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夫郎,可有兄弟?”
桑远远差点儿‘噗哧’笑出了声。她缓了缓,淡定道:“他没有兄弟,我倒是有一位兄长,长相与我有好几分相似,品性上佳,很有本事,且颇懂女儿心,尚未娶亲。”
云许舟‘哈’地笑出了声:“好哇好哇!凤雏竟是一直藏着掖着,不向我提及你们还有位好兄长!她难道是怕我觊觎人家么!好一个凤雏,我拿她当最好的朋友,她竟是防贼般防着我!”
桑远远:“……”好像好心办了个坏事的样子。
她赶紧咳了咳,道:“不是这样的,他是舍不得你,对,舍不得你。你若是嫁了人,他该多寂寞啊。”
云许舟哼道:“既然如此,凤果你还非得给我牵个线搭个桥,让我与你兄长处处看看了!若是合适,我便做你们嫂子,气死凤雏这个没心肝的!”
桑远远:“……我觉得可以。”
此刻,幽无命已走到了通道前端。
桑远远隔着满地蛇尸,微笑着望向他。
只见他一副高冷的模样,缓缓收刀,目中无人地转过身,径直走向冰窟深处。
‘扮、冷、酷。’她心说,‘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来,我们走。”云许舟搀住桑远远。
刚走出两步,忽见冰缝之中又窜出了一条透明的冥冰蛇,蛇口一分,凌空扑了出来,两粒毒牙直直扎向云许舟脖颈。
此刻,云许舟正将雪鞭盘回腰间,一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桑远远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忽见一道红光掠来,绫罗飞扬,桑不近像慢动作一般,身体倒掠,横空,仰头,扬手,一把就捏住了冥冰蛇。
他站定,挑着眉,冲云许舟得意一笑。
金凤好似要顺着眼尾飞入鬓中。
云许舟被她的美貌晃得晕了晕,她忽然觉得也未必非得与男子成亲,其实像凤雏这样的女人看起来也……
她及时止住了这个吓人的念头。
“小心!嘶——”桑远远瞪着不着调的大哥,睁圆了眼睛。
桑州大约没有蛇这种生物,桑不近常识不足,竟是大大咧咧捏住蛇的中段,被它旋过身,一口叼在了手背上。
他反应倒是快,火灵蕴爆起,抓住蛇头,将它从手背上摘了下来,狠狠捏碎了脑袋。
只见他的手背上已留下了两枚小小的牙印,血珠涌出来,泛起紫黑色。
云许舟抓起了桑不近的手,张口便要替他吸出蛇毒。
桑不近微笑着,拨开了她的脑袋,勾下头,自己吮住手背,将那些紫黑色的血液吸出来,吐到一旁。
唇上染了血,抬眸看人时,更添了一重昳丽。
“小事情。”桑不近偏了偏头,“走!”
云许舟又是一怔。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迷人?
“凤雏,”云许舟道,“你不要再往前了,就留在此地静心入定,这冥冰蛇毒厉害得很,不可小觑。”
桑不近红袖一扬,笑得肆意非凡:“云许舟,我这体内的烈焰,最克魑魅魍魉!”
