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喜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皮晦一脸紧张的表情,不禁扯着嘴角笑了笑,对皮晦轻声说道:“皮晦,我是真的想和何适在一起,所以后不要再和张恒讨论我的事情,好不好?其实如果没有你和张恒在中间搀和,我和步怀宇不过是这都市里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看看!”皮晦打断袁喜的话,“你就会对着我讲大道理,嘿嘿,有本事你对着步怀宇说去,你被张恒猜得一点不错,你也就是对我的本事。”
“皮晦,”袁喜顿了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心中终于打定了主意,说道:“我打算年底带着何适回家看看,这次我决定了,和他一起去面对现实,我要给自己求一个未来。”
皮晦僵了片刻,随后就捂着眼睛仰天哀嚎:“袁喜啊!你真的没救了啊!你怎么就这么拧呢!搞半天我都白说了啊!”
看到皮晦这个反应袁喜笑了,她拉下皮晦的手,说道:“你没白说,你刚才那些话让我一下子想通了,这么多年的交情,给我些鼓励吧,相信我,也相信何适,我不想信什么命运了,我只想信我,信何适,信我们能求来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
皮晦的一段话猛然拨开了袁喜心头的云雾,她觉得缠绕在心头多时的阴霾终于一下子散去,只剩下了未来的道道曙光,不管难也好苦也好,她都知道该如何挺直了脊背去面对。袁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用力地握了握拳,大声喊道:“加油吧!袁喜,加油!幸福就在前面,冲吧。”
皮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袁喜,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又抽风了?你都多少年没抽过了?”
袁喜只是笑,从沙发上跳下来,兴冲冲地去厨房做饭,留下皮晦一个人傻在沙发上,看着袁喜的背影喃喃自语:“我这是都干了些什么啊?张恒不会抽死我吧?”
张恒现在还真不想抽死她,他现在只想抽死步怀宇。本来打算趁着假期给步怀宇介绍几个金融监管方面的朋友,连饭局都安排好了,没想到步怀宇却突然失踪了,家里公司里的座机都没人接,手机关机,好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关键是他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搞得张恒真想抽他。
皮晦在袁喜这里蹭饭吃,吃饭前眼睁睁地看着袁喜先把卖相好的饭菜装到了保温桶里,皮晦惊得瞪眼睛,说道:“袁喜,你不能干这么没人性的事情,我这还没吃饭呢,怎么说也得先管我的饱吧?”
袁喜一边往保温桶里装着菜一边说道:“这么多还不够你吃?你当你是猪么?”
“你不会是打算给何适送饭去吧?”皮晦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屑,“这么肉麻的事情,你都要做么?袁喜,是不是今天我刺激的你太过了?就算你要和何适在一起,也不用玩这么酸的吧?还要给他送饭?你当你是日本女人么?再说日本女人现在也不这样做了啊。”
袁喜也不理会她,装完了餐盒提着就往门口走,皮晦见状连忙扯住袁喜的胳膊,问道:“你现在就去?连饭不吃了?”
袁喜回头笑道:“我去那里和何适一起吃。”
皮晦死拽着袁喜不肯松手,嘴里大喊:“你先拍死我再去吧,真丢人啊,你当你是初中生么?还要过去一起吃!袁喜,我记得你也不爱看少女漫画啊!”
袁喜笑着拍掉皮晦的手,也不知怎地了,在听了皮晦的一席话之后她心里突然透亮了起来,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已不是问题,正如张恒所分析的那样,她和何适之间最大的症结就在于她对何适的不信任,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让他分担她身上的家庭压力,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情,因为不信任,所以不敢对未来有所奢望……
既然症结在于她的不信任,那么就让她开始重新信任他吧!不管他曾离开多久,他曾走了多远,他现在回来了,不顾一切地回来了,这就足够了。
袁喜不禁想到了何适第一次向她表白时的情景,他把她从学校的图书馆里叫出来,就在图书馆后的梧桐树下,他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微垂着头不敢看她。她心里扑通普通地跳着,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他低声问:“……袁喜,你……有男朋友了么?”
她傻乎乎地摇头,他抬头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赶紧别过了视线,然后用更小的声音问:“那……介不介意现在……有一个?”
