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汀一头雾水,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望着霍易霆,不懂这句话是何意思。
霍易霆垂目看看她茫然的表情,没有任何解释,转身走了。
江绿汀赶紧追上去。
“霍先生,请你稍等。我把鞋子还给你。”
霍易霆停了步子,站在车库小楼的楼梯旁。
江绿汀腾腾腾跑上楼,飞快拿了那双新鞋子下来,冲着霍易霆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霍先生,你那双鞋子被小煤球给咬了,我买了一双新的。鞋盒里有发票,若是鞋码不合适,可以去调换。”
霍易霆看了看她,似乎有点意外,但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鞋盒。
江绿汀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不由一怔。没想到昨晚上她那一下砸的这么厉害,他的手背上竟然青了一大片。
江绿汀顿生内疚,小心问道:“霍先生,你的手,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霍易霆淡淡回了句“不用”,擡步便走了。
江绿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总觉得不妥,思忖了半天,最终还是去找刘阿姨,问她有没有红花油?
刘阿姨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霍先生的手背青了一片。”
刘阿姨莫名其妙地突然笑逐颜开,马上拿来了半瓶红花油,喜滋滋道:“我老眼昏花的也没看见。还是你眼亮心细。以后你多关心关心霍先生。”
江绿汀连忙解释:“刘阿姨,是这样的,”
刘阿姨眉眼含笑地打断她:“你这丫头,我又没说什么,你慌着解释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说着,推她上楼,“快拿去给霍先生,帮他擦一擦。”
江绿汀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刘阿姨这一打趣,却有点尴尬起来,犹犹豫豫走到二楼,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走廊最东头的那一间,是霍易霆的房间。她虽然常来霍宅,却几乎从未前去敲过门找过他。
里面悄然无声,好似无人一般。
江绿汀站在房门外,擡手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江绿汀轻轻推开门,这个套间比她想象中还要整洁利落,家具很少,书桌,书柜,沙发,茶几,是一个小型的客厅兼书房。
霍易霆站在落地窗前,回过头来。
即便是在家里,他依旧穿着衬衣长裤,一丝不茍的严谨。衬衣扣子一路扣到领口,旖旎风光一丝不露,不得不说,他身材实在是好,能把一件简单的衬衣穿得如此性感,给人一种让人想要把他的扣子解开到第三颗的欲望。
“霍先生,你手背擦点红花油吧。”
霍易霆看看她手中的药瓶,没做声。
江绿汀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是进是退。
对面的尊神终于发话:“拿过来吧。”
江绿汀走上前,把红花油递给他。
他没接,将手背伸了过来
江绿汀愣了一愣,这是,让她给他倒?
哈,还真是懒到了新境界,这一副地主老财的架势,把她当丫鬟使么?她好歹也是一枚老师!可惜,一想到他是学校股东,再一想到那双倍工资,气鼓鼓的气焰马上就瘪了下去。
她拧开瓶盖,把红花油倒到霍老板的手背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史无前例的近,她低头站他面前,几乎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一股隐形压力。沉默的霍易霆仿佛是一只冷峻的雄狮,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迫人心慌。
慌张之下,红花油倒的有点多,在他手背上流开,眼看要流到地板上,江绿汀急忙伸手去抹。
胡乱在他手背上摸了两把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妥,脸上不禁一热,忙撤开了手指,尴尬地说:“霍先生你揉一揉。”
她肌肤白皙,脸上稍稍带点颜色,便一览无余。
霍易霆目光落到那一层薄透的绯色之上,顿了顿,而后垂目揉着手背。
江绿汀放下红花油,转身正要离开。
霍易霆说:“你跟我去换鞋。”
“是鞋码不合适吗?”
“不是。换一款。”
江绿汀怔了怔,原来那一双已经不喜欢了?这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她正想说:换鞋子拿着发票自己去就可以了,人家认发票不认脸。
霍易霆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淡补了一句:“忘了地方在哪。”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江绿汀笑了笑,答应下来。
霍易霆指了指一旁的卫生间,“你去洗洗手。”
江绿汀走进去之后,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侵入了他的私密空间。
盥洗池上的牙刷,剃须刀,须后水,整整齐齐,摆放的一丝不乱,几条毛巾搭得方方正正,而且间隔距离是标标准准的五厘米。
整个卫生间简洁干净得胜过星级宾馆,果然是有洁癖的人。
江绿汀洗过手,也没敢随便用他的毛巾,甩了甩水。一转身看见霍易霆走到了门口,她连忙出来给他腾位置。
霍易霆进去洗手的功夫,江绿汀等在房间里,目光扫到身边的书柜时,不由一愣。
正中间的几层,满满都是《犯罪心理学》《肢体语言》《心理学研究》等书籍,江绿汀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霍易霆这是兼职当福尔摩斯的节奏?
