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茵达还没有醒。叶霏不敢发出声响,都没有洗漱,扯过被单盖在身上。她的头还是有些疼,宿醉未清,脑子都不怎么灵光。躺在床上,才想起刚刚邱美欣说,她和陈家骏相衬,这句话是谁的意思?是他和朋友们聊天时透露了什么口风么?还有,她怎么能回一句“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不说明自己心中早有图谋,计划着要写个“八”字吗?
她尴尬紧张,五官都皱在一起。
疲乏困顿和晕眩头痛一起袭来,叶霏也不知在半梦半醒间躺了多久,听到茵达窸窸簌簌起床穿衣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佯装刚刚醒来。
茵达放低了声音,“啊,你醒了,是我吵到你了?”
“没事。”
“昨天很晚回来的吧?”
“呃,很晚了……”准确的说,其实是今天很早。
“看你和大家一起出去,我也没担心,估计你们去哪里喝酒了。”
叶霏点头,“对,对,喝酒去了。”
“他们今天走吧?”
“啊!”叶霏猛地想起,雅恩斯是早晨八点的船,她半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
“天,赶不上了……”她哀叹一声,倒了下去。从潜店开车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快到码头了。
昨天已经道别,应该不算不讲礼数吧。叶霏脑海中都是浆糊,想不明白,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起来时已经将近正午,空气被阳光炙烤加热,宿舍里只有风扇,闷得人身上一层黏腻的汗。叶霏爬起来,冲了个凉,刷牙洗脸。去潜店的路上买了个面包,边走边吃,心里又是期盼,又是迟疑。她就要离开,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待在陈家骏身边;但是,见到他要说些什么?
关键是,昨夜她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陈家骏会不会认为她故态萌发,又变回轻浮随便的样子?为什么早晨他会亲昵地抱着她?那她睡着的时候,他有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早知道,早晨不要溜走好了……呜,但是如果不溜走,起来听到他说,“我就是给你一些安慰”,那又怎么办?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清醒过来,想了几分钟,又是一团麻。
走到潜店,上午出海的顾客已经返回。快船停在栈桥旁,陈家骏半蹲在桥头,和汶卡及另一位船夫说着什么。他回头瞟了一眼潜店,恰好看到站在门前张望的叶霏,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脸上一层霜,没点笑模样。
叶霏心虚,他不是在和别人说话吗?自己就是停下来看了他两眼,怎么就被逮住了。她怎么得罪他了?就对上一张冷面孔。
陈家骏和船夫们检查了马达,站起身来,向着潜店走去。叶霏早早离开,现在看起来精神不错,估计是回去补觉了。他没想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早晨听到闹铃才醒来,睡眼惺忪时下意识收了收手臂,却捞了个空。他心里一惊,彻底醒了,身前空荡荡的。陈家骏蹙眉,看了看表,还来得及赶回去换件衣服,开车送汪晋才和学员们去码头。他推门而出,恰好看到汪sir和雅恩斯等人拎着行李,走去餐厅吃早点。
大家有些诧异,珍妮嘴快,问道:“你怎么住这儿了?”
陈家骏一时懵住,“昨晚喝多了。”
众人满脸疑惑,心想,就算喝多了,你住的也不远,不就在潜店后面?
“大家先去吃早饭,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去码头。”陈家骏嘴上说着,大脑不停地转,一个个理由飞驰而过。
他一心二用,还得想着去哪里找车钥匙,转了一圈,灵光一闪,补充道:“昨天喝太多,找不到门钥匙,就住酒店了。我再去找找。”
大家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听到这个迟来的回答后纷纷回头,只觉得今天早晨的陈家骏神经反射弧有些长,和平素的干练果决判若两人。
果真喝多了,酒精误事啊。
开着皮卡,一路上凉风吹起,陈家骏又气又笑,特别想知道,溜走的叶霏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在入睡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过,第二天早晨一定要把叶霏箍在怀里,问问她还记不记得夜里都说过什么。无论她羞赧还是赖皮,只要她清醒过来,他就会毫无保留,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倒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不声不响就走掉了,还了无牵挂地睡到中午才过来。
他沉着脸,走进潜店来,刚要把叶霏揪过来,就被几位兴奋的顾客缠住,他们说刚刚在沙地练习时,有二三十只隆头鹦鹉鱼懒散地游了过去,每条都有半米来长。一位教练说,下午鱼群可能在岛屿北端觅食。大家纷纷表示要去找大鱼。
林达明笑道:“被他们说的,我也想去看看,加上我和美欣吧。”
陈家骏想了想,“下午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吧。不过只剩一条船,汶卡他们要修马达。”
叶霏听得热闹,凑上来,仰头问:“那我呢?”
