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炮灰我罩了 正文 第99章 一语成谶
容澜之接连几天都会送来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逗颜羽棠开心，时不时也会传来好消息，比如子衿的状况好了许多，比如霍令仪被皇后重罚之后不敢出来蹦跶，比如皇上知晓此事也送来赏赐以示安慰。
然而她想要的并不是金银玉器，也不是尊贵之人的宽慰。
慕容衍的信任，慕容衍对她，对孩子的在意，哪怕不小心流露出一分一毫，都可以让她咽下这口怨气。
可惜没有。
“初见容公子时，据说是宫廷乐师，品级在诸位司乐官之上。后来在狱中救我，才发现他曾是太医院正的得意弟子。如今，他能够自由自在的出入抚宁宫，我竟不知他到底是何身份了？”
这天，颜羽棠又在陪着皇后闲聊。
上次二人私下见面，都亮出了底牌。如今她小产，身体受损，明明就是棋盘上的弃子，皇后还多加关照，让她不能不感动。
“澜之他……和我儿自幼相识，也是个苦命人。初为伴读，后来瞧他天资聪颖，本宫便做主为他寻了声乐师父以及太医院正。”皇后提及容澜之，颇为惋惜，“这孩子，倘若娘亲还在世，也不会孤僻至此。他和敛王，在本宫眼里，是区别不大的存在。”
“容公子和王爷年纪一般大，又志同道合，娘娘待他亲厚，上次扳倒大皇子，他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往后，有他在，王爷成为太子，是迟早的事。”
颜羽棠话里话外的自厌，让皇后忍不住蹙眉。
“本宫曾经委托你辅佐敛王，现在听这话，倒像是个局外人。”
“今非昔比，如今我不是阶下囚，也是敛王府人见人厌的角色，有什么资格在王爷身边睥睨江山呢？”
“棠侧妃。”皇后握住她苍白到青筋毕露的手，柔声安慰，“本宫无宠也无子，宫中嘲笑声，妖妇的挑衅，见得多了。即便如此，人人跪拜的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且只有本宫一人。倘若像你这般破罐破摔，别说收养敛王，当初就应该下九泉了！”
颜羽棠摇头：“我和娘娘不同，宫中局势如何，娘娘都有个强大的母家作为后盾。可我呢？除了王爷的宠爱傍身，退一步就是低贱贫民母家，到底是不一样的。娘娘有这样的底气，可我没有。”
“如果没有，就逼着自己有。”
皇后饮下一口酒，起身拔出凤座旁的剑，自顾自舞了起来。
这是颜羽棠第一回看到身边女子舞剑，上次，还是前世的她扮演虞姬向老师学习的时候。
一舞剑器动四方。
如今，她算是信了。
“震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霍令仪再得势，仗的，也不过是敛王的势。区区小户人家的庶女，没有名分，如何与皇上亲封的侧妃抗衡？”
皇后一舞毕，返身望向颜羽棠，勾唇一笑，给她一颗定心丸：“本宫喜欢你这孩子，倘若她不知趣，再来挑衅你，那就是挑衅我孟氏满门！她，吃罪不起！”-
人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一语成谶。
前面皇后还说霍令仪没有名分，现在事情闹到了抚宁宫，颜羽棠在屏风后听到慕容衍为了那个女人据理力争——
“母后，原先在儿臣落魄的时候，你也是清楚的。只有令仪不嫌弃儿臣，陪伴在儿臣左右，如今她回来了，理应完成……”
“你还想娶她做正妃不成？！”皇后反驳道，“她曾经被慕容贺提过亲，这样的女子，我们敛王府不能要。”
“可是，令仪终究没有嫁过去。没有夫妻之实，她还是完璧之身，为何不能嫁入王府？”
“谁知道她逃跑的那段日子里，遇上了什么人，碰到了什么事。是否为完璧，不能让她一张嘴来说，宫里有的是验身嬷嬷……”
“母后！”慕容衍急了，“令仪因为儿臣遭此劫难，性情大变，如今儿臣体谅她，过来征得您的同意，想娶她做正妃。您却让人过去验身，岂不是一种折辱？”
皇后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再次提醒：“你府中侧妃刚没了孩子，丧事还没过去，她就等不及，撺掇你迎娶她入敛王府了？”
颜羽棠不想让他们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走出屏风外，向二人行礼。
“妾身见过王爷，拜见皇后娘娘。”
她何时变得如此生分？
不再笑嘻嘻用“我”来自称，不再拘谨的躲在他身后婉拒和任何宫里人相见，不再……
慕容衍移开目光，准备好的说辞都被她漠然眼神冲散，竟不知如何开口。
“棠侧妃来了？近日本宫将你接来抚宁宫休养，如今身子好些了，正好敛王过来探望本宫，不如……将你一同带回王府？”
在慕容衍回应之前，颜羽棠更快的笑道：“就不劳烦王爷了，京中何人不知，敛王车驾是霍姑娘专属，妾身不便凑这个趣。娘娘若是嫌妾身待的久了，一顶小轿即可将妾身塞回那临水斋~”
“哈哈哈哈哈怎会？”
皇后从来不曾对其他女子这般畅意笑过，看她们关系融洽，慕容衍反倒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母后……”
皇后眼波流转间，突然把问题抛给了颜羽棠：“棠侧妃，敛王说是想娶霍姑娘为正妃。你说，这事本宫该答应么？”
“答应，为何不答应？”
慕容衍没想到她回答的如此之快，略微恼怒：“凡事需三思慎行，这般武断做什么？”
颜羽棠并不看他，依旧正色回禀皇后：“妾身知道敛王府里的规矩，只能有一位女主人。恰逢妾身无能，孩子没了，本该引咎归位庶人，拖拖拉拉到今日，也该有个了结……”
“棠儿！”
慕容衍越听越不像那么回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个称呼。
皇后握着茶盏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向二人。
颜羽棠则朝着他行了大礼：“王爷，妾身没本事，不能保住您的孩子，愿回归贱籍赎罪。霍姑娘死里逃生，终于和王爷破镜重圆，妾身在这里祝你们百年为好。有这样知书达礼的敛王妃，是王府众人的福气，妾身高攀不起。”
“你！”
皇后抿了一口茶：“既然侧妃……哦不，颜姑娘愿意，那本宫也无话可说了。”
“赎罪哪有脱离本王视线范围之外的道理？”慕容衍紧盯着这个女人，“从今往后，你就是暖阁侍女，贴身服侍本王赎罪，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