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浓赶回去跟涂筱柠无缝对接。
涂筱柠叮嘱纪乐愉,“乐乐,妈妈要去加会儿班,你在家乖乖听姑姑话。”
纪乐愉贴抱着许意浓点着小脑袋,一副小大人模样,“知道啦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许意浓捏捏侄女肉嘟嘟的小脸,“你快去忙吧嫂子,乐乐有我在呢,放心好了。”
涂筱柠的电话接二连三响个不停,两手都有材料,只能将手机夹在颈间,好不容易挂了她高跟鞋跟还没踩好立刻往外跑。
许意浓提醒,“哎嫂子!包,包!”
涂筱柠又哒哒哒跑回来,接过许意浓递来的包,不好意思地笑笑,“唉,瞧我这记性。”再跟她俩挥手,“这回我可真走了啊。”
姑侄俩一致挥手,“嫂子,开车慢点儿。”
“妈妈拜拜。”
门一关,两人大眼瞪小眼,许意浓把手拉拉纪乐愉可爱的小辫子,“小家伙,今晚你归我咯。”
乐乐甩甩小脑袋躲开她的手,嘴巴鼓着,“姑姑,你不要老弄人家的辫子,会乱的!”
许意浓扬唇,使坏地接着捣鼓,还用指尖缠绕着她那小辫打转,纪乐愉不高兴地叫着跑开,许意浓故意作势去追,姑侄俩的身影穿梭在屋里,有笑声躲叫声,好不热闹。
等闹够了,许意浓在客厅停下,一手扶着沙发靠背,一手叉腰喘气,叫唤远处仍精力充沛、乐此不疲的纪乐愉,宣告结束,“Stop!不玩了不玩了,姑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纪乐愉继续躲闪在各个房间,像个永动发电机蹿上蹿下,一脸不信地控诉,“姑姑你骗人,等我过去了你就把我抓住的!”
许意浓伸手招她过来,“姑姑不骗你,姑姑怎么会骗你呢?”再看了眼时间,“快过来了,赶紧洗澡睡觉去了,不然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
纪乐愉嘴巴翘老高,反驳,“我爸爸才不会收拾我呢!”
许意浓运动过后的气息好不容易顺缓下来,“知道你是你爸的小公主。”她盛情邀请,“那么小公主,赏个脸吧,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去洗澡了,再过会儿就能上床睡觉了。”
纪乐愉看她一脸诚恳将信将疑地走过来,刚靠近却被许意浓眼疾手快地抓住抱进怀里狂挠她痒,一脸得意,“哈哈,小东西,这下抓住你了吧!”
纪乐愉浑身被她挠得痒得不行,一边尖叫一边踢腿挣扎,可哪里是许意浓的对手,她大喊,“姑姑你太坏了,太坏了!”
“姑姑吃的饭可比你多多了,你这小机灵还不如我小时候跟你爸斗智斗勇呢。”许意浓凭一己之力把纪乐愉扛抱去了洗手间,“给我乖乖洗澡去。”
到了浴室,她在淋雨间和浴缸中徘徊了一下,最终选择了自己更方便给乐乐冲澡的浴缸。
她把乐乐抱放进去,卷起袖子和裤腿拿起花洒先试了试水,等水温调适中了她让乐乐坐下去开始她冲洗。
“要抹香香。”纪乐愉才冲了一会儿就开始叫嚷,她所口中所说香香是指沐浴露。
许意浓正往手中倒着儿童洗发露,两手揉搓着打出一些泡往乐乐散开的小毛头上温柔揉着,“先洗头,冲干净了再抹香香。”边说边用手往乐乐额前一遮,“来,闭眼。”
乐乐听话得照做,许意浓用花洒浇了点儿水在乐乐头上,随后给她轻柔按摩,虽然已经刻意放缓了力道,还是不大放心,“乐乐,如果觉得头皮被抓疼了,你要及时告诉姑姑。”
乐乐欢腾地吹着手上的泡沫,声音在一片蒸腾雾气中显得软软糯糯,“知道啦姑姑。”
给纪乐愉洗完头,许意浓伸手去拿毛巾给她擦干,却发现并不在浴室里,是自己刚才忘拿了,她冲干净手,叮嘱纪乐愉,“姑姑去阳台收下浴巾和衣服,你待里面不要乱动啊。”
“嗯嗯。”纪乐愉把头点得贼快,还在那儿兴致勃勃捣腾那满浴缸的泡沫。
许意浓擦干手独自去了阳台,她收着已经晾干的换洗衣物,顺便把表哥表嫂的也一并拿了,拿浴巾的时候她发现一共有三块,大小也差不多,疑惑地朝浴室方向问。
“乐乐,哪条浴巾是你的啊?”
