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律下了二楼,直接关上了房门,开始起草新协议。
把英俊的晏先生气成一只英俊的青蛙还挺有意思,温酒笑盈盈走下一楼。
客厅里,爷爷和欢欢坐在沙发上,欢欢闹着要换台,看喜洋洋和灰太狼,老爷子一副头疼的样子。
温酒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辫子:“欢欢,《失空斩》可比灰太狼好看多了,咱们一起看吧。”
老爷子怔了一下,看着温酒:“你懂戏曲?”
温酒笑着摇头:“爷爷,我不太懂。”
老爷子根本不信,不懂会一眼看出这演的是一出儿《失空斩》?刚才问她会不会写春联,她也说会一点点,结果出手不凡。这丫头是深藏不露啊,老爷子素来喜欢谦虚低调的人,于是,看着温酒便又顺眼了许多。
欢欢好奇地问:“失空斩是什么?”
温酒坐在晏欢身边,开始小声给她讲这一出儿戏。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却一直支着耳朵听温酒说话。
这丫头倒是挺对他的脾气,只可惜郁芊芊老爷子不知不觉叹了口气。
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温酒和晏欢坐在沙发上,便笑着问:“阿律呢?”
“他在楼上。”
“叫他下来,准备吃饭了。”
“好。”温酒立刻起身上楼。
晏律的房间和她相邻,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她轻轻敲了两下。
“晏律,奶奶叫你下楼吃饭。”
里面传来闷闷一声:“知道。”
温酒转身往楼下走,刚走了几步,身后的房门打开,晏律叫住她:“你进来一下。”
温酒回头,发现晏律俊朗的脸上一脸肃色,手中还拿着一只钢笔。这是?
温酒不解地走进他的房间。这里和温酒的房间摆设差不多,区别只是床上用品的不同,浅蓝和深蓝相配的纯色床单被罩,十分简洁。
晏律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温酒,正色道:“我觉得上一份协议有很多地方不大合适,所以重新拟定了一份。”
温酒听了这句,澄澈明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抬眼便对晏律笑了笑。
他终于良心发现,觉得那份合同太龟毛,所以修改了一份正常版?
温酒接过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真是太高估了晏先生的良心,这份新协议,居然更龟毛!
乙方不得使唤甲方做任何事。
乙方不得给甲方取任何外号。
乙方不得
乙方不得
乙方必须
乙方必须
这份新协议,还真是细的堪比头发丝。
温酒抬起头,看着晏律俊美而冷傲的面孔,轻描淡写地笑笑:“我看完了。”
晏律挑了挑眉:“你有什么看法?”
温酒稍作沉思状,停了片刻,正色道:“晏先生的钢笔字,写的很漂亮。”
这就是她的看法?
晏律气得有点无语。
“晏先生,下楼吃饭吧,奶奶等着呢。”温酒用一种“洗洗睡吧”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后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看着桌子上自己奋笔疾书了大半页的新协议,再看着楼梯口那个窈窕气人的背影,晏律只好将新协议放进抽屉,沉着脸下了楼。
吃完饭再说。
老爷子老太太已经带着欢欢坐到了餐厅里。晏青玉正在摆放碗筷,温酒在一旁帮忙。
从晏律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她低垂着的一张侧脸,挺直秀巧的鼻梁,曲线完美的下颌,轮廓清雅的仿佛一支梅花。
晏律深感女人的表象最具欺骗性,看上去淡雅可爱的一朵小花,却是个杀人于无形的高手,不动声色的就气得你想要吐血。
晏律走到桌前,温酒抬眸对他笑了笑,仿若方才屋内的一番交手,根本不存在。
老爷子老太太跟前,晏律自然也不敢继续摆着一张臭脸,让两位老人瞧出端倪,于是,收拾起愤懑的心情,友好而亲密地坐在了温酒身旁。
饭菜是保姆孙梅和晏青玉一起准备的,八个菜两个汤,荤素搭配,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
因为饭桌上的青菜几乎都是老太太亲手种的,所以,老太太特别热情的招呼温酒品尝。
温酒自然是赞不绝口。不是违心,而是发自真心。这种自家种出来的青菜,地的的确确是比超市里的青菜,味道好的多,那种天然的味道,让温酒很喜欢。
老太太听了温酒的夸赞,乐得合不拢嘴,用公筷给温酒夹了一块儿鱼肉,“小温,你尝尝,这是我亲手腌制的腊鱼。”
“谢谢奶奶。”温酒夹起那块儿鱼,忽然放到了晏律的碗里,“你帮我挑挑刺。”
晏律正在夹菜的手,猛地一顿。
她竟然又使唤他!她竟然在看了新协议之后,还使唤他。她竟然当着老爷子老太太的面儿,公然地使唤他。
这是赤、裸裸地要来挑战他的权威?
