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季翊再回到楼音的寝宫内时,她已经睡下了。季翊坐到她的床边,擡手为她掖好了被子,这时,突然看见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像是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一般,轻盈跳动。
季翊伸手拂去她额头边的鬓发,然后俯身轻吻她的眼睛。
温香软玉在唇下,让季翊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的双唇一路从眼睛延绵而下途经脸颊,最后停留在了楼音的唇间。
两唇相依,有说不尽的缱绻旖旎,齿间芬芳,让人留恋往返。季翊轻啄她的唇瓣,轻拢慢撚抹复挑,撩起一阵阵春光。
楼音突然咬紧了牙关,防止他进一步深入。
季翊笑了笑,擡起头来,说道:“我有分寸的。”
见楼音闭着双眼不理,他摸了摸楼音的额头,说道:“阿音,我得回去了。”
楼音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季翊站着不动,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楼音睁眼,于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初春的大梁还有些冷,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让季翊打了个寒颤,郁差早已在外面候着了,见季翊出来了也不多说,迅速去准备了行装。
月明星稀,又该踏上归程了。
楼音在寝殿内躺着,直到里里外外都没了动静才睁开了眼。枝枝正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周皇已经出发回周国了。”
楼音哦了一声,坐了起来,问道:“孩子呢?”
枝枝指着隔壁,“奶娘看着呢,款冬姑姑也在那边帮忙。”
既然如此,楼音也不多担心了,她看着外面的天色,毫无困意。幸好此时大长公主来了,她穿着一身金丝软烟罗宫装,金海棠珠花步摇叮铃作响,老远就听见了她那爽朗的笑声。
大长公主行了礼,坐到了楼音床边,“听说上皇给小皇子小公主取了名字?河清海宴,真是好名字,上皇当真是给予了厚望啊!”
她说得眉飞色舞,楼音光是看着她的表情都能感觉到喜悦。
“还有一事,今日本宫一直京郊处看御林军们试验火药,那老秃驴可了不得了!”
大长公主口中的老秃驴自然就是妙冠真人,楼音一听就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了?”
大长公主凤目一扬,说道:“那火药好生厉害,只拳头大小的火药就能炸掉一处山丘,要是搬运到战场上,可不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这个消息,真是比生了孩子还让楼音高兴,看着她眉开眼笑,大长公主又继续说道:“那老秃驴说了,今晚就连夜试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交差了!”
因此,即便楼音刚生完孩子,还是在第二日接见了妙冠真人。而楼音也将履行诺言,在大梁大肆宣扬浩贞教,让其成为大梁的国教。
这点代价,完全值当。
又是一年盛夏时,艳阳高照,虫鸣鸟叫。
楼音搬到了京郊的龙泽苑,那是二十年前太上皇刚继位时修建的行宫,冬暖夏凉,正适合避暑。
当然,这里临近皇陵,方便楼音暗中行事。
周国的工匠已经秘密进入了大梁,被安置在皇陵里。皇陵地处偏僻,风水极好,常年有御林军驻守,是秘密研制武器的好地方。
而大梁的火药也运送到了周国,两方共同行事,事半功倍。
只是如今两国都要从头摸索着制造武器,已经试验了多次也造不出车师尉都国那种能远程发射火药并使其爆炸的武器。
如果能有车师尉都国武器的图纸就好了。
为此楼音头痛不已,她将怀里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递给款冬姑姑,让她叫奶娘前来哺乳。
大长公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心疼地说道:“可怜了小言和小念,竟然被娘亲如此嫌弃。”
楼音无奈地摇头,“没有嫌弃,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
只是心里烦心事太多,实在无法分心去逗弄孩子。
大长公主心里也揣着烦心事,如今她的儿子每天游手好闲,偶尔调戏个良家妇女,有时又去东市打架斗殴,从来每个正形。
“皇上,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给勤儿指个婚?”
楼音虽然已经为人父母了,但是还没有培养起做媒的兴趣,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不还没有合适的人家吗?”
