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魏凉已离开了整整三日。
林啾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神魂和心脉虽未彻底痊愈,但这一次受伤,竟像是给她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无论是吸收天地灵气还是吸收魔翳,速度都比从前加快了数倍。
被那只邪物拖入深海时,她和业莲都被逼出了所有的潜力。在那之后,业莲便一直保持着当时的转动速度。
获得了破碎虚空的能力之后,天地灵气被纳入识海,便会转化成那种带着虚空之力的奇异灵气。此刻,晋阶大乘的壁障隐隐有松动之相,只待她神魂和心脉的重伤复原,便可以尝试冲击。
浅如玉用量子小莲替魔人治病时,效率要快了将近五倍,一不留神,总是把魔人抽成干壁虎的形状。
这次受伤居然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身上的伤势刚一好转,林啾便忍不住开始蹦跶了。
她召出无数小莲,掠入魔群之中,替他们抽走魔翳。
她的修为已无限逼近大乘,此刻放手一召究竟能召出多少莲,就连她自己也数不过来。每一朵莲,都在她的绝对控制之下,她觉得自己有点像一蓬量子云。
兴致上来,她掷出漫天小莲时,人亦施展解莲渡,入目都是飞舞的莲。
浅如玉又是赞叹,又是担心,追在漫天幻莲之下,连声劝她要保重身体。
两个女子玩得不亦乐乎。
业莲第四圈,不知不觉已开至七瓣。
再有一瓣,便能得到第四式业莲秘技了!
林啾此刻已然意识到不对劲。当初业莲激活时,她得到的讯息是,此物源于上古血脉,林氏一脉中,每千年才会出现一个觉醒业莲之人,业莲有五层……
其实它只有四层。如今,第四层莲瓣已只剩最后一片没有开启,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莲蕊。
更重要的是,女配林秋根本就没有业莲。
林啾与业莲早已心意相通,可是每次试图与它交流这些讯息时,便如泥石沉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种感觉……很像她对蛊虫提起问心劫相关的事情时,蛊虫反馈回来的那一片彻底的茫然。
林啾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业莲并不是林秋的,而是她林啾的。
这些问题,在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等到跳出这一方天地时,也许便会水落石出。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林啾吨吨吨地大吸了一通魔翳和灵气,然后便累了,懒懒地躺回小山坡上,将胳膊枕在脑袋后面,望着北边的天空发呆。
魏凉怎么还不回来?
天边,忽然出现一道红光。
铺天盖地的魔族死死咬在它的后面,就像是一群黑鲨在追咬一尾锦鲤。
林啾:“咦,这红锦鲤好生眼熟。”
她与浅如玉一道迎了上去。
红锦鲤正是王卫之。
王卫之见到林啾,细长的眼微微一挑,瞬移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攥住胳膊,“我来救你了!好家伙,这么多魔族,你居然小命尚在!”
林啾:“……我不需要你救谢谢。”
浅如玉祭出了星罗局:“放开啾啾!”
魔人围上来,虎视眈眈。
“浅如玉?”王卫之愣愣地眨了眨眼,松开了林啾,“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哎?这儿怎么全是髓玉花……”
魔人一拥而上,将这个不速之客从林啾身边弹开,紧紧包围起来。
“不是,这些魔人,怎么和你们……”王卫之的脑子难得地灵活了一回,他眨了眨眼,道:“我是来讨玄门密钥的。”
“哎呀,”林啾有些抱歉,“我受了点伤,将这事忘了,真是对不住。”
她知道玄门密钥对王卫之的意义,不会拿这事跟他开玩笑。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玉盒,抛给王卫之。
他却不接,远远用手指一弹,又把它弹了回来。
犹豫片刻,王卫之道:“我不想碰它。那日已将它放下了,是你拾了起来,便该由你将它放回原处。”
“我身上有伤,不宜长途跋涉。”林啾有些为难。
这事也不能让浅如玉代劳,万一撞到另外那个浅如玉,那便作孽了。
“唔,那就算了吧。”王卫之道。
不知为什么,林啾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诡异。
“我走了,你不送我两步?”王卫之别扭地说道。
林啾心中已经生起疑心了:“我与你又不熟,送你作甚。”
“好吧,那我去了。”
王卫之不再啰嗦,转身便走。
林啾纳闷地偏着头看他。
这个人在搞什么名堂?看起来好像是要引她出去的样子,但又并不坚持。
“不是,你让这些魔人让开啊。”王卫之没走两步,便被几个膀大腰圆的魔人挡住了去路,他道,“既然是你的人,那我也不好动手揍他们。”
他扬起手,拨了拨浅如玉的星罗局,又道:“还有这玩意,赶紧收收,不然我也不走了,就留在这儿陪你们两个。”
林啾:“……”
浅如玉:“……”
“让他走。”林啾道。
“是!”魔人整整齐齐退开。
浅如玉也收回了星罗局。
王卫之回过头,看了林啾一眼。他的目光实在复杂,林啾一时竟没看懂。
但下一刻,她便知道王卫之是什么意思了。
卓晋,已不知何时潜到了她的身后,一只冰冷的手贴在她的后心,平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想死的话,你知道该怎样做。”
这个人的气息和语气林啾实在是太过熟悉。
原来,王卫之是来给他探路的。若是魏凉在这里,恐怕王卫之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引开魏凉。
林啾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她点点头,道:“我跟你们走。”
浅如玉急得红了眼眶:“啾啾!”
