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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 正文 0484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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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途0484人间

    在史强与林强见面后不久,刑侦局专案组突然摒弃了一直以来保守的作风,开始主动透露案件细节,并批准了成全的取保候审。

    这在外界与成全本人开来,都是对现状的一种无奈。

    正如成全的律师所料,成强与夏小雨的死成全可以撇清责任,而史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法定罪,至于绑架事件,向海涛咬死的情况下,成全将很难因此被起诉。因为这种种原因,警方不得不批准成全的取保候审。

    相对地,由于警方有意透露部分信息,有关袁冠奎的通缉令迅速出现在新闻中,这位前蓟京银行的营业厅主任不得不背负了一切的罪名。这在明眼人看来,是太明显的替罪羊了,富豪和黑老大玩起这一套来都毫不含糊。

    “全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袁冠奎对着电视机默默抽泣。

    他最害怕的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自己就像成全之前的那些女人,就像十月,甚至就像佟菲菲一样,当没有价值的时候就被立刻抛弃。

    实际上,袁冠奎早已有了顶上一切罪名的决心,即便成全不说,他也许也会主动招供,从而保护他全哥。但这样被背叛,被像人肉盾牌一样举起,令他十分难受。

    傍晚时分,林强回到宿舍门口,站在楼道中思索片刻,最终继续往楼上踏去。

    “晚饭。”林强拎着两袋子吃的进门,将其放在桌上。

    “谢谢……”佟菲菲放下编到一半的琥珀手串儿。起身恭敬一笑。

    “早点儿回去吧,跟这儿呆着也不是个事儿。”林强无奈道。

    “我真的不敢回去……袁冠奎太可怕了。”佟菲菲纠结道,“我知道,这样会给你添麻烦。”

    “麻烦倒不麻烦,我就怕给你闷出病来。”林强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责任感,就实际结果来说,面前这位毕竟是孩儿他妈,有难来投必须照顾,“至于袁冠奎。他想对你下手早就下了。”

    “不一样。现在有孩子,我不敢冒险。”佟菲菲轻轻抚着小腹,现在的她完全不在乎这个孩子能否继承财产,能否出人头地。她只希望孩子不要像自己一样。只能做一直拉线木偶。孩子要主宰自己的生活,像他父亲一样。

    “哎……”林强摇头叹道,“总之成全暂时出来了。你回不回去自己决定吧。”

    “好的。”佟菲菲指着沙发上亮棕色晶莹剔透的手串道,“我把这个编完就走。”

    “没关系,不急,主要是你现在不能出门,对胎儿不好。”林强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摆手离去,“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谢谢。”佟菲菲再次鞠躬感谢。

    现在还未开庭,警方也无法保护她,投靠林强似乎是唯一的选择,毕竟,二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磨灭的牵绊。

    大富翁律师事务所,孙小美激动地将手上的白色册子砸在地上。

    “找到了!找到了!!”他疯了一样地趴在桌上打起滚来,“《宪法》太伟大了!!前辈们真的是天才啊!!!连这种操蛋的情况都考虑到了!!”

    “微讯侵权案有转机了么!!”女助理惊讶问道,“孙律师你终于开始认真的思考本职工作了!”

    “微讯,那是确确实实的侵权……钱那么多赔给小公司一些无所谓的。”孙小美起身蹦跶起来,“天才只关注有趣的案子!”

    “呼……”女助理无奈一叹,“孙律师,张家明已经脱罪了,你没机会再扯进这个案子了,打死成全也不可能让你代理。”

    “不,我有机会!还有一个机会!!”孙小美仰天狂笑,“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一切一切的根源!可以解决一切纠纷,平复一切麻烦的人!!”

    “哈?”女助理完全不理解孙小美在说什么,“即便有这个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会争取到关系的!”孙小美手舞足蹈地拿起公文包,跑到女助理办公桌前激动地说道,“快!快帮我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从张家明这个穷逼手里一分钱都没赚到,这次我要干票大的!”

    “……孙律师……微讯侵权的事情……”

    “有白痴律师会去处理的!”

    “哎……”女助理问道,“你说的到底是谁啊!!!”

    “你看过一本小说么。”

    “什么小说?”

