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阔的原野上,少女飞奔着,追逐着虚无的目标,莫名的感应引导着她,让她相信那个人就在前方。
终于,离城门越来越近,她隐约听到了一声轻笑。
月光下果然出现一个人。
秀颀的背影,曳地的黑色斗篷,他似乎并没有动,她却怎么也追不上、留不住,一如当年离去的绝情。
“你站住!”柳梢嘶声大叫。
他没有反应,就和当初在侯府外一样无动于衷,她再次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斗篷融入城墙的阴影里,消失。
“出来!我有话问你!你出来!”
……
过分的激动牵动伤处,唇角流下一缕污血。
柳梢站定。
城头月如霜,那柔和美丽的银辉,在少女看来却是如此凉薄。
是了,还有什么理由命令他呢,她早就是不再是他的公主.
“总算回来了。”身旁有人叹气。
相似的声音,却透着熟悉的暖,柳梢没再认错,顿时眼睛酸痛起来。
“一个人乱跑多危险,”他拉过她,轻柔地为她擦拭唇角血迹,“柳梢儿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柳梢不动。
“好了,我不会再找她们。”紫眸里沉淀着一抹月华,还有一丝无奈与尴尬。
“你找不找她们关我什么事!”柳梢突然开口,凶巴巴地道,“谁叫你不省心了!谁要你管!”
他摸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俯下脸。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她却如同被安抚的猫,瞬间收起竖立的毛,安静下来了。
“听着,柳梢儿,我答应你不会喜欢别人,这样好不好?”
“你说谎!”
“真的,我发誓。”
“呸,别用什么发誓哄我,我不信!”
“怎样你才信?”
“你怎么说我都不相信,我才不信你!”她高高地抬起下巴。
陆离显然已习惯了她得理不饶,没继续纠缠这话题,只是笑着拍拍她的脸:“你可得努力让我喜欢啊,柳梢儿。”
长天空阔,风过无声,月色笼罩城池山野,照着两个静止的人影。
泪痕已风干,他的手指还停留在脸上,柳梢垂眸,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脚下影子淡淡的,恰好与他的重叠在一起,难分彼此。柳梢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自己一动,地面上的他们就要分开。
夜如此温暖,让身陷污泥中的人也心满意足。
风大了,他拉了拉斗篷,把她裹在里面。
“陆离,”她忽然道,“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许骗我啊。”
“嗯?”
“否则我就杀了你。”低低的声音字字清晰,看似天真的话,竟无端透出几分危险。
未等他反应,她又绽放笑颜:“我会让你喜欢我的。”
那笑容太过灿烂,他也不禁看得弯了下唇角:“好,我等着。”
柳梢歪着头。
杏眼微上斜,两点微弱的亮光在里面跳跃,再无半分羞涩。
她突然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尖紧紧地贴上去,有意无意地用身体去蹭他,像之前受的训练那样,缓慢而青涩地扭动。另一只手探入他的前襟,渐渐地开始不规矩地往下滑。
陆离原本正在好笑,察觉不对,立即抓住她的手。
柳梢看看被他握着的手,“噗嗤”笑出声,极其得意地道:“哎呀,我不是小孩吗?”
陆离轻咳道:“小孩也不能这样。”
柳梢眨眨眼,另一只手又往下移。
陆离再抓住她那只手:“小孩可不能学干坏事。”
柳梢大笑:“你怕什么呢?我又没想做什么!”
两人正笑闹纠缠,忽闻头顶清吟声起,一道流动的晴光破空而来,犹如破云开天般的辉煌,甚至盖过了漫天月色。
洛歌立于长剑上,目光清冽。
原来柳梢赌气出城,洛歌就顺手在她身上留了道护体仙印,食心魔出现,洛歌立即便察觉了,赶去救援时正逢食心魔逃跑,他来不及招呼就御剑追去,连卓秋弦与诃那都没能发现他,谁知追到半路食心魔再次莫名地消失,他才又折回来找柳梢。
见他来,陆离便放开了手。
连受食心魔几掌仍无大碍,柳梢还当是自己修炼刻苦的缘故呢,她丝毫没觉得害羞,反而抱着陆离的手臂,冲洛歌高高地挑起眉毛——谁信他的话!陆离还是会喜欢自己的!
