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我太难了
◎军师。◎
如果良知带来的不仅是智慧,还有力量。
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是一个超乎想象的美好世界,因为力量都掌握在善良的人手中。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凤宁正在细思极恐,忽然就被人逮住了。
高大的阴影罩在她的身上,冷峻面容背着光,低头盯住她,压迫感十足。
……是李守备。
“呃。”凤宁一顿挠头。
模仿人家声音被抓个现行,怎么办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推人顶包:“嘿嘿,我家玄凤鹦鹉,乱学别人说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它!”
秃毛崽:“嘎?我什么时候……”
凤宁一本正经:“看,它还会狡辩!”
李守备差点儿没能憋住笑:“……哪来这么个活宝!”他压低了嗓门,问道,“方才骂那些‘慕洋犬’的,也是你…鹦鹉?”
凤宁得意:“不哦,那个是我本人!”
秃毛崽:“……”
坏事它背锅,好事就是她本人。
它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无良父母!(掉线的也躺枪)
李守备噗一下笑出声。
笑罢,望着那道消失在要塞城门下方的背影,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你说得对,这小伙子,怕是要遇上大-麻-烦。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你听听那些人说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在东郢都没晋升机会!他要是我手上的兵,那该多好啊!”
凤宁深表赞同:“是哦!”
“这么好的苗子,落我手上不得往-死-里-操练啊!”李守备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他,姿态松松垮垮,肩没绷紧,背没挺直,腿踩地没劲儿!一看就知道没有每日负重行军百里以上!没有早中晚坚持八百深蹲!没有睡前扎够两个时辰马步!没有顿顿吃掉大量蔬菜……”
凤宁:“……”
怎么感觉人家好像逃过了一大劫。
*
微风拂过界碑,要塞关闭城门。
众人动身返回昆仑。
只见穿越者吊在队伍最后面,暴躁地跺着脚,频频回头张望。
【怎么回事,军师到底来没来啊,怎么还不动手!再磨蹭,凤安都要回去了!烦死,什么都不顺!这破世界跟我有仇啊,怎么处处针对我!】
凤宁:“……”
您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叭。
【刚才那个帅哥倒不错,东郢人就是不一样,特别讲究民族精神,特别有骨气!真是笑死个人了,这些昆仑人被洗脑洗得神智不清,还真以为昆仑是什么香饽饽?别人凭什么要自降身份去昆仑?真是丢人现眼,人家不会以为我和这种蠢人是一伙的吧?】
凤宁:“……”
系统日复一日承受这样的荼毒,真的不会变成人工智障吗。
啧啧。
凤宁转过头,继续听李守备聊他的训练大计。
“……就这么过个三五年的,你看这小伙子该有多精神!”李守备把自己脑补得神清气爽。
说到精神小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扶香姑娘。
扶香姑娘折腾一路,早就累到不行。脱身没多久,便趴在一个后背有膘的将士背上睡着了。
望着那张和蔼的睡颜,李守备露出怀念的笑容:“身体想要好啊,早睡早起,多吃蔬菜,秋裤一定要记得穿!她从前总是这么说。”
凤宁点头:“扶香姑娘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李守备道,“我从未见过如她一般善良通透乐天的人。”他用下巴点点身后,“你看,那边十来个弟兄都是她养大的,得知她出事,一个个硬是要跟来!拦都拦不住!”
凤宁轻轻咦了一声:“扶香姑娘没有尝试修行吗?”
如果那个细思极恐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像扶香姑娘这样的好人,应该会成为一位修行天才。
“没有。”李守备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但是扶香姑娘会变戏法!”
凤宁:“?”
李守备说着便笑了起来,眼睛里闪烁起少年般的光芒:“她见到孤儿就往家里捡,见一个捡一个,那么多张嘴要养啊。有时候实在是青黄不接,她就站在田梗边上,弯着腰,冲着稻谷一顿念叨,快快长大,快快长胖……”
“后来她的戏法成真了——每次打出米面来,能有别人好多倍!缺的越多啊,那多出来的米面就越多!”
眼角的笑纹越绽越深,“大伙都确信,这些多出来的米面,就是咱们扶香姑娘用戏法变出来的。”
凤宁也乐了:“哦呵呵呵!”
自己要是扶香姑娘的邻居,肯定也会偷偷往她的袋子里面藏东西哒!
这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戏法”啊。
扶香姑娘的戏法让凤宁整只快乐了起来,身体轻飘飘,走路带着风。
秃毛崽也拍打着翅膀傻乐呵。
李守备笑道:“都说宠物养久了像主人,你这鹦鹉确实通人性了。叫玄凤是吧?是有点儿像咱昆仑凤,傻乎乎一身正气!”
凤宁:“……”
秃毛崽:“……”
它挥着翅膀,脑袋摆来摆去,有点不满又有点暗爽地嘀咕,“哪里傻乎乎,哪里傻乎乎!他才傻乎乎,他才傻乎乎!”