没得到任何回应,她不由擡了擡声,“纪乐乐!你的浴巾……”
话还没说完,从浴室里传来一阵嘈杂,先是“哗啦——”再“哐咚——”一声巨响,许意浓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一僵,紧接而来的是乐乐的尖叫与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意浓心中猛然一凛,迅速扔下手上的所有东西拔腿往浴室冲。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心脏怦怦往嗓管直涌。
只见浴缸里满是掉散的瓶瓶罐罐,一片狼藉,而乐乐跌躺在里面,头朝里,只能听到哭声看不到面部。
应该是她自己去拿沐浴露的时候滑倒了。
许意浓胸口里像拧了一团麻,心摄不已,是她大意了,浴缸沾了洗发露更加打滑,她不该把乐乐安置在那里洗澡,更不该没冲干净泡沫就留她独自一人在里面出了浴室。
“乐乐,乐乐!”她唤着乐乐,第一时间跪在地上想要扶起她。
听到她的声音,蛰伏趴在一侧的乐乐哭得更凶,她抽抽噎噎,“姑姑,我,我疼,疼,好疼。”
许意浓即将要触碰到她身体的手悬空,焦灼问,“哪里疼?告诉姑姑你哪里疼?”
“手,我手动不了。”
“哪只手?”
“右手。”
许意浓一看,正是此刻被她压在身底的那只手,她不敢随便动她,仰头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下来,待呼吸稍有匀缓,她告诫自己要稳住,继续问乐乐,“除了右手还有哪里疼?”
乐乐依旧趴着一动不动,闷哼,“头。”
许意浓心再次一沉,乐乐摔倒的时候她不在身边,她生怕是头部磕撞在了哪里,一时间头皮发麻,担惊受怕,但她在乐乐面前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她安抚她。
“没事的,你不要动,姑姑现在就叫救护车,我们去医院。”
可乐乐毕竟还是个孩子,肉体上的疼痛让她变得脆弱不堪,害怕胆怯,她哭哭啼啼地重复,“我要爸爸妈妈,要爸爸妈妈。”
许意浓继续哄,“好,姑姑打电话给爸爸妈妈,这就打。”
她把浴室里的暖气打足,不敢懈怠地从客厅找到自己手机,先拨打了120,打完后她拿着浴巾回到乐乐身边将她盖住,接着再打给表哥纪昱恒,但他没有接,要给表嫂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是王骁歧发来的【?】
慌忙中她指尖触及到那消息提示,界面一下跳进了微信对话框。
上面还有一条十分钟前他针对她刚刚加班时所要资料发来的未读消息。
【这个是你要的模板,你先查看一下。其中D列填写功能位置码的名称,上次你们说未来要和零件名称统一,目前大概有多少名称是能统一的?】
耳边依旧充斥着乐乐的哭泣声,不断撞击着她高度紧绷着的神经,她哭一声就像在拉扯那根弦,弹回来后再拉,循环往复,只要到达一个着力点就会难以负荷,全盘崩坏,将所有维系的努力付之一炬。
手机屏幕上那两条消息现在对她而言如同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只有顶部的王骁歧三个字异常醒目,她呆呆望着,动作开始不受大脑约束,竟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语音通话,等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想掐断却来不及了,那头已经接了,是一如既往的客套。
“许总?”
“不好意思王经理,我按错了。”许意浓快速说完就要挂,但乐乐的哭声已经通过听筒传了过去,她手指刚放到红色的取消键上,他突唤一声。
“许意浓。”
这一声让许意浓指尖一顿,他又问,“你在哪儿?”
那个时候的许意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告诉他,她吸了吸鼻子,仿佛是潜意识里做出的开口动作。
“在我表哥家,我侄女在家摔倒磕着了,整个人现在不能动。”
他问,“家里只有你们两人?”
