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漪的回答跳出了夏琋计划之外,让一切都变得戏剧性起来。
可她成竹在胸的口吻,又隐隐惹人遐想与猜忌。
夏琋搁下了银叉,歪脑袋,有些困惑:“陆小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就因为你年龄比我长我就应该什么都轻易听你的?我有脑袋,我也会思考,不是随便听了一句挑拨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生,换厉害点的招式行吗?”
“我知道,你当然会思考,”陆清漪嫣然一笑:“你可能弄错了,这不是招式,也不是挑拨,只是在陈述事实。”
“好啊,那你倒是给我个事实,我听听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三。”夏琋一手搭腮,一手拈了颗圣女果放进嘴里慢慢嚼,好整以暇候着。
相较于夏琋的吊儿郎当,陆清漪的坐姿一直端庄娴雅,她不紧不慢开口:“我和易臻大二就认识了,他追了我一段时间,大三下正式确立关系。研究生毕业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国家读博,他在德国,我在美帝,他从汉诺威兽医学院拿到学位后就回国教书了,而我继续留在美国念博士后,这中间我们分开了长达五年之久,一年半载见不上一面,联系也少之又少,”
她停了停:“今年四月底,我情绪有些崩溃,曾试探性征询过易臻,我们异国恋这么久,我自己开始有些动摇,不知今后作何打算,想分手了。后来,易臻并未给我任何答复,所以我认为,他单方面实际上并没有,也不想和我分开。”
讲至此处,陆清漪笑得愈发无力:“今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其实有些惊讶。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我能猜出昨天和我发短信的是你,因为我们过去在宁市念书时,曾吃遍这里的美食小吃,”
她望向夏琋:“玉陵一品一向是我和他最讨厌的那类餐厅,虚有其表,华而不实。易臻这个人,好恶分明,他一定不会同意,可他昨天却答应的那样爽快。”
陆清漪娓娓道来,夏琋却如鲠在喉。
她陈述得那样风轻云淡,但夏琋能清晰捕捉到她话语里所透露给她的,一根一根,尖刺一样的讯息。
它们就扎在她肉里,不见血的疼。
大二就认识了;
追了我一段时间;
他不想和我分开;
研究生,博士,博士后;
虚有其表,华而不实;
……
四月底。
夏琋开始钻研这个时间点,她猛然想起,五月八号,是她和易臻第一次上床那天。
因为第二天醒来,她上网查询过自己的安全期,所以记得相当清楚。
那一晚,在她家门外,易臻和她说了一些什么话,她没印象了,只依稀记得和女人有关,他在女人身上受了挫。
还有事后,他顺其自然揽住她的那句呓语。
——那是经年累月才能积攒下来的下意识习惯。
像一只被装进了密封罐子的小虫子,夏琋闷得很,只想找个缺口让自己喘下气,却屡次撞壁。
思忖片刻,她看向陆清漪:“陆小姐,在你提出想分手的念头后,易臻和你联系了吗?”
她故作平静,只是神情已不如刚才那般慵懒惬意。
“没有。”
夏琋莞尔:“可能我和你观念并不一致,分手不是仪式,还需要双方画押签字,在我看来,某一方提出分手念头,另一方长时间不联系就是一种默许,再去寻找下一任完全可以。”
陆清漪闻言一笑:“夏小姐,你谈过恋爱吗?扪心自问,如果你的前男友在冷战情况下,一声不吭就找到新女友再过来挑衅你,这样的事情,你能接受么?”
她有条不紊:“这就是第三者思维和行径吧,同为女人,我其实不太希望你误入歧途,毕竟你还年轻。冒昧问一句,你和易臻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因为你并非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就是他喜欢的类型了?”夏琋下意识反驳,一脸可笑。
“这点我不能保证,但他过去,在我身上的确花了一番心思。”她流露出满满的自信。
“陆女士,人的爱好是会改的。过去只能算经历,够不上作为资本。”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为什么要汇报给你?感情也是多变的,就算我们认识才一天,他爱我就是爱我了,就这么简单。”
“是么,他不可能一天爱上一个人。我和易臻相交近十年,他什么样,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我们分隔太久也太远,男人有些蠢蠢欲动的歪心思很正常,如果你们因为上床在一起,我能够体谅,我在海外,经常见到这种事,见怪不怪。但不至于动真格真感情,一时新鲜刺激,不是长久之计。”
“还体谅,你是圣母啊。”
“只是不想放弃一个一起走过漫长岁月的男人罢了,在尽可能挽回过去的感情,”陆清漪有些感伤:“夏小姐,你很漂亮,可能从小就比常人承受了更多的诱惑。茨威格曾写过一部传记,评价了奥地利一位公主……”
“不要和我掉书袋,行吗?”