“我没事的。”林啾冲她笑了笑,“既然有人盛情相邀,那我却之不恭了。等他回来,告诉他我与卓晋王卫之在一起,什么事也没有,我会和他保持联系。”
她偏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笑吟吟地问道:“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和他们联络,对不对?”
“如果你能保得住性命。”他冷冷地道。
“小事。”林啾笑道。
众魔无奈,只能分出一条通道,战战兢兢地看着林啾三人消失在视野中。
行到半途,林啾明显有些气力不支。
虽然距离受伤已过去了四十余日,但神魂和心脉都伤得极重,需要慢慢调养。平时不怎么动,倒也不觉得它们影响很大,此刻被迫全力赶路,伤势很快就发作起来。
她的小脸变得惨白,呼吸里带着甜涩的血腥味道。
“先、先生……让她歇一歇吧。”王卫之心头有愧,没拿正眼看林啾,只不住地为她说情。
卓晋声音微冷:“死了,便能一直歇息。”
林啾瞥他一眼,心道,记住你今日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后悔。
方才在魔域,她硬要跑的话其实是可以跑的,卓晋现在无法动用冰霜之力,只要她逃进魔人群里,让魔人们和卓晋王卫之战个天翻地覆,怎么也能拖到魏凉回来。
可是,魏凉回来之后呢?如今卓晋已有防备,再让魏凉和他对上,实在是太危险了。
与其让一切变成那么惨烈和不可知的结局,倒不如跟他走一趟,看看他想做什么。这个人虽然淡漠无情,却也不会随便杀人。
“不用,我能走。”林啾淡声道。
卓晋看了她一眼。
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让他的眉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林啾道:“我是为了阻止眉双在寂魔岭下释|放地狱而伤的,我们其实立场一致,有什么事可以回去慢慢谈,千万不要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摁下了怪异的感觉,偏头示意她继续前行。
还是把她当囚徒看呢。
后半程,林啾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始终紧紧抿着唇,一声也没吭。
视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整片黑沉沉,林啾眯着眼睛,盯着王卫之身上的红色条纹,咬牙跟着这晃动的红条条,机械地向前飞掠。
王卫之担忧地回了两次头,发现林啾双目之中完全没有焦距,人仿佛早已晕了过去,只吊着最后一缕意识,茫然地跟在他身后前进。
她全程没有叫过一句苦。
王卫之的心忽然就软了,他返身,张开双臂向身后环去,想要抱住林啾。
却是一把捞了个空。
卓晋抓住她的衣带,将她拎在了手中。
既然不用自己动,林啾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精蓄锐。
她大口喘着气,空气进入肺部就像是淬了火的刀子似的,让她感觉又烫又痛。此刻若是用内息,那么这些疼痛就会转到神魂中。
两害相权取其轻,林啾大口呼吸着火辣的空气,心中忍不住在想——魏凉去哪了?
她既盼着他速速返回魔域,好让她向他报个平安,心中又十分发虚,怕他生气。
王卫之很体贴地替她挡着高空的罡风,三个人很快便返回了卓晋居住的小院。
卓晋迟疑片刻,还是把林啾径直拎进了自己居住的主屋,不轻不重地放到了他平时小憩时用的那张竹榻上。
林啾侧卧一会儿,呼吸渐渐平稳了,眼前也不再发黑。她抬起眼睛,直视这个陌生至极,也熟悉至极的男人。
此刻,他坐在一张竹椅中,眸色平淡地注视着她。
王卫之很没眼力地搬来另一张椅子,坐在卓晋身边,手肘撑在膝盖上,眨巴着眼,对林啾说:“你倒是性子够硬,这么折腾,都没叫委屈。要是换成别的女子,肯定已经哭了。”
林啾笑了下:“我只会在对我好的人面前哭。”
王卫之白皙的面皮微微泛红,讪讪道:“我们也不是想欺负你。”
卓晋垂眸,问:“你不是林秋,你是谁?”