大长公主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被突然进来的枝枝打断了话头。
枝枝附在楼音耳边轻言了几句,就见楼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眼神里也有了几分悲戚之色。
“怎么了?”大长公主问道。
楼音呼吸加重了些,说道:“舅……尤大人他病了。”
大长公主的脸色也变了,声音沉了下来,问道:“可严重?”
楼音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大长公主的话,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朕去看看他。”
尤兆三个月前便被召回京都了,在朝廷挂着一份闲职,然实质却是被软禁了起来,旁人皆不得出入陶然居。
但这一次还是尤兆回京后,楼音第一次去见他。有一张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情,到了陶然居门口,楼音却迟迟不敢进去,在外面徘徊了半天。
她对舅舅的感情很复杂,是让她最能感到无能为力的人。
尤铮尤暇谋逆是真,她不得不杀。但她也相信尤兆没有参与谋逆,不过她相信是一回事,朝廷相不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一个征战沙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将军如何能忍受一顶谋逆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
但是楼音没有其他办法,她不得不削了尤兆的爵位,并将他软禁起来。
盛夏的陶然居异常安静,除了喋喋不休的蝉鸣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门可罗雀,人丁稀少。
踌躇了半天,楼音还是走了进去。
陶然居早些时候原本是要给楼音出嫁后居住的,后来虽没排上用场,但也修缮得十分华丽。
如今住进来的是尤兆,一应的不和规制的东西都搬走了,使得陶然居空有华丽的壳子,内里的装饰却简单朴素,看起来有一种滑稽之感。
正房里,出来见楼音的是尤夫人。
如今她布裙荆钗,素面朝天,看起来还和在上清寺的时候一样,甚至比那个时候更憔悴了。
“夫人,舅舅呢?”
尤夫人低头瞄了楼音一眼,不敢正眼瞧她,“大人他……歇下了。”
楼音眼眸里的神色暗淡了下来,笑着说道:“是舅舅不愿见朕吧?”
尤夫人抖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皇上切莫怪罪,大人他、他只是无颜面对皇上!”
如今这个舅母,动不动就下跪,倒是让楼音恨无奈,她指了指身后的容太医,说道:“不管舅舅愿不愿意见朕,还是让太医先去给他瞧瞧吧。”
尤夫人这才注意到楼音身后站着的容太医,明白了楼音此番的来意。心里顿时冒出了酸水,却又无处宣泄。
如果,他们只是平常人家,应该会是让众人羡慕的和睦一家人吧。
只恨生在帝王家。
尤夫人站了起来,带着楼音和容太医往房里走去。没经过一处,尤夫人都伸手摸着门窗栏杆,每一步走得特别艰难。
“舅母……”楼音终于看出了异样,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尤夫人敷衍着说道:“上了年纪,眼睛有些不好了。”
楼音看了看周围,伺候着尤兆夫妻的下人没几个,自然是不如以前在赵国公府的锦衣玉食了。
到了尤兆平日歇息的地方,远远得就闻到一股膏药味,楼皱了皱眉头,这一细微的表情被尤夫人看在了眼里,连忙解释道:“大人他在边关落下了不少伤,一到雨天就关节痛。以前在沙场上倒也没在意,回了京都闲下来了这毛病就显现出来了。”
楼音默不作声,推开了门,看见尤兆正坐在床上擦拭着一顶头盔。
那是当年太上皇赏下来的军功。
楼音一眼便看见了尤兆右手上的那根断指,像一根刺一样锥着楼音的心窝。
“舅舅。”
楼音叫了一声,看见尤兆的上半身明显一颤,然后才慢慢擡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双唇都合不上。
“罪、罪臣参加皇上……”他第一反应竟然还是挣扎着下床下跪,却被楼音拦了下来。
二人一时间无语凝噎,各自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楼音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不懂在至亲面前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她回头对身后的容太医说道:“先给舅舅诊脉吧。”
其实尤兆在边关就已经染了病,只是靠身体强撑着,直到回了京都才坚持不下去,一直卧床不起。
今日听枝枝说,尤兆早朝已经咳了血,派去的太医束手无策。
楼音这才带了容太医来,可诊了一会儿脉后,容太医也沉着脸说道:“尤大人不必担心,只是染了风寒,下官开几幅方子,每日服用,养个三五个月总能养好。”
容太医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楼音冲枝枝使了个眼神,让跟上去。
而这厢,尤兆依然沉默着。
楼音看着他脸上的疤痕,鬼使神差地说道:“舅舅,你恨我吗?”