    “《死者代言人》。”孙小美咧嘴诡笑。

    ……

    “菲菲呢?”疲惫的成全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是寻找自己的妻子。

    “说是回老家了。”年老的女佣端上饭菜,“好像是……害怕那个姓袁的人……”

    “嗯……”成全沉思片刻,“我理解……”

    他随后问道:“王妈,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过?”

    “有啊,来了好几拨警察了。”女佣苦着脸道,“我也是前天才能回来的,刚收拾利落。”

    “嗯……”成全又弯腰爬到桌子底下,很遗憾,没有窃听器的影子,就算有,恐怕也在这些日子搜查的时候被撤走了吧。

    “小全,你这是干啥?”女佣惊讶问道。

    “没事。”成全坐回椅子上,转头望向大厅。

    空空****。

    父亲不在了,苟二不在了,老婆也不在了,连袁冠奎都不在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前,享用晚餐。

    他拿起手机,想叫个人来一同用餐,然后翻遍了通讯录,却没一个合适的人选。当他看到夏小雨名字的时候,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悲凉。

    “对了小全。”女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大沓子文件,“集团和银行的人都来过,这是这些日子积累的公务,因为你不在,就由董事会统一决定了。”

    “我现在没心情看。”成全推开文件,不安地望向墙角,望向窗前。

    恐怕,现在已经有更多的监控设施在这个房子里了吧。

    “王妈,我出去吃,你收了吧。”他有些惶恐地起身。套上了刚刚脱下的大衣。“晚上可能不回来。”

    “哦……”女佣看着疲惫的成全,心疼地问道,“小全,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做了驱邪的汤。一会儿咱再踏个火盆。去去晦气。”

    “不必了。我用别的方法去晦气。”

    在空虚寂寞无聊悲伤的促使下,成全很自然地选择去那个地方轻松一下,他现在太需要放松了。尽管电子脚镣会监控他的去向。但在三环内的会所唱歌总不犯法吧?

    晚10点,华会所。

    袁冠奎戴着墨镜,裹着厚羽绒服,左右四望过后,走了熟客才知道的小门。

    看门小弟礼貌上前,询问身份。

    袁冠奎之间见过这个人,随手掏出两百小费给他,他便不再多问,笑盈盈地引着袁冠奎来到大厅。在那日拒绝成全的支票后,依然有一笔巨款打入袁冠奎的账户,这让他现在手中现钞不少,可以轻松地维持东躲西藏的开支。

    大厅内,依然是上次的那个招待小姐迎了上来,她那并不出众的姿色曾给袁冠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袁冠奎有些不安地压了压墨镜:“我自己下去就好,约好房间了。”

    “您是……”招待小姐望着袁冠奎,想了很久之后,惊喜说道,“是袁先生么?”

    “……”袁冠奎面色一抖,有些紧张,自己的名字可是上了通缉令的。

    “还是成总的房间?我待你去,这是我的工作。”招待小姐热情地挥臂道,“想不到,还能见面。”

    “呵呵……”袁冠奎尴尬一笑,这都被认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她只知道自己姓袁,并不清楚通缉令的事情。

    他不由得回想起上次的对话。

    那时自己还是一个满是拼劲的少年,第一次来这里畏首畏尾,当时自己由于没给门童小费而被鄙视,正是这位姑娘的几句话,让他泰然心安——

    “没事的没事的,真的没事。”

    “我看您第一眼就知道了,您在打拼事业,不是乐享其成,我们更尊重您这样的。”

    袁冠奎感觉有些心酸,眼睛也有些酸。

    她还是她,自己却不是自己了。

    他一直很感激这个姑娘,当时曾暗下决心,倘若自己有出头之日,必定要赏上这个姑娘一笔。

    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出头了吧。

    “你还记得我?”袁冠奎的右手暗暗摸向包中。

    “能感觉出来!”姑娘和善笑道,“你跟其它来这里的人不一样,你不是只图玩乐。”

    “呵呵。”袁冠奎苦笑一番。

    此时此刻,她的话依然会让自己温暖。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袁冠奎喜欢她,这位萍水相逢,平凡且朴实的过路人,给他带来了超越任何人的心安。

