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适没多说话,只是微笑着对袁喜说:“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就去帮忙,多交点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袁喜看着何适脸上暖暖的笑容,也只得笑着点头。
周六一大早,张恒就等在了袁喜她们楼下,皮晦迷瞪着眼睛往楼下瞅了瞅,回头问袁喜:“他这是来接咱们给他搬家去嘛?有搬家开这车的嘛?”
袁喜正忙着往煎锅里磕鸡蛋,听着楼下的喇叭声,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你给张恒打个电话,让他别摁喇叭了,省得一会捱鸡蛋,顺便问问他吃饭了没有,用不用给他也做点。”
皮晦噢了一声给张恒拨电话。过了没两分钟,张恒就嘻皮笑脸地进了门,见袁喜已经把早点摆到了餐桌上,一点没客气,坐餐桌边上就开始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口齿不清地对皮晦和袁喜说:“干脆你们别住这了,反正我那里房子也大,过去一起住吧,不收你们房租,只要管我一日三餐外搭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就行。”
皮晦瞪眼睛,没好气地说:“你倒不傻,不花钱就想雇保姆。”
张恒嘿嘿地笑,“这不是互利嘛!再说了,我主要邀请的是人家袁喜,是不好意思把你晾出来才挂了一个‘们’,你喊吧什么呢?就你这样去我那,那能叫保姆嘛?那整个一祖宗啊!”
袁喜听了扭着头笑,皮晦却不愿意了,说嘛要起来揍张恒两巴掌,袁喜急忙拦着,没想到张恒却仍在那里挑衅着,还很欠揍地把半拉肩膀隔着桌子伸过来,叫嚣:“打啊,打啊,袁喜,你不用拦着,女人嘛,能有多大劲啊,她打我两下,我权当被小妹妹按摩了。”
袁喜回头看张恒,问:“你说的?”
张恒愣了愣,接着很猖狂地笑,“嗯,没事,放心吧,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实在不行拿脚踹,皮晦心里早就暗恋我呢!”
“那,好吧,如你所愿,”袁喜说着松开了拽着皮晦胳膊的手,“皮晦,上手吧!”
皮晦嘿嘿地笑,捏着拳头往桌子那边绕,张恒强笑了笑,“皮晦,你别动手啊,”说着冲皮晦展示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你看,我强壮着呢,你打疼了自己可不能哭啊!”
“不哭,不哭,”皮晦笑着进了厨房,片刻后就举着煎锅出来了。
张恒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一边绕着桌子躲着皮晦,一边大喊:“女人!女人!别玩过了火啊!袁喜,袁喜,你不能见死不救!”
张恒和皮晦两人正围着桌子闹着,肖墨亭也到了,张恒一见肖墨亭如同见到了救星,两步窜到肖墨亭面前抱住他,哭喊道:“菩萨啊,您就收了这危害人间的妖精吧!”张恒哭腔还没拉完就发现肖墨亭身后还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猜到应该是何适,随即就换了一副正经样子,向何适伸出手去笑道:“何适吧?你好,听袁喜提起过你。”
这话原本没什么,袁喜听了却有些纳闷,心道我也没有向张恒提起过何适啊,他怎么来了这么一句,不过一想他是生意人,向来是话怎么好听怎么说,这么说也不见得有什么。
何适那里却把张恒误认成了步怀宇,笑着和张恒握了握手笑道:“呵呵,步怀宇吧?也听袁喜谈起过你,多谢你对她的照顾。”
皮晦在那里举着煎锅不怀好意地笑,袁喜看何适认错了人了,觉得有些尴尬,正想解释,却见张恒回头看自己,挑着眉毛说:“哎,袁喜,做人不带这么偏心的啊,难道只有步怀宇对你好吗?你怎么光记住他的好了?你这样多打击我纯真的心灵啊!”