“嗯。”
“120叫了没?”
“嗯。”
“叫多久了?”
“有几分钟了。”
“还没来?”
“嗯。”
“把定位发我。”
许意浓握着手机的掌心顿然收紧,那头又重复,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定位发我!”
乐乐的呜咽声不绝于耳,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也满腔的翻腾绞疼,呼吸仅同于窒息,没有多犹豫,将定位发了过去。
王骁歧到的比120要快,两人在门口对视片刻,他凝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当即开口,“孩子呢?”
许意浓撑扶在门框,顾不上诧异他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从公司到达表哥家的,赶紧告知,“还在浴室。”
“你先给她套件大人的衣服,再用浴巾包裹好抱出来,抱的时候小心点,别碰着伤口,不等救护车了,我先送你们去医院。”
许意浓点点头,刻不容缓地照做。
重回浴室,许意浓小心翼翼将她抱起,任凭那些水珠与泡沫打湿自己,“乐乐,你忍着点儿,姑姑带你去医院。”
乐乐很乖,一直强忍着疼,许意浓先给她套了一件她爸爸的衬衫,扣扣子的时候她才发现乐乐的右侧额头上青了一大块。
顷刻间她鼻息深重,罪恶、愧疚、自责三感全然交织在一起凌乱不堪地在身体里张牙舞爪。
“是不是碰到一下就疼?”她哽着嗓问。
乐乐仍旧不能动,只能用哼哼声作答,许意浓抓紧时间用浴巾和小毯给她裹严实,期间乐乐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簌簌掉落,泪珠掉落在许意浓手背,像针源源不断地戳在她的皮肤上。
可她深知自己现在是乐乐唯一的依靠,只能紧咬牙关,努力克制那不由自主在颤动的双手,“不怕的乐乐,姑姑这就带你上医院,现在就去。”
她动作轻柔地抱她出了浴室,一直站在门口的王骁歧已经帮她取消了救护车并按好了电梯。
电梯里,一直在挨疼的乐乐低声啜泣,许意浓不停地安抚她,她披散的长发垂下遮挡住了苍白的脸颊,却遮不住抱着乐乐的那双颤动手臂。
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乐乐身上,王骁歧蓦然伸手从她怀中将乐乐接抱过来,“孩子给我吧。”
许意浓擡头木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动,整个人却跟僵住了似的连个谢谢都说不出口。
随着电梯到达底楼的提示音,王骁歧抱着乐乐争分夺秒地疾步往外走,许意浓紧随其后。
到了车旁,王骁歧停下脚步回眸寻她。
“车钥匙在我外套左衣兜,麻烦你拿下。”
许意浓并不认识他的车,突如其来的止步让她差点撞上他,她以为他要让她开车,迟疑道,“日本交通方向是反的,我还不太能在国内开车。”
王骁歧将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尽收眼底,将身子往车身更加靠近一些,解释,“我现在不方便腾手开车门,你手触一下车把手就能解锁。”
许意浓恍然,伸手随意碰了一道门的车把手,“嗒—”一下,车立刻解了锁。
王骁歧让她先上车,然后欠身将乐乐轻手轻脚送进去,在许意浓怀中安置好,再替她们拉系好安全带,他靠过来的时候许意浓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一颗慌乱杂跳的心渐渐平稳了些。
副驾驶座的车门从外面被关上,许意浓再看着他从车头一闪而过,速度进到了驾驶座上。
王骁歧车速开很快,车子奔驰在马路,此刻正是A市的夜生活开场,车流不息且一路都有红灯。
他往车镜里看了一眼,许意浓全程低头注视着孩子,一直紧握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忧心道歉,自责无比,“乐乐,对不起,是姑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乐乐躺在她怀里泪流不止,心有惦念,“爸爸妈妈呢?”
