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混杂,各个年龄和性格的人都有,有小女孩一样腼腆的,自然也有活泼开朗的。
几个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早早脱离队伍,跑到其他人那里,打听基地里的消息。
郎震天不怕地不怕,第一个跑到房霸那儿,冲几人“哥们,哥们”的乱喊。
房霸们态度良好,不仅没有群殴他,反而跟他打成一片。
刘国里和上官南也找人聊天了。
六人组只剩下四个人。
没一会儿,殷菁眉也四处逛起来。
刁楚坐在余犀身旁,目光在房间内扫动,偶尔看到新奇的人,视线会停顿几秒,接着继续扫动。
她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妇人的头发剃光,穿着蓝白格小衫,靠在墙角,低着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刁楚观察到她双腿僵直,走路的时候膝关节宛如不存在一样,两腿不会打弯,硬邦邦往前挪。
她移开实验,看到另一个人。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骨瘦如柴,双眼微眯,时不时抬头看向灯光。
他好像畏惧光线,身体蜷缩在阴影里,看向光的眼神中带着畏惧和恐慌。
刁楚仰身,靠在余犀身上,昂昂下巴说道:“看那边。”
余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刁楚:“猜猜他身上融了什么药剂?”
余犀看了眼男人,扭过头:“不猜。”
刁楚肩膀肘捣她:“说不定过两天,咱们运气不好,和他注射同一种药剂。”
余犀唔了声,低声且肯定的说:“不会。”
她说完,就见刁楚抬起胳膊,苦笑一声:“怎么不会。”
余犀这才注意到她的异常,目光落在她胳膊上,说道:“怎么了?”
刁楚闻言,诧异的看着她:“你没有感觉?”
余犀:“什么感觉?”
刁楚捏捏她手臂:“什么感觉?”
余犀弄不清她在干什么,如实说道:“没什么感觉。”
刁楚又捏了两下:“能感觉到我在掐你吗?”
余犀点头。
刁楚伸出胳膊:“你掐我两下。”她话刚说完,就见余犀伸出手,狠狠在她胳膊上拧了下。
白皙的皮肤霎时红了一小片。
刁楚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真下手啊,就不能轻点!”
说完看着发红的皮肤,冷静说道:“我感觉不到。”
余犀:“?”
刁楚:“我感觉不到疼。”
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胳膊像麻掉了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余犀转身,在陈焰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陈焰正观察周围,冷不丁胳膊上传出刺痛,扭着头找始作俑者。
看到是余犀,一口气没发出来,无奈道:“你在干什么?”
余犀戳他手臂:“你能感觉到疼吗?”
陈焰没有直接回答,问道:“怎么了?”
余犀指指刁楚:“她感觉不到疼。”
陈焰看向刁楚,瞥见她胳膊上的红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伸出手在刁楚的胳膊上掐了下。
刁楚:“……”
刁楚翻了个白眼。
陈焰:“真感觉不到疼?”
刁楚收回胳膊,双臂背在身后,鼻腔里发出嗯声,不耐烦说道:“感觉不到感觉不到,不要再掐我了,我真的感觉不到。”
这是殷菁眉走过来。
余犀招了招手,殷菁眉走过去:“怎么了?”
刁楚趁她不备,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掐完火速撤回手,老实缩大余犀身后。
殷菁眉目瞪口呆看着她。
刁楚:“疼吗?”
殷菁眉:“你那么用力,怎么可能不疼……咦,好像真的不疼。”殷菁眉说完,往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发现真的不疼,傻乎乎问道:“我为什么不疼?”
刁楚看她那副傻样,不愿意理她。
殷菁眉转头看向余犀。
余犀扭头,和陈焰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殷菁眉:“……”殷菁眉坐在刁楚旁边,开始思考疼不疼的问题。
殷菁眉报复性的掐了刁楚两下,又起身去掐郎震,得知郎震和她一样感觉不到疼后。殷菁眉臭着张脸,大骂实验基地。
几人猜测,失去痛感可能是因为昏迷药的原因。
六人中,能感受到疼痛的只有余犀和陈焰两人。
陈焰没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对,他好像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
余犀同样没感觉。
有几人猜到陈焰不受影响的原因。
刘国里看了看陈焰,又看了看余犀,话挂在嘴边,没想好怎么说出口。
殷菁眉没他那么顾忌,直接问道:“你能感觉到疼?为什么,你不是也昏过去了?”
