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药园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之中,萤火微光在花丛中明明灭灭,若隐若现。药香浮动,被一股无名之力吸引着,向药庐小屋飘去,自敞开的窗户没入屋中。
药园被无数法阵保护,但这些都难不倒布阵者本人。徐慢慢悄无声息地靠近药庐,没有惊动屋中人。
只见室内布下聚灵阵,在法阵的作用下,外面的药香伴随着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法阵之中,形成如有实质般的灵雾。法阵中央一人盘膝端坐,背脊挺直如苍松,冰肌如霜,墨发如瀑,玉容仙姿隐于灵雾之后,模糊了平日里拒人千里的锐气,反添了几分飘渺柔和之意。
徐慢慢的窥视没有引起琅音仙尊的警觉,他正处于入定之境。徐慢慢寻思着,可能琅音仙尊在焚天部受了不轻的伤,这才需要药园的灵力才养伤。
回想认识琅音仙尊的三百年,徐慢慢似乎从未在晚上见过琅音仙尊,此时不免多看了几眼。世间若有神仙,定然是仙尊这般姿容,让人望之心碎,自惭形秽,不敢亲近。
徐慢慢自忖与琅音仙尊的关系,既是熟稔,却也不熟。仙尊脾气古怪,忽冷忽热,喜怒无常,她虽有八百个心眼,却也猜不透仙尊在想什么。但仙尊这人从不将世间万事万物放在心上,却在她结成金丹离开四夷门那日送给她一顶亲手打造的潋月冠,多少心里是有她的吧,只是这种感情,到底算是哪一种,属实叫她迷惑。
师父曾说,仙尊的本体千花千叶,是混沌之气融合了魔神之气幻化而成,世间无二,他天生神通,难逢敌手,却有一个残缺,就是他没有心,无法体会到世间万般情感,也无喜怒哀乐,他不在红尘中,不在三界内。
当时听到这番话,她还有些同情仙尊,但被仙尊无情地鞭笞了三个月后,她转而同情自己了。
没有七情六欲算什么残缺?这不是他的不幸,是他身边之人的不幸!
徐慢慢撇了撇嘴,转身离开窗边。
趁着琅音仙尊入定,她可以解开自己第一个疑惑了。她轻手轻脚来到药园中央,站在白日里琅音仙尊所站之处,双眉微蹙凝视前方浅水泥塘。
她今日是有些怀疑的,琅音仙尊是不是把她的尸体埋在这泥塘里种花了。徐慢慢抬起右手,两指之间夹着一张黄符,上面以朱砂写下符咒,在灵力催动之下,黄符似乎活了过来,扭动着挣脱了她的手指,浮在空中。徐慢慢闭上双眼,与此同时,黄符上的咒文如蝌蚪般游动起来,幻化成一只眼的模样。随着徐慢慢指尖朝前一点,那黄符不由自主地便钻入泥塘之中。
徐慢慢微闭着双眼,于黑暗中看到了泥塘之下的景象。
黄符像只蚯蚓一般,快速地泥塘里蠕动着,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如此翻找了一刻钟,却是一无所获。
徐慢慢眉头微微皱起,难道她猜错了,这泥塘下什么也没有?
不,不对!
她始终以同样的灵力驱使符虫,但符虫的速度却有快有慢,这说明泥塘中有些地方曾经被翻动过,因此土壤结构松散,符虫遇到的阻力较小,才能更快地在土壤中前襟。
也就是说,这底下确实埋过什么东西,但是又被挖出来了。
徐慢慢眉头紧锁,回忆方才符虫翻动的速度,似乎这泥塘翻过的范围并不大,不足以埋下一个人吧……
除非是竖着埋下去的。
这个想法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琅音仙尊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她担心自己翻动泥塘会被琅音仙尊发现,这才用了符虫,又在黄符上镌刻了千里眼,让自己可以借此看清泥塘之下的景象。她在法阵上的造诣虽然不如明霄法尊,但是活学活用,明霄法尊不如她。
徐慢慢勾了勾手指收回符虫销毁,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响,她吓得一个激灵,登时就拔腿往外跑。
但药庐的门没有开,琅音仙尊也没有追出来,徐慢慢躲在远处偷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对劲。
药香和灵力从窗口处溢散出来,这是聚灵阵失效的样子。如果是琅音仙尊主动撤去了聚灵阵,那他必然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追出来?
如果不是琅音仙尊撤去聚灵阵,那聚灵阵是因为某些原因失效……
琅音仙尊恐怕有危险!