尤兆似乎是不敢相信楼音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怔怔地看着楼音,半晌后才说道:“罪、罪臣不敢。”
楼音叹了一声,说道:“舅舅能明白朕的身不由己就好。”
她为尤兆掖了掖被子,知道以他们二人的性格是不会再多说什么的,于是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出来。
只要明白她的苦衷就好。
容太医和枝枝侯在外面,楼音径直向容太医走去,问道:“尤大人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容太医低着头,说道:“尤大人常年在外行军打仗,身体早就亏空了,如今已经……”
“行了你不用说了。”楼音打断了他的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从宫里派些个人出来,好生伺候着尤大人。”
她回望着正房,里面灯火昏暗,让人产生一股压抑之感。
“把陶然居外的御林军都撤走,今后京都之内,随尤大人出入。”
☆、96|【二更】
龙泽苑内,小言和小念在榻上吐着泡泡,楼音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们的脸,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小言“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楼音不知所措地看着哭得面红耳赤的小婴儿,也不知道去哄一哄,还是大长公主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进来抱起了小言。
“皇上您也真是的,这是您自个儿的儿子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楼音还是懵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明白怎么就哭了。她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信收起来,说道:“我在看季翊写的信,一时没有留意到他们俩。”
大长公主可不管楼音的解释,一边哄着怀里的小言,一边说道:“对了,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把席沉召回来啊?他爹娘可都要望眼欲穿了!”
楼音的手僵住了,她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说道:“席沉他,回不来了。”
大长公主瞬间愣住了,孩子也不哄了,交给了乳娘,并屏退了所有人。
她握住楼音的手,问道:“皇上,您到底把席沉弄到哪里去了?”
这件事楼音本不想太早公开,但如今大长公主已经提起了,她也满不下去了。
是三天前得到的消息,那天她刚从陶然居出来,遇上了快马加鞭奔往龙泽苑的锦衣卫,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派出去的十个锦衣卫回来了三个,并带回来了车师尉都国武器的图纸。
坏消息是,没回来的七个人里包含了席沉。
楼音看着空无一人地寝殿,说道:“他带着九个锦衣卫去了车师尉都国,去做什么不用朕细说想必姑母也明白。”
大长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席沉的娘亲和她有些交情,她又很喜欢席沉这孩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楼音何尝不是难以接受,但是回来的那三个锦衣卫亲口描述了他们是如何在返回大梁的时候被人发现,又是如何逃了三天三夜,最后体力不支的他们被车师尉都国的人追上,席沉为了把图纸送回来,带着另外六个锦衣卫冲了回去。
最后车师尉都国的人没追上来,而席沉也没回来。
听了楼音的话,大长公主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才念叨着:“这、这该如何与席沉的娘解释啊……”
两人正悲戚着,屏风后传来一阵瓷器碎掉的声音,楼音一下警觉起来,看了过去,半晌才见枝枝顶着惨白的脸挪了出来。
“皇、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楼音没想到她的话被枝枝听到了,这个消息原本故意隐瞒了下来,想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再公布,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再否认了。
“是。”
豆大的泪珠突然就从枝枝眼眶里落了下来,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滴了下来,“皇上,这不是真的。席沉他可是锦衣卫千户大人,他可是身怀绝艺,怎么可能死在车师尉都国?他日后可是要做大统领的人,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枝枝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楼音的眼眶开始泛红,几乎下一秒就要落泪了。
楼音也忍了很久,她是君王,是皇帝,但心也是肉做的。
席沉十四岁就到了她身边,到如今已经快十年了。那时的楼音才不到十岁,身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几乎是席沉和枝枝陪着她长大的。
席沉与她而言,是君臣,更胜似亲人。
她早就习惯了有席沉时时保护着的时光,每一次偷偷出宫,都是席沉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每一次艰难而又险阻的任务,都是席沉只身去完成,可如今,二十四岁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回不来了。
枝枝摇了摇头,还是不愿相信此事,她连脚底的碎瓷器都来不及收拾就跑了出去。
门外艳阳高照,而此时枝枝的心里却下着倾盆大雨。
提着茶壶的谷莠笑盈盈地走过来,正要给枝枝行礼,一擡头去看见了她的满脸泪水。
“枝枝姑娘,你怎么了?”