洛歌神色如常,朝陆离道:“城外不安全,你们尽快回去。”
剑影流光,转眼他已御剑进城去了。
“在这里,可算找到了!”半空又传来笑声,两人并肩飞来。
商玉容锦袍广袖,恍如逍遥王侯,足底赤霄剑艳色融融;旁边那名女子蓝袍长发,足踏一柄很大的、展开的白色折扇,正是卓秋弦。两人一个极端朴素,一个极端华丽,站在一起居然也不觉得刺眼。
看见他二人,柳梢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还没来得及招呼,卓秋弦先开口问:“洛歌呢?”
柳梢忙答道:“刚回城了吧。”
“魔婴事大,就算你找上他,他此刻也无心应你,”商玉容轻轻拍了下卓秋弦的肩,“等过些时日再说吧,不只你,我也想要与他切磋切磋的。”
卓秋弦低哼了声,要走。
商玉容忙拉住她:“去哪里?”
“自然是进城,”卓秋弦颇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拉拉扯扯,罗罗嗦嗦,还是这副德性!”
商玉容并没计较她的态度,笑道:“秋妹妹多年没回青华宫,此番就别再走了吧,我……父亲和卓长老他们都很担心你。”
卓秋弦不理他,踏扇就走,商玉容急急地嘱咐柳梢二人尽快回城,便尾随她而去。
“要是我们也能御剑多好呀。”柳梢羡慕地望着卓秋弦的背影,突然想起得罪了洛歌,入仙门的事恐怕是要泡汤了,顿时有些怏怏的。
“回去了,”陆离牵起她的手,“柳梢儿啊,以后可别再任性,看受伤了吧。”
“我才不怕!”.
两人牵手进入城门结界,城墙下的阴影里出现一高一矮两道模糊的人影。
“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孩,片刻都不能疏忽,吓到我了。”
“这次险些功亏一篑,主人,你该感谢洛歌。”
“嗯,你说的没错。”
“是洛歌救了她的命,陆离并没告诉她。”
“洛歌是仙,会拥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德。”
“是怕她受仙门影响吧。”
“你也看到洛歌对她的留意了,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她入仙门,”月停了停道,“只怕时间不多了,我应该让计划进行得更快一点。”
“这对她不公平,主人,她会一无所有,直到灰飞烟灭。”
沉默。
他笑了笑:“那又如何?”
“她很可怜。”
“人间值得可怜的事太多了,”他叹了口气,“蓝叱,你真是没见识,我就比她更可怜啊。”
“这点我同意。”.
就像当年那个小女孩,柳梢一直都很容易满足,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大事了,心结既去,加上陆离照顾周到,没过几日伤就好了。
食心魔在城外现身,当晚外出的仙门弟子都有嫌疑,柳梢也曾打听过,当时万无仙尊、商玉容、洛歌与驻城大弟子们都在城里,但谢令齐与另几个门派的首座弟子都各自带着人出去查探魔婴消息,至于他们谁在中途做了什么,这就不是柳梢能知道的了。
魔婴降世之日迫近,众人都紧张地忙碌着,卓秋弦的归来总算令大家高兴了些。
卓秋弦的身份不是秘密,柳梢很快就打听到了。青华宫本是起源于卓家,立派祖师姓卓,传至第三百二十七代宫主卓耀,他并未传位其子卓昊,而是传与了大弟子商灭,从此宫主皆姓商。然而卓家术法高妙,地位仍很高,在青华宫多担任长老。卓秋弦术法上的修为在青华后辈中已是顶尖,其曾祖父东来尊者卓衍拜在南华派重华宫门下,曾祖母见素真君洛宜正是重华尊者之女,洛歌乃重华尊者之后,与卓秋弦自幼相识,因此两家都想促成他们,无奈事不从人愿,卓秋弦非但未爱上洛歌,反而处处看他不对眼,竟独自离开青华宫躲出去数年。
柳梢与陆离亲近,那些仙门弟子正为洛歌不忿,如今卓秋弦突然回来,又给了他们希望。
厅上,万无仙尊乐呵呵地看着卓秋弦与洛歌,话中句句有撮合之意。卓秋弦紧抿着嘴站在旁边,根本不拿正眼看洛歌,手中折扇扇得飞快,若非碍于万无仙尊之面,估计她早就走了,好在商玉容不时插两句话,恰到好处地替她圆了过去,气氛才不至于僵硬。
洛歌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示,安然坐在那里。
柳梢偷偷瞧两人,心道怪不得初见卓秋弦时觉得熟悉,比起洛宁,她反而更像是洛歌的妹妹,只少了些沉稳与魄力,而且柳梢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她几乎完全不会应酬,这点洛歌就比她强多了,不过她这直性子很受女弟子们欢迎,在她们眼里,唯有她才配得上最出色的洛歌。
柳梢就很崇拜卓秋弦。
她多厉害多潇洒呀,不像洛歌那么多坏心眼!洛歌才配不上她!