徐慢慢不及多想,立刻便又折回药庐。
徐慢慢翻窗入内,只见琅音仙尊身前一滩暗沉的淤血,整个人萎靡倒地,气息忽强忽弱,十分诡异。而聚灵阵正是被淤血污染才失去了作用,造成灵气溢散。
徐慢慢落在琅音仙尊身旁,将他扶着坐起,一探脉象。
“心火灼灼,六脉紊乱。”徐慢慢眉头一皱,“却也不像内伤,这是什么造成的?难道是血咒术?”
血宗的血咒术十分诡异,她接触得也不多,因此并不十分了解。
徐慢慢仔细观察琅音仙尊的神色,见他脸色苍白,薄唇却红得鲜艳,身上忽冷忽热的,与走火入魔之相有七八分相似。
徐慢慢面色凝重,走火入魔极其危险,随时可能毙命,修为越高越危险。此刻也不能再担心暴露身份了,她不可能坐视琅音仙尊死去。
徐慢慢在琅音仙尊身后盘腿坐下,双掌贴于他背上,灵力传入他体内,引导血脉归经。琅音仙尊对她的灵力十分熟悉,没有丝毫排斥便由着她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来去自如。
琅音仙尊其实比念一尊者更像她的师父,她一身修为,几乎都是来自琅音仙尊亲自教导。当年她在药园跟着师父种花修行,琅音仙尊每月都会出现几日,手把手带她修行。徐慢慢天生聪明,但奇怪的是修行这事人如其名,慢得匪夷所思。
琅音仙尊话也不多,每次都静静地凝视徐慢慢,发出让人扎心的疑问。
“是我哑了还是你聋了,为何我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
“既然都不是,那难道是你脑子有疾。”
“这满园的灵花仙草,就没有一株能治好你的傻吗?”
“为什么念一教的你一学就会,我教的你总是学不会,你看不起我不是个人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笨,修成法相也没有意义?”
“我有点理解你了,我如果是你,也不想活那么久。”
“你为什么难过,我又没有骂你,只是说实话。”
徐慢慢根本不敢想象那么美的一个人,能说出那么毒的话。她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和难过,脸上笑嘻嘻,一颗心碎了一地。她害怕琅音仙尊,却也十分尊重他,毕竟他费心费力地教了她那么多年,在她心里,仙尊是仅次于师父的存在。
所以她必须拼尽全力去救琅音仙尊。
但琅音仙尊体内的灵力并不如徐慢慢预想的那般听话,不知受什么鼓动,灵力在心口处横冲直撞,若不加以遏制,只怕不多时便会心脉尽毁而亡。
“果然是走火入魔……”徐慢慢眉头紧皱,“我还以为仙尊没有心呢,没有心的人也会有心魔吗?”
她撤了手,将灵力收回。失去支撑的琅音仙尊向后倒去,倚靠在徐慢慢怀中。琅音仙尊修为高深,灵力如汪洋一般磅礴,走火入魔之后也如海啸一般狂烈。而她如今修为仅剩三成,想要降服他暴走的灵力,无意于泥牛入海,螳臂当车。
徐慢慢摸了摸琅音仙尊滚烫的额头,心念一动,撩起他颈侧的长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只见他耳后寸许之处有一花瓣状的印迹,此时现出紫黑之色。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琅音仙尊本体元神寄居之处。木芙蓉一日三变,此处花瓣便也随之变色。早晨是浅粉色,中午渐浓,傍晚则鲜艳欲滴,唯有这次,是紫黑之色。
徐慢慢有种预感,一旦花瓣完全变成紫黑之色,恐怕琅音仙尊会有不测。她看着陷入心魔梦魇而眉头紧皱,浑身滚烫的琅音仙尊,轻叹一声:“仙尊,得罪了。”
她右手一扬,一枚入梦符凭空出现,黄符以特制朱砂写下入梦法阵,法阵催动之后,黄符骤然自燃,无数闪烁着火光的细碎灰烬如星河一般将两人环绕,最后没入琅音仙尊眉心之中。
徐慢慢选择以元神进入琅音仙尊的梦魇之中,破除他心中魔障。这种方法极其危险,若她在他的梦魇中身死,元神也会消亡。但为今之计,只有这个办法了。
徐慢慢看到了一片尸山血海,耳边是凄厉的嘶喊声,面前站着熟悉的背影,只是长衫被鲜血染成了暗红。那人提着拒霜剑无情地收割一条条生命,被拒霜剑所杀之人都瞬间化为干尸枯骨。
徐慢慢一眼认出这里是焚天部,这是她殒命之处。
数不清的鬼影扑向了琅音仙尊,又被惨叫着砍下了头颅。那些恶鬼害怕了,想要逃走,琅音仙尊脚下忽然生出无数藤蔓,紧紧缚住一个个意图逃跑的恶鬼。他将那些恶鬼一个个拉到眼前,面无表情地问:“慢慢在哪?”
