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知道钱大娘的住处,也知道钱大娘早已离开了京城,可他不知道像钱大娘这样的人京城之中还有多少个。
有多少人是为皇后做过事而后能侥幸平安出宫的,又或者,至今仍然为皇后所用的。
寒风呼啸,雪势渐大,燕迟眉头微皱,抬眸看了一眼天穹,却只看到如墨一般漆黑不见星月的夜空,刚才还只是飘了几颗雪粒儿,可眨眼间雪便如柳絮一般纷扬,燕迟有些担心秦莞,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秦莞的马车早就看不见了,这种空茫感让燕迟一颗心落不到实处。
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赵禹要去的方向。
“今日城门处可有事端?”
燕迟忽然开口相问,燕迟既要问话,赵禹的马速就放慢了一些。
“没有,一切如常,今日怡亲王府在城外设了粥棚赈济流民,还送了一尊金佛出城,除此之外没别的事了。”
燕泽的金佛已经出城了,而晚上,也只有怡亲王到了睿王府赴宴。
所以,太子和皇后应当已经离开京城了才对。
燕迟眉头紧皱,既然如此,那赵禹找到的人又是谁呢?
燕泽要用金佛的事来掩护皇后和太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既然有燕泽帮忙,皇后又怎会用别的人?
且刚刚好,这两个人被赵禹抓住了。
连日来找寻太子和皇后的下落,他也是统总人之一,正因为找过,所以他深切的知道太子和皇后并非大意之人,离开宫门之后的他们,早已消失在偌大的京城之中,自己的暗卫都找不到的线索,如何被赵禹找到?
“这两个人是怎么找到的?”
仿佛早就知道燕迟有此一问,赵禹道,“是辅国大将军府一脉的人,其中一个算是皇后娘娘的表侄。”
燕迟不动声色的道,“皇后娘娘的表侄?辅国大将军府这条线我们查过,赵氏几门分别在建州、洛州和云州,云州有些远,只有这条线没有细查,莫非刚好就是云州的人?”
赵禹握着缰绳的手一紧,顺着道,“殿下所言不错,正是云州一脉的,这两个人应该是早就收到了皇后娘娘的消息,一早入京隐姓埋名做准备,我们查到的,是这两个人帮皇后娘娘和北边沧州联络。”
赵禹不疾不徐的,倒也不算慌乱,只是他的话说完,燕迟缓缓的放慢了马速,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怒了,发觉燕迟放慢了马速,赵禹立刻转过头来,“怎么了殿下?”
燕迟平静的道,“雪这般大,我有些担心王妃。”
赵禹面色微变,“那……那殿下是要回去吗?”
赵禹这话一落,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都面面相觑一瞬,燕迟扫了几人一眼,摇头,“不必。”
说着话,燕迟转头看向一个侍卫,“钟垚,你回府去找白枫,让他安排一下,将给王妃准备的后日要穿的那件狐裘斗篷找出来,立刻送入宫中去。”
被点到的侍卫微微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调转马头便走。
赵禹眼睁睁的看着钟垚御马走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燕迟对秦莞的关切众人早已知晓,尤其他今晨还去接亲了,因此赵禹倒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殿下对王妃当真是关怀备至。”
燕迟也微微一笑,却是没多说什么,扬了扬下颌道,“继续带路吧。”
赵禹点点头,微皱的眉头松了半分,他扬起马鞭,带着燕迟继续往城南去,燕迟跟在赵禹身后,目光落在赵禹笔挺的背脊之上,却再也没有多问一句话——
云州的赵氏他也是查过的。
何况皇后和北边联络,怎会用赵氏旁支之人?
眯了眯眸子,燕迟眼底闪过一分肃杀,却又极快的被他掩了下去。
深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雪势却越来越大,不多时,燕迟的肩上都落了一层,他拂了拂肩头的雪沫,手落在了腰侧的短刀之上,一行人疾驰狂奔,可刚转过一处街角,前方的街道之上却有几匹快马直奔而来。
忽然看到几匹快马狂奔,在前的赵禹一行立刻警觉起来,可是很快,赵禹有些意外的发现来人竟然是九城巡防营的人,隔的老远,对面便有人在问,“是赵副统领吗——”
赵禹眉头一皱,“是我,你们不在城门守着,怎么到了这里?”
此处距离城门并不算远,一听当真是赵禹,几匹轻骑立刻加速冲了过来,等到了赵禹跟前,这几人方才勒马停下,刚一停下,这几人方才看到了跟着的燕迟,忙又行礼,燕迟肃容道,“出了何事?”
当首一人喘了口气道,“睿王殿下,赵副统领,刚才城南一处民宅着火了,烧死了两个人……”
赵禹蹙眉,“这等事去找临安知府衙门,何必来找我?”
那人忙摆手,“不不不,若烧死的人是百姓也就罢了,可刚才我们的人去那处救火之后发现了几样东西,似乎……似乎是东宫的东西,底下人不敢大意,我们这才疯找副统领……”
这话一出,赵禹和燕迟的面色都微微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