连老爷子都被惊动了,目光炯炯地看过来,有点惊诧。因为这个孙子自从生下来便是被捧在手心里无数人侍候着长大的。从上学到上班,都是前呼后拥地一群人围着听候差遣。
何时曾见过他侍候过别人?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敢使唤他。
温酒侧目看看一动不动,心里正在刮着台风的晏律,微微一笑:“快点啊。”
老爷子正好整以暇地看好戏,他怎么能翻脸?
晏律只好忍气吞声地将鱼刺挑出来,然后把鱼肉放回到温酒的碗中。
老爷子惊诧地瞪着眼睛,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这小子自己都嫌麻烦不喜欢吃鱼,竟然替这丫头挑鱼刺?
“谢谢。”温酒嫣然一笑,顺手又夹了一块儿放他碗里:“给欢欢也挑一挑鱼刺。”
晏律:“”
她这是故意挑衅吧!故意表示对新协议的蔑视和不满是吧!
她竟然还笑得这么甜,简直就是可是,戏演到了关键时刻,晏律也只好继续耐着性子挑鱼刺,然后把鱼肉放到了晏欢的碟子里。
晏欢简直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晏律摸摸她的小辫子,叹了口气。
温酒笑盈盈地偏头看着他:“好羡慕欢欢有你这么大的哥哥,我只有一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我保护他。”
晏律压着心头的小火苗,对她笑了笑。
你弟弟没被你气死?
哈,他可真是好命大。
吃过午饭,温酒便帮忙收拾桌子。
奶奶拦住她道:“你是客人,别弄脏衣服。小梅收拾就行了。”说着,对晏律道:“你带着小温上楼休息吧。”
晏律等这一刻已经良久,立刻伸手过来牵住了温酒的手,紧紧一握,然后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梯拐角,他放开了她,抬步走到她的前面,低声道:“你来我房间一下。”
温酒走进房间的时候,晏律已经坐到了书桌的后面。
晏律指了指房门,示意温酒关上。
这是要继续谈谈的意思?温酒关上门,走到书桌前,只见晏律将那张协议又重新拿了出来,慎重其事地递给她。
“我觉得还是重新签一下协议比较好。”
晏律的表情严肃认真,一副谈判桌上的架势,眼神凌厉倨傲。
温酒接过来那份新协议,却连看也不看,反而望着晏律,慢悠悠地笑了。
“晏先生,你确定,我们现在是假装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当然。”
“那就好。”温酒笑了笑,“你看这一条,乙方不得指使甲方做任何事,那么请问晏先生,这种男朋友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什么事都不干的男人还不趁早扔到垃圾箱里,留着过年吗?你觉得这是找男朋友吗?这是找大爷?还是找虐?”
砰砰砰几个连珠炮,好像打到他眉心了,一跳一跳的疼。这女人还挺能言善辩。
晏律用食指揉了揉眉心,做了两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放下手指,缓慢而倨傲地说道:“我们是假装,不是真的。”
“对,我们是假装。可是你对待女朋友像个老板或是大爷一样,怎么让爷爷奶奶相信,你带回来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女员工或是丫鬟?演戏也要演得像,你说对不对,晏先生?”
晏律皱起浓眉,俊美的脸上是一副欲言又止、克制愠意的表情。
对,演戏是没错,可是凭什么他要演“小的”,她演“女王”?
凭什么他花了十万的日薪还要当"小的"被她使唤?呵,这也太可笑了吧!
温酒帅气地抖了抖A4纸:“乙方在特定情况下,可以主动和甲方有肢体接触。请问,什么是特定情况?”
这个问题比较关键。晏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再次以一种谈判桌上沉稳严肃而又认真严谨的态度,打算好好的和她谈谈这个特殊情况。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温酒挑了挑眉,嫣然一笑:“是不是甲方比较欠揍的时候,乙方可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