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英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不稳的指着黑T男说:“那就是丧尸。”她惊惧的眼神中带着困惑:“他是怎么变成丧尸的?他没有被丧尸咬啊!”
余犀注意力在植株身上,没有回答她。
继枪支后,丧尸也在她脑海中抹掉。
这个和她很像的东西不仅没她想象的厉害,反倒非常弱。
比活人是要厉害那么一点。
黑T男很快被沙荣几人解决掉,特制的尖头斧头从他眼眶插进脑袋里,白色的脑浆混合血肉淌了一地。
背心男和吕安后背湿透,半蹲在火堆旁缓气。
沙荣抄起斧头加入灭杀植株的队伍中。
末世里最难解决的不是丧尸,而是被丧尸感染的动植物。
一只变异的动物能凭借诡异的速度和出其不意的出没方式杀掉整支搜寻物资的队伍。
一株植物同样能凭借变异和原本就有的优势杀掉人类。
相较于变异动物,变异植物更难以杀死。
它没有脑袋,即便打烂整个根茎,剩下的藤蔓同样具备生命力。
吸收感染病毒的人类血肉使它们的构造发生变化,根须能短暂的脱离泥土和水分,靠着株体在地面上缓慢移动。
有些藤蔓类植物的速度甚至可以超过末世前以速度著称的动物。
钻进驻扎点的这株植物速度不快,但远超人类。
几人从各个方向围追堵截,趁它根茎贴墙前进时,郎震斧头旋风般甩出去,将根茎死死钉在墙壁上。
植株藤蔓疯狂挣扎,但它智力有限,不懂该怎么移开斧头,最终被沙荣锤烂躯体,垃圾一样扔进火堆里。
火苗在根茎扔进去的时候发出嘭嘭声,明黄色的火苗猛地窜出半米多高。
植株的藤蔓被焰火抽干了水分,株体噼里啪啦裂开一道道缝隙,缝隙中流淌出黑色的、散发着浓重腐臭味的**。
**浴火即燃,热气扑面而来。
整株植物烧完,房子里的温度高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处理完植株,殷菁眉挑挑眉毛,从郎震的身侧走过去,末了不忘踩他一脚。
郎震嘿了声,朝看向他的众人笑了几声,跟在殷菁眉后面离开了。
自始至终,楼上只下来他们两个人,别人没有露面。
一楼再次恢复了平静,还是那群熟悉的人,只是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钱宁宁抹掉额头的冷汗,看着和平英并排站在一起、神色平静的余犀,又看向姿态扭曲的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扼住脖颈动脉的短发女人,喉头哽住,呜咽两声。
她以为余犀会死,余犀却神奇的活了下来,她觉得短发女人不会死,短发女人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短发女是她们几人中最得沙荣欢心的,比其她人遇见沙荣的时间都要早。
钱宁宁不止一次看见短发女坐在沙荣的腿上,用尽浑身解数讨沙荣的欢心。
她抬头,见沙荣目光厌恶的看着短发女,哽在喉头的那口气彻底吐出来,跑到墙角处一边呕吐一边疯狂掉眼泪。
余犀和平英走上前去,默默盯着短发女和黑T男的尸体。
周围没有人说话,过了几秒,沙荣上前踢踢短发女和黑T男,暗骂了句晦气,视线在众人中扫视一圈,随手指着余犀二人:“你们俩,把这女人搬出去,你俩,”他手指钱宁宁和王琳:“把邵子尸体搬出去。”
王琳脸色煞白,钱宁宁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感再次泛滥开来。
平英抿紧嘴唇。
最淡定的要数余犀了,她表情不变,默默向前,走到短发女脑袋处,蹲下来双手抓住短发女的肩膀。
短发女一只眼睛爆掉,血液和碎肉挂在脸上,另一只眼睛睁大,惊恐和恨意还没有退去,和余犀的目光直直对上。
余犀抬起短发女上半身。
平英上前帮忙,一手扯住短发女一条腿。
就在两人要往门的方向移尸体的时候,背心男开口说:“夜里不安全,开门不知道又要引来什么,而且血腥味容易刺激附近变异的动植物,你们把尸体抬到大厅中央。”他皱眉看向碎掉的窗户:“其他人找找房子里有没有木板一类的东西,我们把窗户钉上。”
他说话的时候沙荣没有出口反对。
余犀几人半抬半拉把尸体弄到大厅中央,开始找能盖住窗户口的东西。
驻扎点面积够大,房子里零零散散放了不少东西,多数是夜里躲避活死物时留下的。
余犀找到了一只黄色的小鸭子,她捏了两下,小黄鸭发出清脆的哨声。
翻开一看,鸭子底部有个白色的东西,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白色东西旁边用黑笔写着“小欢”两个字。
余犀问道:“这是什么?”
