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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 正文 第2章 野猫崽子

    从古至今,好像没有哪个觉醒的女配在觉醒之后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蛛丝马迹了解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很大的叛徒。

    像他妈一场荒谬的大型狼人杀,杀疯了杀到最后发现最大的一匹狼就在身边。

    最好笑的是从觉醒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等待着和夜朗的重逢,还天真地想,这一次从一开始就要对他很好……如果可能的话,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父母让她解除和贺然的婚约,然后她就会第一时间向保镖先生表白。

    ——非常符合一个少女的心境,重来一次的话,要弥补所有错的事情,其中包括不想和喜欢的人浪费哪怕一天的时间。

    然而苟安确实万万没想到,所有的等待和憧憬在陆晚以轻车熟路的姿态走进夜朗的家那一刻崩溃瓦解。

    自己人生最大的滑铁卢,居然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有意推动——

    那警察手中的手铐,如果说是贺津行亲手为她戴上,那么必然是夜朗,早早精心打造、定制准备放在那里备用。

    一时间苟安真的震惊到错愕,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夜朗。

    对方对她此时的心情毫不知情——

    甚至完全不理解怎么关在衣柜里二分钟眼前的人就像去了一趟纳尼亚王国当了几个月的国王一样突然神情大变……

    她看他的眼神几乎快要冻结成冰。

    “怎么了?”

    夜朗终于忍不住问。

    他不是一个好奇心多重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却还是没忍住,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话语落下,便看见蜷缩在柜子里的小姑娘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死死地盯着他三秒后突然发问:“你和陆晚很熟?”

    “?”夜朗愣了愣,反问,“你认识陆晚?”

    对她的关于陆晚的提问没有太大反应,相反的,夜朗发现自己在意的是她愿意终于说话了,他为此默默松了一口气——

    街头跟人干仗的时候头破血流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狼哥,刚才居然有一点儿被一个小姑娘吓着了。

    夜朗看着被反问后直接陷入沉默的人慢吞吞从衣柜里爬出来。

    衣柜很矮,她动作有点费力,夜朗见状想要拉她,没想到手刚伸过去,她便避如蛇蝎一般往旁边躲了躲。

    夜朗再一次愣住。

    ——毕竟昨天,这只邋邋遢遢的野猫崽子连一句屁话都没多说就跟着他爬水管,落地之后毫不犹豫地爬到他的背上,跟他一个完全算作陌生人的男人回了家……

    现在反应过来要躲了?

    漆黑的瞳眸依然是沉默寡言的麻木,然而有那么一瞬间确实闪过了不太愉悦的光。

    苟安没看见,她只是自顾自爬出来站在柜子边站好,抬起手整理了下因为一晚上钻被窝外加刚才藏衣柜有点儿弄乱的长卷发,她停顿了下,歪了歪头问面前的人:“所以,你知道我是谁吗?”

    夜郎摇了摇头。

    刚想说,他没兴趣知道她是谁。

    此时便听见面前的人,用自杀式攻击性强的语气说:“我叫苟安,苟聿的女儿,贺然的未婚妻,上周把红酒倒在陆晚头上,前天在开学测试里抢了她奖学金的人。”

    又怂又怕死的人突然勇敢了一回,自爆身份。

    可惜回应她的勇敢,是一阵无聊的沉默。

    苟安抬起头,看着面前熟悉的漂亮面孔依然是缺乏情绪,看上去有点儿反应迟钝的冷静,曾经他这个样子可是让她百看不厌呢……

    在他的头上,有类似电脑乱码的东西在跳动——

    “我看见他的爱意潮起潮落”系统出现了。

    黑的几乎看不清。

    【友好度:10】

    友好度显示的上方,甚至跟了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它在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告诉了任何一个看得到这个提示的人,此时此刻立在她面前的人,对她来说究竟有多么危险。

