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是个反应机敏的人,片刻功夫,已经将心里的那股窘意压了下去。她看着晏律浅浅一笑,手朝着他的胳臂伸过去。
晏律还以为她是要来挽自己的胳膊,将戏演到更深一步,谁知道胳臂上猛地一痛,嘶的一声倒吸了口气。
温酒笑吟吟问:“你说呢?”
郁芊芊看的目瞪口呆,晏律何时是这种肯受人欺负的主儿,她竟然敢去拧他的肉,而他竟然没有火冒三丈地跳到房梁上。
温酒放开手,扭头对郁芊芊道:“我们两人的私事,郁小姐不用操心。”
郁芊芊有点尴尬,哼了一声:“你们好奇怪啊,到了公园便各走各的,一走到院门前的路上,便搂腰牵手的,怎么跟做戏似的,是给我看吗?”
晏律当即脸色一沉:“你还真是无聊,又跟到公园去了?”
郁芊芊挑眉一笑:“我才没那么无聊,跟着你们。我拿着抽屉里的望远镜看公园的风景,谁知道看到你们。”
温酒有点无语了,她可真是极具有侦探的潜质。
晏律冷冷道:“郁芊芊,我和温酒无论是牵手还是搭肩,还是各走各的,都是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外人不必操心。”
说完,也不管郁芊芊气得发青的脸色,直接拉过温酒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晏律松开了温酒,说道:“你还是在我房间里呆着吧,各干各的,的确让她怀疑。”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上的电视,然后把遥控器递给了温酒,“你自己随意。”
温酒也只好在他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晏律打开电脑,坐在她的身后,也不说话,温酒看着电视,不知怎么,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在凝睇着自己,也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自从在水塘边被他搂了腰抱住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心里好似有了某种极其微妙的变化,单独和他在一起,有点不自在了。
偏偏他又坐在书桌后,不出一声,不发一言,温酒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还好,不多时,她就听见楼下有欢欢的声音,看来是爷爷奶奶带着欢欢回来了。她从沙发上起身,扭脸对晏律道:“欢欢回来了,我下楼去了。”
说着,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晏律心里立刻堵上了一口闷气,她竟然宁愿去和欢欢玩,也不肯在这儿陪他?
他的人格魅力还不如欢欢?
他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欢欢?
晏先生气得双手交叉,靠着椅背上思忖这个非常伤自尊的问题。
最后他关了电脑,起身也下了楼。郁芊芊来了,他就更要和温酒保持一种形影不离的亲密,才能不让郁芊芊怀疑。郁芊芊虽然性格不讨喜,人却极聪明,不然外公也不会喜欢她。
冬天的天色黑的很快,欢欢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回到家里便吵着饿了要吃饭。于是,还不到七点钟,孙梅便把晚饭都备好了。
吃过晚饭,大家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聊天,七八个人说说笑笑的热闹无比。
晏律坐在温酒的身边,总觉得手应该放在她的肩上,才是最为合适的地方,但又觉得今日和她的肢体接触有些多,她会不会多想?会不会误会自己有假戏真做的意图?
内心经过了一番慎重而周详的斟酌之后,晏先生采用了一个双手抱臂的姿势,以免右手不知不觉就放到了温酒的肩上。
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晏青玉道:“今天家里人多,要不咱们陪着奶奶打麻将?”
奶奶一听马上喜笑颜开:“我都没好意思提呢,怕他们年轻人,不喜欢和我这老太太一起玩。”
郁芊芊马上道:“谁说的,我最喜欢和奶奶玩儿了。”
这些年,郁芊芊每到过年都开车过来给两位老人拜年贺寿,就是想要祖父母也默认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等于是几方面给晏律施加压力,她就不信晏律孤军奋战,还能力挽狂澜。所以每次来,郁芊芊也是千方百计地讨两人欢喜,陪着奶奶打麻将,陪着老爷子下棋,都是常事。
奶奶道:“还缺一个。小温你会吗?”
温酒笑:“我会啊,可是我技术太好,怕把奶奶的钱都赢了。”
奶奶笑呵呵道:“奶奶不怕,奶奶有个大银行坐在这儿呢。”说着,拍了拍晏律的大腿。
孙梅拿来了麻将,在旁边的桌子上摆好。老爷子素来不喜欢玩这个,和晏律坐在沙发上一边说话,一边看电视。
晏律留神着斜对面的牌局。第一圈下来,奶奶赢了一回,郁芊芊赢了两回,晏青玉也赢了一回,只有温酒没动静。接着又是第二圈,温酒竟然还是没赢,她不是说她技术很高么?怎么一次都不赢?