云许舟没有再劝。
此刻最要紧的毕竟是那金冥雪蛾的毒。蛇毒虽然也麻烦,但及时吮出毒血,倒也可以稍稍押后处理。
三人紧走几步,追上了前方的幽无命。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拐角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走?”桑不近问道。
幽无命回过头,目光颇有些一言难尽:“……看不见路。”
云许舟有些想笑,绷住了唇,将冰灵之心抛给了他:“劳烦尊驾走前面了!既有冥冰蛇炸窝,前方少不得还会遇到冰蝎、蠹蚁,请务必仔细脚下。”
幽无命接过冰灵之心,饶有兴致地抛了两下,然后信手托着,拎着刀,将前路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冰面上凸起的冰刺都没有放过。
再往前行,只见无数冰窟窿纵横交错,冰棱倒垂,处处都不似活路。冰灵之心的光芒向前一照,只见满目光怪陆离,冰风阵阵,在冰洞中回旋,仿佛万鬼齐哭。
一到这里,便像是踏进了一个冰霜万花筒里面,根本无法分辨前后左右。
幸好有云许舟指路。幽无命在前方开道,将那危机四伏的冰洞轻易地碾成了坦途。
桑远远只觉更加热得慌。
她的心脏‘通通’直跳,面前五色斑斓的冰光开始泛起金色,隐约见着一列漂亮的金蛾子自冰窟深处缓缓扑扇着翅膀飞出来,到了幽无命身边,它们像是避瘟神一样远远躲开。
“蛾子来了。当心!”她急忙提醒。
只见那列金色小飞蛾飘到近前,仿佛被云许舟烫到一般,斜斜飘掠到一旁。
云许舟道:“无妨,金冥雪蛾其实是那冰魄寒晶的伴生毒素,只因冰川至纯至灵,催生许多灵物,从而助这毒素幻出了金蛾的形象,只有身体极虚弱的人,才会被它们趁虚而入。我常年替云许洋采集冰魄寒晶,这金冥雪蛾见了我都怕,会自觉绕道。”
虽然她很笃定,但桑不近仍然忍不住挥着两道宽大的红袖,驱赶这些看不见的毒精灵。
一次就怕了!
他虽着女装,但并不会模仿女子妩媚。舞动起来,便是英姿飒爽的模样,一身红衣映在云许舟的脸上,她忍不住叹了声:“凤雏,你兄长若是如你这般,那我嫁定了!”
桑不近:“……”该死,小妹对这个女人说了什么?!
“再过一道弯,便能看见冰池了。”云许舟道,“此地没有旁人踏足过的痕迹,两株不冻草必定还在原处。”
桑不近松了口气,唇角微勾,眼尾泛起了红色。
“退。”幽无命的声音忽然冷冷从前方传来。
三人心中一惊,定睛望去。
只见正前方的冰通道正中伏着一只异兽,将去路彻底堵死。
“冥龙!”云许舟轻轻吸了口凉气,压着声音道,“不能打,退!”
一向镇定的声音竟是隐隐有几分发颤。
桑远远定睛望去。
眼前的异兽极不寻常,与那冥冰蛇一样,它通身也是透明的,骨骼与内脏,亦是颜色稍微浅白一些的冰霜色,与周遭嶙峋的冰刺融为一体。
它生着三角形状的蛇头,足有磨盘大小,头顶立着赤红的巨冠,耳旁排着两列尖角,一条红信‘嘶嘶’地探出,口中清晰可见四排锯齿状的獠牙。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并非盘踞在道路正中。它的身体整个是沉在冰面之下的,盘起的身躯和尾部,正在洞窟四壁的坚冰之中缓缓游走。
就像在水中游弋一般,这冥龙,竟是在冰下行动自如!
没办法打。
一旦打起来,它随意一个动作便会引发冰体倾崩!
“不要惊动它。”云许舟道,“我来想办法绕路。”
刚退出一步,桑远远忽感天旋地转,一阵咳意翻腾而起。她急忙重重用手捂住了嘴巴强行咽下咳意,只觉鼻腔一热,一串血沫自鼻子里飞溅出来,洒到了三尺之外!
血腥的味道惊动了冥龙。
它猛地向前一蹿,顿时地动山摇!
这冰川,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许舟长眉一横,厉声道,“没办法了,前面那个,尽你所能将冥龙拖在原地!凤雏,替我开道,护着凤果强闯进去!”
字字清晰,声音极冷厉,极沉稳。
既已惊动了冥龙,这个冰窟必定保不住了。冰窟一毁,里面的不冻草自然也会被毁去。
时间不等人,只能冒险闯进去,强行取了不冻草救桑远远的命。
幽无命身形一掠,顶了上去。
云许舟将桑远远往肋下一裹,手中雪鞭荡出,卷住远处一枚巨大的冰棱,借力飘起,贴着冥龙额侧的利角,险险滑了过去!
