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就是他们的大婚日。
幽无命攥住了桑远远的小手,好像生怕她突然反悔跑了一样。
“小桑果,”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发飘,语气颇为不自在,“这里,环境不会太好。”
“有你就行了。”她低低地回道。
幽无命的模样看着有点晕乎。
二人对视一眼,匆匆别开视线。
他掌心的温度迅速攀升,仿佛要烙到她心底去一样。
简易的洞房很快就做好了。
白州防线已被冥魔攻破,这一时之间,肯定是买不到什么婚庆用的好货了。将士们向着内陆杀剿了一圈,不知从哪里寻回了一整套还未用过的旧年喜庆被褥,伐了些木柴,捉了几百只田巨蛙,七手八脚,便在长城下的开阔平坦地带布置起篝火婚宴来。
草草掠过一眼,便知道等到天黑,这一片平坦地带,必定处处是热闹的篝火。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这段日子,日日都在血海炼狱中打着滚,身边熟识的战友死了一个又一个,将士们的心头早已罩满了悲壮的血色阴云。今日这喜事,倒是把悲情冲淡了许多,让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觉得欢庆愉悦。
一种隐约的预感在众人心头弥漫——这场战事,就快要结束了。
“他们怎么比我们还高兴?”桑远远望着这些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的忙碌将士,心中颇为惊奇。
幽无命慢慢俯下了身,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很快,我们就会更高兴。”
说罢,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继续用他滚烫的呼吸来浸染她。
鼻息沉沉,落在她花般的脸颊上,瞬间给她抹上了明艳的绯色。
洞房已布置好了。
原本是个储物间,被积极的将士们反复冲刷,每一个角落都清洗得要多干净有多干净,桌面上摆了两只陈年烛台,做工倒是精致得很,一望便知道是从哪家富贵废墟里搜罗出来的。
烛台上的喜烛就有点辣眼睛。
左边那根是红烛,倒是没有毛病,右边那根却非常诡异。因为再寻不到第二根红烛,于是聪明的士兵们把左边红烛剥下一层,熔了,糊在那白烛的外面。
烛台边上还放置着两只可疑的杯子,边上还有一壶一闻便劣质的酒。
这交杯酒……还是算了。
再看床榻上,一整套喜被,铺得齐齐整整。
一望便知是新的,是那种在布坊的库房中积压了很久,一直卖不出去的陈年老货——但凡折角的地方,都已变了色,一道道灰色的折痕赫然在目,乍一看,就是个格子床单。
桑远远:“噗哈哈哈!”
幽无命眼角直抽。
“算了算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她笑吟吟地环视一圈。
整个屋子都用红布装饰过,倒也有模有样。
目光落向被红布包裹的草枕头时,桑远远不禁一怔。
枕头边上,竟是端端正正地放了一盒芙蓉脂!
桑远远:“……”
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她气恼地瞪着幽无命:“这是你交待的?!”
幽无命赶紧撇清:“这里是白州,找到这个不是很正常么。我交待这个做什么?”
桑远远将信将疑,正要说话,男人颀长的身影便沉沉地罩了过来,屋中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
她的心脏猛地跳了下,只觉空气忽然就不够用了。
一只大手悄悄抚上她的脸颊,然后绕到脑后,将她牢牢扣住。
温度升高时,他的气息中花香味道更加浓郁,他夺走了她的呼吸,干脆利落地将她摁到了简易的婚榻里。
在他忙碌地拆去两个人的衣裳时,她环着他,愣愣看着他的脸,脑袋有些眩晕。
这么好看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简陋的婚房都丝毫不逊色于富丽堂皇的王殿。
更热了。
“桑果,”幽无命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中仿佛会发光,“你是我的。”
“嗯,你的。”她望进他的眼中,这一刻,她卸去了所有的外壳,将自己最柔软最温情的眸光递到了他的眼底。
他的动作也不禁温柔了许多。
像一个温情脉脉的新郎。温柔地,水到渠成。
“喜欢吗?”他声音低哑,摁住了胸中那头最凶猛的野兽。
“喜欢。怎样的你,我都喜欢。”
二人紧紧相拥,像是浮在了满是爱意的水面上一样,随着波涛,不断地起伏。
“桑果,我们没有很多时间。”他的气息极沉,一阵一阵扑到她的耳边,“天一黑,便要急行军,从风州境内潜入姜州,速战速决,然后赶回来。”
“嗯。好。”
他停顿了片刻,眯起眼,像蛇一样盯住了她。
“这么气定神闲,小桑果,看来我是过于纵容你了。”
旋即,这个男人撕去了温柔的假面,狠狠将她往怀中一扣,一腔狂野尽数倾泄,顷刻便让她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眉目失控。
他很及时地捂了下她的嘴巴。
“嘘……外面会听见的。”
桑远远双颊通红,眼尾沁出了细细的晶亮泪水。
她无力地捉住他,看着他唇角的笑容越来越放肆。
“幽无命……”
“求饶无用!”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滩软软的水,好像就要沁入这红底灰线的格子被褥里面去了。
忽而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尾已经干涸的鱼,只知道张着嘴巴无望地喘气。
“这就不行了么。”那个可恶的男人笑得更加开怀,眉梢眼角全是得意,就差把翅膀给翘出来。
她缓缓吐着气,声音颤抖:“晚宴,快、快开始了吧……”
他挑起了精致唇角,笑容坏得叫人心尖发抖:“还早。”
感受片刻,幽无命长臂一探,将那芙蓉脂取了过来。
桑远远:“!!!”