袁喜被张恒一挤兑,只觉得更尴尬了,倒是何适反应更快一些,见张恒如此说就已经知道自己认错了,笑道:“不好意思,张恒,我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接我们,袁喜也经常和我提起你的。”
张恒斜着眼睛瞟袁喜,似笑非笑地问:“哦?真的?袁喜也提过我?我还以为她只看着步怀宇顺眼呢。哦,你别误会,呵呵,我这人就是喜欢开玩笑,袁喜和步怀宇之间也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喜欢拿他们开玩笑而已,”说着又故意把嘴凑到何适耳边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开皮晦和肖墨亭的玩笑,不过我不敢,你看看皮晦那丫头多猛啊,她动锅动菜刀的啊!”
袁喜脸色有些不好看,张恒的话明显就是在找茬,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让袁喜感到十分不快,她抿着唇看了看张恒,没说话,低下头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碟往厨房里端。
何适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过去给袁喜帮忙。皮晦见气氛有点不对,忙扬了扬手里的锅,喊道:“姓张的,你今天是非要挨揍才满意,是不是?”肖墨亭笑着把皮晦手里的锅接过来,放回到厨房里去。
皮晦白了张恒一眼,小声地嘀咕:“白痴,真没水平!”
张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大失水准,好像有些太沉不住气了,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得嘴硬:“我也没说什么啊!至于嘛!”
几个人收拾完了下楼,皮晦看到了张恒的车子,咂着嘴说:“真是骚包啊!一看就是暴发户啊!张恒,你懂什么叫低调么?”
“低调?”张恒笑,“我还不够低调啊?你见我开过它几次啊?我基本上都是蹭步怀宇的车!”
皮晦嗤笑:“低调就别买这样车,切!你瞧瞧人家步怀宇,人家那车才叫低调,哪跟你这车似的,把骚包两字都贴脑门子上了!”
“步怀宇的车低调?”张恒撇嘴,指着皮晦对肖墨亭和何适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女人,她们能懂车嘛?就步怀宇那车整个一个闷骚型的,比我这车一点也不便宜,她还愣说他低调!你们问问袁喜,她可是常坐那车的,你问问她那车里低调么?”
其实张恒说这话才是真无心呢,可他前面实在是说了太多有心的话了,所以这话听到袁喜耳朵里,是怎么听都别扭,她原本开了车门想上车呢,听到张恒这么说反而不动了,扶着车门扭头看张恒。
张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问题,见袁喜盯着自己不动地方,忙笑了笑说道:“我这回可真的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袁喜皱了皱眉头,干脆又关上了车门,问张恒:“你真是要搬家么?”
张恒一愣,没想到袁喜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瞅着袁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何适过来,笑着拍了拍袁喜的肩膀,轻声说:“快点上车吧。”
皮晦也在另一边喊:“赶紧上车吧,朋友之间说话哪那么多顾忌啊,一会天就热了,别磨叽了。”
袁喜却不肯动地方,只盯着张恒看,张恒也有些尴尬,本想插科打诨地过去,可眼睛一对上袁喜那眼神,竟然就张不开嘴了。
正僵持着,步怀宇的车子从远处缓缓地开了过来。
步怀宇打开车门下来,略有些奇怪地看了张恒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别都挤一辆车了,过来两个吧。”
袁喜抿了抿唇,把对张恒的那点火气压下去,冲着步怀宇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就有些别扭地看着张恒。
张恒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着皮晦喊:“赶紧的,你赶紧去坐你那低调的车子吧,省得嫌我的车骚包,”转过头又冲着袁喜嘿嘿笑了两声,低声说道:“行了,我这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赌嘛气啊,赶紧上车!”