“我想,倾听,是最起码的尊重。”
夏琋吸气:“好,好,大文豪,你说。”
“那位公主名叫玛丽,十四岁就成为法国的王太子妃,十八岁成了王后,丈夫很宠她,任由她大兴土木,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她的亲哥听闻了这件事,专程去法国劝她,劝她每天读一小时书。”
“呵,”夏琋讥笑:“博士后小姐,你是在嘲讽我没文化吗?”
“不,你听我讲完,玛丽那时回答哥哥,我不喜欢读书,我享受生活。二十年后,玛丽被送上了断头台。作者是这样评价她的:她那时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在暗中早已标好了价格。”
“所以呢?”
“我在劝你,你现在的青春貌美当然是资本,但你心安理得获取馈赠的时候,也要想到,你最终也必将付出什么,包括男人的感情。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易臻应该喜欢你,远离我。但这个世界、乃至人生,都是守恒的,希望你能明白。”
**
与陆清漪分道扬镳后,夏琋提着包,不太想马上回家,在街头流连了很久。
日头暴晒,她找了家星爸爸纳凉,顺便静心思考判断一下陆清漪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陡然间,她也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现状,就是除了对易臻的身体和生殖器了如指掌,她似乎对他一无所知。
比起爱侣,他们确实更像固定床伴。
而且她和他才认识三个多月,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
半晌,毫无头绪,夏琋拨通了俞悦的电话,一五一十和她讲了这件事。
她心乱如麻,说得极快,一气呵成,而后加上自己的观点:“你不觉得有些生气不解吗?听他前女友说话,一股传销组织洗脑的味儿,搞得我真有种被小三的感觉,易臻是那种人?一对男女长期不联系,不就是默认分手了吗?现在来跟我诉苦是几个意思?还装什么大度正室,莫名其妙。”
“你等会,我理理。”俞悦示意她停下那些喋喋不休。
几十秒后,俞悦弄清前后因果,问她:“也就是说,这个前女友给易臻发消息,被你截胡了,然后你瞒着他去见她?”
“你他妈怎么还在纠结开头啊?”
“夏琋,你真的很奇怪。”俞悦的声音忽然冷了下去。
“怎么?”
“你为什么要去见她?”
“很怪吗,我不去见她,难道让易臻去见她?”
好友愈发讥嘲:“你不觉得讽刺吗?”
“怎么就讽刺了?”
“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你就忘了么,网络上全是你负面消息数以万计的人骂你的时候,易臻第一时间无条件相信你,帮你,你现在这样是干嘛啊,难道不讽刺吗,”俞悦无奈呵气:“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外国前女友,值得大动干戈?这种人难道不应该无视吗?你后面的内容,你们怎么见面的,聊了什么,是真是假,我听都不想听,你居然还能跟她逼逼那么久,她把结婚证甩你脸上来了啊,至于搞得自己都摇摆不定?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自鸣得意,不过看结果,你并不得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夏琋一时语塞,竟吐不出一个字。
许久,她轻轻回道:“那我应该相信自己,相信易臻,对吗?”
“对啊,还要我教啊!”俞悦的语气,都快冲出耳麦给她迎头一拳。
**
心情稍定,夏琋愉快地在旁边商场逛了一下午,还给自己怒刷了一只爱马仕的新包。
路过fendi的时候,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位陆老婊,她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不是一般的角色。
罢了。
俞悦说的才对。
易臻就是她男人,也只能是她男人。
傍晚,夏琋回到502,易臻已经下班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概如常。
夏琋换好拖鞋,故意太空步滑到他身边,两手一伸,就娇滴滴搂住他,汇报今日行程:“老驴,我今天在外面浪了一天,还买了一只新包。”
她把那只大象灰的Birkin亮出来,嘚瑟:“包治百病,好看吗?配我吗?”