林达明说:“对啊,就算她没学课,但是你可以带她做体验潜啊。”
陈家骏摇了摇头,“算了,不适合初学者。”
叶霏一脸遗憾,“我这次还来得及学课吗?”
“你哪天走?”陈家骏问她。
“大后天一早的飞机。”想到要离开,她眼神一黯。
“赶不上,”他垂眸,“你不要学了。”
叶霏心中失望,都写在脸上。
只听陈家骏淡淡说道:“下次吧。”
她眼睛又亮起来,“下次?真的?”
陈家骏板脸,“假的。”
“啊?”
他轻声一哂,“骗你做什么,我还能跑了?”
叶霏嘻嘻一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刚刚陈家骏看她眼神暗下来,耷着嘴角,知道她也恋恋不舍,心中满是爱怜和不忍,早都抛开把她拉过来呵责一番的念头。“穿泳衣了?”他问。
“嗯。”
“带上面镜脚蹼,和大家一起出海。那边有个浅滩,可以看鱼。”
店里就留了一位员工值守,其他人组装潜水装备,准备出海。陈家骏整理了备用装备和急救箱,叶霏走过来问:“你的装备呢?”
他取下挎背的潜水包,套在叶霏肩上,又递给她一副长蹼和面镜,笑意浮上眉梢,“我开船。”
陈家骏示意叶霏坐在相对平稳的船尾,发动马达,过了二十多分钟,开到预定的潜点附近。这是个无人的小岛,露在水面外的只有几块十余米高的嶙峋怪石,中间环绕着一小片白沙滩,沙滩延伸到水下,被周围五彩斑斓的珊瑚礁环绕着,像一汪清澈透明的游泳池。
潜船停在距离小岛几十米的深水一侧,众人翻身入水之后,陈家骏又将船回到沙滩附近。把缆绳和固定浮标绑在一起。他回头问叶霏:“准备好了?”
她依旧套着t恤和短裙,在船头坐得端端正正。
刚才路上人多,陈家骏专心开船,她坐在他旁边,偷偷打量他严肃认真的神情,心中便无比愉悦。此刻就剩两人,还要在他面前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虽然出海游泳都是如此,当着众人她也从不忸怩,但此时此刻,总觉得别有意味。
偏偏他就那么盯着她,目光毫不回避。
叶霏心一横,将外衣脱下来,从防水包里掏出防晒霜,“帮我擦后背吧,我够不到。”
“不用抹了,不环保。”他扔过一件黑色的长袖防晒服,“穿我的。”
“那你呢?”
“就一会儿,没关系。”他答道,“不像你,这么多天,还没怎么晒黑。”
“已经黑了很多了!”叶霏抗议,“你看不到而已。”但凡比基尼挡住的部分,才是本来的肤色。
话一出口,叶霏赧然,对着陈家骏,她说话总是口无遮拦。
或是潜意识里,她并不介意,对他这样讲。
陈家骏笑了笑,没说话。他脱了t恤,只穿一条沙滩裤,戴好面镜,夹着长脚蹼,纵身跳入水中。叶霏将他的防晒服套上,因为是弹力衫,并不显得十分肥大,只是袖子和下摆有点长。她向着陈家骏游了过去,他就在不远的地方,裸着上身,阔大的沙滩裤舒缓地拂动。修长的小腿垂下来,长脚蹼已经穿好,在水中轻微地摆动,优雅自如,如同是双腿的延伸,显得身体更加颀长。
“我见过你游,已经很不错,微调一下就好。”陈家骏演示了动作要领,又讲解如何调整呼吸,增加闭气时长,“如果自由潜练好了,背上气瓶,就是如鱼得水。”他做了个示范,肩一沉,翻身向下,笔直地扎向水底,一摆脚便到了五六米深的沙地上。他双脚并拢,海豚一样摆动身体,腰腹收紧,沙滩裤裹在身上,从后面看,显出紧实流畅的曲线来。
他从水下浮上来时,双脚左右摆动,阳光投下一条条笔直的细线,没入无边的灰蓝,他沐浴在一片明亮中,从深处冉冉升起,冲破水面,出现在叶霏的面前。
她呼吸一滞,晃着脚蹼,胳膊毫无章法地乱划了两下,看起来很是笨拙。陈家骏“呵”地笑了一声,仰身向后,轻巧地一晃,拉开和叶霏的距离。他的小臂浸在水中,向她勾了勾手指,头颈向后一扬,像水面跃起又沉下的飞鱼,身体画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干净利落,倒着钻入水中。
