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进宫见了懿德太后,懿德太后似是十分高兴,近几年来,懿德太后在蒋阮面前越发的显出了慈爱的一面,今日萧韶和蒋阮一起进来,懿德太后许是对自己赐下的这段金玉良缘十分高兴,一直对杨姑姑道:“看见你们如此恩爱,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蒋阮并不明白,懿德太后对于“恩爱”这两个字,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蒋阮与萧韶没有圆房,这事情是万万不能教懿德太后知道的,因此在慈宁宫,一直表现的十足羞怯而温柔,仿佛果真是一个被丈夫怜爱过的新婚妻子一般。她做戏做的极好,一眼瞧过去也没什么不对,只是终究还是让萧韶受了惊吓一般,一直表情有些僵硬。
懿德太后对待他们倒是十分大方,新婚之前的贺礼不算,今日进宫又赐下了一堆赏赐。而且明显兴致十分高昂。蒋阮注意到,懿德太后看向萧韶的眼光十分不同,不像是对待一个臣子,目光反而像是如同祖母看待自己孙子一般,满眼的都是慈爱。正因为蒋阮曾经与懿德太后相处过一段日子,对懿德太后的性子多多少少也摸索清楚了一些,见此情景心中才是又惊又疑,只是到底没表现出来。
出了慈宁宫,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却是带人来传话,说皇帝有事情要与萧韶商谈。必然又是朝廷中的事情,蒋阮没有理由跟过去。李公公暗示大约还要说许久,蒋阮便让萧韶先过去,自个儿出宫乘马车回去就好。
她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连宫女都不必支使,自个儿便认得路了。带着连翘和紫苏往出宫的路上走,不想方走到御花园长廊的一端,远远的便瞧见两个宫装美人迤逦而来,那两人也瞧见了她,不等蒋阮开口,其中一个便惊喜的唤出声来:“大姐姐!”
那人正是蒋丹。今日她一身杏色棉缎锦衣,衣裳上刺绣的白鹤翩然欲飞,身上环佩叮咚,首饰瞧着便也是价值不菲。看起来在宫里过的不错,讨了圣上欢心的事情想来也不是假的。蒋丹身边的女子穿的比她稍次一些,原先娇俏的表情如今已经只余同宫中女子一般无二的笑容,带着几分假意,一眼看不到真心,正是董盈儿。
蒋丹看着蒋阮就是一笑,模样竟是十足的热络:“大姐姐,昨夜大喜之日丹娘没能亲自出宫给您添妆,实在是惭愧得很呐,不过丹娘有差人来送礼,大姐姐可还喜欢?”
不过是一套首饰,蒋阮看了一眼便让人丢到了箱子里,她微微一笑:“蒋昭仪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何必说的这般客气,”蒋丹拉着她的手:“你我本就是一府同胞的姐妹,自然要相互扶持。你成为锦英王府的王妃,我自然也高兴得很。”
蒋阮本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奈何蒋丹这般缠人,她索性立在一边,大大方方的不说话。蒋丹从来不做无用之事,今日绝对不会只为了与她叙旧讨好,必然有什么用意。如今且不妨一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果真,蒋丹瞧见她微微不耐的表情,忽而笑了笑:“说起来,人的机遇真是大有不同。当初大姐姐从庄子上回来,说句逾越的话,当初多少人等着看大姐姐的笑话。大姐姐愣成了当今的弘安郡主,锦英王妃。大哥被迫离家多年,音信全无,突然就成了军功赫赫的大将军。反观二姐姐和母亲,如今却早已化为白骨。就好比这宫中的十三殿下,原先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如今却是得了陛下的庇护。人的命运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实在是耐人寻味。若是有来生,却不知又是个什么局面。”
听到这里,蒋阮眸光一闪,紧紧盯着蒋丹,缓缓开口道:“你说什么?”
“我说若有来世,又是个什么局面,会不会是全然不同的命运,大姐姐又是什么下场呢?”蒋丹声音甜美,偏又压低音调,那声音便显出几分诡异来。瞧见蒋阮陡然变色的表情,蒋丹咯咯一笑,随意道了声:“丹娘还有事,便不与大姐姐闲聊了,大姐姐好走。”说罢转身就走,一边的董盈儿垂着眼睛,目光也不曾落在蒋阮身上一刻,也跟着离开了。
……
回府的马车上,蒋阮死死盯着面前的小几,连翘和紫苏都紧张的盯着她。自从蒋丹与蒋阮说了话后,蒋阮便显得有几分恍惚,那凝重的神情让连翘和紫苏都觉出有几分不同来。
蒋阮自然是心中惊疑,蒋丹那番话意味深长,听在别人耳中或许没什么,可听在她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重生的隐秘被她一直埋藏在心底,这是个谁也不能触碰的秘密。如今从蒋丹的嘴里听到此事,这是何等的令人吃惊。蒋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她发现了什么,莫非她也是重生了?