那恶鬼挣扎着,惨叫着,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藤蔓忽然生出无数倒刺,插入恶鬼体内,瞬间抽干了他的血肉,只剩下一层灰黑的皮。
“慢慢在哪?”
“慢慢在哪?”
他一个个地问,一个个地杀,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傀儡。
徐慢慢遍体生寒,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琅音仙尊,恍惚间她想起白日里琅音仙尊说过的话。
草木无情,以腐尸为食,以鲜血为饮,接受一切生命的献祭,最终开出妖艳的花。
徐慢慢僵硬地看着眼前一幕,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桀桀怪笑道:“她死了,被我砍成了两段!”
琅音仙尊骤然驻足,缓缓抬起头,看向被藤蔓绑在空中的恶鬼。
那是焚天部之首,被称为焚天使的邪修摩多。
琅音仙尊黑沉的双眸因为这话染上了猩红之色,他抬起左手,对着空中一抓,藤蔓猛地收紧,几乎将摩多勒碎。
“你胡说,你胡说!”琅音仙尊颤声道,“我还活着,她怎么会死?她不可能死!”
“呵呵呵……”摩多面容扭曲,一身血污,仿佛疯癫了一般,眼中迸射出兴奋而诡异的光,“琅音仙尊,不如你拜入我血宗门下,我们血尊有长生之术,也有起死回生之术,复活潋月道尊,不过举手之劳。”
琅音仙尊听了这话,似乎被说动了,他往前迈了一步,失了血色的薄唇微微一动,轻声问道:“此言当真?”
徐慢慢见状不敢再耽搁了,立刻出声打断:“他骗你的!”
眼前这个摩多恐怕不是真正的摩多,而是琅音仙尊的心魔,心魔是琅音仙尊内心最恐惧、最渴望之事,一旦他答应了心魔提出的交易,便会沦为心魔的奴隶!
她必须阻止!
“仙尊,你回头看我,慢慢在这里!”她急忙跑上前去。
琅音仙尊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徐慢慢上前握住琅音仙尊的手腕,言辞恳切道:“仙尊,此地危险,你快随我离开!”
但是琅音仙尊没有动,他双眸猩红如血,却又冷漠如冰:“你不是慢慢,你是谁?”
徐慢慢闻言愕然,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她的脸!
不对劲!
她身死之后,元神寄居于陌生的肉体之上,此刻以元神进入琅音仙尊的梦魇之中,既然是徐慢慢的元神,呈现的应该是徐慢慢本人的样貌才对,可为何,会是另一个人的脸!
徐慢慢慌了,未知的恐惧将她笼罩住,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掠过恐怖的猜测——难道,不是她的元神夺舍了这具身体,而是这具身体夺舍了她的元神?
不等她想明白,琅音仙尊已经反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好像想起来你是谁了……”琅音仙尊的指尖陷入她柔软纤细的脖颈之中,扼制住血脉的搏动。
便在此时,周围一切归于黑暗之中,而在两人身侧又传来了欢声笑语。
徐慢慢涨红了脸,费力地用余光看向身侧。
从旁人的角度听自己的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与陌生,她恍惚地想——原来自己的笑声是这样的。
闲云殿的宝座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灿金色的云纹道袍,华美夺目的潋月冠,那是她平日常穿的打扮,后来被放入了寒玉棺之中。
她第一次从旁人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脸庞,奇异的是她竟看不清自己的脸,仿佛有浓雾挡住了五官。可即便看不清脸,她也能感受到那笑声里的欢愉。
那个“徐慢慢”左拥右抱,好不快乐。海皇敖修与黎却少主一左一右服侍她,她上半身靠在敖修怀里,修长的腿落在黎却膝上,简直是寡廉鲜耻,伤风败俗!
徐慢慢此刻满脸通红,不只是被掐的,也是羞愤所致。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啊!琅音仙尊放下我,我有话要说!
