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眨巴了几下眼睛,戳进头像看大图,反复确认,易臻的新头像是否真是那只柴犬。
还真是……
是真的!
易老驴真的好会使坏啊。
完蛋了,她要心梗而死了。
可是她又像新生了一样,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有种万物回春的生机感,在嘴角不断地开出笑花儿,怎么也抑制不下去。
夏琋抱紧靠枕,以屁股蛋为支点,在沙发上前后来回晃,怎么办,怎么办,她要给他什么合适的反应呢?
是不是要淡定点,平声静气地说,哦,认识你很高兴。
或者高贵冷艳地来一句,呵,就知道你会投降。
都是些什么鬼。
夏希脑子里黏成一团,像是蜂蜜啊糖水啊果酱啊全都搅合在一起,甜得她有点晕头转向。
可她又有点气,这个人,折磨了她那么久,就这样轻描淡写,向她宣布了他俩的关系。
夏琋决定去激他一番,她把那张资料页截图,发给易臻:你的新头像不错,很适合你,长得和你特别像。
不等片刻,对面回了无关痛痒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
还欣然接受了她的“夸赞”了是吧?
他完全不会跳脚不满的吗?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很想见到易臻,好想他就在她身边啊。
想当面看看他的脸,他的表情,他一整个人,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狗屁模样。
她要重新打量他,认识他,也想知道此刻的她在他眼里,又成为什么样子。
真的,特别想。
所以她也跟着自己的心行动了,马上给易臻发微信:我现在就想见你。
她还加了两个emoji的[生气]脸,顺理成章的撒娇。
没等一会,易臻回复她:我在外面,学校应酬。
在跟她汇报行程吗?可她还是一下子不那么快活了。
夏琋偃旗息鼓,瘫下了上身,还有些不死心地问:真的吗?
一分钟后,她收到他消息:开门。
……妈蛋。
坏人!
坏到家了!
夏琋趿上拖鞋,一路跑跳到玄关,一开门,易臻果然就在她门外。
他还穿着正装,衬衣长裤,身上有风尘仆仆的气息,也许他才刚回到家,不对,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因为她说了一句要见他。
易臻也在看她,脸上有种鲜见的温和。
他们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对望,谁都没有上前,好像又回到那一天,他搬到她对门,她与他第一次见面。
夏琋决定先发制人,她冷着脸,像看陌生人一样问他:“你哪位?”
易臻反问,不假思索冷嘲:“不认识还这么快开门?也有一段时间了,你的防范意识还没一点长进。”
嗳呀,一心急,没演到位,她就不应该开门。
夏琋憋屈了一下,索性转换路线:“不是的,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
“嗯,怎么认识?”
夏琋伸出一只手,像初见那般,郑重其事作自我介绍:“易先生,你好,我叫夏琋,目前在家不务正业开淘宝店,你可以称呼我小夏。”
易臻闻言,有几分失笑。但他想看看这毛丫头到底要玩什么花样,配合地伸出一只手,与她交握:“易臻。”
“就一个名字吗?”夏琋眉一挑,手一僵:“一点诚意都没有。”
“名字还不够么?”
夏琋正色:“你的职业呢,你的称呼呢,要像我刚刚一样。”
“哦。”易臻淡淡应下。
“重来,我们重来。”
刚要撇开易臻的手,男人发力一带,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他的臂弯紧跟着一提,就将她悬空托起。
“喂!”
脚猝不及防离地,夏琋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再反应过来,她已经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易臻身上,近在眼前的,是他故作眉心紧皱,不甚理解的面孔。
哇,真英俊,真好看。
这可是她男朋友的脸,她夏琋的男朋友,她好不容易勾搭来的男朋友。
易臻问她:“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嗯?”
他一个轻沉的鼻音,撩得夏琋面热心跳,但她仍然理直气壮回:“重新认识一下彼此,有一个新开始不好吗?仪式感,很重要。”
她小翻了个白眼:“你就敷衍吧,我对你第一印象就不好,头一回见面就是,今天还是。”
“是吗。”
“对啊——!”