她兀自想的出神,眉头皱的紧紧地。看在连翘和紫苏的眼中实在是太不寻常。蒋阮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使遇到了天大的事情至少面上总是瞧不出什么波澜。如今却只是盯着面前的小几,目光却未曾凝视,仿佛陷入了疯狂的思考中,甚至连翘还能感觉出她的几分畏惧来。这实在太过奇怪了。
“我怎么觉得姑娘像是魔怔了?”连翘小声对紫苏道:“方才四小姐说了什么姑娘如此紧张,我听着也没什么不对啊。”
紫苏面色凝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蒋阮只觉得越是认真思索其中关键之处,脑子便越是混沌,连紫苏和连翘在耳边说些什么也听不清了。蒋丹的话语像是诅咒一般,她发了疯一般回想起的,都是前生蒋信之的死讯,她被蒋权从大殿中推倒,从九重台阶上狼狈跌落,听见他们冷漠宣布她是祸国妖女的声音,瞧见蒋素素疯狂的表情。是她被做成人彘,亲眼目睹沛儿的挣扎哭叫,被乱棍打死,立下毒誓的时刻。
画面兜兜转转,一幅一幅都是斑斑血泪。未得到和已失去的惶恐充斥着她,她只觉得内心越来越狂乱,一种没来由的焦躁围绕着她。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连翘焦急的拍着她的背,蒋阮的目光发直,眼神已然疯狂。
“噗”的一下,她蓦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面前小几雪白的桌布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下一刻,连翘尖叫起来。
林管家方从夏青手里讨了一副方子,正在嘱咐下人去抓药,抬眼便瞧见锦英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心中疑惑怎生回来的这样早,就发现帘子被人从里面一掀,连翘和紫苏半扶半抱着一个人出来,定睛一看,不是蒋阮又是谁?
老林虽然年过半百,一双眼睛却是利落。一眼便注意到蒋阮唇角边的血迹,登时便心里一跳,又见萧韶并不在此。立刻就小跑着迎了上去,道:“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了?”
“王妃晕过去了。”紫苏焦急道:“快去叫大夫,林管家,烦请叫人将王妃扶回去。”
林管家一听就着了急,这不是新婚第一日怎地就闹出这一幕,想到毗邻府上就有一个现成的神医,立刻就派人去请夏青来看。待将蒋阮扶到屋里躺下,林管家劈头盖脸就问连翘道:“王妃好好地怎么会晕?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
露珠和天竺闻言也赶了过来,蒋阮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倒不像是被人伤了。连翘自责道:“姑娘在宫里遇着了四小姐,与四小姐说了几句话,回头在马车上就开始不对劲来,好似魔怔了一般,再后来就吐了血晕了过去。”
“她与王妃说了什么?”天竺问道。
“倒也没有什么,只说些命运际遇的话,听着没什么不妥。”连翘皱了皱眉。正说着,便瞧见夏青跟齐风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他两人本在商讨着什么时候离京的事情,中途就冲进来了王府的下人,只说蒋阮出了事,要夏青赶紧去瞧一瞧。
夏青本来觉得这锦英王府的众人实在是太过紧张蒋阮,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要做的跟惊天动地一般。结果进来一瞧蒋阮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模样就愣了一下,齐风面色变了变,道:“三嫂怎么变成这样了?”
“哎哟我的五爷,”林管家急的拉着夏青就往床边冲:“您赶紧给看看,怕是王妃给什么人气着了,方还吐了口血,这可了不得。年纪轻轻的莫要伤了身体根本才是。”在连翘的话里,蒋阮并非遇着了什么刀伤,而是被蒋丹的几句话给气着了。虽然不明白何以气成这副模样,眼下看来也没有更好的说法。
夏青皱了皱眉,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就去探蒋阮的脉门。众人都紧张的看着他,片刻后,夏青才放下手,齐风紧张道:“老五,到底如何了?”