她好奇地又往下看了看,愈发的一头雾水,一溜儿的商业罪案和刑侦书籍,不幸还扫到了一本《法医鉴定实录》。
她一脸惊诧表情,微微张着嘴。
这看书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吧,怪不得性格也这么怪。
霍易霆已经走到了门口,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哗啦一声响动让江绿汀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出来,顺手将他房门带上。
两人下了楼梯,刚好碰到刘阿姨。
她笑吟吟问道:“霍先生要出去啊,晚饭快好了。”
霍易霆点点头:“我们在外面吃。”
我们?江绿汀正巧下到楼梯最后一阶,差点没一脚踏空。
刘阿姨脸上却笑开了花,连声说好,笑吟吟看着江绿汀。老人家电视上看多了相亲节目,有点草木皆兵。
江绿汀估计是因为自己赔给了霍易霆一双新鞋子,所以他顺便在外面请她吃一顿饭。一想到单独和他一起吃饭,她顿觉胃口全无,坐上车便开始挖空心思地想,如何避免这种让人胃痉挛的事情发生。
偏偏霍易霆是个极沉默寡言的人,惜字如金,一路上一言不发,根本不提在外面吃饭的事,弄得江绿汀心脏郁结的快要打结,她总不能主动说:霍先生你打算请我吃饭么?
车子开到菲达国贸,江绿汀和他一起上楼到了那个品牌的专柜。
店员认出江绿汀,笑吟吟迎上前招呼,态度热情周到。
江绿汀不好意思地笑:“我买的鞋子有点不合适,想来换一款。”她指了指身后的霍易霆,“就是这位先生。”
店员马上热情地说:“请先生随意挑。您看中那一双,我帮您拿下来试一试。”
霍易霆表情淡漠,负着手走到货架前。店员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着为他效劳。
霍易霆沿着货架走了一圈,停下步子,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有看中的。”
店员:“”
江绿汀:“”
这个情况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霍易霆端着一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冷淡表情,俨然满架的鞋子都不入眼。
这可真是愁人。
江绿汀只好扭脸对着店员干笑,好声好气地问:“那,我们能不能退货?
店员陪着笑说:“不好意思啊,不是质量问题,我们一般不退,如果非要退货的话,还要找我们经理签字,比较麻烦。”
江绿汀头疼地看着霍易霆,斟酌着措辞,打算斗胆劝他勉为其难的挑一双。
霍易霆负手问那店员:“能换成女鞋吗?”
店员马上笑靥如花地回答:“当然可以。”
霍易霆朝着女鞋那边扫了一眼,而后冲着江绿汀擡了擡下巴,“换成你的吧。”
江绿汀眼睛瞪的溜圆,怔了怔之后,急忙说:“不不,我不穿这种鞋子。”买鞋子是为了赔给他,换成她的算是怎么回事。而且,这鞋子这么贵。
霍易霆蹙起眉头,又说了一遍,语气严厉,不容拒绝。
江绿汀怔着没动,柜员马上善解人意地帮她挑了一双过来。
“姑娘您试试这双,我们家的鞋子穿着特别舒服,跑步走路都不会累。”
江绿汀做垂死挣扎,“霍先生还是你挑一双吧,我不怎么穿平跟鞋,一般都穿高跟鞋。”
霍易霆瞥了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淡撇撇道:“穿高跟鞋也没高到那儿,还不如穿平跟鞋。”
江绿汀气的翻了个白眼,顿时就恼了。
换就换,反正她的心意是尽到了,赔他鞋子他看不上,这不怪她。
店员将那双女鞋打包装好,笑容可掬的递给江绿汀。
霍易霆已经先行一步,走向了电梯。
江绿汀提着有生以来买的最贵的鞋子跟在他身后,真真是心如刀绞,痛不可言。如果不是因为他,说什么她也不舍得买这双鞋。
本来是要赔给他的鞋子,结果成了他陪着她来换鞋。
江绿汀想了想道:“霍先生,你既然看不上这一家,那我再在别的店给你买一双吧。”
霍易霆伸手按了五楼的按钮,淡淡道:“不用。”
江绿汀继续客气:“那怎么好意思,小煤球把你鞋子咬坏了,我该赔给你的。”
霍易霆低头看了看她,慢悠悠道:“那好,等我看上了什么鞋子,叫你过来刷卡。”
江绿汀咬着舌头欲哭无泪,多嘴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