冥龙摇晃脑袋,用耳旁利角扎向云许舟。
桑不近后一步赶到,扬起红袖,手中燃起明焰,一掌拍在了龙角上。
它想要回头攻击,稍薄的下颌却忽然被一柄长刀刺穿,身形略显单薄的白袍男人轻描淡写地举着刀,强行将它的脑袋转了回去。
云许舟携着桑远远,轻盈地落在了冥龙的脑袋后方。
足尖刚一踏上实地,便见眼前坚冰横飞,一条爬满了倒刺的龙尾从脚下直直蹿出!
云许舟雪鞭一荡,卷住龙尾,借力一甩,将二人的身躯抛向半空。
这里尚未被幽无命清理过,洞顶上高悬着无数寒光闪烁的冰棱,云许舟将桑远远往怀中一护,用自己的脊背替她挡下了来不及躲避的冰棱尖端。
只听‘嗤嗤’几声轻响,冰窟中弥漫起了新鲜的血腥味道,云许舟的背上洇开了条条血痕。
冥龙尾继续翻卷着袭来。
云许舟用脚一踢,借力倒飞。
桑远远感觉到她的身体重重颤了下。
必定是那龙尾扎穿了她的靴子,伤到了她的足底。
桑不近到了。
他双掌燃着明焰,生生抓住了冥龙尾,回头吼道:“走!”
云许舟一息也没有耽搁,她抓紧桑远远,向前飞掠。
一过拐角,便有一阵不知是冷是热的冰雾迎面扑来,朦胧雾气之后,俨然是一汪雪泉。
桑远远一眼就看见那泉底冒出两枚尖尖的笋状物,通体雪白,泛着莹润的微光。
一缕金色的气息自笋尖冒了出来,顺着雪泉底的气泡,咕噜咕噜往上浮,一离开雪泉,便幻成了一只金色的小蛾子,摇摇晃晃往外飞去。
“这便是冰魄寒晶?好神奇!”桑远远抽空赞了一句。
云许舟哈地一笑:“凤果你当真是置生死于度外!到了此地,居然不先问不冻草在哪里!”
桑远远微笑道:“因为有你在操心,所以我自然就不操心咯。”
云许舟摇着头,带着她紧走几步,到了雪泉边,示意她看脚下。
桑远远低头一看,只见两枚细长的青草生在雪泉上,琉璃的材质,可以清晰地看见碧色的汁液在草茎之中缓缓流淌。
“不冻草无法带到外面,所以非得带你进来。”云许舟卷了卷衣袖,蹲到不冻草边上,示意桑远远咬破草尖,将草中的汁液吸入腹中。
桑远远不假思索照做。
咬破草尖,只觉一股清新至极的气息冲上脑门,仿若回春。
轻轻一吮,便有清凉至极的汁液流入口中,味道有些像薄荷,质地像是夹了冰渣的果冻,异常可口。
“两株都喝掉,别浪费!”云许舟交待。
不冻草的汁液冲入脑门,桑远远立竿见影地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淤积在眉心的奇异疲倦感被逐出体外,眼睛霎时明亮了起来,几个呼吸间,肺部的积热便被呼了出去,胸腹一阵清爽,体内沉寂多时的木灵蕴又重新活泛了起来。
成功解毒了!
失去碧绿的汁液之后,不冻草变成了透明的吸管模样。
“好了,速速离开。”云许舟此刻已取好了池底的两枚冰魄寒晶,收在腰间的大皮袋中。
四周摇晃得更加厉害。
不断有冰棱自洞顶晃落下来,它们就像倒悬的刀,若是落在身上,非得扎出一个两头透明的窟窿不可。
云许舟紧抿着唇,带着桑远远向外跑。
解去了金冥雪蛾的毒素之后,桑远远只有一个感受——冷。
虽然冷,她却是果断脱掉了身上那件碍事的雪兽绒大罩衣,凝着眉眼,替云许舟盯着前方将坠未坠的那些冰柱子。
“左。”
“右。”
“退。”
地面也开始塌裂。
云许舟的雪鞭卷着那些暂时还算稳固的冰棱,借力在破碎的冰面上飞掠。
满目冰雾。
前头的冰通道中轰隆有声,云许舟放声喝道:“我们出来了,掩护我们,准备撤退!”