“三嫂忧思过重,本就有陈年宿疾,今日被人一激,倒是郁结于心,吐出一口恶血,血块堵在胸口,眼下这才醒不过来。”夏青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道:“我先开副方子,林管家你找人抓药马上熬好给三嫂喝下。”他虽然说的轻松,眉宇间却丝毫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有几分凝重,这对有金陵圣手之称的夏青来说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连翘几个便算了,齐风一件夏青如此模样就跟着握紧了拳头。
林管家不敢耽搁,立刻就让人去抓药。夏青坐在屋里,瞧着蒋阮,面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齐风站在窗边,不时的抬眼扫过蒋阮。几个丫鬟忙前忙后,蒋阮却是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约半个时辰后,屋里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从外头带进一股冬日凛冽的寒气,萧韶自门外大踏步走进来,身上还落满了未化的雪。他走到床边,看着蒋阮紧闭的双眼,脸色随即冷了下来,转过头看向连翘和紫苏,声音如寒冰,问:“怎么回事?”
连翘和紫苏对视一眼,紫苏只好又将方才对众人的解释重复一遍道:“方才王爷和姑娘分开后,姑娘在宫里遇着了四小姐,与四小姐说了几句话,姑娘回头在马车上就吐血了,而后晕了过去。夏五爷说是引了姑娘的陈年宿疾。”顿了顿,紫苏又道:“可姑娘哪里有什么陈年宿疾?”
萧韶皱眉,抬眼看向一边的夏青,顿了顿,对连翘道:“蒋丹跟她说了什么,一句不漏的告诉我。”
他语气冰冷,眸光黑沉,蕴含深深的怒意,连翘心里一个哆嗦,硬着头皮将蒋丹与蒋阮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出来。罢了才道:“这就是全部的话了。奴婢斗胆说一句,这几句话里怎么也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姑娘在马车里却是像被犯了什么忌讳,十分畏惧的模样,奴婢跟了姑娘这么多年,自几年前回京后,就再也没有瞧见姑娘有这般害怕的东西了。”
齐风闻言,探究的看向连翘。萧韶却是手一紧,似是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转身就要走,齐风一把拉住他:“三哥,你想干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和蒋丹有关系,自然是找她。”萧韶道。
“你现在去能做什么?凭这几句话断然定不了她的罪。”齐风看了一眼蒋阮:“难道你要现在就杀了她?这样只会给三嫂带来麻烦。”他话语里倒是设身处地的为蒋阮着想,不想萧韶闻言却是目光一凛,看着他冷然道:“那是我的妻子,不劳你费心。”
齐风喉头一涩,竟是说不出话来,神情颇有几分狼狈。却是夏青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与年纪不相符的沉重:“你们别吵了。三哥,三嫂不是因为别人的话气急,即便那只是一个契机,可真正造成她如今模样的,是因为她中了毒。”
齐风抓着萧韶的手一松,不可置信道:“中毒?”
“不可能,”萧韶道:“没有人能在王府里下手。”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林管家亲自打点,王府里的侍卫也不可能生出背叛之心。给蒋阮下毒,这比直接杀了她更加难以得手。
“不是在王府里下的毒。”夏青摇头:“这毒很奇怪,起先看并不致命,可到底积在了体内,如今有人用了东西诱导了毒素出来,至于这两个丫鬟说的在宫里被人说的话气着了,只是让三嫂体内被诱导出的毒素流窜的更快。”他迟疑了一下:“而且这毒素很特别,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我想不出来。”
“老五!”齐风也顾不得与萧韶针锋相对,急道:“那你方才开的药方可有效?三嫂这毒你能解开?”
不是他对夏青不自信,而是身为师兄弟这么多年,齐风早已了解夏青的每一个表情。身为神医,夏青在面对病患的时候有一种兴奋和狂热感,眼底都是自信。而这样焦虑凝重的表情还是头一遭,实在让齐风心中难安。
萧韶也紧紧地盯着夏青,紫苏连翘几个更勿用提,似乎是只要他说一声无可救药就要立刻哭出声来似的。夏青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才道:“事实上,这种毒我也未曾见过,眼下是照着别的解毒的方子做的,我得再观察几日,回头才能好解毒。”
“要多久?”萧韶问:“她的性命不是儿戏。”
“两日。”夏青忙表明:“只要两日就行。两日之后,若是她的毒未曾得到控制,我想我也无可奈何。”
萧韶定定的看了夏青半晌,直看得夏青有些毛骨悚然,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你只有两日时间。”
夏青抹了把汗,从来知道自己这个三师兄性子冷漠,却没料到真的阴沉下来的时候是如此可怕,实在教人倍感压力。干脆寻了个理由出去研究药方了。待夏青和齐风走后,林管家进来,道:“昨儿个王妃吃食什么的都命人去查了,咱们府里没什么问题。”