叶霏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跟在他身后潜了下去。
陈家骏迁就着叶霏的节奏,不会潜得太深太久,不多时就浮上水面换气。他身姿舒展,行云流水般随意,敏捷中又积蓄着含而不发的力量。随着地势变化,他时而在前方引路,时而游在叶霏侧旁,时而从她下方钻过。最初一段时间,叶霏被他搅得心神不宁,眼中根本看不到什么鱼;游了一会儿,身体越来越自如,心情也安定了一些,视野仿佛也变得开阔了。
身边是温暖清澈的海水,干净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它的存在。水浅的地方,红光尚未被海水完全吸收,四周更为艳丽。丛丛簇簇的珊瑚色彩缤纷,高低错落,穿行其间,像是在瑰丽的花园中漫步。一群巴掌大小的银色小燕鱼翩跹而过,在水中熠熠闪光;白沙中手指大小的虾虎鱼警惕地守着洞口,和它共生的小虾忙碌地搬运着洞中的沙砾;石斑大概知道自己的美味,总是贴着礁石附近,看起来小心翼翼;大脑袋的刺鲀懒散得多,胸鳍像两把小扇子,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像小狗一样惹人怜爱。
不远处一道灰色的流线型身影倏地游了过去,陈家骏将右手手掌立在额前,左手指着灰影游弋的方向。叶霏知道,这个手势代表鲨鱼,连日来在潜店耳濡目染,她早就不惧怕这种传说中的凶神恶煞,反而好奇心大盛,大力摆动脚蹼,就要窜过去看个仔细。
陈家骏捉住她的脚踝,拉着她的小腿,将她拽了回来。两个人立直身体,一同回到水面上。“不要追,你追不上。鲨鱼很敏感,反而会游得更远。”
“那怎么办?”
“等它游回来。”
叶霏晃动脚蹼,头露在水面上,调整呼吸,这才意识到,他的脸近在咫尺,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潜水镜,鼻梁挺直,显得目光更为宁静深邃。周围寂静无声,她想起醉酒的夜晚,忽然有些羞怯,稍稍游开一些,故作轻松地划着水,假装随意地问道:“昨天,我喝得有点多,没给你添麻烦吧?”
他“嘁”地轻笑一声,“你说呢?”
“我喝得有点断片儿……要是说了什么胡话,你别在意。”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就知道她记不住。
“你都忘了?”他半眯了眼睛。
“呃……”叶霏语塞,她凌乱的记忆中,有些无法启齿的只言片语,被陈家骏一问,她不敢确定自己昨天是否管住了嘴。
“要我提醒你?现在?”他嘴角勾起来,身体一侧,游到叶霏近前,脸庞压过来,笑得有些邪。
“不用!”叶霏忽然紧张起来,果断拒绝,立起手掌,贴着水面一推,泼了陈家骏一脸水。她深吸了一口气,潜到水下,向着白沙的边缘游去。
陈家骏不屑地哼了一声,弓身钻入水中,身体摆了一道波浪线,两秒就追上叶霏。他捉着她纤细的小腿,手臂一旋,叶霏的身体就侧了过来。他胳膊再一伸,手掌搭在她的侧腰上,把她捞回自己面前。
叶霏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他紧实的麦色肌肤,在水中显得格外润泽,微凸的锁骨,宽阔的肩膀,还有看上去就韧性十足,让人想拿手指戳一戳的胸膛。她无法呼吸,胸腔里的空气都不知哪儿去了,急匆匆冲到水面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家骏本来跟着她,不紧不慢地游着,心里觉得好笑,还想再逗弄她两句。忽然他看到什么,猛地窜出水面,拉着叶霏的手,“快来。”
叶霏心中一紧,不用这么急吧,有什么事先在水面上说清楚,好不好?