易臻擡眼,如往常一般,淡然评价:“还行。”
“切,敷衍。”夏琋仰靠回沙发,把爱马仕包像小孩一般抱在怀里,用腮帮子亲昵地蹭来蹭去:“好喜欢,就是好喜欢。”
易臻没搭理她,专心看荧幕。
他明明和以往一样,每天都是这个态度,可夏琋就是没缘由地感觉到异样。
电视里,在播放勇士和湖人的赛事,球鞋与地板摩擦的声响,连续不断,被客厅的环绕音响扩大,吵人至极。
好像蹭在她心口上,夏琋有点烦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她把新包搁置一旁,拿出自己手机,开软件,调歌听。
翻了一圈,她故意选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开始播放。
Eason的嗓音缓缓流出,跟着哼上两句,夏琋瞄了眼易臻,见后者面无波澜,她又把手机音量加大了三格。
易臻终于有了反应,他瞥夏琋:“听歌声音小点。”
“哦。”夏琋应下,又上调了两格。
易臻睫毛颤了颤,有些无言。
夏琋凑过去:“老驴,你听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很有感悟?”
“什么感悟?”
“会不会想起什么你EX什么的呀,”夏琋笑眯眯,故作随口一提:“你不是说你们谈了九年嘛。”
易臻看她:“我说过,我不太喜欢这种讨论。”
“随便问一下而已,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夏琋斜眼,不屑地靠回原处:“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情未了。”
“随便问一下,”易臻笑了下,也是这个笑过后,他突然端然冷森,周身是山雨欲来的气息:“你真是随便问一下?”
“怎么了?”夏琋挺直身体,摆出对峙的姿态:“不能问吗?”
“你都当面问过她了,还有必要来问我?”
夏琋顿默两秒:“你知道了?”
易臻没回话。
夏琋鼻息开始急促:“哈,我真是奇了,你那个前女友到底是三十一岁还是十三岁,背后打小报告比小学生还快,”她理直气壮:“就算我真去见她又怎么样?我不去找她,难道放你去找她?”
易臻松了松领口,这个动作充分显示了他的烦躁:”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她?”
“谁知道呢,”夏琋一脸无谓和无畏:“就是不知道,才要亲自披甲上阵啊。”
“你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么。”
“怎么就多此一举了?”夏琋指了指自己还在放歌的手机:“十年了,易臻,听见没有,十年。”
易臻直接起身,拿起她手机,关了音乐,随后丢在沙发上:“以后少放这种歌激我,很无聊。”
夏琋仰头看他,蹙眉困惑:“无聊不也成功被激了吗,你对我这么火大干嘛哦——真不在乎那女人了,会这么急躁吗?”
“我不是因为她火大。”易臻走至一边,背对夏琋,顺手把电视也关了。
整个客厅,一瞬间变得如监狱坟墓般死寂。
“不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我吗?别什么矛头都往我头上指好吗?”夏琋依然坐在沙发上,端着姿态,背脊在发冷。
易臻回头看她:“你今天做的事很对吗?”
“不对,那又怎样?”夏琋轻挑嘴角:“你什么都做得对,一点错都没有?”
易臻胸腔在起伏:“夏琋,我问你,你信过我吗?”
“我信你啊,”夏琋真诚地在笑:“我怎么能不信任一个前女友提出分手不给回应没几天就因为心情不好强上了对门邻居都不晓得戴套的男人呢,我当然无条件信他啊。”
呵,易臻低笑了一声,像自嘲,又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可理喻。
“怎么不说话了。”夏琋望着他,眸色暗沉。
易臻坐回一边沙发,离夏琋很远:“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是真相所以心慌了,都不知道怎么狡辩了是吗?”夏琋不依不挠,仍旧死咬着他不放。
回来之前,她明明已经考虑清楚,要好好相信他。
可现在,她完全失控,还不愿停止。
见易臻不置一词,夏琋又悠悠然开了口:“又要安静了呀?易臻,我们今天敞开来说好了,其实我没有很多男人,我只有过一个前男友,以前我们很恩爱,后来你知道怎么样了吗?他和他前女友复合结婚了,还给我发了请帖。”
“我是他?”易臻回问。
“男人都有共通性,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担心吗?”夏琋的眼眶在发胀:“你问我信不信你,那我还想问问你呢,你给过我安全感吗?你说过一次喜欢我爱我吗?你他妈就知道跟我上床!”
“我不喜欢说这种话。”
“你不喜欢说,你还能追陆清漪一整年呢。你不喜欢说,你那会就一次不说?我就不信你这么多年一句没说过。”
易臻绷着脸,像在压抑自己的嗓音波动:“二十岁的我,和三十岁的我,能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你那时是愣头青,喜欢一个女生全心全意要死要活,我呢,”夏琋感觉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左眼冒出去,沿着脸颊一路下滑:“你把我当什么?就是还算好看好玩的东西吧,就是一罐子生活调味料吧,我今天一直在想,多深重的感情才能谈上近十年都舍不得分开啊,你爱她都爱到死了吧,你爱我爱到死了吗,你连一句喜欢我都吝啬说!”