连翘和紫苏一听,连翘急道:“昨日里怕姑娘饿着,奴婢给姑娘寻了些宝月斋的糕点,可那糕点应当是没有问题的。”紫苏也连接点头:“那包糕点是从大包里匀出来的,剩余的全部都分给了院子里的丫鬟,大家吃了也都没事,断不可能是糕点里有毒。”
此事要认真查起来,确实犹如大海捞针,萧韶摆了摆手,夜枫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道:“属下现在去宝月斋。”
新婚第一日就发生了如此变故,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兆头了。萧韶看着蒋阮略显苍白的脸,神情难看至极。连翘推了推紫苏,两人便一道出了门去,萧韶走到蒋阮身边坐下,慢慢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到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当务之急是将蒋阮的毒给解了。夏青的话让他想起几年前他也曾与发现蒋阮身体里似乎有有一点异像,只是他学的是制毒之术,又不如夏青那般精妙,还以为是只是小问题,后来又因为东夷国会那种毒的人已经消失多年,便以为是自己想岔了。不曾想这毒素竟是蛰伏在蒋阮体内的毒蛇,竟在这时候被人寻了差错。虽然齐风和夏青说蒋阮中毒与蒋丹没什么干系,可蒋丹与蒋阮说话后,蒋阮畏惧的异常反应,必然是有什么原因。蒋丹与此事一定不是清白的。
思及此,萧韶的目光里陡然便多了一股逼人的寒意。他抚了抚蒋阮的头发,站起身来走出屋子,锦二几个神色严肃的正在外候着,萧韶看向远处,冷冷道:“王妃出生后蒋府发生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知道。”
锦一几个神色一凛,正色道:“是。”领命而去。
……
时间一晃便到了夜里,萧韶就坐在屋里,公文批了一本又一本,神色间却丝毫未见疲惫。林管家来了几次劝他早些休息,萧韶只说是还有事要做,明眼人便瞧得出来他不过是借故守着蒋阮。只是主子的主意下人没办法改变,几次无果之后便也算了。
露珠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药碗,瞧见萧韶还在,便道:“王爷,夏神医吩咐给姑娘煎的药好了,这药是奴婢和天竺一道看着煎的,没人碰过。”因着蒋阮被人下毒,王府里如今对吃食药物上心的很,生怕着了别人的道。那诱毒的人一日不早出来,蒋阮身边总是危险的。
萧韶抬眸看了一眼,道:“你出去吧,我来喂她。”
露珠不敢说什么,转身将药碗搁在书桌案头便离开了屋。露珠走后,萧韶才端起药碗来走到床边,将蒋阮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吹了吹碗里黑褐色的药,慢慢的喂到蒋阮嘴里。
他动作极为轻柔,生怕无意间弄疼蒋阮。若是被别人瞧见一向待人冷酷的萧韶竟也会如此温柔体贴,怕是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
无奈蒋阮正在昏迷之中,药汁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溅到了床上,打湿了萧韶胸前一片。他也浑然未觉,只伸出手来轻轻替蒋阮擦去嘴边的药渍。这样喂药也不是办法,萧韶停下动作,犹豫了一下,忽而端起药碗来抿了一口,接着捏住蒋阮的下巴微抬,俯下身将唇贴上她的,慢慢的以口将药汁哺了过去。
少女容颜绝色,平日里温婉的外表下神情总是带着一份不露痕迹的漠然,而此刻嘴唇柔软,带着药汁清苦的香气。若是往常,大约还有一些风花雪月的念头。可如今萧韶却是心无杂念,看着蒋阮只觉心疼。
一碗药缓缓渡到蒋阮嘴里。终于,萧韶放下手里的空碗,正要扶着她躺下的时候,却猛地觉得自己胸前的衣襟被人一抓,他微愕,垂首看去,正对上蒋阮睁大的双眼。
“你……”有一瞬间的窘迫,继而来之的便是惊喜,萧韶握住蒋阮的肩膀,道:“你醒了?”
然后蒋阮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双眼瞪的极大,目光里却并非沉静,甚至于带了无助和恐慌,萧韶一怔,这样的目光出现在蒋阮眼里是陌生的。而她恍若未觉萧韶就在眼前,只是紧紧的抓着萧韶的衣襟,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萧韶蹙起眉,附耳过去,蒋阮的话清晰的传到他耳中,她嘴里念念有词的是:“救我。”
萧韶猝然一惊,蒋阮身子瑟缩成一团,抓着他的衣襟的手却丝毫不放开,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声的,一遍一遍的重复道:“救我,救救我。”
“阿阮,”萧韶放柔声音,像是怕吓着她似的,小心拍着她的背:“别怕,是我。”
蒋阮瞪大眼睛看着他,却又似乎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东西,萧韶伸出的手顿住,蒋阮疯狂地往后退去。她的目光绝望而凄凉,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她愤怒的质问道:“叶离,你怎么敢如此待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