她问询时说话没有磕巴,平英看向她手里的小黄鸭,眼睛短暂弯了弯,说道:“这是小孩子的玩具。”
小孩子的玩具么。
余犀鼻翼动了动,没有在小黄鸭上面闻到难闻的气味。
不知道那个叫小欢的人活没活着。
她用袖子擦擦小黄鸭身上的尘土,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遍寻楼下也没找到几样能镶在窗户口的东西。
众人在楼梯底下找到两块木板,勉强盖住四分之一个窗户,剩下的就是些破烂衣服和碎布。
吕安在一堆垃圾里翻到一幅木框画,镶在窗户上面又盖住四分之一。
剩下半边窗户呼呼灌着冷风,透过窗户口能看到外面黑洞洞的夜色风景,不远处的灌木丛被风刮得左右摇曳,枝干在半空中扭曲重叠,影影重重的宛若群鬼夜行。
沙荣抬眼看了看楼上,想起那个叫郎震的男人和余犀说过话,一双凶狠的眼睛眯了眯,指着余犀说道:“你,去楼上找找,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
余犀还没反应过来,平英抢先说:“我去吧。”
沙荣摸摸脸上那道伤疤,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平英,语气难得温柔了下:“你不能去,”他看向余犀说:“你去。”
平英还想说什么,身侧的人已经迈开步子,慢吞吞往楼上的方向走,她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反被沙荣抓住胳膊,一把捞进怀里。
沙荣轻轻松松制住平英,在她胸部掐了一把,威胁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哪儿也别想去。”
平英愤怒的瞪向他。
余犀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或许是她注意到了,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她走路的动作很慢,上楼梯的动作更慢,慢吞吞地控制双腿抬起落下,爬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双腿的动作没有跟上,右脚踩空,小腿撞在台阶棱角,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二楼几个人早已知道有人上楼,没有人在意,各自窝在原来的位置睡觉或是发呆。
只听咕咚一声,几双眼睛齐刷刷射向余犀。
余犀不紧不慢爬起来,和那几人对上视线。
一,二,三,四,五,……
一共五双眼睛。
其中一双很快挪开视线,剩下的也有几人移开目光,各自忙活手头的事。
只有那名书生一样的人和郎震饶有兴趣的盯着余犀看。
书生好像叫上官。
余犀扫过二楼,没看到有用的东西,她定定站在原地,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一张破了个洞的桌布,走过去捡起来抱在怀里。
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侧身压在身下的黑色光滑布料。
她不认识那是什么布料,但能看出来布料防水耐磨。
余犀扔掉桌布,在几人惊讶地目光中走向男人。
她蹲在男人身后,轻推了推他肩膀。
轻微的咳嗽声从男人的嘴里传出来,男人没转身,咳嗽过后喘息沙哑的声音说道:“什么事?”
余犀没再推他,手指离开他肩膀,攥住他身底下的布料一角,回道:“我要……这个……布。”一句话停了两次才说完。
“要这个做什么?”
余犀:“窗户破……了,补……”
郎震在后边听得干着急,插嘴解释道:“楼下的窗户碎了,估计是要用你身子底下那玩意儿当窗户纸用。”
男人没说话,又咳嗽两声。
郎震耐不住性子,比余犀还急:“焰哥,人小姑娘等着呢,给不给说句话啊。”
余犀瞥了瞥郎震:“我不是,小姑娘。”
她很老了,算不得小姑娘。
郎震摸着脑袋嘿嘿笑:“不是就不是,余犀,你叫余犀是吧?”
余犀点头。
郎震走到余犀旁边,和她并排蹲着,壮硕的体型覆盖住咳嗽男,硬生生掰着他肩膀把人身子掰过来。
咳嗽男的面庞露出来,目光和余犀的眼睛撞在一起。
他眼睛是很浅的内双,眸子狭长,瞳孔涣散没有情绪,冷冷淡淡看人的时候和看屋外的沙子树木没有区别,不掺杂情绪。
苍白的脸上看不到血色,薄唇灰白,脖颈处露出的静脉血管不是寻常人的淡青色,反倒呈现出紫色,紫色血管的皮肤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胸口随着呼吸声微微起伏,咳嗽时手遮盖住唇部,手指根根分明,纤长白皙。
左手的中指上有一条浅粉色疤痕,时不时显露出来,是他手上唯一区别于苍白的颜色。
他像个死人一样,余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