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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王妃(重生之嫡女祸妃) 正文 第86章 倾塌

    “荒谬!”连翘忍不住道:“姑娘如今才十二岁,但凡一般的官家,也定不会将嫡出小姐这么早嫁出去的!”

    蒋阮微微一笑,蒋权接了封信才下这个决定,李安喜爱慢慢折磨,必然不是他的主意,想来是卧病在床的李大少爷醒了,准备复仇了。

    祸水东引,蒋素素母女怕是求之不得。

    “姑娘,万万不可,”紫苏着急道:“不如去问问大少爷,不,问问老太爷?”

    “急什么?”蒋阮不紧不慢道:“左右他想我进李家这个门,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庚帖都快送过去了。”紫苏急道:“老爷本就如此心狠,恨不得让姑娘代替二姑娘去跳那火坑,妍华苑的人更是乐见其成,姑娘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啊!”

    蒋阮瞧着她焦急的模样,突然淡淡一笑:“不信吗?打个赌如何。”

    紫苏一愣。

    “就赌三天后,蒋权哭着求着要把庚帖收回来。”她道。

    ……

    此刻的妍华苑中,一洗前几日暗淡的气氛,一反常态的和乐起来。

    蒋素素依偎在夏研怀中,道:“这么说,蒋阮马上就会嫁给李杨那个废人了?”

    夏研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小声点。”虽这么说,面上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是啊,李家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她要是进去了,就和青楼妓子没什么区别,那李栋……”意识到什么,她突然住了口,看了一眼蒋素素。

    蒋素素虽然不懂男女之事,到底也从夏研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几分,非但没有羞怯,反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是吗?她将我和哥哥害成这样,让外祖父与我们生了嫌隙,还在府里嚣张至极,留她一条命,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她进了宰相府,就是生不如死。”夏研冷冷道:“李杨对他恨之入骨,她又怎么能讨得了好处?到时候你就是将她踩在脚下,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蒋素素美丽的眸子一闪,似是快意至极,忽而想到什么,道:“那蒋信之呢?要是他知道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和你父亲决定先瞒着他此事,等收拾了那个小贱人,再收拾他也不迟。”夏研抚摸着蒋素素的头:“素素,谁伤害了你,娘定要他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蒋素素乖巧点头,偎在夏研怀中,眼里是一闪而逝的恶毒。

    蒋阮两兄妹再如何神气,如今蒋府当家做主的还是她的母亲,上头还有个蒋权,副将又如何,军功又如何,父亲要蒋阮嫁给废人,她就不得不嫁!让她进宰相府还是成全她了,如今庚帖已经送去了宰相府,蒋权铁了心的要用蒋阮来换与李家的交好,蒋阮这一次,在劫难逃!

    “娘,我现在就想看蒋阮嫁入宰相府的悲惨模样。”蒋素素道。

    “快了,”夏研唇边泛起一个阴森的微笑:“庚帖已经送了过去,日子也是由你父亲和李宰相安排,李杨对蒋阮恨之入骨,心中想要折磨她的愿望怕是更为强烈,依我看,他会尽快将蒋阮娶回府中,我也会趁机与你父亲说说此事,以免夜长梦多。”她声音缓慢而低沉:“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夜再怎么长,也定是无梦之夜。”

    ……

    将军府中。

    赵光目光沉沉的盯着眼前的信,赵元甲三兄弟和赵毅站在两边,神色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半晌,赵光长叹了口气:“就照信里说的做吧。”

    “祖父。”赵毅一惊:“就算表妹之前说对了几件事,可这次若不是真的,私自出兵的罪名,赵家都担不起啊。”

    “我相信那孩子。”赵光自从上次蒋阮来过将军府,知晓赵眉之事内情后,似乎一夜间老了十岁。向来精神矍铄的将军面上也有了几丝风霜之色。

    “放心。”赵元平却是笑了笑:“这事不仅关乎到我们,她连大侄子都叫上了,总不能害她大哥。赵家本是将领之家,突发有事调用小部分兵队也无事。没出事,大可以推说错信妖僧,出了事,就是救了一方百姓,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

