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返程,苟安睡醒之后,顶着鸡窝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肩膀上那个泛着青红的咬痕陷入沉默要不是它存在感太强,她可能会安慰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离谱的梦。
【蕉蕉:.…】
苟安胡乱把这些天的东西塞进行李箱,然后试图在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还好秋天来了,哪怕是上船这样重要场合,箱子里还是习惯性带了几件卫衣。
苟安扯出来一件浅蓝色的。
【蕉蕉:.…】
进入浴室洗澡,吹头发的时候手会小心避开肩膀上的伤口,不小心碰到的话就会痛得“嘶”一声。
玛德,下口那么狠。
好想去打狂犬疫苗。
【蕉蕉:】
涂防晒的时候根本忍不住目光疯狂往肩膀那块多出来的痕迹上面放,就像是得了强迫症,不小心又想到了这个东西诞生的过程——
身后的人隐忍又克制。
似乎是想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却又没真的压上来,那灼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尖。
那时候他的声音真的是带了一些挣扎,仿若即将挣脱牢笼的困兽,开口是凶巴巴的,「别看。」但其实一点都不凶。
苟安:“啊啊啊啊啊啊!”
【蕉蕉:】
小心翼翼地穿上卫衣和牛仔短裤,曾经也因为换上了小礼服群小小惊艳过众人一把的苟大小姐又变成了原本的小土鹅。
把长发从帽衫里面拽出来,晃过镜子不意外地发现镜中的人气色很好很有可能是中医挂在嘴边的阴阳调和——
好了。
停。
别再想这个。
苟安第八次不经意地扫过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大早的信息是不少,都是父母和千金团的成员催促她快点收好行李就到甲板上来,不要磨磨蹭蹭。
为期三天的短暂假期结束了,掐指一算,这三个晚上好像一晚赛过一晚的刺激——这假期真的不算白过。
【蕉蕉:.…】
终于受不了某只一早上发了一大版省略号的小猫咪。
"有话你就说,"苟安说,"玩欲言又止那套,就算是猫也会挨
打的。"
【蕉蕉:喵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蕉蕉:恶毒女配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啊恶毒女配,女主还没摸着男主的手呢!你这也就差一脚上本垒!】
【蕉蕉:色.情!】
【蕉蕉:你还拒绝男主的婚约邀请!!反骨仔啊你!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反骨!】
苟安拖着行李箱出门时,蠢猫还在喋喋不休,说到拒绝婚约邀请,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扔了行李箱
“怎么什么你都知道!昨天你都看见了?围观了全程?你才多大,知不知道什么叫儿童不宜!应该用你毛茸茸的爪子捂住眼睛……和耳朵!"
【蕉蕉:看不到的,这点隐私还是要给宿主的,我只是一觉醒来被铺天盖地得进程报告拍昏了脑阔。】
【蕉蕉:文字报道倒是蛮清楚的,你想看吗,堪比小黄.文,我都怀疑我进错了网站,你想品鉴一下的话我可以念给你听.…】
苟安的耳朵动了动,"贺津行的友好度上60了吗?"
【蕉蕉:目前来说是45,昨晚你的负责上了一波分,看来男人也喜欢负责的女人。】苟安响亮的冷笑了一声。
因为准备下船,所以甲板上的人很多。
苟安被腋下夹着毛绒熊的周雨彤拉过去站队,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站着的贺津行——在上层甲板栏杆边,男人靠在那里,今天穿的比昨天还休闲,一件衬衫外套套了个拉链卫衣,下半身是同一牌子的深蓝色短裤,踩着一双沙滩拖鞋,还戴着墨镜。
脸上的红抓痕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没有嚣张地带着招摇过市,男人懒洋洋地抱着一杯柠檬水靠在栏杆边,唇角上扬,眉毛舒展,整个轮廓都显得特别的柔和……
就像一只晒太阳的黑豹懒洋洋地挂在树杈上。
"安安,昨晚后来你去哪啦,我听说贺然他们几个翻箱倒柜地在找你,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喝多了,回房间睡着了。”
苟安的嗓音还有一些沙哑。
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拂过自己的脸上,一两次姑且忍了,三四次之后,她忍无可忍地拧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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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小伙伴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同,上层甲板上的男人偷窥被抓,干脆一只手勾下墨镜挂在手指上,肆无忌惮地盯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
良久,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上,唇边翘起的弧度变大了些。
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昨晚那狭窄的空间内,与浑身湿漉漉的男人紧紧贴在一起,他不厌其烦地用鼻尖和唇蹭她的颈脖——
就是眼下这冲她孔雀开屏似的微笑着的唇。
苟安头皮发麻地转开了头,正好这时候周雨彤拽了拽她:"翘屁股叔叔今天看上去是有点不一样哈?"