枝枝擡起头,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看着谷莠半晌不说话,只有泪水像奔流的河水一般没有尽头。
谷莠被她的模样吓到了,企图伸出手去给枝枝擦泪,却被她躲了开去,“谷莠,你……”
话还是说不出来,枝枝耸了耸鼻子,转身走了。
谷莠进到殿内时,楼音与大长公主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二人虽沉默着,却看不出一样了。
把手里的茶壶放下,谷莠揪着衣袖,欲言又止。
“你可是有话要说?”
被楼音这么一问,谷莠脸一下红了,她的声音细小如蚊鸣,“奴婢刚才看见枝枝姑娘在哭……”
楼音叹了一声,说道:“且由她去吧,这几日让她休息,她的差事你安排人顶替了便是。”
谷莠说是,又红着脸退了出去。
楼音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舒缓心里的郁结。
“皇上,席沉他……”大长公主知道楼音和席沉一块儿长大,心里不比她好受,但她又不会安慰人,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席沉他是个好孩子。”
“是啊。”楼音睁开眼,眼睛酸涩不堪,“他才二十四岁,他还没有娶妻生子,是朕对不住他。”
“拿着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哪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呢?”大长公主握住楼音的手,说道,“图纸已经送回来了,席沉也算死而无憾,皇上一定好好生嘉奖席沉,他泉下有知,会以此为傲的。”
活着都没享受齐人之福,死了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楼音点点头,说知道了,“姑母,你瞧见刚才那个宫女了吗?”
大长公主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说道:“皇上是说刚才进来那个?怎么了?”
“原本是在摘月宫做洒扫的,去年才把她提到御前。”
见大长公主没明白她的意思,楼音又说道:“朕以往瞧着席沉对这丫头不一般,想着成全他俩,所以才把他提到了御前来,如今却是……”
“这都是命。”大长公主说道,“不过刚才那丫头一进来本宫就瞧见了,长得倒是清秀,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皇上可能不知道,席沉原本有个妹妹,当时席家那叫一个千娇万宠,可惜那女娃福薄,没活过十二岁便去了,当时席夫人哭了几个月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楼音当时也才十二三岁,已经记不清楚了。
大长公主又说道:“那女娃叫席如庄,糯米团子一样地可爱,不说席夫人了,本宫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还想着以后留给嫁给勤儿。席沉也疼爱他这个妹妹,每次回家都给他妹妹带冰糖葫芦,可惜……”
可惜席家儿女福薄,竟没一个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楼音问道:“姑母提这个做什么?”
大长公主道:“本宫瞧着刚刚那丫头很像当年的如庄,皇上你可能是做错了媒。”
楼音摇着头苦笑,说道:“是对是错又如何,如今都是一场空了。”
大长公主叹着气,擦了擦眼角,也不好再待下去,以看孩子为借口退了出去,留楼音一人小憩。
漫漫长夜,月明星稀,楼音一夜辗转难眠。听说车师尉都国苦寒,不知席沉在那里的日日夜夜是如何熬下去的。
第二日一早,楼音一睁开眼看到的居然还是枝枝,她有些诧异,半天说不话来。
枝枝倒是和平时无异,除了那双红肿的眼睛。
她扯出一个笑,说道:“皇上该早朝了,奴婢这就去拿冕服。”
看着枝枝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过身去,楼音忍不住问道:“枝枝,你还好吧?”