    赵元平身为赵家最精明的男人,凡是习惯从利弊考虑,倒似个商人一般,但从没人怀疑他的眼光。他和赵光都如此说了,其余人也表示没有意见。此事便敲定了下来。

    “今夜你调兵队去波昌水库,明日天明之前,八皇子一定会派人驻守,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在最短的时间里全部杀了。”赵光对赵元甲道。

    “这样会不会与八皇子直接对上?”赵元甲皱了皱眉:“直接结怨,恐对将来不利。”一直以来,将军府都在朝中保持着中立的局面,既不接受示好,也不拒绝。但今夜一过,势必会与叶离结下梁子,日后相见,怕是刀光剑影,不知死伤多少无数。

    “难道我们让,他就放过将军府了?”赵光反问:“去吧,就照信里说的做。”

    赵元甲几人对视一眼,随即应了退出书房。待几人走后,赵光目光重新落在信纸之上,蒋阮的信里,要求他们干脆利落的将八皇子的人全部杀掉。不留活口,也不要给他们趁机寻求外援的机会。他自然明白蒋阮为何这么做,一旦给了叶离手下机会,调进别的人来,叶离势必不会让赵家将水库下游上前百姓转移去别地。

    而悄无声息的杀掉八皇子的人,若第二日真的堤坝坍塌,大可以说那些人是被冲走了去,死无对证,叶离只能暗自吃这个哑巴亏。赵光深深叹了口气,他赞叹蒋阮心思灵巧,也惊讶她杀伐如此果断。但她还这样小,赵玉龙和赵飞舟如她这般大小的时候,仍是不识愁滋味的天真少年一个。

    她身上有太多神秘的东西,那是将军府所陌生的,可是他不打算逼她,若有一日,蒋阮真的接受他们为亲人,不用多问,她也会自己说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

    将军府中如此,蒋府里自然也是另外一番光景。

    蒋信之回府的路上见着有卖芙蓉蒸糕的,顺便给蒋阮买了几块。当初赵眉还在的时候,蒋阮最喜爱吃杨柳巷的芙蓉蒸糕,几年过去了,那条巷子早已翻新了几次,卖蒸糕的那对夫妇还在,见了他也认了出来,还笑他怎么几年都不带妹妹来了。

    蒋信之想到这里,摇摇头笑了,蒋阮接过蒸糕,放在一边,看着蒋信之,微微一笑:“大哥,今夜多加小心。”

    蒋信之一身深蓝直身绣青松长袍,瞧着温文尔雅的模样,而那身温软的长袍之下,却是无比坚硬的戎装,今夜子时,自有一场夜袭。虽不若沙场上那般大刀阔斧,却也仍是凶险无比。他笑了笑,摸了摸蒋阮的头:“明白,大哥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无能之辈吗?”

    蒋阮也跟着轻轻一笑,看向蒋信之的目光微微有些暖意,她一手撑着下巴,难得有些俏皮道:“大哥在我心中,永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蒋信之知道她的计划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甚至根本未曾怀疑明日会不会真的有一场大雨要降临,也不曾疑惑为什么水库要坍塌。蒋阮一说,他就应了。或许这世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相信她的话,愿意为她说出的话去拼命的人,只有蒋信之。

    “大哥偷拿了关将军的印信,也不必调动太多士兵,只要一小部分人就是。”蒋阮道:“只是事后关将军必然大怒,大哥……可能要委屈一下。”

    上一世在宫中,她见着皇帝的时候很少,只是听叶离说皇帝生性多疑,赵家虽是开国元勋,可到底势力过大,自许多年前回京后更是如此,虽然圣眷不衰,谁知道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可是关良翰却不同,一来是他是长期驻守边疆之人,与京中势力无多少往来,二来这人性子颇为直爽,是以皇帝对他倒是十分信任。