“我再打给爸爸妈妈好不好?他们很快就会到的。”许意浓去掏手机,左摸右摸发现匆忙中自己将手机落在了浴室里,根本没带。
王骁歧不知何时察觉到她的动作,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机递送给她。
“用我的吧。”
“谢谢。”许意浓伸手接过,她率先给表哥打电话,输入进一串号码后,屏幕上立刻弹跳出一行备注。
【哥】
她一愕,目视前方的王骁歧却像洞悉到了什么,遽然开口。
“我没换过号码。”
许意浓没做声,继续自己的动作按下了拨通键。
此时纪昱恒正有一个重要应酬,打到第二次那头才接通,听到女儿受伤了,他立马跟人打招呼出了包厢。
“怎么回事?”他到走廊上问许意浓。
许意浓在她哥面前秒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酸涩干诘,毫无底气,“我给她洗澡的时候没注意走开了一会儿,害她滑倒了。”
电话那头有明显的沉重呼吸声,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这更让许意浓大气不敢出,侄女一向是表哥的心头肉,自小捧在手心,可她却在他和表嫂忙碌的时候辜负了他们的嘱托与信任,因为一个疏忽让乐乐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挫败感在无声中冲卷而来,即便她平常再要强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连简单地照看个孩子都没做好,表嫂临走时她还信誓旦旦跟她保证的放心,最后却一事无成。
许意浓攥着手机低首垂眸,懊恼,她总是会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差劲的很。
纪昱恒并没有苛责她的意思,只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表哥越不怪她,许意浓心里越难受,明明也没人在看她,她还是窘迫地别过了脸望向车窗外,嗓子哑涩,“在去医院的路上。”
“第一人民医院?”
“嗯。”
“好,我马上过来。”纪昱恒又问,“你嫂子知道这事吗?”
许意浓支吾,“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那你别管了,她那边我来处理,她开车本来就容易情绪化,又在忙重要的事情,别让她慌了神。”纪昱恒有条不紊安排好一切,“你把电话拿给给乐乐听。”
“好。”许意浓把手机听筒贴到乐乐耳边,告诉她,“乐乐,爸爸跟你说话。”
乐乐一听到纪昱恒的声音情绪就崩溃了,开始泣不成声,“爸爸——”
这一声叫得别说她爸了,许意浓的眼泪显要夺眶而出。
纪昱恒在那头边哄边安抚她,“爸爸在,你先跟姑姑去医院,爸爸马上就到好不好?”
乐乐吸着鼻子抖着小身子,可怜巴巴,“好……”
纪昱恒又教育她,“乐乐,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勇敢一点,你越是哭会让姑姑更加不安,医院很快就到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及时告诉姑姑。”
“好……”
“爸爸相信你能做好的对不对?”
“嗯……”
之后纪昱恒又交待了许意浓几句,兄妹俩才挂了电话。
许意浓把手机还给一直安静开车的王骁歧,再次道谢,“谢谢。”
王骁歧拿回手机,触碰到她指尖的冰凉。
“没事。”
前面又是一个红灯,车子减速,排队的车还不少,王骁歧估算了一下至少还得等两个灯才能过去。
但他发现只要车子一停,许意浓便会不停地去看红灯,而手一会儿给乐乐拢浴巾,一会儿给她擦汗,一会儿又看车屏上的时间,不经意间坐姿也调整了好几次,所有的肢体动作都透着她内心强烈的焦躁与不安。
王骁歧视线往右反光镜一瞥,发现此刻右转向车道后面没有开来的车,于是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将变速杆切到提速档,随后一脚油门踩下从直行车道迅速变道去了右边,就这样右拐到一个新的路口直道上。
许意浓正盯着乐乐出神,突然耳边听到他道,“你抱孩子坐稳。”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后面的油门一阵“轰轰轰——”地作响,随着他方向盘敏捷一打,车身骤然在一个虚线处猛调了个头,车尾扬起一片灰尘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一个全新的右转车道上。
一切快到不容人反应,等车归于平稳,许意浓往窗外看了看立刻明白了,他是在避开红灯和堵车,右拐去新的车道再右拐就能重新回到刚刚那条拥堵的路了。
果然,王骁歧又将车一个右拐,再次抵达最先那条直道的下个路段,而之前堵在他们前面的车还在等着红灯,纹丝不动。
靠着这个方法他一路疾驰,几分钟后便到了医院,两人从急诊进去,王骁歧让许意浓先去儿童骨科排队,他来挂号。
许意浓点着头抱着乐乐先过去了,轮到乐乐的时候王骁歧拿着刚买的病历本和挂号单正好赶上进诊室。
医生询问了大致情况后开始给乐乐检查,乐乐一被碰就往许意浓怀里躲,抵触的反应令她心疼不已,她试图跟医生商量,“医生,您,您能不能动作轻点儿?”