她斜斜飞掠,转过拐角。
只见幽无命悬在半空,头发披在身后,翻飞舞动,一只手摁在冥龙的头顶,道道青色的灵蕴自他的身体中涌出,轰入冥龙体内,在那坚冰般的龙躯中震荡回旋。
龙头已变成了木头一般的材质,龙躯和龙尾的挣扎更加激烈,桑不近死死摁着龙尾,将它抻直。
冥龙中段在冰层内扭动,阵阵恐惧的冰川断裂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灵耀境五重天以上,属木。年轻俊俏。”云许舟目光微直,语气淡定,“幽州王,幽无命。久仰大名。”
“走。”幽无命言简意赅。
云许舟甩了甩头,抛掉心头震撼,护着桑远远,掠过被木化了一半的冥龙身侧,急急向洞外飞掠。
桑不近扔下龙尾,追了上来。
冰窟晃动得更加激烈,轰隆声不绝于耳,整座巨川,仿佛已在倾塌。
脚尖点过之处,大块小块的碎冰向下底下无尽深渊坠去。
桑远远回头去望,视野中只有一片冰雾,以及偶尔冰棱坠下闪烁的寒光。
“幽无命——”她焦急地喊。
云许舟很镇定地挥开眼前的雪:“呵,还真是幽无命啊。”
不知在冰雾中穿行了多久,终于,呼吸一畅,看到了天光。
悬索在半空晃荡,云许舟抓紧了桑远远,飞扑出崩塌的洞口,向下掠了近一丈,才猛一下攥到了悬索。
她踢着震颤不休的冰川山壁,迅速向上攀爬。
桑远远焦心不已,眼睛死死盯住那正在破碎的冰窟。
桑不近已出来了,幽无命却始终不见踪影。
“幽无命——幽无命——”
眼见云许舟已带着她攀到崖顶,滚到雪堆里仰着喘气,幽无命仍是不见踪影。
桑远远扑到了断崖边上。
“小妹当心!”
此刻冰川地震仍未停止,她伏在断崖边,双手紧紧抓住那道悬索,急得眼泛泪花。
轰隆声愈烈,只见一阵白雾从那破碎的冰窟卷了出来,它已彻底塌掉了!
桑远远只觉心脏都停了下来,她抓着悬索,难以置信地望着下方。
忽有一道白影掠了出来。
黑发迎风翻飞,男人单手攥住悬索,轻轻巧巧便开始向着上方飞掠。不过三两个呼吸间,他便轻飘飘地来到了近前,干脆利落地腾身而起,稳稳站在了崖顶。
桑远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仍伏在地上,只来得及慢慢转头去看。
便看见幽无命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瞪着她,大声控诉:“小桑果!这么冷,你为什么要趴在地上!”
他疾走两步,蹲在她的面前,饶有兴致地歪着头看她。
“小桑果,你在哭什么?”他的唇角浮起大大的笑容。
桑远远狼狈地抬手去抹眼睛,她方才情急之下抓了满手冰雪,这一抹,全糊在了脸上。
幽无命笑得跌坐在雪地里。
他笑够了,才抓着她的肩膀,想要扶她起来。
一下却没能扶动。
“松手。”他好笑地用两根手指拎起她的袖口,抖了几下。
桑远远这才发现自己仍牢牢攥着悬索。
“……”
“小桑果!”他微微躬着身,把一张可恶的俊脸凑到她的面前,“你是在担心我,你怕我死了,让你做寡妇,是也不是!”
她把脸转向另一边。
“想什么呢!”幽无命道,“我说了,我死时,定会带上你!”
她继续转向另一边,笑着又抹了下眼睛。
幽无命身影一闪,堵住了她。
他收起了嬉皮笑脸,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额心。
她心尖一悸,抬眼去望。
只见他眼神专注,一对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的额头,正在异常仔细地检查。
薄而红的唇微微抿着,仿佛屏住了呼吸。手指自她额心滑下,漫不经心地挑起了她的下巴,一丝不苟地左右察看。
她的心忽然便多跳了两下。
她觉得,这一刻的他,让她一点也不好意思亲过去。
明明是亲惯了的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
幽无命感觉到了什么,盯着她泛红的脸蛋,眉头一动:“咦?”
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云许舟的声音:“不好,蛇毒发作了!”