晏律有点坐不住了,借着起身倒茶的功夫,端着茶水到了温酒的身后。
这一看,晏律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还叫技术好?出牌水平那叫一个差,能面不改色的坐在这儿冒充高手,还真是不容易啊。
晏律搬了个高脚椅,坐她身后,开始当军师指点,可是温酒越是生手,这手气还越是叫人着急,摸过来的全是没用的牌。
“看你这手臭的。”
晏律忍不住出手替她摸牌,两人同时伸手,他的手不经意盖到她的手上,温酒下意识的往回抽了一下,郁芊芊一直酸溜溜的看着两人,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她的眼中,她心里又是一动,这不应该啊,两人恋人关系,温酒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在晏律的帮助和英明指导下,温酒终于赢了一回,她扭头看看他,笑着问:“你经常打?”
“我哪有功夫玩这个,就是回老家偶尔陪着奶奶玩玩。有时候人不够,我来凑个人手。”晏律勾勾唇角,一副大将不轻易出马的清高语气。
“可你看上去特别厉害啊。”
晏律嘴角一撇,笑容倨傲俊美,“那是,我干什么不厉害。”
温酒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顺杆爬的飞快,这么不谦虚。
两人言笑晏晏,郁芊芊看着极为刺眼。果然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她手气一直特好,一个劲的赢牌,看着温酒一局不胜,心里特别高兴,有一种打败情敌的得意之感,谁知道晏律一来,温酒便扭转了败局,连着三连胜。
郁芊芊的脸色便不好看起来,直接冲着晏律道:“你们两个合着打,不合适吧。”
晏律本来只是坐着温酒的身后,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放在膝上,听郁芊芊这么一说,故意把手放在温酒的肩头,往怀里带了带,慢悠悠道:“没什么不合适啊,我们本来就是一起的。不是有句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温酒听到夫妻两个字,手一松,麻将牌差点掉到桌上。晏先生,你不要入戏太深啊。
郁芊芊气得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晏律看着她上了二楼,和温酒相视而笑。过了一会儿,郁芊芊从楼上下来,重新开始。
打了一会儿,温酒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对晏律道:“你来打,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起身便朝着楼梯走去,晏律听见身后她低声道:“怎么了,阮书?”
又是阮叔,晏律心里一沉,不知不觉便蹙起了眉头。
阮书最近碰见了情感麻烦,某人大年初一跑到她家楼下,待了一天不走,非要上楼拜见岳父母,于是,好友温酒成了她的倾诉和求助对象。
“温酒,他在楼下不走这可怎么办,我爸妈都在啊。”
温酒开玩笑道:“哈,那就让他上来啊,你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他一个。”
阮书无语了片刻,“我不想让爸妈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让他见到我爸妈。”
“阮书你得纠正一个思想,爸妈是你的后盾,而不是你的敌人。你有什么事都应该和他们谈谈,隐瞒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电话又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温酒觉得自己都已经被阮书培养成情感问题专家了,可是她自己还没正儿八经的谈过一次恋爱呢。
挂了电话,温酒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不打算再下楼去。反正打麻将也就是充个人手,为了哄奶奶高兴,既然晏律这个高手在,她也就不必再下去了,于是,把房门上了锁,打算洗个澡睡觉。
晏律在楼下耐心性子替温酒打了半小时麻将,本想着她一会儿打完电话就下来,谁知道温酒却跟彻底失踪了一样,再也不见下来。
究竟这电话是有多长?多热乎?昨天打完了今天打。即便是恋人,也不过如此吧。而且,他在替她打牌挣钱,她去和别的男人煲电话粥,这算是怎么回事?
晏律心里的恼火越来越大,忍无可忍地对孙梅道:“你来打吧。”
说着,起身腾腾腾上了楼。
奶奶不禁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还真是一时不见如隔三秋啊。
晏律上了二楼,温酒的房门是关着的,他在门口徘徊犹豫,是敲门呢,还是敲门呢?
敲开了之后说什么?
你电话打完了吗?
麻将你还打不打了?
我给你赢了三百块你怎么谢我?
正犹豫着,突然听见屋内一声尖叫,正是温酒的声音。
晏律心里一惊,若是别的女孩儿,他不会这样紧张,因为有的女孩儿见到一个蟑螂,也会吓得尖叫,但温酒不同,以她的性格和气场,定是有了意外,才会发出这样的尖叫。
他一推房门,门竟然是锁着的!晏律越发紧张,情急之下,顾不得多想,擡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而屋内的温酒,正从卫生间出来,反手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随着这砰一声响,晏律的心跳也像是停住了。
温酒在他面前,即便是调戏他的时候,也是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晏律没见过她这样慌急的样子,更没见过她裸着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香艳画面,就像是海面上突然掀起来的一个滔天巨浪,轰然一下将他卷入深海,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身体里血脉四处奔涌,完全失去控制,脑中有刹那间如失血般一片空白,转而血脉又悉数涌入。
晏律怔然看着她,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温酒看见晏律,瞬间脸蛋红透,又惊又羞地喝了一声:“出去!”
随之,她飞快的拿起床上的羽绒服挡住了身前。即便她动作飞速,但那饱满的的胸部,如雪的肌肤,修长笔直的腿,无一不落入了晏律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