易臻长叹口气,提高她往里走,带上门。
“放我下来。”夏琋捏拳,在他肩头敲了两下。
“放什么放,”易臻靠近她耳边:“我来报道,不抱怎么算报道。”
夏琋揽住他后颈,拉开了这惹人遐想的距离:“你报什么道。”
“新人入职。”
“什么职位啊?”
易臻擡高她腿,让她完全和自己面对面,一本正经答:“你男人。”
“……”
妈呀他真的……
轻飘飘几个字、几句话,就把她掀得心花怒放,她怎么可以这样?夏琋暗地里恨自己,几要把牙咬碎。
不过,她也不甘于下风,她勾住易臻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嫌弃兮兮道:“好吧,勉强同意了,盖个章。”
易臻轻笑一声,静静注视她,没说话。
夏琋耳朵有点烫,她觉得他眼睛里有很多东西,她也说不清。
没缘由的羞臊,夏琋只好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企业不都有那种迎新会嘛。”
“怎么庆祝?”
“不如接个吻?”
“好。”
易臻开始亲她,他没像前几次一样,横冲直撞的,一言不合就把舌头往她嘴里招呼。只轻轻地碰着她嘴唇,一下又一下,若即若离,挟着他同样柔软的唇,温热的鼻息。
即便如此,夏琋身上仍有过电一样的麻意。他温柔得让她心口发紧。
“不要这样……”她嗫嚅着反对。他再这样亲,她都要湿了。
“你想怎样?”
她勾紧他,把自己送过去,狠咬了一口他下唇:“我想这样。”
易臻吃痛,瞥她一眼:“算过吗,你咬过我多少回了。““对啊,就喜欢咬人,专门咬你这种坏人。”
“行,让你咬个够。”易臻直接把她抱到卧室床上,粉嫩而柔软的床单像棉花糖,是他们第一次睡在一起的地方。
眼见着男人欺身过来,夏琋推他:“怎么又到床上来了,说好只接个吻庆祝呢!”
“你想要多还没有。”易臻冷哼,压住她,狠狠地亲她,吮吸她的舌头,咬她的唇瓣,近乎要把她吞咽入腹。
还说让她咬,明明是他在咬她……
血往大脑冲,口鼻间全是男人入侵的气息,夏琋呜呜抗议着,小腿不耐烦地乱晃,又被他用自己的长腿摁回去。
她再怎样扭动身子,效果也微乎其微。
天知道,他一压住她,重量来到她身上,那种铺天盖地、汹涌澎拜的荷尔蒙,只会让她脚软,完全顶不住。
在男人粗重的呼吸里,夏琋逐渐迷离,她缠住他腿,两人亲得近乎脱力。
慢慢的,他们平息了下来,只是一下一下啄着彼此,不想分开。
夏琋小脸酡红,盯着易臻双眼,一眨不眨。
“你特别讨人厌,知道吗?”她趁机控诉道。
“大概知道。”易臻辗转到她耳边,把脸埋进她颈侧,深呼吸。
“那你喜欢我吗?”她又问,这种对话很没营养,女人总猜疑,男人最反感,可她现在就是想问。
易臻没说话。
“到底喜不喜欢?”
沉寂少顷,易臻突地在她锁骨边上咬了一口,忿忿咬牙,声音沙哑回道:“我都快被你磨死了。”
“我怎么就磨你了,”夏琋望向天上,偷偷挑起唇角,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你磨我,都是你在磨我,全部都是你磨我。”
“好……”易臻懒懒应着:“我磨你……”
话罢,他腰动了一下,拿他那地方硌她:“这样磨你么。”
夏琋恼羞成怒,猛锤他后面:“你够老脸皮厚的!”
易臻又是一声低笑,良久背过一只手去,抓住夏琋作乱的小爪子,按回自己背脊:“别乱动,好好抱着。”
“……唔。”
“抱好了。”
夏琋一顿,两条小臂交叉,拥住他:“这样吗?”
“嗯。”
“抱不好会怎么样?”
“不知道。”
“那我松开试试?”