    贺津行的友好度掉到【10】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个感叹号。

    一早上都在嚷嚷茶叶蛋的系统蠢猫此时也突然跟着安静了下来,它仿佛遭遇了几秒的停机,再出声时,声音是苟安从未听过的严肃——

    【蕉蕉:有感叹号是因为这个人单纯是因为对你的印象很差,和当时贺津行不一样,他对谁都这样。】

    【蕉蕉:不能再出篓子了,你现在说话就可能会掉下10分,那就麻烦了。】

    【蕉蕉:跑,别回头。】

    跑,别回头。

    ……

    夜朗终于知道昨晚他顺手搭救的,居然就是导致陆晚一系列倒霉遭遇的罪魁祸首。

    他当然讨厌这个只听过相关故事的苟家金贵的大小姐,甚至可以说因为陆晚的事,昨晚,如果他当下知道遇见的人是她——

    他可能会救她。

    但绝不会带她离开当时那个混乱的泥潭,只会放她自生自灭。

    眼前的剧情发展未免过于戏剧化,他一时善心大发,救回了霸凌陆晚的苟家大小姐?

    在他不知道应该做出何种反应(比如赶人)比较恰当时,眼前的野猫崽子却比他先有了主意——

    漆黑的杏状眸子里闪烁着莫名滔天的怨念和决绝,她用肩膀狠狠地撞开了他,飞扑到桌子旁边!

    抓起桌子上放着的热腾腾的粥,劈头盖脸砸到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给错愕的夜朗半秒反应的机会,她转身拔腿就跑!

    从撞开门到“哐”地摔上门,踩着脏兮兮破烂拖鞋的她奔跑在楼道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传入耳中,听频率她大概是拼了老命的在狂奔——

    夜朗停顿了两秒,总算是回过神来。

    发尖、还有下巴,有热粥的米汤顺着纹理轨道一滴滴地往下流淌。

    刚才的澡白洗了。

    理论上夜朗再讨厌面前的人,也不至于被“恩将仇报”就要把一个小姑娘抓回来打一顿……

    但是此时,他有点儿反常,好像也听见脑海里有什么玩意“啪”地一下断了线。

    甚至来不及处理头发上和肩膀上的米汤,身形高大的男人抹了把脸,转身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他腿长,三两步转个弯就追上了前面奔跑的人。

    看着她踩着破烂且不合脚的拖鞋——他亲手扔给她的——拎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在简陋的巷子中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逃窜……

    楼下卖早餐的阿婆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夜朗看着她往筒子楼出口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抱头鼠窜,正想嘲笑这位大小姐怕不是脑子不好、这么跑可能是想要被他来个瓮中捉鳖——

    这时候,他看见她一边颠颠儿的跑,一边抬起脏兮兮的胳膊,仓促地做了个抹眼睛的动作。

    “……”

    哭了?

    夜朗莫名其妙。

    昨晚难得日行一善,今天一句“谢谢”没听见就算了,劈头盖脸被泼了一身滚烫热粥的人好像是他。

    她哭什么?

    原本追逐的脚步停了下来,夜朗站在一家早餐铺门口呆滞了下,眼睁睁瞧着那抹仓惶的身影真正、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

    “阿朗,你在干嘛!搞得那么狼狈……哦哟,你在追刚才那个小姑娘咩?”

    早餐铺里,相熟的老板娘伸出脑袋好奇地问,双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欺负人家啦?”

    夜朗收回了目光,脸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木然,“没有。”

    他说。

    “算了。”

    后半句是说给自己听的。

    ……

    苟安一路狂奔后果然迷失了方向。

    心惊胆颤地回头,发现那个原本眼瞧着就要追上她的人居然没有追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当骗子导致肾虚跑不动……

    但她迷路了。

    苟安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哪哪都长一样,抬头是狭小的楼间距,楼间距里又遮天蔽日地晒满了住户晒出的各种衣服……

    最后是找了个在类似操场的地方晒豆子的阿婆问路——起先苟安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对方也就是低头看了眼她不合脚的拖鞋和奔跑导致脏兮兮的脚面,平静地给她指了方向。