她双手扒着琅音仙尊的手,却挣不开。琅音仙尊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因此也没有下死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享尽齐人之乐的“徐慢慢”,就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际,拒霜剑的剑气挟万钧之势,一剑将黎却劈成了两半,化为虚影,又一剑砍向敖修的脑袋,敖修也随之消失。
徐慢慢松了口气……太好了,她也不想往下看,不然以后都没办法面对敖修和黎却了——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宝座之上只剩下一个乌发垂地,面容模糊的女子。
琅音仙尊仰起头看着,轻唤了一声:“慢慢……”
他随手将徐慢慢甩开,失神地走上台阶,向宝座上静止不动的“徐慢慢”走去。
徐慢慢抚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地喘息着,发出沙哑的嘶鸣。
她太惨了,一天被掐了几次喉咙。对比“徐滟月”的遭遇,看来琅音仙尊对徐慢慢果然是极好了。
徐慢慢神色复杂地看着琅音仙尊的背影,他走到“徐慢慢”身前,那个“徐慢慢”忽然朝他伸出了手,柔声道:“仙尊,我已经死了。”
琅音仙尊身形一晃,沙哑的声音道:“不可能,你一定还活着,我能感觉到。更何况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你被念一尊者骗了,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不是吗?”那个“徐慢慢”蛊惑般地轻声说,“你来陪我,好不好?”
琅音仙尊仿佛失去了神智,就在他即将点头之际,一道身影从后面扑了上来,将他推倒在地。
“仙尊,那是你的心魔,她在骗你!”徐慢慢气急败坏,一个巴掌打在琅音仙尊脸上,“你清醒一点!”
琅音仙尊被打了一巴掌,徐慢慢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琅音仙尊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但似乎也恢复了几分清明。眼中的猩红渐渐淡去。
而站在两人身后的“徐慢慢”骤然化为一道黑影,向琅音仙尊扑去。
徐慢慢被那道黑影撞开,整个人如坠冰窖,又痛彻心扉。
她眼前一亮,已经回到了药庐之中,她竟是被那道黑影赶出了梦魇……
这心魔如此强大吗?
她来不及平复元神的剧痛,急忙伸手探向琅音仙尊。琅音仙尊软倒在她怀中,她的手刚碰到琅音仙尊的脸,他便睁开了眼睛。
徐慢慢呼吸一窒,顿时惊觉不对,未及多想就甩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将琅音仙尊打飞了出去。
琅音仙尊:“……”
徐慢慢匆匆掏出事先准备的符咒,几道火光向琅音仙尊飞去,琅音仙尊冷着脸挥袖打散了黄符。
“你打了我两次。”他冷笑着,抬手擦去自己唇角的鲜血。
“你到底是谁!”徐慢慢心都凉了,她现在太弱了太弱了,连对方一根手指头都对付不了。
“你又是谁?你说你是徐慢慢?”琅音仙尊闲庭信步似的缓缓逼近徐慢慢,完全当她是瓮中之鳖。
这人虽然与琅音仙尊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气质截然不同。琅音仙尊的清冷,是淡泊而清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而他的眼神阴狠冰冷,唇角带着残忍戏谑的笑,宛如恶魔一般。
“我说什么你都信啊,那我是你娘!”徐慢慢呵呵笑道。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琅音仙尊冷下脸来。
“我死了嘴更硬,要不你试试?”
琅音仙尊被她这番嬉皮笑脸激怒了,一个闪身逼近她身前,伸手扼住她的咽喉。
然而就在碰到她颈上肌肤之时,一股剧烈的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上一阵麻痹,只是一个失神,便让徐慢慢抓到了机会,黄符漫天,形成金钟之势,向琅音仙尊压去。
琅音仙尊冷笑道:“小小金钟阵,也困得住我?”
金钟阵可镇压一切邪祟,令其动弹不得,但这取决于布阵者的力量,以徐慢慢此时的修为,最多只能支撑五息。
只是五息,徐慢慢跑不了多远,但出乎意料的是,徐慢慢没有跑。
就在琅音仙尊动弹不得之际,她飞身上前,将琅音仙尊扑倒在地,骑在他腰上。
“你!”琅音仙尊瞪大了眼睛。
徐慢慢拨开他颈侧乌黑的长发,俯身吻在他颈侧花瓣之上。
那花瓣已呈妖紫色。
琅音仙尊浑身一僵,下一刻,徐慢慢张口狠狠咬下。
鲜血中蕴含着磅礴的灵力,疯狂地涌入口中,徐慢慢吸吮着他的鲜血,任由他的灵力暴虐地拍击着她的元神。
徐慢慢痛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仿佛是暴风雨中的一叶风筝,几乎快被撕裂了。
她苦苦支撑,最终还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折,眼睛一闭,趴在琅音仙尊身上,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