桑远远急忙回神,望向后方。
只见桑不近倚在雪橇上,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像雪。
幽无命揽住桑远远,掠进雪橇。
云许舟一刻也不敢耽搁,扬起雪鞭,催动六条大白狗撒蹄飞奔起来。
“无事,”桑不近懒懒地倚靠在一旁,唇角还沾着血渍,笑得风华绝代,“死不了,慢点,别摔了,当心些。”
云许舟偏头盯了他一眼,视线差点儿便粘在了他的脸上。
她发现,这一刻的凤雏,当真是迷人极了,远比方才幽无命杀蛇的时候更叫人心尖发痒。
‘完了,’云许舟心道,‘我怕是喜欢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开头,专心驱车。此刻她也顾不上理会幽无命掉了马甲的事情,只忧心着凤雏的毒伤。
雪橇贴着冰雪飞掠,转眼间,便回到了云都。
此时夜深,街头无人。
淡蓝的光芒洒遍冰雪之城,只可惜谁也无心欣赏美景。
云许舟驱车掠入王宫,在那冰雪之城里滑翔片刻,终于‘刷’一声停在一间美轮美奂的宫殿前。
“将凤雏扶入我的寝殿,我即刻去取蛇药来治她。”
幽无命上前把桑不近抓了起来,拖着他踏上冰雪台阶。
桑远远憋了一路,直到桑不近被幽无命扔进一堆银丝被褥中时,终于‘噗叽’一下,扔出一朵太阳花。
太阳花晃着根须,爬到桑不近的脸上,垂下蔫蔫的花盘,冲着桑不近那张艳色迫人的脸蛋开始吐口水。
桑不近挣扎着撑开了眼皮。
一抬眼睛,便看见这么一个鬼玩意罩住视野,非常可疑的粘液渗了出来,拖出粘稠的丝,冲着他的嘴巴往下滴……
“嗷啊——”
滴了个正着。
桑不近想要扑腾,被幽无命一把摁住颈脉。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张嘴。”
桑不近想要宁死不屈,却被幽无命捏住下颌掐开了嘴巴,对准大脸花的花盘,接了个盆满钵满。
云许舟取了蛇毒跑回来时,看见桑不近已经爬了起来,坐在床榻边缘,脸色碧绿,一声接一声打饱嗝,时不时唇角还会冒出一个小小的绿泡泡。
云许舟倒抽一口凉气:“这……”
桑不近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扁了嘴:“你拿个解药需要去那么久吗!”
云许舟:“……”
小心翼翼地递上解药,被桑不近一把拍飞。
“用不着了!我已经好啦!”
气哼哼的模样,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许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桑远远:“凤雏她这是……”
桑远远得意地笑了:“我治好的!”
云许舟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凤果方才说,替我弟弟看病……”
桑远远点点头:“我先看看,倒是未必能治。”
她一直觉得云氏男丁灭绝这件事很不对劲,似有蹊跷。
云许舟呆了半晌,忽然苦笑了下:“几百年了,若能治,云氏也不会走到今天。请随我来。”
桑不近不顾蛇毒初愈,绿着脸,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后面。
桑远远觉得他是想要看着别人也受大脸花一顿折磨,好寻求心理平衡。
云王宫之中的侍卫有男有女,好几位衣领上纹着金绣的高阶侍卫都是女子。桑远远心想,照理说,姜雁姬当家十年,也该有那么一点女子兴起的景象,然而并没有。
云许舟很快就把桑不近一行带到了一间朴实无华的大殿外。
她停下脚步,有些纠结地望着幽无命。
里面那个毕竟是云州唯一的独苗苗了,若是幽无命当真如传言那样疯,难保会不会……
“无事,”桑不近绿着脸道,“小妹就是幽无命的鞘。”
话一出口,自己便发现不对劲了,恨不得自甩两个耳光。
幽无命挑高了眉毛和唇角,一脸坏笑藏都藏不住。
“鞘啊。”他斜眼看着桑远远笑。
桑远远:“……”我假装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幸好云许舟也听不懂多余的意思,她只当凤雏是替幽无命这个疯子作保,迟疑片刻,便将人让进了云州王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