说实话,袁喜这会心里真有点感激张恒给的这个台阶,不然她要么就去坐步怀宇的车子,要么干脆就得在这里转身上楼,那也就等于和张恒弄扯了,而且就为了张恒那么一句玩笑话就甩脸子,实在太说不过去。
皮晦接到张恒递过来的眼色也明白过来,赶紧拉着肖墨亭往步怀宇车这边走。步怀宇看向袁喜,袁喜却在躲避着他的视线,低着头赶紧钻进了张恒的车里。步怀宇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把视线从袁喜身上移开,收回来的时候却又意外地碰上了何适的目光,两个男人默默地相互打量了片刻,还是步怀宇先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坐进了自己的车子。
张恒的新居在滨湖的一个别墅区,说是新居,其实是早就买的房子了,只不过是嫌离着市区太远一直没过去住而已。车子把一伙子人直接载到了别墅前,皮晦下了车,四处扫量一番,摸着那雕花的大门问张恒:“你让我们过来帮你搬什么?你这屋里什么都全了,还能搬什么过来?你是存心向我们这些穷人臭显摆来了吧?”
张恒笑,说:“这房子买的早,当时没花多少钱。装好了一直空着没住,这不是让你们过来给我添点人气么,等我以后过来住的时候也能觉得热乎点。再说了,我可是好心让大家过来放松一下。”
一段话说得皮晦只撇嘴,趁着大家参观张恒房子的功夫用胳膊肘偷偷杵了袁喜一下,小声说:“你真没出息,至于都挂脸上么?典型的做贼心虚!你这样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和步怀宇关系不一般!”
袁喜皱眉头,低声问:“有这么明显?”
皮晦白了她一眼,冲她指了指镜子,“不信自己过去看!”
袁喜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见了步怀宇就会觉得心慌呢,明明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以前有点朦胧的好感,可那层窗户纸都还老厚,两人谁也没捅破过,那为什么见了面还是会觉得这么尴尬呢?步怀宇见了自己是什么感觉呢?也会像自己这样么?
张恒挺有心,厨房里早就准备好了烧烤的器具,连肉都让人腌制好了存到了冰箱里。几个人在院子里支好了摊子,袁喜看着地上那绿油油的草坪,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问张恒:“能行么?人家让在这里烧烤么?”
张恒嘴里叼着支烟,一边往架子上刷着油,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管的着么?我在自己院子里造我自己的,我就是把草坪都翻了种上一水的大葱,谁又能管我?”
“暴发户,十足的暴发户嘴脸!”皮晦恨恨道。
何适和肖墨亭都跟着呵呵的笑,张恒撩了撩眼皮,挑着嘴角问袁喜:“袁喜啊,你是个老实人,你说句公道话,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美男子,我像暴发户么?”
袁喜只顾低着头往铁签子上穿鱼片,连头都没抬,“一般暴发户没你这么帅的!就你这样的,好歹也得是暴发户二代产品了吧!”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皮晦更是笑得夸张,张恒却不乐意了,说:“哎?袁喜,我说你这嘴怎么比皮晦那丫头尖了?”
袁喜只是低着头闷笑,几缕碎发从她耳边垂下来,在脸边轻轻晃动着。何适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伸手帮她把碎发别到了耳后,动作亲密而自然。
步怀宇只是弯了弯嘴角就算是笑过了,从车里掏出了渔具,一个人往湖边转悠过去。皮晦看着步怀宇的背影愣了会神,又把视线转到一直忙着烤东西的袁喜身上,忍不住摇了摇头。
张恒原本是打算着撮合袁喜和步怀宇的,可看到袁喜刚才竟然差点就因为一句玩笑话跟自己翻脸,也不敢再往深处说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死心,趁着何适去屋里拿盘子的功夫,凑到袁喜身边小声说道:“袁喜,你这样对步怀宇可有些过了,好歹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呢,哪能这样啊!”
袁喜手被铁架子烫得一抖,抬头怔怔地看着远处正在湖边垂钓的步怀宇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反而比以前更说不清楚了呢?
“过去打个招呼吧,”张恒说,“今天你们还没说过话呢,就算你选择了旧人,新人也不至于成仇人吧,再说了,步怀宇不是小气的人,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更尴尬,放开点,这有什么啊,我看何适都比你明白这个道理!”
袁喜想了想,也觉得张恒说得有道理,可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张恒低笑,顺手递给她一瓶水,冲着步怀宇那边扬了扬下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