余犀木着脸,没回答。
殷菁眉:“你也昏过去了,说明药物对你也是有用的,但你为什么感觉的到疼痛呢?难道是吸入的药量不够多,或者是你体质抗药性强,还是说……”
见她大有一直说下去的趋势,余犀急忙喊停,硬邦邦说道:“我没有昏迷.\"
几个字,成功将殷话痨变成哑巴。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小范围外的人还在说话讨论,或是自顾自对着墙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只有余犀周围这一小片,和按了静音键一样,安静地可怕。
陈焰率先反应过来:“既然你没有昏过去,那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游乐场内?亦或是游乐场地下,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余犀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她大致知道外面的情况,便将一路看到的景象说了出来。
她说完,郎震卧槽一声:“他妈的我们这是在鬼屋啊。”
上官南:“也可能是扩大版的鬼屋,在游乐场鬼屋的基础上,扩大地下面积,建了一座地下研究室。”
郎震:“一群畏光的臭虫,怎么都喜欢把基地建在地下。”
说着看向刘国里:“刘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国里心里也没有章法,只说了句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晚上,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推着车走了进来。
车上放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女人们把车推到房间中央,其中一名面相略凶的女人喊道:“排队站好!所有人拿好自己的餐具,排队站好!”
她说完冲余犀的方向吼:“今天来的新人,到这里排好!”
老人们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排队站好。
队伍的最前端是那群房霸,几人手端饭盒,站在前列。
一个女人替他们分发食物。
饭菜看起来不错,三个素菜,两个肉菜,外加一锅汤。除此之外,还有一盆茶叶蛋。
茶叶蛋数量不多,发到哪里算哪里。
这时候站在前面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
余犀这批新来的是没有茶叶蛋的。
他们排在另一队。
一个女人帮他们分发饭盒,另一个女人负责往饭盒里打菜。
饭盒大概五厘米深,五格,其中一格已经打好了米饭。
余犀站在队伍中间,很快轮到她了,她手捧饭盒,乖乖站在前面。
打饭的女人不知道是看她不爽还是怎么回事,分给她的饭菜很少,连别人的一半都不到。
余犀不饿,也就没说什么,打完饭后抱着饭盒回到原位。
刁楚双腿盘坐在地上,瞥见她碗里的饭,皱眉道:“怎么那么少?”
郎震凑过去:“那女人手抖的有点厉害啊,怎么给你打了这么点?”说着便要将自己饭盒里的菜匀给余犀。
余犀手盖在饭盒上,说道:“不要。”
说着后退一步,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双腿盘住,坐在地上吃饭。
她旁边坐着陈焰,陈焰往她那边挪了挪,夹了两筷子肉放到她碗里。
余犀没拒绝。
郎震顿时嚷嚷开了:“怎么我给的饭你不要,陈焰给的你就要!”
上官南嘿笑两声:“你和焰哥能一样吗?”
郎震:“哪儿不一样!谁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你说,你说我俩哪里不一样!”
上官南:“你没焰哥帅。”
郎震炸了:“放屁!老子天下第一帅!”
他们这边又吵又闹,和他们一起的人却没有吵闹的心情。
他们或聚在一起,或单独呆在角落里,手里捧着饭盒,双眼呆滞的看着地面,仿佛在吃断头饭一样。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孩子畏生,躲在她怀里低声啜泣。
妇人拿着勺子,一边往孩子嘴里喂饭,一边小声哄她,哄着哄着,自己也开始掉眼泪。
泪珠啪嗒啪嗒滴在碗里,混进汤水中,消失不见。
吃过饭后,余犀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问题。
这里没有床。
整间房没有隔间、没有床,甚至连把椅子也没有,想睡觉或者坐着,只能躺在地上。
这里唯一和其他人不同的,就是那群房霸了。
房霸人手一件棉被,不睡觉的时候叠在一起,靠墙角放着,睡觉的时候抖开被子,人躺在上面,被子一卷,卷成蚕蛹状,想怎么睡怎么睡。
余犀瞅着那几床被子,又看了看冰凉的地面,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不想,强迫自己睡着。
凌晨两三点钟,房间内传出各种怪异的声音。
有人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发出渗人的笑声。
余犀被一声尖叫吵醒,揉了揉眼睛,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房间内没有灯光,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低着头,长发垂落在地上,她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就在这时,她好像察觉到余犀的目光,缓慢的抬起头来。
黑夜之中,只见她双眼发出琥珀色的光芒,看人的目光像某种野兽一般,狰狞贪婪。
余犀翻了个身,刚想闭眼继续睡,就听一阵破风声直奔她的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