若不是出了这样的变故,楼音是不会这样□□裸地开口关心人。
枝枝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背对着楼音说道:“席沉他不是说要做锦衣卫指挥使吗?他现在才是千户呢,他肯定会回来的。”
一转身,她已经是笑颜如花了,“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皇上别担心。”
楼音不出声,点了点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拿到了车师尉都国武器的图纸,大梁和周国几乎以神速制造出了武器。
短短一年之内,车师尉都国已经不敢再贸然进攻,逡巡在边境久久不得贸动。
楼音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在养心殿里睡个好觉。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季翊,说道:“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周国?”
季翊长臂一伸,把楼音搂入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说话声变得模糊不清,“不急,等小言和小念抓了周再走。”
楼音嗯了一声,打算继续沉沉睡去。
“让我带小言和小念去周国住几天吧。”
“你敢!”楼音一下子弹坐了起来,“你要是敢打他们的注意,休怪朕不客气!”
季翊也坐了起来,揉着额头说道:“他们难道不是朕的孩子?”
楼音扬起下颌,眼神坚定,“他们可是从朕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季翊冷笑一声,“难不成是你一个人生的?”
楼音也不甘示弱,回以冷笑,“你倒是十月怀胎生一个?”
季翊凝视着楼音,嘴角的笑渐渐深了,他擡起手,拂上楼音的脸颊,然后一路向下,伸进了红色的小衣里,说道:“那就再生两个?”
他的手掌有薄薄一层茧子,抚过楼音细腻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之感,楼音浑身战栗了起来,按住了他的手,“大中午的……”
余下的话被吞进了季翊的口中,他大掌一翻,把楼音搂紧怀里,一用力就扯下了她上半身的小衣,胸前风光一览无余。
季翊看了一眼,表情极为严肃,“都是女人生了孩子会丰满一些,你倒是一点没长。”
楼音就这么坦荡荡地让他看,说道:“你嫌小?”
季翊点头,“有点。”
“呵。”楼音扯出一丝笑,坐直了直面季翊,“朕还没嫌弃你呢?”
“你有什么好嫌弃的?”季翊一手揽着楼音的腰,一手按上她胸前的风光。
楼音伸出手,指尖的蔻丹鲜红似雪,她将手伸进季翊的中衣里,描绘着他的肌肉线条,一圈又一圈,“你说呢?”
季翊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好嫌弃的,便将手往下一滑,伸入了楼音的半裙里,在隐秘处揉捏,轻柔而挑逗。
楼音面露潮红,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咬了一口,手指不禁用力起来,在季翊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季翊突然用力,一个翻身将楼音压在身下,把她的双手摁在了头顶双方,眼神里的*之火依然燃了起来,他凝视着楼音,喉结翻动,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楼音睁开眼,问道。
“没什么。”季翊笑了笑,灿若千阳,“就是觉得你在床上的时候最美。”
“……”
天色渐晚,款冬姑姑的敲门声骤起,“皇上!小皇子哭着闹着要找您!”
楼音一把推开身上的季翊,在一旁翻找着自己的衣衫,季翊却按住了她的手,丢开了衣衫,说道:“多大的孩子了还找娘?让他自己玩儿去。”
说着,又把楼音按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款冬姑姑的敲门声又响起了,“皇上,小公主也在哭着找您!奴婢哄不住了!”
楼音再一次推开了正在耕耘的季翊,坐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了衣衫,皱着眉头说道:“之前还说想带回周国去,就你这样,不得饿死我儿女?”
季翊双手撑着床,喘着粗气,又冷笑了起来,“我真恨不得亲自去喂养孩子。”
他擦了擦胸前的汗水,看着正在穿衣的楼音,说道:“阿音,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喂过孩子?听说哺乳期过了都会长大……”
季翊的话没说完,就被楼音扔过来的衣衫蒙住了头,待他摘下衣衫穿好后楼音已经走了出去。
孩子都在隔壁,几个男女轮番上前哄,可还是哭个不停,也不让人抱,非要自己跑着去找楼音。
几个奶娘也不敢拦着,只得让款冬姑姑去找楼音。
可叫了一次没来,半个时辰后又去叫了一次,楼音终于姗姗而来。
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总是满地跑,一看到楼音就扑了上来,一人抱着一只腿不撒手。
楼音正要弯腰将两个孩子抱起来,却被后面的人抢了先,一手一个孩子捞了起来。
“小言,小念,你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季翊板着脸说道,“你爹娘政务繁忙,你们就不能自己玩吗?”