“你试试。”
“切——有什么不敢试的,我又不怕。”她嘴上这样说着,臂膀却加了力道,一寸不离地死贴住他肩胛骨,好像要在上面扎根一样。
零星日光渲进来,房间里沉静得像在播放一部静默片。
夏琋连呼吸都放缓了,不知道为什么,易臻在她身体里边横行无忌的时候,她只会想到“占有”这个词。
可现在,他慵懒地趴在她身上,半天没有动弹,她却感觉到了拥有,完全意义上的、心满意足的拥有。
半晌,夏琋慢吞吞撒开了自己的双臂。
易臻闷哼:“这么快就撤了?”
夏琋稍微偏了下头,神秘兮兮贴近他耳朵:“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嗯?”
“门铃。”
“哦,”易臻侧耳倾听,捕捉到了她所说的声响,可他根本不想起身,只扬了扬眉:“谁这么晚还来找你?”
“外卖啊,我叫了石锅拌饭。”
“……”
**
啪。
夏琋扒开手里的一次性竹筷子,开始拌饭:“香死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家这个泡菜,给我一口,我能吃两碗饭。”
易臻坐她身边沙发上,敛目看她蹲在茶几前,神气活现地搅着米饭和食材,不发一言。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他问她:“你每天就吃这些?”
“对啊,我又不会烧饭,也不想烧。”
“你爸妈呢。”
“才不想跟他们住,管东管西的。”
下意识答完这个问题,夏琋迥然发现,原来和易臻好好坐在一起,还是可以聊到一块儿去的。
她抿唇一笑,偏头望向他:“你会烧饭吗?”
“你认为呢。”
“你会。”
“算会吧。”
夏琋把筷子往碗里一戳,盘腿一坐:“都这样,固定套路,小说里都这么写,女人不会烧饭,就要找个会烧饭的男人,然后天天去他家蹭饭,”她把左肩斜靠过去,在他膝盖边上蹭了蹭:“那我以后去你那吃饭好啦,还能节约一笔伙食费,怎么样?”
“不怎么样。”
“喂……”她拿胳膊肘拱他:“你的男友力呢。”
“我烧饭很一般。”
“多一般?”
“西餐还可以,中餐……呵。”易臻微妙地笑了一下。
“笑这么渗人干嘛,好像你烧出来的都是黑暗料理一样。”
“还敢来蹭吗?”
“早知道今天把你的煎蛋吃一下看看了,最起码能检验一下我们今后的最低伙食标准,”夏琋惋惜脸,侧枕到男人大腿上,她回忆起什么,猛得坐直身体,直勾勾端察他,目光几乎要把他洞穿:“哦……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跟你借wifi那天晚上,你就是出去吃饭的!你肯定烧得很难吃!连自己都不想吃!”
易臻颔首:“你记得真清楚。”
“对啊,好奇怪,我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夏琋自说自话,换了根大勺子,开始挖泡菜拌饭,送进嘴里。
她囫囵嚼着,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可言。
只是越嚼下去,她的神情越难看。
最后她艰难地咽下去,吐槽道:“噫……今天的好难吃啊,厨师好像把糖当成盐放了。”
没几秒,她把汤匙捏回手里,挖了一小勺递到易臻嘴边:“你尝尝看,是不是?”
易臻垂眼,托高了她胳膊肘,就着汤匙,吃进自己嘴里。
等他开始咀嚼后,夏琋才不做七七八八的小动作,安安分分盯住他。
唇齿间是很正常的口味,不咸不淡,有些微酱汁的酸辣味。
等他吃完这一小口,夏琋掂着勺子问他:“是不是太甜了?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甜呢?”
她在笑,狡黠得像只狐貍。
易臻凝视她片刻,也跟着笑了,他煞有介事回:“是太甜了。”
夏琋当即装作翻脸抽手,继续吃自己的:“一点都不甜,你果然只擅长做黑暗料理。”
易臻望着女人得意洋洋的小脑袋,一个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头发软软的,手感像某种小动物。
至于到底是什么动物。
他想,应该就是他的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