“我叫林啾。”
他眼皮不动:“他是谁?”
“他是魏凉。”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可能。魏凉已魂飞魄散。”
“他就是。”林啾道。
他微微眯起一点眼睛,“他是魏凉,那么万剑归宗那个是谁?”
林啾道:“不用试探我了。那个是秦云奚。你不是很清楚么?”
王卫之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什么叫做十二脸懵逼。
他正想插上一两句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了破空声。
王卫之眉头一动,道:“是我的手下的人,应当是王传恩那边有了动静。”
“去处理。”卓晋道。
“好。”王卫之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林啾一眼,道,“先生,这个女子倒是帮了我的大忙,还望先生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要太过为难她。”
卓晋凉凉地瞥着他。
王卫之谄媚地笑了笑,去了。
卓晋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林啾的身上。
“我真是小看你了。”
林啾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他与魏凉两败俱伤后,她揽着魏凉,把自己当成一架喷气式飞机逃过了他的追杀那次。
“过奖。”林啾道,“也许我还会给你更多惊喜。”
他的唇角浮起凉薄笑意:“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你不杀好人。”林啾道,“我是一个好人。”
她看到他的眼角轻轻跳了下。
“但你与我为敌。”他的身体稍微后仰了少许,平凡无奇的容貌上,浮起睥睨之色,“为何要自寻死路?”
“emmm……”林啾诚挚地说道,“因为你的力量打破了这个世间平衡稳定的秩序,所以大自然要拨乱反正,将你引上正轨。我不是什么邪恶势力,我只是大自然的清道夫。”
卓晋:“……不肯说是么。”
他眯着眼,少时,脸上浮起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纹理。
那是被烈日灼伤的痕迹。伤在神魂。
随着黑色纹路的浮现,他的肌肤颜色变得越来越惨白,嘴唇彻底褪|去了血色。
林啾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她见过这副模样。
寂魔岭幻象中,魏凉正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清清醒醒地看着这一幕,林啾忽然意识到,此刻浮现的这张脸,其实并不是卓晋的相貌。它和魏凉有几分相像,但五官却更加精致冷峻一些,若是没有这些黑色的灼伤痕迹,应该可以把人活活帅死。
这难道是……他的神魂本相?
被魏凉用烈日威能灼伤了,才变成了眼前这副鬼样子。
林啾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所以……这两个时空之间的联系,也许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紧密些。
卓晋倾身上前,慢慢抬起手,扼住了她细细的脖颈。林啾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向她伸过来,却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他没有用力,只把那张黑白分明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唇一咧,笑容冰冷淡漠:“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吞了你的神魂慢慢查看。”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对吗?”林啾直视他的眼睛,道,“你忘了么,你并不是一个会吃人的怪物。”
他的瞳仁轻轻一缩,手指不自觉地使上了三分力:“我是谁?说。”
她平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这个男人最擅长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在淡漠的眸光下,但林啾对他的了解已经深入了魂魄,此刻看着他,便看出他的眼底藏了暴躁和混乱,以及一种极其隐秘的恼怒。
林啾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想错了一件事。她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卓晋只是魏凉的前身而已,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边,可以和他周旋、结盟,或者算计。
然而他的表现却告诉她,并非如此。
她看着他,把微微张开了少许的嘴唇紧紧闭合起来。
她没有转内息,此刻呼吸已有一点艰难。
他像是观察猎物一样,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略加思忖之后,他再一次加重了手掌的力道。
林啾凝视着这张本该俊美至极,此刻却显得邪气四溢的脸。心脏在胸腔中剧烈地跳动,周身血液奔涌,却在颈部凝滞。
她的眸光愈加冷静。没有委屈,没有愤恨,没有哀求。
这一刻,卓晋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泄|露了更多秘密,林啾不动声色,将那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
他终于放开了她。
林啾倒回了竹枕上,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以免呛咳。
卓晋缓缓把手收回。那些黑色的灼伤纹理像是退潮一般,缩回了他的皮肤下面。
依旧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骨头还算硬。”他冷笑着说道。
林啾缓过气,扶着竹榻慢慢坐了起来,气声虚弱却十分坚定:“你是不是感觉我背叛了你,因此而恼怒。”
卓晋表情不变,瞳仁逐渐收缩,眼底有两种情绪交织,一种是难以置信,另一种是恍然大悟。
这个女人,竟一语道破了他最深沉最隐秘也最让自己无法接受的诡异心事。
林啾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
方才看着他眼底那些情绪,她忽然理清楚了一件事情。
其实一开始,魏凉对她,和现在是不一样的。
最初的时候,他说娶妻很麻烦,应该不会有下一次。她问他,那么他喜欢不喜欢她?他的回答是反问她,什么是喜欢?