“幽无命!我真的不行了……”
唇被封住。
使用芙蓉脂他已经验老道了。
半晌。
“小骗子,”他狠狠叼住了自己的猎物,“分明就还行。”
……
桑远远是被幽无命抱去参加篝火晚宴的。
她一直没能缓得过来。
幽州的士兵们特别开心,不住地起哄,那意思大约便是,幽州男人若是婚礼上能全程抱着媳妇,那便是最强壮最健康的好男人。
幽无命笑得很温和,很谦虚,步子沉稳,颇有王者之风。
桑远远:“……”敢情这狗男人早就计划好了让她走不了路。
此时天色已暗。
长墙上,战斗并未停止。冥魔的攻势已大大减缓,大约就只相当于平时的‘涌潮’水平——说来,人这种生物向来是潜力无穷的,无论压力如何增大,只要稍微得到片刻喘息,便可以迅速调整状态,应对面前的艰难困苦。经历了魔啸之后,从前闻之色变的‘涌潮’,好像已经变成了毛毛雨。
将士们轮班应对‘涌潮’,其余的人,都来到了平原地带,参加篝火晚宴。
大家手里都举着劣质的酒,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烤架流口水,为了争夺尚未烤熟的田鸡腿,已经有好几处发生了激烈但无伤大雅的小规模械斗。
黑暗的夜色下,一堆堆的篝火,燃起了无尽的欢乐和希望。
幽无命便这么抱着桑远远,悠然行走在篝火之间。
她颇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通身上下,哪里都散发着浓浓的幽无命的味道,总以为旁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看穿洞房里发生的那些,令她软成了这么一滩水的事情。
她把脸蛋藏在了他的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裳,指节绷得发白。
听着周遭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祝福声,心中的快乐‘咕噜噜’地不住往上冒,止也止不住。
幽无命倒是淡定得很。
脸皮够厚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缓缓地行走,心跳沉稳,脚步一丝不乱。
“桑果,到了。”他忽然垂下头,低低地对她说道。
她把鸵鸟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便看到桑成荫绷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一堆大篝火旁边。
幽无命把她放到地上,很贴心地搀住她,防着她腿软。
“哼!”一声重重鼻音,令面前的篝火晃了一晃,黑熊一般的桑州王沉声道,“幽无命,我的宝贝闺女,就这么交给你了!当着我桑州将士和你幽州将士的面,我可要把话说清楚——你若敢对她不住,天涯海角我必追杀到底,与你不死不休!”
桑远远:“……”
实在是非常奇葩的婚礼祝词。
更奇葩的是,无论桑州还是幽州的将士们,竟然整整齐齐地喝起了彩,完全没觉得在人家结婚的时候说这些打打杀杀死死活活的‘祝词’有什么不对。
简直就是迷惑行为。
桑远远觉得大伙一定是只惦记着面前快要烤熟的香喷田鸡,压根就没管桑成荫说了什么。
幽无命依旧在笑,那笑容甚至有些收不住了,直往眉梢和耳根漫去。
他颔首道:“多谢岳丈信任!我幽无命此生,只娶这一位夫人,倾我所有,护她、爱她,绝不叫她受任何委屈。”
桑成荫呆了一瞬,旋即果断无比地大声喊道:“幽州王!此生只娶一位夫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君子一言。”幽无命攥紧了桑远远的手。
像他这样的身份,已用不着发什么重誓了。一国主君,说出口的话便是金科玉律,绝计没有自己打脸的道理。
“啧!”桑成荫从大火堆边踏了过来,亲亲热热地揽住幽无命的肩膀,一脸牙疼地说道,“早干嘛去了!早说你只娶一个,我还和韩州议什么亲呢,早把女儿嫁你了!”