弟子禀报:“魔宫确实在颖州有大动作,附近还发现了魔尊徵月与天地护法的行踪。”
“魔尊徵月?”万无仙尊吃惊,“连他都去了,小歌你怎么看?”
洛歌断然道:“时日还早,此时我们都赶去颖州,只会打草惊蛇。”他转向商玉容:“先让卓衡带五百弟子过去盯着他们,不可轻举妄动,再令颖州驻守弟子加强戒备。”
柳梢闻言担忧起来。
魔族更易感应魔气,魔尊徵月去了颖州,说明魔气很可能就在颖州,洛歌这么安排,应该是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先让魔宫找到阴婴,仙门等着坐收渔利,后发制人。可如果是这样,卢笙肯定也在颍州,到时对上他怎么办呢……
万无仙尊颔首道:“如此安排甚好,秋弦回来,我们更多了助力,小歌你……”
卓秋弦忽然收了折扇道:“我去看看城防结界。”
万无仙尊忙道:“近年城防的事你不熟,小歌,你陪秋弦去看看吧。”
洛歌口里答应着,却坐着不动,商玉容忙道:“少爷稍后还要与谢师兄商议事情,我陪秋妹妹去吧。”说完大步跟出去了。
万无仙尊失望,直摇头。
柳梢早猜到洛歌不会喜欢卓秋弦,两个人都强势自负,撞一块儿怎么看怎么别扭,回忆起那句不留情面的“男生女相”,柳梢突发奇想,卓秋弦还是跟诃那最配啦,诃那也很厉害,人也最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
一直沉寂的魔宫忽然动作频繁起来,人间多处发现魔兵的行踪,洛歌接到急报却始终置之不理,只下令各处驻守弟子严加戒备。
不出所料,颖州密信随后就到了,颖州西北有户人家主妇即将临盆,附近发现魔兵行踪,看来魔尊徵月在颖州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此婴极可能就是将要被魔气附身的阴婴,各地魔兵频现踪迹,无非是蒙蔽仙门视线而已。
令柳梢奇怪的是,消息已经确定,洛歌仍无任何表示。
人们并不知道魔婴的危机和仙门的保护,依然过得丰富多彩。入夜,白州城内灯火热闹,青年男女并肩而行,锦衣映蓝袍,相得益彰,女子手执清雅的折扇,男的却拿着柄妇人用的团扇。
“秋妹妹,白州城你不熟,我带你四处走走。”
“我早已来过。”
商玉容碰了个钉子,也不介意:“那你可有见过白州一绝,七香竹?”
卓秋弦“啪”地合起折扇,停住脚步,不答反问:“你的‘东华焚海’练成没有?”
商玉容咳嗽,拿团扇挡住鼻梁:“没有。”
卓秋弦便只看着他。
商玉容却移开了视线,含笑道:“那七香竹当真不错,就在夷园,我带你去看?”