    让苟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形象大概完美融入斋普区的是好心阿婆提醒她:“三号楼的二楼主人很久没回,可能已经回不来了……如果没钱,不用急着离开,你可以去暂住。”

    苟安没有办法去追究阿婆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能那么云淡风轻地说一个人“可能已经回不来了”,她只是愣了一会儿,不小心又想到了夜朗。

    和他破旧的房子。

    那件房子一眼看得到头,也没有多少私人物品,看上去也相当符合“如果有一天主人不在了也没什么遗憾”的标准……

    在当她的保镖前,夜朗过的也是这种随时可能回不来的日子吗?

    ……………………算了,管她屁事。

    礼貌地与阿婆道谢,踩着宽大的拖鞋苟安深一脚、浅一脚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筒子楼片区。

    没有手机,又没有钱,脚上穿着拖鞋,一身邋里邋遢,此时走在大街上的苟大小姐饥寒交迫——

    与吃早餐的小学生擦肩而过,她投入羡慕的眼光。

    问别人借手机,别人看她一眼,直接倒退三步。

    苟安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走出多远——大概这辈子都没走过这么远的路那么远——她到了稍微繁华的地方……

    繁华的标准是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车门打开。

    坐在后座的成熟男人西装革履,膝盖上放着一沓阅读了一半的纸质文件——

    看上去正在上班的路上。

    此时男人扭过头来目无情绪地望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狼狈的造型(目光在她脚上至少停留了五秒),淡道:“上车。”

    是贺津行。

    ……

    苟安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他怎么在这?

    动了动唇,她有点说不出眼下的五味杂陈——

    一大清早遇见手铐制造流程二人组合,晦气不?

    刚从一个人那逃出来,落入另一个人的手心,龙潭虎穴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吧,讲的就是一个一气呵成,虽然我没做什么但是剧情杀嘛需要讲什么道理啊我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去坐牢!

    现在就去坐牢!

    了不起坐个十年八年的我也不用成天这样提心吊胆了!

    我不一定是全国第一个上着大学就坐牢的,但我可以当全国第一个坐着劳斯莱斯去坐牢的!

    …………………………

    好惨啊。

    真的好惨啊。

    这种时候看见贺津行,只会让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车门打开的时候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扑鼻而来,明明并不浓郁,却强势得仿佛要将苟安淹没——

    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就像是命运,扼住了她的喉咙。

    苟安刚才在斋普区狂奔中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眼泪再一次如同决堤的洪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晶莹剔透,哭的真情实感。

    贺津行没见过这么大颗的眼泪。

    “我是人贩子吗?”

    车上的男人嗓音平淡。

    哭得正起劲的人困惑地从鼻腔里“唔”了一声,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他轻哂:“哭得那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光天化日我在强抢小姑娘。”

    苟安:“……”

    贺津行不再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苟安盯着男人浅勾起的唇角——众所周知,其实贺先生并不是不笑的,相反的他好像总是显得很有礼貌,不相识的人会觉得与他相处,如沐春风。

    但苟安知道,这只是向下社交的基本法则罢了,微笑的皮囊下他根本就是个不通人性的□□者,暴君。

    她很识相,踩着那双污脏的男士拖鞋,在前排司机脑壳突突跳的注目中,默默爬上了一尘不染的浅色系豪车。

    捂了一晚上的宿醉臭酒味熏得贺津行往旁边让了让。

    罪魁祸首却毫不知情,坐稳了,抹了把眼泪才想起来问:“现在去哪?”

