日头高照,晒得人头晕眼花,扶晓本来就怕热,来回奔波半天,也热的快要疯掉。
时近中午,季修筠打来电话,问她有无收获。
扶晓沮丧的说没有。
季修筠在电话听见她的语气怏怏的,嘱咐她多喝水小心中暑。然后又说:“我和外公打过电话,下班了我过去接你。”
扶晓还是觉得不妥,想要去租短租房。
季修筠问:“有身份证吗?”
扶晓一愣,把这事给忘了。
没身份证,真是有种寸步难行之感。都是那两个小偷给害得,扶晓咬牙:“我不和你聊了,我接着去抓那个小偷去。”
中午也是个小高峰,扶晓打起精神又开始到处找人。幸好她从小练武,体力好,韧性强,也能吃苦。
可惜,直到傍晚时分,还是没有结果。
扶晓沮丧的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买瓶水歇了一会儿。下班高峰即将开始,公交车站,上车下车的人渐渐多起来。扶晓被偷也是在这个时段,而且这是今天最后的一次机会。
扶晓喝完手里的半瓶水,重新开始。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她觉得今天已经彻底没戏的时候,竟然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小偷,而且是年轻的那个。
他正跟着上车的队伍准备往上挤,手放在一个年轻女孩儿身上推了一把,扶晓按捺着激动,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他的t恤衫,硬生生把他从里面揪了出来。
小年轻扭头:“你干什么?”
扶晓把墨镜取下来,冷冷一笑:“你说我干什么。”
小偷一看是她,脸色立刻就变了,胳膊猛地一擡,拼命的往人群外跑。
扶晓逮了他整整一天,还能让他跑掉,使劲揪住他的衣服,小偷挣脱不开,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想找揍是不是。”说着就动手想要抓她头发。
公交车站人多,扶晓本来是不想动手的,小偷不肯配合,她当然也不再客气,三下五去二就把他揍了个四爪朝天,嗷嗷直叫。
行人开始围观,如果是男人打女人估计是早就报警或是上前阻止了。众人看着是个小姑娘打一男人,还都处于一种惊讶好奇的状态,有人问怎么回事。
扶晓担心自己的身份说不清楚,不想叫来警察,自然不能明白的说他是个小偷,灵机一动说:“出轨的男人我揍不得啊!”
于是边上的人便不吭了,还纷纷叫好,几个小姑娘还打算拿出手机拍照,说扶晓给女同胞出了一口恶气。
扶晓把小偷从地上提起来,低声道:“不想叫警察,就乖乖的跟我到边上去。”
“别别别,大姐,我都听你的。”
小偷特别乖的被扶晓扭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下。
扶晓冷冷问:“你偷的东西呢?”
“扔了。”
扶晓眼前发黑,毫不客气的朝着小偷腿弯踢了一脚,小偷一声惨叫,“是真的,真的,大姐,你的钱包没钱,手机也是坏的,我都扔了。”
“那个钟表呢?”
“我也扔了。”
“扔到哪儿了?”
“我记不清了,就前面那垃圾桶里。”扶晓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快要绝望,一听这句话顿时又有了希望,因为着两条街的垃圾桶她都看过,显然他在说谎。
“你不说实话是吧,那我打电话叫警察?”
小偷急忙说:“别别,大姐我说实话。你一上车就紧紧护着你的包,我就觉得里面肯定有贵重东西。”
她太过紧张的行为反而引起了小偷的注意,就像周以檀一直紧紧攥着皮包的带子,也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样。
“结果你钱包里没钱,手机也是坏的,就只剩下那个表。我觉摸着这个表肯定很值钱,就没扔,拿着去了古玩城,想看看是不是古董。”
扶晓急问:“然后呢?”
“我去了古玩城,连着问了好几个店,都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后来问到一个店里,有个老头正在那儿和店老板聊天,一看到那个表就问来历。我也不知道啥来历,就说家传的想换钱。然后就卖给他了。”
扶晓一听他给卖了,快要呕出一口血来。如果那个买主把钟表拆开那就完蛋了。她就算找回来也前功尽弃。
“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古玩城,找到那个店主,把那个表给我要回来,要不回来的话,我就把你交给警察。”
小偷连连说好,“大姐你先放手,咱们起来好好说。”
扶晓没搭理他,手伸到他的裤腰上,小偷惊道:“你要干啥?”
扶晓把他的裤腰带一抽,将他的左手腕拴住,皮带另一头拽在手心里,冷冷道:“自己提着裤子吧。”
小偷没法,只好一手提着裤子,一边请求:“大姐,这样太丢人了。”
扶晓没好气的说:“你还怕丢人啊,丢人你当小偷。”
小偷垂头丧气的无话可说,扶晓手里拿着他的皮带,点头示意他先走。
小偷这会儿提着裤子实在不敢跑,而且也感觉到根本就打不过这小姑娘,就乖乖的跟着扶晓。
“你别给我玩什么花样,你只要一跑我就打电话报警。”
“大姐我也跑不掉啊,你看我这样还怎么跑呢。”
“古玩城在哪儿?”
“不远不远。就在城墙附近。”
扶晓心急如焚,打了个出租车,押着小偷直奔古玩城。
小偷记得那个店铺,径直带着扶晓上了二楼。铺子面积不到十平方,店老板名叫刘汉生,四五十岁的年纪。扶晓押着小偷走进去,他正一手举着放大镜,一手拿着一个鼻烟壶。
小偷畏畏缩缩的说:“就这家店。”
扶晓疾步走到刘汉生跟前,“先生,昨天这个人拿了一块带沙漏的钟表在这儿卖了。那块表是我的,在公交车上被他偷的。”说着,扶晓把小偷扯到跟前,“快说。”
小偷点头,“我昨天卖的那个钟表,的确是她的。”
刘汉生放下放大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抄起旁边一个镊子朝着小偷的脑袋上就不客气的狠敲了一下:“混账东西,年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去当小偷。”
扶晓急问:“先生,买了钟表的那位先生是您朋友吗?能不能告诉我地址我急等着要去找他。”
“我那个朋友是个钟表收藏专家。一辈子收藏各种钟表,都成痴了。昨天一见到那块钟表就很感兴趣,也没想到这个混蛋会是个贼,痛痛快快的买回家去了。”
扶晓一听急得脸色发白,“先生,这表对我非常的重要,我得马上拿回来。他不会不给我吧。”
刘汉生一想到老头见到沙漏时钟欣喜如狂,恨不得立刻抱到怀里打滚的表情,没敢对扶晓打包票,斟酌着说:“这可难说啊,而且这小偷也够黑的,要了老头一万块钱呢。”
扶晓一听真是恼火,扭过小偷就问:“钱呢?赶紧给我拿出来。”
小偷怯怯的说:“钱被老大拿走了。”
扶晓才不肯信,将他的口袋翻了一遍,果然空空荡荡,但却有两个手机,显然是刚偷的。
刘汉生道:“这人得交给警察。不长点教训不会好好做人。”
扶晓也觉得放走小偷不合适,但是报警的话,恐怕要去做笔录,她急等着去找回时钟,而且也担心自己的身份说不清楚。所以略一思索,就给季修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小偷,让他转告历诚一声,顺便派人过来把小偷带走。
季修筠没想到她还当真抓住了小偷,真是心里佩服了一把,问她此刻在哪儿。
“我在古玩城的一家店里。”
“找到表了吗?”
“暂时还没有,小偷把表卖给别人了。我正愁着怎么去交涉要回来。”
季修筠忙说:“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古玩城离报社很近,季修筠来得很快,见到刘汉生,他愣了下,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