    这次成功之后,单只有赵家的功劳必然不够,还需要将关良翰扯进来,只要和关良翰沾上关心,帝王之心多少也会宽容一些。更何况,蒋信之出面,对他日后的仕途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人都说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不可操之过急,蒋信之本就升了副将,又立了军功,若是治水中挽救了下游百姓上千性命,自然又是一笔赏赐。如此这般,待一踏入这大锦朝最高的权力中心,自然就会比别人站的更高。

    蒋信之为她这般拼命,她也在为蒋信之铺路。

    而第一条路,就是踩着宰相府中人的骨血升迁。

    ……

    京中八皇子府上。

    叶离坐在书桌前慢慢端起茶喝了一口,李安在这里与他说了整整一下午话,眼见明日就是和尚说的三日后,雨势却在慢慢减小,几乎要停了。

    他慢慢的舒展了眉头,五皇子这一手到底是没什么用处。明日一过,记录此次治水的大臣会将此事上报与朝廷,他在百姓中的声望会更高,朝中拥立之人也会更多。到时在将那被他软禁的和尚扔进大牢一番拷问,若是能供出五皇子来,就实在圆满了。

    不过,之前李安对他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殿下不可小看蒋家嫡长女,此女心性狡诈,行事残忍,若是放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若能收而用之,许是一大助力。”

    这是在暗示什么,他不得而知,眼前浮起一张淡淡微笑的脸来。不过是一个只晓得妇人后宅争斗的小丫头,也配得上“助力”二字?

    叶离微微一哂,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一丝不安。属下进门道:“殿下,水库那边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不妥。派了士兵守着,全无异常。”

    叶离挥手:“下去吧。”

    他命令了一拨士兵靠近水库防止有人做手脚,万无一失。半晌,他压下心中的不适,慢慢的笑了。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何必多费心思。

    ……

    而京中一处安静的别院,环境清幽,门口有几名侍卫打扮的人守着门,屋中茶香袅袅,正对窗前,坐着一个默诵佛经的黄袍僧人。

    这人眉目平和,处变不惊,自有一番高僧的气度。默着默着,他突然一顿,双眼猛地睁开。

    侍卫门在夜里依旧不见懈怠,夜幕已至,看不太清楚外面,挂在房檐下的红灿灿的灯笼映照下,有非常细密的雨丝斜斜飘着,几乎快要隐没。

    雨似乎要停了。

    慧觉默默地看着,慢慢摊开紧握佛珠的双手,掌间已是汗水淋漓。

    今夜一过,若是大雨没有如期而至,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慧觉比谁都明白。

    这几日,不时有人进来与他说话,语气虽温和,言语却是无形中的威胁与施压,他只能装作不知无视。那些人倒也没有为难于他。

    叶离此人注重名声,明日之前,他都会对慧觉以礼相待,明日之后,慧觉就会成为祸乱人心的妖僧,怎样处罚都不过分。

    慧觉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一场博弈,而他看起来,似乎是快要输了。

    然而他只能忍受,若是现在改口,难免蒋阮背后的人会拿他的儿子泄愤。

    他重新闭上眼,慢慢的,慢慢的默起禅经来。

    ……

    锦英王府。

    萧韶沉默的看完手里的信,雪鸽落在书桌上,“咕咕”“咕咕”的叫着。

    半晌,他道:“拿我的印信,请关将军过来。”

    锦一领命离去,萧韶伸出手,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眼底一片冷然。

    蒋信之,赵元甲?

    ……

    连续的雨水将京城的夜空也洗的干净,尤其是近几日雨势越发小了,今夜的夜空十分澄澈,似乎下一秒,就会有皓月挂上湖边的柳梢。

    波昌水库方圆俱是平静无波,若有若无的雨丝轻轻落在水面上,掀起浅浅的波澜,似情人之间温柔亲密的细语。

    有带刀的侍卫在水库边上巡逻,下游一带百姓已经进入梦乡。

    一片静谧平和中,远远的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站在水边的侍卫抬起昏昏欲睡的双眼,对身边人:“刚才是什么声音?”