幽无命:“……现在也不迟。”
桑远远抿住了唇,想笑,眼眶却止不住地发酸。
她偏头望向他。
今夜的幽无命看起来正经极了,就是她曾经幻想过的模样——谦谦君子,温润似玉,挺拔如松。
她忍不住用自己柔软纤细的五指紧紧地反攥住他。
“来来来,喝酒!”桑成荫放声大笑,举起了手中的大酒碗,“各位兄弟!咱是兄弟之邦,今夜也别分什么桑州幽州,大伙都是一家人!来!干了!”
“恭喜桑州王!恭喜幽州王!恭喜王女夫人!”
桑远远:“……”王女夫人是什么鬼。
欢呼声、碰碗声,在整个欢乐的宴场蔓延。
田巨蛙一只接一只烤熟了,场上气氛更是热火朝天。连日征战的疲累在此刻一扫而空,一众将士笑得前仰后合,全然放松和畅快。
“该走了。”幽无命躬下腰,覆在桑远远耳畔道。
她凑到他的耳朵边上:“我以为你要把我留在这里。”
幽无命一本正经地吊起了眼睛:“我怎舍得叫你担心?”
“才不担心!”她笑吟吟地说着,小手却是始终紧紧扣住他带茧的大手,一刻也不放。
他把她牵回了洞房。
二人匆匆换上一身夜行服,从后窗离开。
五百兽骑,已整整齐齐地码在黑暗的荒原上,静静等待主君到来。
“只带五百人吗?”桑远远惊奇地问道。
“再多,便不易瞒过了。”幽无命懒洋洋地说道,“虽然暴露了也无所谓,但狗咬狗会更好看些。”
桑远远的视线扫过这五百将士刻意盘出的‘东州头’,眉心不禁狠狠跳了两下,心中默默替皇甫雄点了个蜡。
抢了皇甫雄的玄甲,顺便扮成他的人去杀姜十三?
“可是你的刀太有辨识度……”桑远远话音未落,便看见幽无命很自然地反手抽出了一柄重剑。
“夫人,还有什么指教?”这个男人得意而暖味地问道。
“无。”
云间兽的四蹄,都用最细的细布厚厚地裹了起来,落地无声。一队黑骑向着东北方向进发,上半夜,便越过风州境内,进入了姜州地界——白、风二州皆已被冥魔攻破,境内皆是一片混乱,要塞早已失守,四处可见冥魔的身影,自然是无人顾得上这绝尘而去的五百重骑。
很快就发现了姜十三的行踪。
姜十三率着五千兵马,已到了姜、风二州的交界处。
此刻他们正在收复一座姜州要塞。
姜十三带着巨弓,高高坐在要塞的城墙上,时不时拉开弓弦,闲闲散散地向着下方发出一枚无矢之箭,射死一头冥魔——修为到了这样的程度,对付冥魔和低修为者,已用不上箭了。张弦蓄力弹射引发的灵蕴震荡,足以在数百丈内轻松取人首级。
便见他闲闲地勾弦,一声声清脆的‘嘣’声响起,道道火光划过夜空,将一头又一头冥魔钉死在地。
幽无命带着五百精锐玄甲重骑兵,安静地伏在一里外的山头,像一头伺机而动的暗夜潜猎者。
桑远远冷眼看着下方的战斗。
姜十三与他率的这支天都军,也不能说是不尽职——相反,他们尽职得要命。大军进入要塞,排查得要多仔细有多仔细,挥军碾过之后,绝对没有任何一只冥魔能留下活口,无论它是藏在地窖还是藏在床底下。
清剿得这般精细,速度自然就慢极了,这都数日过去了,连一个受冥魔之害波及还不算太严重的姜州,都没能解决。
桑远远不由得有些吃惊:“她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非议么?”
幽无命脸上浮起冷入骨髓的笑容,语声冰凉,用念史书的语气说道:“帝君对冥魔深恶痛绝,对身陷魔祸的百姓满怀恻隐、感同身受,怒而下令,将冥魔尽数逐出我云境,绝不姑息任何一头。”
桑远远恍然:“这就是帝王心术!”
军令一下,加上有心人大肆渲染,便能轻易激得天下人热血沸腾,对帝君只有称颂。姜十三奉令行事,自上至下,没人挑得出什么毛病。
而实际的效果便是,姜雁姬的人慢慢悠悠清理自家后院(姜州),保存实力,前方打生打死的事情,通通扔给了附近几个州国。到最后,美名她收了,还能反过来斥责桑、幽等州国帮助友州不够尽心竭力,遗漏了不少冥魔,祸害百姓。
桑远远偏头望向幽无命:“你说,她真有脸责怪你和爹吗?”