    “这个,给你。”袁冠奎掏出了一大把钞票,大概有五捆,也许是六捆,“我用不到了。”

    姑娘看着粉粉的票子,惊讶地捂住嘴:“……袁先生……您这是。”

    “你曾经说尊敬我在为人生打拼。”袁冠奎苦笑道,“现在勉强拼出了一些。也许你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你的功劳,没有你的鼓励,我撑不到现在。”

    “我……真的为你高兴……”姑娘微笑过后,还是礼貌地拒绝道,“我不出台的……我只负责迎宾……”

    “你误会了,没有任何要求,纯粹是感谢你。”袁冠奎将钞票塞到姑娘怀中,“你应得的,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好人。”

    “不不……太多了不能收……”姑娘有些惶恐地将钞票推了回去,最终只取出一张,“这样就好了。突然得到太多我会不踏实的。”

    “……”袁冠奎透过墨镜看着姑娘,她这为难的表情都这么让人心暖,“好吧,如果让你产生困扰,还是算了吧。”

    他收起钞票,微微一笑。

    姑娘也微微一笑,引着袁冠奎出了电梯,一路走到成全的包房门前。

    “加油,袁先生!”姑娘挥了挥拳头笑道,“我依然尊敬你!”

    “谢谢。”

    不觉中。袁冠奎眼中已满是泪水。

    他这才觉得。平凡与普通是多么美好的事。

    用朴实与纯良,踏实地缔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是多么伟大的事。

    无罪一身轻,劳动然后得到酬劳。是多么舒适的事。

    他沉吸了一口气。默默推开包房大门。

    不好意思了姑娘。我配不上你的尊敬。

    我已,无法回头。

    搂着小妹欢唱的袁冠奎,骤然见到这个身影。一切欢快的气氛瞬间全无,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已经太可怕了……在自己的滋养欺骗与利用下,变得太可怕了。

    “你们……先出去,我和朋友聊聊。”成全的歌声戛然而止,推了推两边的小妹。

    “不再叫两个么,成总?”小妹问道。

    成全只沉声回话:“滚。”

    “……”

    两个小妹惊恐地出房。

    “和上次一样啊。”成全强稳心情,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来吧,先喝两杯。”

    袁冠奎默默走到他身旁坐下。

    成全亲自为袁冠奎斟满酒。

    二人沉默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这种静默持续良久,酒精并未让二人亢奋。

    “走吧。”成全打破了沉默,“我想办法送你走,去任何国家,任何地方。”

    “……”袁冠奎摘下墨镜,满是酸红的双眼望向成全,“没有……其它……办法了么?”

    “没了。”成全微微低下头,“这次真的被阴了,就像下棋一样,输了一招,必定会被吃子的,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也是弃子么。”袁冠奎颤声道,“像张家明,像向海涛一样,随手丢掉的人么?”

    “冠奎,我比你难受。”成全扶着袁冠奎的肩膀,“但失去你一个,总比咱们一起死好吧?再者说……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我并没有指使……”

    “苟二呢?苟二也是我自己要做的么?”

    “那不一样……苟二还不确定……”

    “全哥……”

    “爱过……”成全低头挥手道,“你走吧,我脚上有监控器,也许警方正瞄着这里呢。”

    袁冠奎木然道:“那对十月呢?”

    “也爱过。”

    “佟菲菲呢?”

    “同样爱过。”

    “夏小雨呢?”

    “你有完没完!!”成全彻底烦了,“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惨么?我爸死了,我老婆被吓跑了,我情人被你杀了!你就这么喜欢杀人么?要不连我也杀了吧!”