夏琋急促地喘着气,压着快挤出喉咙的哭腔。
她的脸在升温,红得吓人。
易臻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无止无休:“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茶几上,易臻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堵住了夏琋再要脱口而出的话头。
她用力吸吸鼻子,视线勾过去看,竟然是那个眼熟的陌生号码,昨晚她刚和它们见过面。
紧接着,她一动没动,双眼通红地望向易臻,看他到底接不接。
易臻抄起手机,直接摁断了。
夏琋扁扁嘴,想哭的欲望像海水,近乎扑面而来。
手机再一次震了,很是焦急,只是,这一次是固话,上面字眼是,星恒福利院。
易臻眉心微蹙,当即接了起来:“喂。”
夏琋静悄悄注视他,听他讲。
“怎么了,好,我知道,找医护了么,嗯,你先看着她,我马上过去。”
说完就按了电话。
夏琋眼睛鲜亮:“谁?”
“陆清漪。”他直接答给她这三个字,袒露无遗。
“为什么用福利院电话打给你?”夏琋追问。
易臻回:“我抚养的小孩出事了。”
夏琋讶然,直愣愣盯着他。
但很快,这么长时间下来,那些她不能理解的、一直是问号的事件和线索,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并一起浮出水面……
“是上次漫展我看到那个女孩吗?”
“是她。”
“你还抚养了小孩?为什么?你弱精,不能生小孩?”夏琋才刚转白的脸,又开始发热。
“不是,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陆清漪打电话给你,”嗓子里像卡着一股气,夏琋感觉自己身体发颤,她目不转睛看易臻:“是你和她一起养的吗?你们还一起抚养了一个女儿?”
易臻沉默少顷:“是。”
夏琋再次惊觉,原来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的长情过往,他的真实身份,他刻意埋藏在深处的,有关他的所有一切。
她目不转睛看着易臻,像在看一张白纸,没有一笔一划,因为他从不曾主动向她展示他的一切,而她每天巴不得把颜料全部倒满身体,全无保留地、倾其所有地,像个七彩小丑一般在他面前手舞足蹈。
她再费尽心思也触手不及的那些,陆清漪悉数知晓。
俞悦问她,不讽刺吗?
太讽刺了,真的太讽刺了。
察觉到女人陡然生出的心灰意冷,易臻向她走回来,神情松软了些:“你去吗,我带你去,见见那孩子。”
像躲避什么可怕的生人一样,夏琋下意识后移两下,避开他朝她伸出的手,旋即拒绝:“我不去。”
易臻臂膀顿在半空,片刻才放下:“那我过去了,你在家冷静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就往门边走。
他在换鞋,取下了旁边衣架的公文包,眼见着要开门出去。
“易臻!”夏琋尖利地叫住他,她脸涨得通红,几要出血,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声嘶力竭。
易臻驻足,转头看过去。
夏琋眼底水淋淋的,她拧紧眉毛,守着最后的尊严堤坝,生怕自己的面部会时刻垮塌。
她深深地,无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咬牙启齿,把她自己当砝码,全数赌上,殊死一搏:“你出了这个门,我们就分手。”
**
话就这么落了下去,易臻没有再动,他远远看着夏琋,眼底一片冷冽:“不要闹,行吗,我现在很急。”
“我没闹,”夏琋持续不断地深呼吸,这样可以缓解一些胸口的锉涩。
好像有刀在她皮上剐:“我没有闹,就是不想你去见那个女人,还有和她有关的一切东西。”
“我去见我的小孩。”
“也是她的。”
“我说带你一起去,你不答应。”
“看什么,”她故意笑了,拼命抑制的缘故,她声线在颠簸:“做灯泡啊,像个笑话一样,看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啊。”
“你还要无理取闹多久,”易臻的喉结动了下,忍无可忍,恼火地对她冲出声:“够了吗?有完没完?!”
“你出去,我就完了。”夏琋磕紧上下门牙,一刻不放地死盯着他:“我马上走,从你家搬出去,以后不会再烦你。”
少许沉寂。
“好,记得关门。”
易臻凛着脸,点点头,随即拉门而出。
嘭!
他轰然摔门的巨响,像狠踹在夏琋身上的最后一脚。
她当场痛哭出声,不由俯下了上身,心脏在绞痛,像被人强塞进碎纸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