幽无命扯了扯唇:“必定。所以岳父要拉着我们草草办个喜事,如此,面对责难时,便可以此事为借口,还能骗得好些同情。”
桑远远:“……”果然,一只一只都是聊斋里面蹦出来的狐狸。
依着上次大闹了伐幽仪典的表现,她都能想象出桑成荫那副假模假样号啕大哭的样子了——本该是两国联姻的盛事,因为魔祸降临,不得不草草在长城下烧几堆篝火敷衍了事,没想到竟然还是耽误了少少的时间,令得冥魔有所遗漏,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如此,便无人再忍心责备,只会换得许多同情。大多数时候,民众意志便是这样的。
“这样一来,兴许姜雁姬也不会再自讨这个没趣。”桑远远道。
“嗯。”
真像是传说中的高手过招——动手之前,已在无形之中出招化招,交锋几个来回了。
幽无命斜斜地伸出长指,指向要塞。
“小桑果,我会先将你送上箭塔,等到他们整军出城之时,我杀姜十三,小五率人从要塞门外发起冲锋,你在高处控场,不暴露的前提下尽量救治伤员。”
“明白。”
他揽住她,自山顶滑翔而下。
双翼之上,暗焰隐没,如夜色中的蝙蝠一般,无声无息便滑到了要塞东南角的箭塔上。
幽无命反手祭出重剑,横剑一扫,箭塔上的五人便捂着咽喉倒下,根本来不及发出警报。
“封了楼梯口,防止被人从身后偷袭。”他揽过她,重重吻了下她的额头,“安全第一,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好!”桑远远郑重其事地回答。
幽无命不再耽搁,将剑往鞘中一收,拉上面罩遮掩罗刹容颜,然后单手撑着箭塔边缘的石台,轻飘飘地翻了出去。
她看着这道利落的身影静悄悄在暗夜中展开了双翼,无声滑落。
真是爱极了这个男人。
该护着她的时候,他能令她每一根头发丝都能感觉到无尽的安全,但该放手时,他却丝毫也不会拖泥带水,只会给她充足的机会和空间,独当一面,发育自身的能力。
他信任她,对她委以重任。
念头转动的时候,幽无命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要塞的城墙上。
城墙上的冥魔早已清理干净了,他反手出剑,不蓄灵蕴,只凭借鬼魅般的身形,流畅至极地穿梭在一众正在撤离的天都箭手之间,所经之处,道道血光无声泼洒在夜色中,为这暗黑的夜多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之前看惯了幽无命挥刀的样子,桑远远心中已将‘刀’这种兵器列为了最帅兵器之首。今日看他挥剑的样子,她不禁又有些动摇——剑看起来也是飒到不行!
重兵阵已聚在了要塞出口前方的校场上。姜十三闲闲地将手中的巨弓背回背后,挥手下令出城。
军令刚下,姜十三便反应极快地反手荡出弓背,只见“铮——”一声金属相击的清越脆响,弓背与剑身交接之处,荡起了一串长长的火花。
幽无命,已神不知鬼不觉杀到了他的身后,猝然偷袭!
这一声兵刃相接便是讯号。
只见披着夜色伏到了要塞门口的五百重骑兵已裹好了兽蹄,无声无息便发起了毫无保留的冲锋。
此时,囤在校场上准备出城的天都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众人错愕极了,齐齐呆滞地仰头望向城墙。
还未作出反应,便觉一股黑色的冲天巨浪劈头砸了下来!
竟是重骑兵!
这一队重骑兵,仿佛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等到发现他们的时候,那凛凛的重刀,已挥到了面门上。
“敌袭——”
鲜血高高溅起,铁蹄毫不留情地碾压而过。
再下一刻,先锋骑兵已撞进了校场人群!
在充分冲锋的情况下,骑兵对步兵,拥有压倒的优势。
天都的兵同样是玄甲兵,然而在这一重重海啸般的冲击力面前,亦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要么被冲撞得倒飞出去,要么被碾进重蹄之下。有的破甲而亡,有的瞬间重伤吐血。
骑兵碾过校场,将近三分之一的天都军摔倒在地,站立不起。
回身二度冲锋时,速度便不够了。
天都军已有了防备,幽州骑兵不再有压倒的优势,冲至人潮正中时,被彻底拖住。在小五的带领下,众人弃了坐骑,一跃而下,与天都军近身拼杀。
桑远远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她不动声色,将一朵朵太阳花扔下去,种满了校场边缘。
纤细透明的灵蕴藤悄悄从各个方向铺往场中,一边绊倒天都士兵,一边给己方受了伤的将士输送治疗灵雾。
天都军很快就绝望地发现,面前这支偷袭部队个个刀枪不入,蓄满灵蕴的攻击,往往被对方玄甲上荡起的青色灵蕴轻易拦下。
“这是最最上乘的精木玄甲!他们是东州王的贴身近卫!”一名天都军人发现了玄机,高声呼喊。
桑远远:“……”
虽然本意确实是要嫁祸东州,但这什么精木玄甲,就纯粹是个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