凤宁摊手:“唉。”
就这,还敢说不傻?
*
一路穿过东雪陇道。
天地之间安安静静,没有凶邪突袭,也没有从雪中跳出什么伏兵。
陇道尽头,渐渐能够看到要塞的轮廓。
凤宁警惕地拎着秃毛崽的小耳朵尖,让它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无论敌人是什么修为,再不动手可就真没机会了。
上辈子凤安的尸体是在墟附近找到的,找到时已经被啃得不成人形。穿越者支支吾吾装傻充愣,一问就哭,故意不说清到底是在哪儿出的事、怎么出的事。
所以凤宁也没有什么线索。
“有动静吗?”她低下头,咬秃毛崽耳朵。
它歪着脑袋,认真摇头:“没!”
“那,”凤宁更加小小声,“你能感知到附近藏着一只非常威猛厉害的大昆仑凤吗?”
凤安大傻子告诉她,爹娘什么都知道,阿爹在当钓鱼佬。
“没有哦。”秃毛崽歪头,“不过我可以感知到前面护洲大阵哒!”
凤宁微微点头:“哦……”
所以阿爹是借着大阵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好聪明一昆仑凤。
“是爷爷吗?”秃毛崽天真地问。
凤宁:“……”
心里默默盘了好一会儿,她忧伤地告诉它,“他是你爷爷,也是你孙孙。”
秃毛崽纠正她的错误:“……他是我爷爷,我是他孙孙!”
“不。”凤宁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是你爷爷,也是你孙孙!”
秃毛崽:“……”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两只昆仑凤齐齐望天——我太难了!
*
要塞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清大阵上面流转的浅蓝波纹。
“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吗?怎么可能没有!”凤宁狐疑地把秃毛崽的耳朵拎成个锐角。
秃毛崽:“……就是没有嘛!”
“惊鱼了?”
凤宁悄悄回头,一眼就瞄到人群后方的凤安大傻子。
他走在穿越者身边,垮着他那张英俊的傻脸,活像一个过期鱼饵。
队伍前方,带队的李守备就要踏入巨阵范围了。
此时此刻,就算杀出一个人间圣,也无法阻止这队人马逃进要塞。
“……真就送了个狗?”凤宁低头望着秃毛崽,发出灵魂疑问。
秃毛崽眨巴眼睛:“嘎。”
赤红的双眼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炫丽的光芒一点点晃过它的眼眶,颊毛,颈毛,眨眼之间,整只秃毛崽都在闪闪发光。
凤宁:“?”
正当她惊奇地睁大双眼时,队伍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呃!”
出事了!
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噗通下落。
凤宁急急擡头。
看清眼前景象,心中不禁一阵错愕。
只见地面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条分割,这些线条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将要塞外的陇道分隔成一个个整齐的四方格。
每个格子三尺见方,差不多刚好圈住一个人。
赤红的光芒从脚下大地升腾而起,直直没入云霄。
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多了一只黑白作底、赤线如割的棋盘。一个一个人,像是棋盘上的子。
方才正是有人踩到了棋线。
此刻那个倒霉将士蹲坐在地,冷汗涔涔,身侧雪地上洒满了鲜血。他哑声警告战友:“别碰这些线!”
李守备急急下令,全队原地待命。
他拔出佩刀,蓄足全力,一刀直劈向前!
只见那劲光勃发的刀尖在触到红线光面的霎那,犹如蝉翼碰上明火,眨眼间灰飞烟灭。
红芒氤氲,杀气四溢。
谁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是铺天盖地的邪煞凶息。
秃毛崽声气弱弱:“嘎?我真的很用力很用力在看了……”
凤宁重重捋了捋它颈后的绒毛以示安抚。
遇事时,只有没脑子的家伙才会责怪同伴,无能内耗。
她沉下眉眼,认真观察四周。
透过刺眼的红光,仍能看清周围景象——密密的石碑,祭奠之物,荒山雪岭,肃冷陇道。
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就在这时,一道阴沉森冷的声音乍然在耳畔响起。
“三之六。起手。”
凤宁和秃毛崽一齐睁大了眼睛。
身边并没有敌人,声音是从每一条“棋线”上传出来的。
左前方传来低低的惊呼。
只见坐标(3,6)的位置上,一名将士呆呆地垂头站着,四肢僵直,身上一点一点攀升起恐怖的凶息。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
昆仑修法与外间不同,修士身上绝不可能出现凶息。
“杨兄弟!杨兄弟!”
任凭将士们如何呼唤,那名受害战士却无半点回应。
凶息不断涌入体内,他的躯干和四肢都像是注水的鱼膘一样,飞快地膨胀起来。
被那诡异恐怖的棋线阻拦,众人欲救不能,个个目眦欲裂。
“该你了。”
阴沉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在邀谁对弈。
【军师大佬!一定是军师大佬!好帅!帅爆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