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迢虽不如纪伯宰厉害,但为人神秘,气度不凡,也是六城不少姑娘春闺梦里之人,他鲜少对女子和颜悦色,坊间甚至都有他断袖的传闻,眼下居然主动说要送明意回去?
徐天玑自动忽略羞云,这小丫头片子根本没有能吸引郑迢的本事,只能是明意又使了手段,才让郑迢留在末席不肯走。
比起郑迢,徐天玑自然是更喜欢纪伯宰的,但她就是不服。明意一个普通女子,就会些媚人的手段罢了,别说元力,就连斗术她怕是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就引得这些斗者一个个地对她好。
简直是带坏风气。
“徐姑娘,司后有请。”内侍朝她拱手。
徐天玑回神,起身对羞云道:“你莫再乱跑,等会我带你去见人。”
羞云眉毛一耷,有些不乐意,但知道天玑一向霸道,她也没敢还嘴,只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明意所在的方向。
郑迢还在劝说明意:“二百两,不能再多了。”
明意整个人都蜷成一团躲在桌子下头,脸色铁青:“那是钱的事儿吗。”
就不能另择个时候再与她说?
看了看四周,郑迢终于觉得不妥了,点头道:“回纪府之后我再去找你。”
旁边走过来的内侍听得一噎,惊恐地呛咳起来。
二百两,回纪府?他们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你做什么?”郑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老奴,老奴奉司后之命,请明姑娘过去说话。”内侍擦了擦额上的汗。
司后?明意挡着脸抬头往另一侧看了看。司后携着一众贵妇人坐在踏歌台左侧的一方角落里,有青竹遮掩。
她眼眸一亮,立马点头:“我这就去。”
虽然她不认识司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她,但能逃离这备受瞩目的末席便是极好的。
明意低着头,三步并两步地就跟着内侍冲了过去。一过青竹丛,她就放松了下来,整理好发髻衣裳,这才端着手进去行礼。
“见过司后娘娘。”
三面坐的庭院里满是人,脂粉味儿香得很,一闻就知道价值不菲。她行礼之后,也没有马上听见免礼的回应,只有四周不断的窃窃私语声响起。
这场面很难让人舒服,但明意却始终带着笑,因为应付这些姑娘家,可比应付外头那些个火眼金睛要轻松多了,起码她不至于死。
“倒是个不怯场的。”半晌之后,主位上的人开口了,“坐吧。”
明意颔首谢恩,眸光一扫,就发现这庭院里所有的椅子都已经坐满,内侍也没有要添凳的意思。
还怪会挤兑人。
“明姑娘是舞姬出身,功夫好着呢,姑母若是有兴致,可以让她一舞。”徐天玑蹲坐在司后面前的脚榻上,笑嘻嘻地道。
明意瞥见她就知道不好,再一听这称呼,大抵也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司后的侄女想嫁入纪府,要先弄走她这个碍事的。
可是,这外头还在办迎客宴呢,她们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至于在这里下手吧?
明意抱了一丝侥幸。
然而,事实告诉她,很至于。
平时她在纪府,没人能对她动手,眼下好不容易纪伯宰厌弃她了,又恰在司后手能碰着的地方,弄死她既能立威,又能敲打在座的贵妇人们叫她们不敢觊觎纪府,一举两得。
于是明意刚准备走去庭院中间,司后就沉了脸开口。
“她居然先迈左脚,太不吉利了。”
旁边的内侍反应极快,立马冲出来两个人将她按住。
明意:“……”
怎么的,她都不配让人找个更恰当一些的由头了吗。
“娘娘。”旁边有人略显不安地劝,“这到底还是纪大人带来的,若在这里——”
“谁知道她是纪大人带来的还是死皮赖脸非跟着纪大人来的。”徐天玑嗤笑,“没名没分,身契都还在内院里没拿走,硬要说来,她还归姑母管。”
听她这么说,其他夫人也就不吭声了,总归只是个舞姬,没了也就没了,就算纪伯宰事后知道,应该也不会为了她来质问司后。
“女子还是该多读些书册。”司后淡淡地道,“空有其表能惑人一时,却不能惑人一世。”
“娘娘说得是。”众人颔首。
明意就这么被押着从小路离开了踏歌台。
徐天玑面露喜色,立马低声同司后道:“姑母放心,天玑定不会负姑母所托。”
司后看着明意离开的方向,略微不解:“她竟都不求饶两声。”
就这么一路安静地被带出去了,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求饶也没用。”徐天玑哼声道,“这内院是姑母的地方,姑母要她死,她岂能多喘一口气。”
想想也是,司后收回目光,继续让人去打听外头的比试情况。
罗骄阳和楚河等人都趁机下场比试了,胜负各半,但纪伯宰动身三次,三次全胜不说,对手落败得都毫无悬念。
这给了大司极大的信心,笑着对薄元魁道:“大人也活动活动筋骨?”
薄元魁摇头:“舟车劳顿,我有些乏力,让佘师长去吧。”
大司看向佘天麟,佘天麟却是来回找着明意的身影,心不在焉地道:“我年纪大了,跟年轻人比什么,叫郑迢上吧。”
大司又看向远处的郑迢,结果郑迢的注意力也不在场内,而是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丝毫没有战意。
这一个个的,怕纪伯宰怕成这样?
大司更高兴,扭头对纪伯宰道:“爱卿可要再挑一挑对手?”
纪伯宰余光瞥着末席的方向,神情也有些漫不经心:“没什么能挑的人了。”
“好!好!”大司大笑出声,抬手招来司徒岭,对他低语,“爱卿仔细些,莫要伤着咱们慕星城明年的倚仗。”
他说的是蛊毒之事。
司徒岭听着,笑道:“想伤着纪大人还是有些难的,但伤着另一个母蛊倒是简单——还请司上先给微臣一块令牌,好让臣去救一救母蛊。”
大司一愣,连忙将令牌拿出来给他:“快去快回。”
“是。”
他们说得很小声,但纪伯宰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