再后来,她与他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在九阳塔时,他说她很可爱,让他喜欢——就像喜欢斗龙那样喜欢。
再再后来,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子,也用实际行动,不断地向她表明了这一点。
魏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和她一样,其实是一点一点逐渐沦陷的。他们之间必定有着渊源,但如今这个生死相许的局面,却不是因为前缘,而是两个人手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当初相遇时,只是正正好,她恰好嫁给了他,而他下意识地觉得她该是他的妻子,于是他就对她好——他只是随心率性而为罢了。
而她与卓晋的相遇,恰好相反。
从一开始,两个人的立场便是敌对的。第一次相见,她与魏凉联手,几乎击碎了卓晋的冰霜之心。
他不记得她,但那一丝被忘却的渊源,却让他感觉到被她背叛了。
他找不到缘由,这种莫名的情绪便让他暴躁、混乱、恼怒。
所以他待她的态度,才会这么恶劣。
他根本无法像对待寻常人那样漠然,便只能像现在这样,完全违背了他平素的行事作风,略有些小人之风地欺负她。
他一语不发,目光危险地盯着她。
林啾有些发愁。
真话是肯定不能说的,若是这两位王者注定还是要对上的话,这一切的真相,便是魏凉手中决胜的王牌。
孰轻孰重,林啾心中分得清楚。
“我也和你一样,忘记了自己的来路。只知道自己来自天之极。”林啾道。
卓晋轻轻挑起了眉梢。
“我并没有背叛,我也不是你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他们’。”林啾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他们。”卓晋唇角浮起冷笑,“我知道。边界一破,他们的手便能伸到这里。想灭我,呵。”
林啾心头一凛。
魏凉并没有提过这件事。他怕她为他担忧。
“所以……”卓晋眯起眼睛,“毁了我的冰霜之心,是在为他们做事吗?”
林啾只能无奈叹息。
谁家的王炸会自己和自己打起来呢?这种事,她也没地说理去。
“不,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他们比我们以为的更加聪明。”林啾真诚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他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解决他们才是当务之急。事后要打要杀,便各凭本事。”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不是已经信我了吗。”林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若他当真认为她和‘他们’是一伙的,哪里还会留着她的小命?
卓晋挑起一点唇角:“你好像很懂人心。”
林啾谦虚地笑了笑:“一般一般。”
气氛略微和缓。
门口有风一动,只见王卫之匆匆行来,道:“王传恩抓来无数凡间孕妇,囚于桃木城以及附近几处城池之中。”
林啾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产期何时?”
王卫之随口便答:“明年春末。”
“啊,”林啾眉头直跳,“机缘。”
一听这话,她立刻便想到了魏凉口中明年即将出现的“机缘”。
当初,‘他们’正是屠了桃木偶人及附近的城池,做成了那个穿越时空的大阵,让林啾等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时既然是“死”,那么如今的“生”,必定也大有玄机。
王卫之眸中有火焰在烧:“我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杀了王传恩?”
卓晋淡淡瞥他一眼:“王传恩背后的‘尊主’,你找到了?”
王卫之咬住后槽牙:“没有。”
卓晋讥讽地笑了笑。
王卫之立刻就有些丧气:“是我又心急了。王传恩逼我父亲交出玄门密钥之事,定有幕后主使。我继续去查。”
卓晋道:“用你的人替下几个孕妇,确保随时掌握一切动向。”
“是。”王卫之颔首领命,急急下去依言照做。
卓晋偏头望着林啾,眸光有些晦暗:“随我去东海。”
林啾点点头。
她也没指望他会怜香惜玉让她休养。
不过卓晋的下一句话,仍让她打了个寒颤。
他淡声道:“封印若是不稳,我拿你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