    同伴摆了摆手:“不知道,你过去看看。”

    那侍卫揉了揉眼睛,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发出落水声音的地方,往里一瞧:“怎么回事?”

    水面漾着浅浅的波纹,借着微弱的火光,好像有什么东西。那侍卫将手里的火把往前拿了拿,躬下身子想要看个仔细,突然觉得脖颈一凉,还未明白过来,身子便已倒下了。

    来人将他拖到一边,飞快的剥下他身上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捡起地上的火把。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侍卫才看见自己方才视察情况的同伴姗姗来迟。

    “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怎么了?”侍卫问。

    回来的同伴却是摇摇头,打了个呵欠。

    “小心点,要是被人发现你守夜打瞌睡,你我二人都没好果子吃。”侍卫没好气道。

    回来的同伴将火把懒洋洋的往前探了探,只余一点微弱的火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楚模样。

    那侍卫絮絮叨叨说着,突然感觉不对劲,猛地转头:“不对!你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

    腹中正插着一把尖刀,陌生人穿着他们同伴的衣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侍卫挣扎着想要摸出怀中的信号火,还未等他摸出来,一只手便将那东西夺了过去。

    然后,他远远见着黑暗的水库周围,神鬼一般的冒出了许多黑影,就像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大网,悄无声息的向水库靠近。

    黑暗中响起沉闷的厮杀声。

    这一夜,有人戎装出行,带三百精兵,埋伏波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手起刀落,鲜血横流。

    这一夜,有人安然酣睡,温暖精致的府邸中,烟香袅袅,一夜好眠。

    这一夜,波昌水库百姓屋中潜入无数黑影,百姓连夜迁移。

    这一夜,深宅大院,黄袍僧人闭目念经,整整默了一夜的禅。

    夜里轻风摇摆,雨水绵密若丝,缠绵悱恻,有人好梦,有人无眠。

    然后,第二日晨光熹微,东方远远传来一声巨响,惊醒了还在沉睡的京城。

    ……

    雨水几乎是整盆整盆的倾泻下来。

    波昌水库砰的一声,整座堤坝自中间全部崩塌下来,如同脆弱的薄片一般,蓄积的水混合着雨水轰隆隆的钻出来,瞬间成汪洋,眨眼间便吞没了下游无数百姓房屋。

    如一声惊雷,波昌水库倾塌的消息瞬间便传遍了京城。漫出来的雨水不仅蔓延到了下游,地势稍微低些的地方也遭了连累。

    消息传来的时候,蒋阮正在屋里吃芙蓉蒸糕。

    昨夜的芙蓉蒸糕到底是没有吃,今日一早虽有些凉,配上热茶却也别有滋味。

    蒋信之身上被雨水浇的湿淋淋的,方换了件干净衣裳,头发还没有擦干,一进蒋阮屋子,见她这般便道:“怎么吃凉的东西,当心凉了肚子。”

    蒋阮朝他一笑:“无事。”

    蒋信之在她对面坐下来,笑道:“事情已经办妥了,百姓都移到了东坡山上,那里地势高,不会出什么岔子。”

    蒋阮点头,见蒋信之微微迟疑一下,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蒋信之不瞒她,道:“昨夜我与表哥一起的时候,将军也到了,他没问我私自调兵的事情,还带了些人帮我。”他皱了皱眉:“那些人不像军中人,处理尸体处理的很熟练,像是专门的杀手。”意识到不该在蒋阮面前说这些血腥的事情,他道:“阿阮,你不必理会这些。”

    “关将军既然帮了你,自有他的道理。他不主动问起,你也不需管。”蒋阮虽然也不明白关良翰的意思,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哥,方便的话,帮我找些人可信的人,让他们在市井中传这句话。”蒋阮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蒋信之。

    蒋信之疑惑的接过来,一看就愣住了。他想了想,道:“阿阮,李家对你做了什么?”