茫然地眨眨眼,"嗯?"
"不知道,"周雨彤耸耸肩,"可能是看惯了他西装革履生人莫近的样子,突然休闲装,我都有被他帅到……刚才海风吹起他的衬衫,我看到腹肌耶!"
不止看过,昨天蹭乱她还摸过一把。
苟安的耳尖在默默升温,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周雨彤看她一脸呆头鹅反应迟钝,拦着她的脖子拉她过来,正欲再说什么——
手不小心碰到了卫衣下的咬痕。
苟安条件反射地皱皱眉“嘶”了一声,周雨彤立刻缩回手,问:"怎么了?"
没等苟安回答,她已经动作很快地嘟囔着“过敏长东西了吗我帮你看看”掀开了她的衣领,苟安想要阻止她都来不及——
就听见她倒吸一口气,一把将掀开的衣领压了回去,土拨鼠猛地抬头瞪圆了眼望着她,几秒后,仿佛不确定,又掀开衣领伸脑袋看了眼……
在她来得及尖叫之前,苟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露在手外的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瞪得像铜铃。
“昨天是所有人都要成年对吗?"她扒拉下苟安的手,难以掩饰震惊地问,"如果不是年龄上的成年,那身体也要——"
“没有。”苟安面色有些苍白地拉了拉衣领,"嘘,别让别人听见。"“是谁啊?”周雨彤也压低了声音,"咬的那么狠。"苟安抽了抽唇角:"一条狗……是谁不重要,反正没有下次了。"
正说话,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接起来“喂”了声,电
话那头的背景海浪音,她没有贴着电话的另一只耳朵也可以听见,那边沉默了下,"肩膀上怎么了,咬重了?"
"昨天让你给我看看,你又不让。"苟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耳边还在嗡嗡作响,男人似叹息一般的低沉嗓音还有余留,肩膀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晚真的不止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回家之后,苟安提心吊胆了几天。
每天高度紧张,直到确定隔壁贺宅方向并没有传来关于婚约的新动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想,那晚果然是他在鬼迷心窍。
这人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两天。
蜡笔小新头像是周三晚上亮起来的,当时她肩膀上的痕迹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就剩两个浅浅的牙印…
微信里的蜡笔小新头像什么废话也没说,让苟安第二天记得看早间新闻。
回了他一个问号,结果对面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再也没有声音。
苟安憋着一股气到了第二天,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了电视机,看见早间新闻里播报,本地新晋网红五星级酒店的旗舰店昨晚出了严重的安全漏洞,事情闹得很大,好像还有人员伤亡。
这件事就像是导火索,徐家其他问题接二连三的被爆出来最离谱的应该是徐光那个蠢货在黑市操控买卖违禁药品的事也被连根拔起地刨了出来。
新闻是早上七点半播放的,两个小时后股票开盘直接就是一个猝不及防的高空跳水,原本在江城冉冉升起的徐家又如一叶孤舟,风雨飘摇。
这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再晚间新闻,又看到了徐光在某酒吧包间被警方套上头套直接带走,虽然这人纯纯活该,但这个警笛震天、铁血无情的画面未免让苟安引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对着电视机照了一张给蜡笔小新头像发过去。
【苟住别怕我能赢:这个是不是太狠了?】
那边大概是在应酬,到了差不多晚上十一点才回复她。【hjx:还好吧?】
又过了几分钟,补充了两句。
【hjx:他们又不是安安。】
【hjx: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两次机会。】
苟安捧着手机就像是捧着烫手的山芋,放下也不是
,回复也不是,瞪着这几行可以脑补理所当然语气说的字——
最后回了他一串省略号。虽然很想冲他咆哮,她是良民,用不着给她机会。
又过了两天,周四下午没课早早回家,刚打开一部电影准备宅家休闲,苟聿打电话来,让苟安去书房找一份文件,送去贺氏让贺津行签字。
电话里苟聿语气明显透着喜庆,很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
苟安忍不住好奇心打开文件夹看了一眼(既然让她跑腿送应该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那文件明晃晃的大标题,大概只说明了一个意思:贺氏联手苟氏这个传统酒店业起家的老地头蛇,合作准备开始一步步吞并徐家的产业。
赶走了徐家,从此苟氏在江城的酒店业一家独大。
确实是喜事一件,难怪苟聿仿佛一秒都等不了,急着指挥他女儿亲自跑一趟送资料,甚至忘记了至少在贺氏大楼,贺津行这个人不是谁想见就见得到……
抱着文件夹,苟安理所当然地被拦在了楼下,前台小姐姐笑眯眯地看着身上穿着毛衣和长裙、包都没背除了长相乖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的小姑娘:"需要帮您申请预约吗?"