“好呀!”一道身影突然如旋风般卷到两人中间,恰好将两人隔开,“商师兄也带我去看吧!”
卓秋弦大约是尴尬,忙加快脚步,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秋弦!”商玉容待要去追,手臂却被人拖住。
商玉容低头瞅她:“小柳梢儿?”
直待卓秋弦走脱,柳梢这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他,假装奇怪:“不是要去看七香竹吗,走呀!”
“看什么七香竹,”商玉容将扇子朝前一指,“师兄我带你看灯笼吧。”
“灯笼?”
“你怎么比它还亮呢?”
“哈!”柳梢得意地大笑,躲过迎头敲来的扇柄,蹦入人群溜了。
柳梢是个记仇的人,她可没忘记商玉容曾经帮着洛歌“欺负”陆离呢,如今见他缠卓秋弦,便存心要坏他的事,而且在柳梢眼里,卓秋弦那么出色,商玉容却圆滑世故,心眼跟洛歌一样多,还经常和女弟子们开暧昧的玩笑,甜言蜜语骗人,柳梢最讨厌这种男人了。
捉弄完商玉容,柳梢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回到仙驿。
院内未燃灯,洛歌独立于阶前,素衣素带,神态从容。
柳梢其实是懊恼的。
前日竟气昏了头,不顾后果得罪了他,本来还指望他帮忙拿到解药脱离侯府呢,现在全完啦!可谁叫他坏心眼接近自己呢,谁稀罕入仙门!至于解药,反正还有卢笙答应帮忙嘛。
于是,柳梢昂起头大步走上阶。
洛歌看她一眼。
就在即将擦身而过之际,柳梢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寒意,全身一哆嗦,脚步便跟着顿了下。
与此同时,洛歌也察觉了不对,倏地抬眸,凌厉目光直射夜空。
“不好,魔婴即将降世!”
柳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脱口而出:“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魔气提前成形,必是受了异术催引,”洛歌走下阶,平缓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去请仙尊和几位武道掌门到厅上,不得声张!”
柳梢白着脸匆匆往外跑,出了门才发觉自己居然下意识服从了他的命令,气得跺脚.
消息来得突然,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眼下只剩两日工夫,洛歌等人商议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早便率众人起程赶往颖州。
此行危险,低级弟子未参与,除之前被派去颍州那批,仙门武道高手连同中级弟子现有六百多人,为赶时间,仙门弟子也放弃了芥蒂,御剑带上武修者们,柳梢陆离四人的任务是保护苏信,也跟在队伍中。长剑载人腾空而起,一个接一个自长空底下掠过,形成壮观的长桥,这般规模极为少见,若非有结界,定要吓着百姓。
出发才两个时辰,前方洛歌突然下了道命令,御剑的弟子迅速散作数十小队,各自改了方向。
柳梢发现是在往回走,忙问带自己御剑的女弟子:“师姐,不是去颖州吗?”
那女弟子不冷不热地道:“洛师兄自有安排,多问什么。”
柳梢暗骂她两句,疑惑。
都确定魔婴是在颖州,如今半途掉头回去,洛歌到底在想什么?
柳梢正百思不得其解,紧接着她又发现,六百多人转眼间竟只剩了几十个,队中熟识的仅有陆离、苏信、白凤、杜明冲和谢令齐几个,别的队都已消失不见。
没多久,谢令齐带着众人在一座山上降落。
此地山高林密,正好方便隐藏,谢令齐与一位武道门主带人去周围设置结界,其余弟子就地休息。柳梢和陆离坐在一处说话,白凤站在不远处树下,似乎有点心神不安的样子,视线几次朝陆离这边瞟。
柳梢正不高兴呢,白凤忽然冲她招手:“喂,柳梢儿你过来下。”
柳梢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白凤果然冷了脸:“你别不识好歹!”