    人都乖乖上车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贺先生看着身边坐着一脸毫无防备、脏兮兮的猫崽子,很难不露出一点儿真正的笑意,虽然很快收敛。

    他收回了目光,视线平视前方,对司机说:“回公司。”

    ……

    贺氏大楼对于苟安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地图,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到了大楼外墙,忍不住抬头从车窗往外望——

    阳光下,整栋钢筋混泥土建筑物如同镀着银光的怪物,通体雪白,很是气派。

    怪不得总听那些阿姨们牌桌上的闲聊说,如今整个江城的经济命脉都几乎握在贺氏手里……

    就这大楼的规模,根本不是苟氏能比拟的。

    贺津行用一根手指大概就能把她家碾死。

    苟安抿了抿唇,有点心酸,想不通贺津行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就不能发发善心放过苟家……

    爸爸的办公室她也去过,相比起眼前的大楼,苟氏就像是野原新之助家院子里,小白的狗屋。

    “在想什么?”

    汽车缓缓开入地下车场,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

    想您为什么那么狠心。

    苟安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她刚才狠狠哭过,现在鼻尖泛着红,白嫩的脸蛋脏兮兮的,更脏的脚指头在男士拖鞋里难过地蜷缩抠起。

    “想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贺津行还在翻手里的文件,看着大概是随口一问。

    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脚上的男士拖鞋。

    苟安没发现,一心沉浸在他突然的发问里。

    他的提问完美地提醒了苟安今日一早上经历的大起大落,眼眶里又絮起了眼泪,抿了抿唇,用力把眼泪憋回去,她只能可怜巴巴地说:“不想。”

    贺津行翻文件的动作一顿,大概也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不识相的回答选项。

    但他没逼她。

    遂车内陷入一开始的沉默。

    车缓缓驶入地下室,还好通往最高层办公室的电梯是贺津行单独使用的,从头至尾,除了司机和刘秘书,苟安都没以这个丐帮的形象见过第四个人。

    顶层办公室很宽阔,宽阔到什么程度呢——

    放了普通的办公层,大概能容纳几十人同时办公。

    而这样宽阔的面积,只是简单了放了一张办公桌,一把沙发,还有两面书柜,办公桌上挺乱的,电脑也是打开的状态……

    烟灰缸里有剩下的烟屁股。

    那个凌乱程度让苟安不免多看了一眼,苟聿的办公桌就很干净,整整齐齐的,没有烟灰缸,多余的私人物品只有一个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相框。

    此时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刘秘书眼皮子跳了跳,强行解释:“贺先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办公桌。”

    所以才这样凌乱地放着没收拾。

    苟安点点头,淡定地转开视线,毕竟乱不乱什么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中一面书柜的后面是一个休息室,里面没有像一般霸总文一样放着离谱的床但是放了一张很大的沙发,有茶几,和老年人味很重的茶台。

    有浴室。

    贺津行下楼开晨会时,苟安脏兮兮的钻进去洗了个澡,出来时,沙发上已经放了干净的衣服,是完全不挑身材的短衬衫和宽松的背带裤。

    还有一双酒店用的拖鞋。

    大概是不知道她的鞋号。

    苟安把头发吹的半干就放下了吹风机,拉开了休息室的门,这才发现外面办公桌后面已经坐了人——

    贺津行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在用不知道哪国语言和电脑那边的人视频会议。

    没抽烟。

    办公室里没有奇怪的烟味。

    听见了这边小小的动静,男人余光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把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眉心。

    电脑那边的人原本在喋喋不休,此时停顿了下用疑问的语气说了什么,男人嗤笑一声,却不回答,挂断了视频,这才真的转过头来。

    休息室的门缝后探出半个脑袋,光洁的额头,柔软的长卷发因为还有点儿湿润显得异常黑亮。

    两人一个对视,门后的杏状双眸乌黑湿润。

    贺津行冲她招招手。

    便看见小姑娘踩着酒店一次性拖鞋,小鸭子似的“噔噔”往他这边靠——

    她一靠近,他就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是他放在浴室里常用的定制沙龙香洗浴用品,气息如此熟悉。

    “饿?”