    他原以为蒋阮让他做这一系列事情,无非就是为了扶持赵家,甚至再进一步,就是削了叶离的势力,让他在短时间里失了元气。可是如今看来,蒋阮的所有矛头,却是指向了宰相府。越想越令人心惊,他心中惊骇,转念一想,势必是宰相府里对蒋阮做下了什么,否则何以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他自回到蒋府,虽打听蒋阮的事情,可蒋府里人人噤声,许多事情丫鬟婆子也不甚清楚,更勿用提说出个清楚明白。

    蒋阮淡淡道:“李杨欲轻薄于我,我阉了他,李家对我恨之入骨,若是活着,迟早有一日会于我为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覆了李家满门,我无法安心。”她说的轻描淡写,蒋信之却是听的心念急转。先是惊讶至极,而后紧紧握起双拳:“欺人太甚!”

    他将纸条揣进怀中:“此事交给我便是,”他看向蒋阮:“阿阮,大哥要是早回来一日,你也不必受如此屈辱。”

    蒋阮微微一笑:“无事。”

    侮辱不可怕,可怕的受了屈辱还不自知,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悲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就如她的上一世。

    蒋信之大踏步的走出门。

    ……

    八皇子府上,叶离狠狠摔碎了面前的九龙纹琉璃茶盏,茶盏掉在地上溅起晶莹的碎片,他的肌肉紧张的绷起,整个人面上的温和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刻入骨髓的愤怒。

    “怎么回事?不是说堤坝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怎么会塌了?”他将手里的册子啪的一声砸到离他最近的一个幕僚身上。

    幕僚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向来温和的八皇子第一次对幕僚发脾气,他向来情绪控制的极好,即便心中恨之入骨,面上也能对敌人笑的如沐春风。

    无人知道叶离此刻心中的恼火。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在他功德即将圆满,百姓中有了声望,皇帝对他青眼有加,只要再加上这一笔功勋,朝中风向更加明显,一大部分臣子自然会是识时务的跟着他,如此一来,手中人力更多,日后的筹码也就更重。

    这些日子,他一心扑在水库此事上,自以为万无一失,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叶离自来便是个不愿意认输的人,此次出了这样的事情。犹如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他一个耳光,他表面宽和,实则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这次的失败!

    他怒不可遏:“把李安给我叫过来!”突而又想起了什么,道:“找几个人把那和尚守住,带过来。”

    属下领命离去。

    一夜之间,风向便颠了个个儿。原本英明神武,治水有功的八皇子在百姓口中,突然成了一个刚愎自用,罔顾数千百姓性命,还对高僧不敬的无才之人。

    波昌水库全部倒塌,下游房屋尽数倾毁,若不是前天夜里,将军府上的城守备赵毅和刚刚班师回朝的关良翰连夜带着百姓撤离,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命要毁在这场水灾里。

    百姓们称赵家军和关家军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瞬间便得了京中百姓们的称赞和爱戴。

    而那一语成谶,预言波昌水库即将倾塌的慧觉大师则被奉若神灵,谁能想到呢,眼见着前些日子京中雨水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甚至即将雨停,谁知就在这天早上,猛地降下瓢泼大雨,若非赵家军和关家军,京城必然又多了几千冤魂。

    这样的消息流水一般的穿过大街小巷,穿过贵人府邸,穿过大锦朝京城的上空,最后到达九五之尊的朝廷之上。

    拥立五皇子一派的人趁此机会抓住由头,狠狠批驳了八皇子的做法,御史弹劾八皇子叶离的奏折雪花片一般的飞向皇帝案头。

    然后事情却没有结束。

    京城中已然悄悄开始了一则传言,原是那堤坝当初真是李栋宰相提拔的一个手下负责修建,那手下污了许多修建堤坝的银子,一大部分都落入了宰相府。正是因为宰相府的二少爷李安怕事情败露,才极力掩饰此事,甚至不惜要赔上下游上千百姓的性命。八皇子与李安一向交好,便也为他遮掩。

    水至清则无鱼,天下江山的主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贪墨一点也无关系,可波昌水库本是大锦朝京城最大的水库,关系京城百姓吃水用水的东西,也是上千亩良田灌溉的水源。若是贪墨小则罢了,可贪墨得多了,就是国家的蛀虫。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李安这样的做法,与杀人灭口无异,而且一杀就是上千百姓的性命。举朝震惊,皇帝大怒,二话不说便下了旨意,宰相府贪赃枉法,堤坝损毁罪无可恕,押入牢中待审。

    彼时李安正在八皇子府上与叶离说话。叶离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和尚说的怎么会是真的?”