“关你什么事!”柳梢白她一眼就走,“对陆离还不死心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凤拉住她:“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要说就快点,别废话。”柳梢停住脚步。
白凤怒视她片刻,终究还是忍了气,瞟了远处的杜明冲一眼,低声道:“杜明冲最近很受谢师兄看重,谢师兄前日还传了他一卷术法,明日行动,他与陆离都被安排守外围阵眼……你叫陆离防着他点。”
柳梢闻言立刻急了:“我去找谢师兄,叫他别让陆离守外围!”
“我好心告诉你,你倒害我!我也是从谢师兄那儿偷听到的,你如何能知晓这等机密事,他问起怎么办?”白凤气得骂,“笨蛋!到时你在旁边看着杜明冲不就是了,只要不让他暗中动手脚,陆离哪里还怕他呀!”
柳梢迟疑:“谢师兄在场,不会让杜明冲乱来吧?”
白凤冷冷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谁叫你们跟洛歌走那么近呢!”
柳梢明白了,谢令齐几次试图拉拢陆离,陆离都没有明确表态,他必定也不太高兴,哪里还会特别关照陆离。
“你记着,我什么都没说,”白凤语气紧张,“总之你防着杜明冲就对了,若不是为陆离,我才懒得理你!”
白凤对陆离仍有情,柳梢有点不舒服,却没好再说什么,转身见几名武道女弟子围着陆离说笑,有两个正悄悄往他身边挤,陆离浑然不觉,习惯性地应付着众女,精致的银色颈链映衬着唇边笑意,硬是在阳光下变出了一丝幽柔的魅色。
柳梢立刻抛下白凤,大步走过去,咬牙切齿地拖长声音唤他:“陆离——”
陆离忙推开身边两女:“柳梢儿回来了。”
算他识相!柳梢笑靥如花:“我们去山上走走。”
陆离看她这副的模样,不由得咳嗽了声,在众女愤怒的目光中过去拉起了她的手。
没走几步远,柳梢又仰脸撒娇:“陆离,再亲亲我呀。”
陆离看看四周,拒绝:“这可不好,哪有女孩子当众要人亲的。”
柳梢道:“我是小孩嘛。”
陆离被噎得无言反驳,半晌才叹道:“这种事,对小孩做也不太好。”
见柳梢不高兴,他立即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想象着那些女弟子的脸色,柳梢沾沾自喜,哪里知道在外人眼里二人已凭空消失,仙门弟子都暗暗赞叹武道阵法高明,武修者们则满脸惊疑,这样的阵法他们并未见过。
“洛歌为什么让我们到这儿来?”
“因为魔婴在这里。”
“怎么可能!”柳梢惊疑,“不是在颖州吗?魔尊徵月他们也会弄错?”
陆离望着山下的村落:“魔宫自然不会弄错。”
柳梢想了想,恍然:“颖州那个也是假的!”
她一直以为魔宫之前四处生事是为了掩饰颖州的消息,哪里想到颖州也是计呢!洛歌更不简单,半路折回,证实他早已看穿了魔宫的计策。
“真是令我意外啊,洛歌。”陆离喃喃地道。
柳梢连忙将白凤的话转告他,见他听到白凤时并无异色,这才放心了,埋怨道:“早就叫你跟谢师兄走近些,如今他都帮杜明冲,不帮你了!”
陆离瞧她:“那你说,信他好,还是信洛歌好呢?”
“这……”柳梢迟疑。
她讨厌洛歌的算计,可关系到大事的时候,她还是会莫名地信任洛歌,也许这就是洛歌受弟子们拥护的原因吧。
柳梢不甘心地嘀咕:“我就想看洛歌倒霉!”
陆离笑着捏她的脸:“小孩不能这么坏。”
柳梢佯怒,偏头躲开他的手,想仙门顾全大局,谢令齐再与洛歌不合,也不太可能在这时候让杜明冲乱来,于是她下定决心道:“到时候我们只保护世子,你千万当心杜明冲,要是魔宫来的高手太多,你就跑吧!”
陆离失笑:“好,我会跑快点。”
头顶太阳不知何时已隐没,天际浓云滚滚,缓慢地朝这边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