预约就算了,还要申请。
也就是还有预约不通过的可能性。“跟刘浩明说,夜朗找他。”
身后的背景板突然开口,苟安茫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前台也是愣了愣,打了个电话上秘书办,三分钟后邀请他们上电梯。
站在电梯里苟安还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我面子还不如你大?!”
电梯中,夜朗瞥了她一眼,就像是奇怪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闷声“嗯”了一声。
苟安更憋屈了。
刘秘书是个懂事的,根据轮船上成年礼宴的三日观察,他已经大概搞明白了顶头上司在琢磨什么东西
总之跟那位陆晚小姐关系不大。
知道苟安不喜欢喝咖啡,去秘书办小姑娘那搜刮了一袋巧克力粉给她冲上了,热腾腾的热巧克力放在她面前,刘秘书笑容完美又官方:"贺先生正在接受采访,马上就要结束了,稍等片刻…苟小姐要是不耐烦,也可以到小房间围观采访,今天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些最近挺热门的明星,听说是想要做个群体访谈。"
/gt;苟安原本想说她对明星没兴趣,转念又想到了那个萧淼。这人已经提上了周雨彤最讨厌的明星名单。
想着这回来的人里面不会又有她吧,鬼使神差地她就真的到采访那边去看了一眼——贺氏顶层有贺津行专门用的会客室,今日的采访就在那里。
苟安看见采访的记者手中拿着的话筒上面的lg,正是爆出徐家酒店出现安全漏洞的那家新闻媒体
大概是在用了他们的资源后,才答应接受这么个具有娱乐性质的采访。
今日份的贺先生身着剪裁精致的西装革履,一头的黑发大概是早起的时候认真收拾了下显得尤其乖顺,眉眼放松,微笑起来时显得平易近人,又意外沉稳。
他身边零星真的坐着几个明星,有男有女,采访的气氛很好,仿佛是闲聊,谈最近娱乐圈内的八卦
这种话题贺津行看上去压根不感兴趣,但是神奇的是,每次如果有话题抛给他,他也能顺势接住说上一句,不突兀也不勉强。
闲聊到船上那个四十几万的熊毛绒玩具,被贺先生横空虎口夺食,萧淼回家后还在ins上发了照片表示很喜欢,可惜没有得到。
贺津行脸上的笑容未变:“当然会另找途径再找一只赔偿给萧小姐。”
周围的明星们“哦哟”“哎哟”地起哄,主持人夸贺先生好贴心,贺津行说,是好友画的饼,与我无关。
听不得这些个逢场作戏,苟安翻着白眼准备撤退,反正文件送到了,她大可不必留在这浪费时间。
"贺先生看上去是个很会照顾女生的人哦,但为什么回国一年好像也没有任何的粉色消息动态,请问是不是还是觉得事业为主,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呢?"
坐在主位上,男人修长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敲了下。
一屋子精心打扮过的明星与衣着光鲜亮丽的电视台媒体人,他的目光却漫不经心地越过他们,扫向了旁边大玻璃后某个方向。
没人觉得哪里不对,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在沉吟思考。
“不是哦。”
谁都没注意到男人的眼中清晰地倒影出一个身影,随意扎着居家的半丸子头,身着毛茸茸的毛衣,这会儿正毫无形象地大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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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敛去眼底涌上的笑意。
"但我是行动派,正在真诚祈祷,希望不要吓到别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