后来,他告诉她,关于怎么开口向她表白的问题被他们宿舍提前讨论了半个晚上,一帮子狐朋狗友出了各式各样的主意,他都认真的记下来了,可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憋出来那么逊的一句话。
袁喜嘴角忍不住挑了起来,突然有了些刚进大学时的感觉,过去的都已经抛在了身后,只剩下了未来在她面前招手。她不顾皮晦的喊叫出了门,本想去给何适一个惊喜,略微想了一下还是先给何适打了个电话,毕竟他还在工作,她这样冒失地去了也许会不礼貌。
何适听到袁喜要去给他送饭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又高兴了起来,连忙说:“好,那我就不吃他们买的盒饭了,我等着你。”
听着何适惊喜的语气,袁喜心里隐约有些内疚,才发觉这几个月来,她几乎只是在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感情,为他身上付出的感情实在是有限。
“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到了。”她笑道,“我可只带了你那一份的,没有给你同事带,没关系吧?”
何适在那边傻乎乎地笑,压低了声音说:“没事,我躲着他们吃,吃完了再告诉他们,羡慕死这帮家伙。”
何适工作的地方袁喜曾去过,道还算顺,中间只需要换一次车就可以了。到了何适的楼下是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袁喜嘴角挂了些笑,心里想着何适见到她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怀里紧抱了保温餐盒上楼,刚到了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何适。几日没见,他显得有些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面色有些灰暗,可脸上的神情却是高兴的,见到袁喜上来,先用手指在唇间比了比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上来拉了袁喜的手小声笑道:“别出声,我带你去老徐的办公室,他这会儿不在,我们去占他的地盘。”
看到何适脸上的孩子气,袁喜忍不住笑,由着他拉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走进大办公室。人们都忙碌着,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何适身后的袁喜。上次那个和何适拼酒的小伙子正在对着显示屏把键盘敲地噼里啪啦作响,感到有人从他身边路过,头也没抬地问:“盒饭什么时候送来?再不来我马上就要饿死在键盘上了。”
“应该快了吧,刚才好像才有人催了,再忍忍吧。”何适面不改色地应承着,脚下却不敢做丝毫的停留,一直把袁喜带倒最里面的那扇屋门前,轻轻地拧开门把进去,是间小办公室,很乱,何适上前把桌上散乱的书报杂志都敛起来摞到一边,总算是收拾出一块一尺见方的干净桌面。
“这是老徐的办公室?”袁喜问,把餐盒放到何适收拾出来的那块桌面上,随意地打量着这件小小的办公室,发现地方不大东西却满满的,一些日常用品基本上都能找到,窗台上竟然还摆了刷牙杯子和牙膏,袁喜忍不住惊叹:“看着他也挺利索的一个男人啊,怎么把办公室造成这个样子啊?”
何适那里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盒,捏了一个小小的蒸饺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笑道:“老徐挺不容易的,也是才创业,忙起来十几天都住在这里,他还算是利索的了,起码还能进来人。”
袁喜见他又用手去捏东西吃,忙拦住了他,问:“洗手了么?”何适连忙拿起筷子比划了一下,低声笑道:“用它就好,洗手还得出去,被他们发现了可了不得,订的外卖现在还没送到,外面的人除了累麻木的就剩下饿绿眼的了,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个吃,我怕他们把你这餐盒都给吞了。”
袁喜有些无奈,只得帮着他把餐盒一层层地分开来,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何适在旁边夸张地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袁喜的动作,袁喜看到他那个表情忍不住笑了,问道:“不至于吧,我水平没这么高吧?”
何适收了脸上的夸张表情,轻笑着对她摇头,眼神变得很深很温柔:“不一样的,袁喜,这叫幸福,知道么?”他的声音渐低,缓缓地靠近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也能感觉得到,是不是?”
袁喜低了头不肯回答,嘴角却忍不住挂了浅浅的笑意,他的呼吸越来越近,炙得她的脸颊都烫了起来……气氛正暧昧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天啊!我真的是要饿疯了,嗅觉都出幻觉了,我竟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该死的,到底是谁订的外卖啊?死在路上了么?为什么还不到?”
何适和袁喜两人一惊,同时心虚地看向门口,看到门是关紧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两人互望一眼,都露出了点坏笑,正得意间就听见门外另外一个声音喊道:“我好像也闻到香味了,像是三鲜蒸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