陈家骏的动作一刻未停,拉着叶霏,迅速向深水区游去,长蹼在水中快速摆动,激起白色的细碎泡沫。叶霏就要憋不住气,两个人已经游到白沙地的边缘,海底出现了一个大坡,前方就是幽深的大蓝水。她望向陈家骏,心中纳罕。他推着她的肩,将她转了个方向。叶霏不解,回头看他。陈家骏手指张开,按在她头顶,扭了一个角度,另一只手伸在她面前,定定地指着前方。
一望无际的灰蓝色,似乎可以把人的神魂吸进去。在那片浩渺无边的静谧中,仿佛有着些微波动,那一片水域,似乎是有了生命一般,颤巍巍地晃动着。
叶霏瞪大眼睛,凝神细看。那分明是一个庞大的身影,优雅舒缓地摆动身体,无声无息向他们靠近。
两个人冲出水面,大口换气,来不及说话,又迅速钻了回去。陈家骏牵着叶霏,又向前游了一小段。
一只庞然大物,从海洋深处缓缓地显露轮廓,在他们面前渐渐清晰。它越来越近,视野之内,已经无法完全容纳它的头尾。略显扁平的头,一张阔大的嘴巴,流线型的身躯逐渐收细,角度锐利的尾鳍轻缓地摆动。
鲸鲨,是她曾经看了无数次的视频上,那个温和的巨人!叶霏死死攥住陈家骏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那条大鱼有六七米长,深蓝色的脊背有着夜空的颜色,上面散布着繁星一般大大小小的白色圆点,海面波浪轻轻荡漾,阳光将起伏动荡的水纹洒在它的背上,如同一张明亮的网。它游得十分悠闲,不紧不慢,但是体积过于庞大,轻轻一摆,就游出颇长的一段距离。
她记得自己最初在电视上看到鲸鲨的影像,一时间不知是否身处梦境之中。
如同现在一样。
她想要游过去,伸手碰一下,看它是不是一触即破的幻象。拿出跑八百米的力气,心跳急促,却依然被越落越远。身体忽然被旁边的人环住,陈家骏带着她,踢动脚蹼,游到鲸鲨侧旁。他自在放松,不疾不徐,就像它身边伴游的无数小鱼一样。鲸鲨没有感觉到异样,依然故我地游着。叶霏能看到它深黑色的眼睛,清清亮亮,温和单纯。
他选了一个方向,拉着叶霏换了一口气,然后游了过去,定定地停在水中。叶霏稳不住身体,总觉得要漂上去,陈家骏双手握在她腰侧,脚蹼向上扬起,抑制住二人上浮的趋势。
二人身下六七米深的地方,巨大的石块堆叠出一方暗礁。鲸鲨游开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又折了回来。他们不需要奋力直追,就看到大鱼环绕身边,自在逡巡。
鲸鲨绕着二人游了良久,才甩着尾巴游开,渐渐从视野中消失,隐匿在幽蓝之中。叶霏依旧定定望着,直到憋不住气,才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家骏在她身边浮上来,问道:“累不累,回船上休息一下?”
她这才觉得四肢乏力,点了点头,被他牵着,游到快船旁边。
陈家骏把着船舷,双腿一摆,跃出水面,手臂一撑,反身坐在船身边缘。他将面镜套在手腕,摘下脚蹼丢在一旁,笑着看叶霏,“还有力气跳回来吗?”
叶霏学他的样子,双手勾住船舷,用力踢水,身体只跃到一半便精疲力尽,将将把胸口压在船舷上,硌得生疼。
陈家骏大笑,拉着她的腋窝,将她从水中提了出来。叶霏穿着脚蹼,重心不稳,扑到他身上。陈家骏跌坐在船舷下方的软椅上,将她抱在怀中。
叶霏还没有从刚刚震撼的景象中清醒过来,趴在陈家骏胸前,半撑起身体,兴奋得眼中放光,一连串话语像潮水一般哗啦啦涌了上来:“那是鲸鲨,是鲸鲨,对不对?!我居然看到了,我不是做梦吧,不是吧!你看见它身边的那些鱼了吗?是不是还有两条鲨鱼?简直就像一个舰队!我真的都快哭了,真的!它怎么能那么美……”
是啊,她怎么能那么美。
不是美得惊心动魄的容貌,但是飞扬的神采让人一刻也不想放手。她尚且不自知,滔滔不绝地说着,趴在他身上,全身的重量压上来。
陈家骏把手中的面镜扔到一旁,将叶霏的也摘下来,手掌盖上她的后脑壳,向下一带,嘴唇凑过去,将她清脆的话语统统堵了回去。
叶霏一怔,尚未说完的半截话断在唇边。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还要说什么了。突如其来的愉悦和紧张瞬间将她淹没。她只愣了半秒,便不再迟疑,阖上双眼,微张着嘴唇,身体和他贴得更紧。
陈家骏含着她的下唇,轻轻吮了吮,双唇向上一抿,和她吻得更深。叶霏的舌尖凑过来,遇上他的,勾在一起,很快便被他推了回来。柔软的唇叠在一起,交错摩挲,牙齿轻轻咬啮,唇舌间涌上鲜甜的滋味。
陈家骏抱着叶霏,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下头来,吻得更加用力,深深地吸吮着。叶霏胸口的空气变得稀薄,大脑有些晕眩,但是舍不得放开他去呼吸。
广阔的海天之间一片寂静,只有二人彼此亲吻,唇舌碰触纠缠的声音,和渐渐沉重的鼻息。俯瞰珊瑚海,蓝绿相间,如同琉璃一样,白色的快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曳。水下几米处,巨大的鲸鲨负着一片星空,舒缓优雅,自在游弋。
爱如鲸鲨,于彼海中。
知其所存,不知所踪。
今天,他和她终于一起,看到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