小言和小念听不懂季翊在说什么,作势要大哭,季翊又沉了脸说道:“季河清!楼海宴!不许哭!”
楼音看不下去了,从季翊手中抢过了小公主抱在怀里,她以前都不知道季翊的脾气原来这么暴躁,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都是装的。
“姑姑,他们今天中午没睡好吗?怎么哭成这样?”
款冬姑姑看着和季翊大眼瞪小眼的小皇子,说道:“周皇来了后,皇上您就没露面了,小皇子小公主一天没见到您,估摸着是想您了。”
款冬姑姑的话说得楼音双腮一红,连忙转移了话题,“明日抓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款冬姑姑道:“都准备好了。”
于是第二日一早,内务府总管就提前来回了楼音抓周的具体事宜,去领用了四样玉陈设,四枚玉扇坠,两件金钥,两个银盒,两双犀棒、弧一张、矢一枝、两样文房、两具晬盘、两张果品桌,分成了两份摆在御雄殿,唯有弧和矢没给小公主准备。
季翊看了陈设,眯了眯眼睛,“为何少了一样弧和矢?”
内务府总管低着头说道:“按照皇家惯例,是不用给公主准备弧和矢的。”
“不行。”季翊摇头,“叫内务府备上。”
内务府总管立刻领命去了,拿来了弧和矢,又递上折子奏请楼音恩准。
一切准备妥当后款冬姑姑才带来两个孩子出来。
太上皇和大长公主也到了,下面还站着一众大臣,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孩子被放到了桌上,可他们不明白如今是几个意思,嬉闹了半天也不抓一样东西。
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小皇子随手拿了一各文房,小公主也学着自己哥哥的模样,抓了一只矢。
小皇子又爬了两步,抓起了一个玉扇坠,小公主也不甘示弱,一转身又拿起了一个弧。
楼音和季翊的呼吸越来越重了,这……真的很出乎他们的意料。
小皇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从腿边抓起一只犀棒,举在手里耀武扬威,而此时,离小公主最近的只有文房了。
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去看小公主,谁知她低着头找了半天,居然什么也没拿,又抓起刚才的弧和矢,学着自己哥哥的样子举了起来。
季翊:“……”
楼音:“……”
太上皇:“……”
大长公主:“……”
抓周结束后,楼音抱着小念,心情有些沉重,而季翊牵着小言跟在她身后,喜笑颜开。
“阿音,你不高兴?”
楼音回头说道:“要是小念以后要上战场打仗怎么办?那多危险。”
季翊伸手揽住楼音的肩头,说道:“抓周本来就是民间的玩意儿,不值得完全当真。就算小念以后要上战场,兄妹两一个文治,一个武治,才能真正的河清海晏,有何不好?”
楼音没再说话,走到养心殿门口,把孩子交给了奶娘。
季翊看着孩子带走了两个孩子,这才牵着楼音进了寝殿,“而且我们的孩子,不管是征战沙场也好,平安喜乐也好,我都会护他们周全。”
“噢。”楼音突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不是要回去了吗?今天不走?”
季翊叹了一声气,把楼音搂入怀里,“明日再走吧。”
楼音靠在他肩头,不发一言,只能听到他心脏的跳动声。
“阿音。”季翊突然说道,“万事具备了,我们明年迁都西京吧。”
永和三年,大梁与周国迁都西京,实现合并联治。
迁都原因有三,其一,集中兵力,控制军事,加强对车师尉都国的防范;其二,周国易涝大梁易旱,粮食匮乏问题日益严重,西京农业发达,水路漕运方便,粮食产量能满足军需和都城人口;其三,迁都西京,打破了周国和大梁百年来盘根错节的世家力量,削弱他们对政治的影响力。
两国合并称西宴,而原大梁京都改名为北都,周国京都改名为南都。楼音称北皇,季翊称南皇,朝廷设两内阁,西宴以平州为线,分为南北,分别由两阁管辖。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完。
2017/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