    李安也是头一次有些迷惑,想了想,道:“必然是留了一手准备,此事肯定与赵家脱不了干系。昨夜殿下的侍卫全部消失无踪,想来全部都遭了赵家和关良翰的毒手。只是这些士兵到底是军中人,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留下痕迹又有何用?”叶离道:“我必然不能将此事说给别人听,就只能吃个哑巴亏。况且对方既然敢肆无忌惮的杀人,就一定有应对的办法。”他握紧了拳头:“赵家?竟然也投了老五一边。”

    “殿下,我还是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未必是五殿下所为。”李安道。

    叶离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李安,本殿已经相信了你许多次,这次却栽了。”

    “任殿下责罚。”李安忙跪下请罪,低头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罢了。”叶离摆摆手:“此刻父皇定然大怒,我须得请罪,否则更没有出路。”

    正说着,突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一名侍卫,见了叶离,忙跪下道:“殿下,出事了。”

    叶离一皱眉:“怎么了?”

    那侍卫看了李安一眼,叶离道:“说罢。”

    “陛下下旨抓了宰相府中人关进大牢候审。”

    “什么?”李安忽的站起来。

    那侍卫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番,叶离紧紧皱着眉头,此事瞧着是宰相府倒霉,可与他八皇子府上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眼下虽未说什么,心中怕是已经对他起了不喜之心。

    李安有一瞬间的愣怔,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起了一层不祥的预感,宰相府这些年在京中如何,皇帝不是不知道,全都睁一只闭一只眼过去了,只因为朝中局势需要平衡,宰相府有存在的必要,一旦打破了这个平衡,如今一派大好的局面就会被破坏。皇帝知道如此,宰相府也知道如此,只要有分寸的有肆无恐,便无关大碍。

    可如今,皇帝竟然要将宰相府的人关进牢中,对于荣光无限的人,关进大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永远不可能恢复从前的位置。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处置宰相府,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离皱了皱眉:“如此荒唐的事情,父亲也就信了?”

    “外头传言很凶,”侍卫小心翼翼道:“说的十分可信。皇帝派去的人查封宰相府,确实在府里搜出珠宝无数。”

    李安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波昌水库的确是李栋提拔的人修筑的,到底有没有贪墨,自然是有的,但也不至于一碰就碎,至少达到了一定的稳定根基,朝中对于这些工程的银两都心照不宣,堤坝的突然倾毁本就是意料之外,却在此起了无数流言。

    更何况还在宰相府里搜出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虽然这些珠宝,绝大部分都与水库工程的银子无关。可是眼下这种局面,是一定会将那些银子全部栽到水库这件事情上头去的。

    前些日子叶离还在皇帝面前暗示说国库空虚,可以从富裕的大臣府上想想办法。本想将矛头对准赵家,可赵家却突然开始施粥,生生叫帝王无从下手。如今宰相府中无数的珠宝,岂不是将做好的饭菜主动凑到皇帝面前去。

    这么大一笔财富,皇帝怎么可能不动心,更何况水灾泛滥,国库更需要充盈。

    这样一层一层压下来,宰相府,哪里还有一丝机会。

    而此事宰相府倾覆,八皇子势力受损,瞧着收益最大的是五皇子,可赵家受益的也不少。

    一直与世无争,寻求默默中立的将军府怎么会一反常态,昨夜数百精卫消失无踪的事情必然有他们的手笔。将军府何时手段变得如此残忍?

    还有关良翰,关良翰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李安脑中飞快的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将军府,关良翰……突然,他的脑中浮起一个名字,蒋信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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