    “……”袁冠奎望着成全,心下一片萧然,尽是苍风。

    错了,真的错了,大错特错。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责任心,没有感情,没有耐性,没有人性。

    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自己如果不迈进来,该有多好。

    也许现在自己正辛勤管理着营业厅,虽拼不过林强,但也自得其乐,也许自己交了女朋友,已经快结婚了,同在银行的舅舅担任自己的证婚人,如果自己更努力一些的话,也许舅舅可以说服陈行远证婚……

    再来一次的话,袁冠奎会娶大厅里的那位接待小姐。

    她不漂亮,不**,但有一种生活的味道,一种踏实的味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味道。

    但一切,无法重来。

    一次次选择,一次次步入深渊。

    自己已经彻底黑了。

    他默默起身,戴上墨镜,拿起背包。

    “我不烦你了,我也累了。”

    “冠奎……”成全看着袁冠奎落寞的背影,也有些不忍,他想起了当时自己的豪言壮语——不管成败与否,以后我的土地。就是你的土地;我的钱财,就是你的钱财;如果你想的话,我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站着发呆的袁冠奎,也同时想起了这句话,想着想着,他突然惨然一笑。

    这段话,虽然看似赤诚豪迈,但同时也无情地揭露了一个事实。

    这里面,成全愿意分享他的土地。他的钱财。甚至他的女人!

    却惟独不愿分享他自己。

    而袁冠奎,则将全部的自己献了出去。

    原来错的是自己,自己当时就该明白的。

    明明,在对方眼里只是君臣而已。自己却想得太多。也做得太多了。

    “冠奎。”成全起身。抽出两张支票塞了过去,“至少拿上这个吧。”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袁冠奎接过支票,“好。”

    见袁冠奎终于收了钱。成全终于心安了几分:“那么……一路走好。”

    “你也是。”袁冠奎微微抬头,不让泪水流出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结束吧,结束吧。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不会在你希望的时候开始,更不会在你累的时候结束。

    刺耳的警笛声传来,即便在地下室也听得一清二楚。

    袁冠奎太熟悉这声音了。

    接踵而来的,是女人的喊声,男人的脚步声。

    他已心如死水。

    “全哥,你抛弃的,还真是彻底啊。”袁冠奎回过头来,面色惨白,“来这里根本就是为了引我出来么?我归案你就可以洗脱罪名了?”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成全惊恐地向后退去,“我真的只是来放松的,我说了,我脚镣上有定位装置,他们随时有可能会来。”

    “还是老样子,一出事就撇清自己啊。”袁冠奎突然一抽手,拿起酒瓶将其砸碎,用锋利的玻璃锋口指着成全,“与你相比,林强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他敢作敢当。”

    “冠奎……别……别……”成全蹬着地面无助地后退,他最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大门被踹开,史强第一个冲了进来,见此景只大骂一句:“老子信了林强的邪!!!”

    而后他立刻抽枪上前:“放下武器!!!”

    袁冠奎依然一步步向前逼近,枪口和威胁真的对他一丝一毫威慑力也没有,他已经死在了进门前的那一刻。

    不是今天进门,而是几个月前的那次进门。

    “再往前走开枪了!!”史强怒吼着冲上前来,虽然他想将成全绳之以法,但不是这种方式,他脑中乱得要死。

    是林强么?林强连这一幕都算到了?

    让这出闹剧以最闹剧的形式收场,让袁冠奎亲手杀了成全??

    自己被利用了么?放出成全,放出消息引袁冠奎出来,就为了发生这件事么??

    啪嗒……

    酒瓶被扔在地上。

    “是我错了,你就是你。”袁冠奎闭目仰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最后一刻,做个好人吧。

    他不想让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吓到大厅的那个姑娘。

    史强与刑侦人员迅速赶上,将袁冠奎压在地上。

    “呼……”控制住局面后,史强才擦了把汗,抬头望向惊恐的成全,“小子,事到如今,招了吧,袁冠奎已经放弃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成全颤颤指着地上的袁冠奎,“都是他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他还要杀我,你看到了……他是个疯子……变态……”

    史强微微皱眉,眼神中竟然有些悲伤。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监听者二人的对话,他虽然恨袁冠奎,但能理解他的感情。

    史强微微低头,想安慰一下袁冠奎,但觉得这样太不成体统了,最终还是拷上手铐,拽起他掷给刑侦员:“看看吧,你跟了什么主子,进去后老实交代,你这辈子兴许还能看见监狱外面的太阳。”

    袁冠奎没有说话,目光空洞,他已没了泪水。

    “那么……”史强随后望向角落中的成全,“自由结束了少爷,自己走还是我拷你?”