    苟安犹豫了下,点点头。

    贺津行打电话给秘书处的人让刘秘书跑腿买早餐时,有一种自己在办公室养了一只小宠物的错觉。

    等待早餐的空挡,苟安又借了个手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面不改色地说在同学家里刚醒来,一会儿吃了早餐就回去。

    江愿并没有怀疑很多,只是在电话里告诉苟安,她弟弟苟旬国庆假期已经回到家了,中午会一起吃饭,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好安排女仆阿德去买。

    苟安在电话里跟妈咪一顿装腔作势的撒娇,以企图让她不要再问昨晚的事,又点了两个想吃的海鲜,这才挂了电话。

    一转身,发现日理万机的贺先生这会儿压根没在工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打电话。

    “以后我有了女儿像你这样,撒谎之后还要撒娇,”他客观的评价,“我能打断她的腿。””……”苟安点点头,一脸严肃,“还好我不是你的女儿。”

    贺津行:“……”

    两人正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此时刘秘书送了早餐上来,还带来了一个新消息:贺然来公司了。

    贺津行下意识地看向苟安,发现此时此刻小姑娘蹲在旁边正忙着打开早餐的盖子,看到猪肝粥还“哇”了声嘟囔,“没放姜吧,我不吃那个”,对刘秘书提起的名字毫无反应。

    反而是早餐比较重要。

    贺津行收回目光,“他来做什么?”

    “说是苟家的小儿子回家了,一起趁着假期约着想去赛道玩玩,问您能不能把没收的机车钥匙给他——”

    苟安的亲弟弟苟旬今年十八了,但是他没有驾照。

    男孩子都对机车有兴趣的,所以苟旬能开车的地方只有专业赛道,那是唯一可以合法骑车又不用驾照的地方。

    但是家里一直觉得很危险,所以不太同意他去玩这个。

    苟安舀了一勺粥,也不知道是被烫了还是想起了“粥”相关不太愉快的事情,直皱眉,头也不抬含糊道:“别给他。”

    赛道会有最全面的防护措施,相比起在那骑车,总比他们偷偷骑出去跑山好。

    贺津行转身从茶几旁边的抽屉拿出了贺然的机车钥匙。

    还没来得及递给刘秘书,手腕就被旁边伸出来想抢钥匙的爪子挠了一下——

    男人紧绷的皮肤上,一道红痕出现。

    贺津行愣了愣,苟安也愣住了。

    刘秘书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几秒后,贺津行垂眼望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此时此刻浑身散发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气味的小姑娘,眉毛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十分钟后,贺然在倒数第二层会客室等待贺津行,今天跑到贺氏来,其实一方面确实是来拿自己的机车钥匙,另一方面,还是想来试探一下关于昨天晚上贺津行说的“解除你和苟安的婚约”这件事是真是假。

    此时他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贺津行说的不过是长辈的一时气话。

    毕竟扔下了未婚妻带着别的女人逃离危险什么的,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像话,免不了晚点可能需要去苟家真诚道歉。

    贺然得到了他小叔的亲自召见。

    但并没有看见与之一同降临的机车钥匙。

    贺然没有废话问为什么,因为贺津行扔给他一把法拉利的车钥匙,赠言:“玩点铁包肉的安全项目。”

    贺然瞥了他两眼,看他似乎没有提前昨天夜未央的事的意思,可能是已经不生气了吧。

    这会儿便大松了一口气,乐呵呵接了钥匙,正想告辞,忽然目光一瞬,瞥到了男人手腕上的一道红痕——

    他有些诧异地停顿了下。

    紧接着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的小叔。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手腕,这会儿抓痕都有些红肿凸起了,小姑娘下手真狠。

    男人抬手扯了下领结,又欲盖弥彰似的扯了扯衣袖遮住红痕,淡道:“看什么,上班路上捡了只野猫。”

    贺然又不是傻子。

    他甚至觉得自己将要有小婶婶了——

    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他双手插兜,少见用调侃的语气同他这位其实年龄没差多少的长辈说话:“在哪啊,我能见见不,晚上好跟爷爷汇报……就说今天居然撞见小叔日行一善,咱们贺氏越发的有人情味了?”

    “不能。”

    贺津行不假思索便拒绝。

    “猫崽子今天心情不太好,凶得很,会挠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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