这医生也上了年纪了,擡眸看了她一眼,擡手对着门口杵立的王骁歧一招,“来,换孩子爸爸抱。”而后摇头叹气,“来十个妈,九个舍不得,我这还没怎么碰孩子一个个喊轻点儿轻点儿,那早干嘛去了?要是你们把孩子给看好了,不就不用遭这趟罪了?”
许意浓欲做解释,王骁歧已经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乐乐,“没事,我来。”接着他再低头看向乐乐,软下声来耐心哄她,“乐乐,别怕,我们乖乖给医生检查好了就不疼了,你很勇敢的是不是?”
乐乐看看他再看看许意浓,懂事地嗯了一声,大概是王骁歧护着她小脑袋的姿势和坚实的臂膀让她感受到了犹如爸爸在身边的力量与信任,之后的检查没再那么害怕抗拒。
医生检查完告诉他们,“孩子头不能动是滑倒后一时的扭伤,休息后应该没大碍,右手倒是有点问题,胳膊摔脱臼了。”
许意浓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听完心头一紧十分紧张,“医生,这个,这个要紧吗?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写写划划,“小孩子还没长开,关节韧带那里比较松弛,玩耍或者受到外力碰撞的话,脱臼也算是一个临床正常现象,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脱位一会儿给整复位就好了。”放下笔再打量打量他俩,提点,“所以你们这些大人啊,在带孩子的时候尤其要注意,别等出了事才后悔莫及,好在今天没磕在孩子脸上,要是伤到了脸,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以后就要留下疤了,多可惜啊。”医生写完让他们去缴费,“先带孩子去拍个片吧。”
许意浓还想问点儿什么,医生已经叫号,“下一个。”
她只得道了声谢,接过病历本,跟王骁歧一道带着乐乐去了CT室。
因为前面还有人得排队,许意浓眼神空灵地站了一会儿才发现王骁歧一直抱着乐乐,她上前去接,“还是我来抱吧。”
王骁歧看着她蓬头垢面的脸没松手,“没事,你去坐会儿。”
许意浓却坚持说自己可以,他才松开了乐乐,交接孩子的时候两人再次互相触碰到了手,她手上的温度比先前很凉,但仍不动声色地任由她把乐乐抱了过去。
两人都没坐,许意浓继续哄乐乐。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纪昱恒和涂筱柠同时赶来了。
“乐乐?”涂筱柠几乎是跑来的。
看到表哥表嫂的那一刻,许意浓愧疚难当地垂下了头。
乐乐一听到妈妈的声音身体稍稍动了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忍不住哭哭唧唧起来,“呜呜呜,妈妈……”
乐乐额间的磕伤这时已经有些发肿了,涂筱柠在看到肿块的那一刹那心脏犹同被剐,眼泪倏然掉落,她第一时间从许意浓怀里接抱过女儿,嗓子如同被扼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昱恒也疾步上前,一看到女儿头上的伤,双眉紧蹙,他心疼地握着她的小手,轻声问她还有哪里疼?
乐乐看到爸爸委屈劲更甚,她泪水汪汪地蓄在眼眶里,又细若蚊蚋叫了声爸爸就跟决堤似地吧嗒吧嗒一个劲地往下掉。
大的在哭小的也在哭纪昱恒简直心如刀绞,手臂一张将两个一并抱入怀里,擡手给大的擦完眼泪再给小的擦,边抹边哄,“小孩子磕磕碰碰难免的,只要人没事就好。”
等娘俩情绪都稳定些止住了抽泣,他才擡首去寻许意浓。
许意浓这会儿心虚得不敢跟表哥对视,躲避他目光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做出往王骁歧身后躲的动作,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干嘛,当即一个愣神定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王骁歧也向前迈出一步遮住了她的视线,他站在前方牢牢挡在了她身前,用那高挺且充满安全感的背脊对着她,正面则直朝向纪昱恒。
他开口打招呼,声音有力地在冗长的走廊中回荡,也稳住了她这一晚上都飘忽不定的心神,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