    “……两个星期的,我有两个星期的……”

    “醒醒吧。”史强笑道。“向海涛早就招供了,我们只是假装弱势罢了,少爷,这次是公安部刑侦局的专案组,你以为能随便了事么?”

    “我不明白!!”成全吼道,“你们已经抓到凶手了!为什么还……”

    “拷上。”史强无意再听他废话,只冲左后使了个眼色,自行点了支烟。

    待两个犯人被压出去后,史强坐在包厢的点歌机前,他突然很想唱歌。很自然地选了一首他很喜欢的冷门老歌。张学友的《人间道》,他自己斟了杯酒,颇有味道地唱了起来——

    自寻道向前找,自由人间道

    水和山。走了几多未去数

    千条道。都导返家乡路

    望尽尽是青山

    青山处处雨急风高

    故园路。竟是走不尽长路

    ……

    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

    妖也好。魔也好,都道最好

    少年怒,天地鬼哭神号

    大地旧日江山,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故园路,怎么尽是不归路

    ……

    大地旧日江山,怎么会变血海滔滔

    故园路,怎么尽是不归路

    惊问世间,怎么尽是无道

    街上,袁冠奎被两名警员押着,像死肉一样朝警车走去,路人们惊讶地指指点点。

    嘭!!嘭嘭!!

    突然,三声枪响毫无预兆地传来!

    人们尖叫地四处逃窜,警员们也都本能地趴在地上,心中惊惧万分。

    三声枪响过后,并没有第四声传来。

    第一个警员壮着胆子起身,举目四望:“有人伤到了么?”

    “没。”

    “没。”

    一个个警员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确保安然无恙,然后搜寻起周围来。

    四周空旷,没有可疑分子。

    “喂,起来吧……”押着袁冠奎的警员踹了踹依然趴在地上的袁冠奎,“快上车去,上车安全。”

    袁冠奎一动不动。

    “??”警员心里一紧,将袁冠奎翻过身来。

    只见他胸口三个血洞正在淌血,人却在笑着。

    “谢谢你……”袁冠奎一歪头,一口气咽了下去。

    银色的老捷达车缓缓驶走,驾驶者是一个极为壮实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老款长风衣,但风衣胸口却有一个大洞,像是被烧过。

    “杀人,偿命。”

    ……

    二十年前,小作坊,两个年轻人正雕琢着假古董,。

    “你这名儿太难听了,改一下吧……”寸头小伙子擦了把汗,“将来咱们事业做大了,你这名字见不了人!”

    “呵呵,我不用见人,干事儿就成。”另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傻笑道,“我两次都死里逃生了,都亏这名儿。”

    “迷信,都是迷信!!”寸头小伙子笑骂道,“你看吧!你准死我前头,到时候我笑死你!”

    “笑呗。”

    ……

    苟二笑着,哭着,驾车驶向高速,向着老家的方向挺进,自己这辈子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能拿的拿了,不该拿的也拿了。无愧于己,无愧于人,无愧于天。

    几分钟后,史强看着袁冠奎的尸体,竟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操操操!!哈哈哈哈!!”

    周围的警员都很惊讶,几个月来,没人见过史强这么痛快的笑。

    笑得没了力气后,史强捂着肚子他点了支烟,而后撑起身体冲着夜空举起香烟:“走好!”

    大家以为这话是对袁冠奎说的。

    只有史强自己知道,是对谁说的。

    卧室中,林强揉了揉眼睛。

    是的,他早就知道苟二也没有死,也早就知道袁冠奎藏在哪里。

    他小心地观察着他们,观察着局势。

    法律是绝对的么?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回答。

    只有生与死是绝对的。

    这本是天衣无缝的局面,袁冠奎手刃成全,而后被苟二枪杀,尘归尘,土归土,孽缘与闹剧通通收场。

    苟二依然如之前的几十年一样,坚实地做了他该做的;而袁冠奎,却在最后一刻心软了。林强自然料不到袁冠奎与大厅接待小姐的故事,猜不透袁冠奎的心思,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永远的迷。

    林强歹毒不?

    不,死在袁冠奎手下对成全将是一种解脱,即便下了地狱依然是解脱。

    因为活下去,对成全来说也许比地狱还要可怕。

    这是林强最后一次向成全投去善意,尽管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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