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面分头行动,苏君子送金秋回家,顺便带上了勘测技术组的人,由于这条线索的突然出现,让人有点迷惑不解,所以沈夜熙和姜湖从现场下来,也就直奔金秋家里了。
杨曼和安怡宁上门去拜访吴琚的倒霉弟弟吴志达,盛遥一个人到了某个类似艺术区之类的地方。当年去看过吴琚的艺术青年有三个,其中一个已经出国了,另外一个去年嗑药喝酒之后驾车,死催的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高位截瘫,只剩下一个人,叫封晓彬,据说事事儿的还弄了个艺名叫封神。
就在这片艺术区里,听说还弄了个小画廊,勉强为生。
盛遥心想,所谓艺术,真是非常不靠谱的。他在这片地方转了一会,发现自己优秀的方向感居然有点不听使唤,实在是拐角太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地方太多。
他本来问问一个身上就兜了个渔网就出来晃、手里拿着一盘子颜色往画布上甩的小青年,这个什么“欲火焚身画廊”怎么走,没想到那小青年一见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把拉住他,连声问盛遥愿不愿意做他的裸体模特。
盛遥有点脑仁疼,深切地觉得自己的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了,要不然这艺术家们的想法儿,怎么他都理解不了了呢?
好不容易,拿工作证出来做威慑,才摆脱了拉扯不停的小青年,盛遥才经过一个挺隐蔽的咖啡厅,里面猛地蹿出来一道黑影,冲着他就扑过来,盛遥下意识地就想把这不明物体给甩出去,结果就听那黑影在他耳边颇为恳求地说了一句:“救命。”
“救命”这个词……对于人民警察来说,有点敏感,盛遥晃了一下神儿,谁知道就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就被扑上来的这人猛地按在旁边一条小胡同的墙上,接着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扑面而来,盛遥睁大了眼睛——因为刚刚还在叫救命的人居然低头吻了他!
盛警官心里只有一句话,果然这所谓的艺术区,就是一个专门装怪鸟的林子。
那吻很轻柔,一触即放,还没等他推,那人就放开了他,盛遥这才看清楚,这所谓的“黑影”,是个戴了墨镜、穿了一身深色衣服的男人,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身上该有料的地方有料,该骨感的地方骨感,身材特别好看,还有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即使看不见眼睛,也知道这是个长得相当英俊的男人。
墨镜男对他咧开嘴笑了笑,深情款款地拉起他的手:“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就这么放心我么?”
盛遥带着点戏谑看着这个男人,他眼角已经瞥见了对方身后,有一个紧跟着他跑出来的女人,正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里。
女人妆容精致,五官更是没得挑,可是现在那仪态全无的样子,实在有点让怜香惜玉的盛警官于心不忍。
女人使劲地摇头,从喉咙里轻轻挤出几个字:“阿久,这不是真的……”
墨镜男一边抓着盛遥的手不放,一边回过头去,定定地看着那个女人,温声说:“梅绫,你都看见了,不是你不好,是我……”他“留恋”地回头看了看盛遥,“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能喜欢女人,不能喜欢你。而且我已经有爱人了,白首不相离的爱人。”
自己嘴里就说过无数绵绵情话的盛遥纠结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恶心着了。
女人拼命地摇着头,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退了几步以后,猛地弯下身去,把一只高跟鞋扔过来砸向那个墨镜男:“舒久!混蛋!你去死吧!”
然后光着一只脚就跑了,盛遥心里直疼——美女,留神脚底下呀。
女人踉踉跄跄地跑远了,盛遥这才推推还赖在他身上的墨镜男:“人都走了。”你差不多可以了吧?
墨镜男转过头来,仔细看看他,嘴里“咦”了一下,吹了声口哨:“刚刚没注意看,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正。”
盛遥非常技巧地把此人从自己身上“摘”下去,弹了弹身上在墙上蹭的灰,笑了一下:“谢谢,我还很少被男人这么夸。”
他抬脚想走,因为非常巧合的,这墨镜男把他推进了一个小胡同,而他在这个小胡同里看见了一直在找的“欲火焚身画廊”,却被抓住了手臂。公务在身,盛遥再好脾气也有点烦了,微微皱起眉,偏过头去看了墨镜男一眼:“还有什么事?”
只见墨镜男惊叹一样地看着他,十分花痴地说:“美男,你的眼神太性感了,要不要考虑和我上床?”
这回盛遥也用惊叹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人,果然全世界的脑残都跑到这地方来了么……虽然,这家伙长得是不错,不过除了那个人以外,他还是偏向喜欢有软绵绵身体的女人。于是盛遥收回自己的手,镇定地说:“哦,不用了,谢谢。”
“其实我可以……”某人不依不饶地要贴上来。
盛遥从兜里摸出工作证,在墨镜男面前亮了一下:“先生,警方办案,请不要妨碍执法。”
墨镜男果然定住了脚步,盛遥整了整衣襟,转身走了。
墨镜男摘下墨镜,那双眼睛格外的黑,五官疏朗英俊,又不失硬朗,难怪有女人纠缠,他眯起眼睛注视着盛遥的背影,轻轻地念叨了一句:“唔,名字叫盛遥……啧,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有味道的男人。”
笑了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杨姐说吴志达穿四十二号鞋,并且昨天晚上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带回局里协助调查了。”沈夜熙挂上电话从车上下来,姜湖在从外围打量着金秋家的格局,这金家也是,住一楼也不装个防盗窗,半夜里不知道疏忽还是怎么的,阳台窗没关,地上就留了那么一个泥脚印,一帮痕迹检验的同志们正扎堆研究那个脚印,“不知道盛遥那边怎么样。”
为什么这个新的凶手的受害人,都像是睡着了一样,看似没受过什么严重的虐待?为什么这个新的凶手要大半夜地跑到金秋家里?
姜湖突然指着旁边人家的防盗窗问:“那个是什么?”
沈夜熙顺口说:“楼层低的人家装来防盗的,省的进小偷,可能是这片地方治安不大好。”
姜湖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看,有点困惑:“小区不是有保安么?”
“这么大一小区,晚上值班的就一个保安,你是保安你保得过来呀?”沈夜熙带着点笑意瞄了他一眼,“怎么的,没见过?”
姜湖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我家没这个。”顿了顿,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那……如果要是着火或者地震怎么办?”
您操心得到是宽。
“不是还有门呢么。”——求您了,我这正思考凶案呢,别打断我思路啊浆糊大爷。
“那万一门打不开呢?”姜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你知道,地震很容易引起建筑物的变形,如果门框因为变形卡住了,需要砸开窗户上的玻璃逃生,或者……”
他不往下说了,因为沈夜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目光里昭然地传达着一个信息——闭嘴。
原地憋了半天,姜湖还是没憋住,小心翼翼地瞄着沈夜熙的神色,要说要不说、一副欲言又止样,沈夜熙被他瞄了半天,一开始装不知道,后来烦了:“浆糊医生,有什么话你说,不用打报告了。”
终于变成浆糊了,沈夜熙装了一个月的大尾巴狼,貌似耐心告罄,这回在车上挑明了,反而态度自然了好多。姜湖笑了笑,然后指着金秋家问:“那个铁窗,为什么别人家都有,她家没有?”
一个正在金秋家阳台上检查现场的探员回过头来:“沈队,姜医生还真是问着了,她家这里原来是安过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又给拆了。你说这阳台,旁边去一点就连着姑娘的卧室,她就不害怕么?”
沈夜熙皱皱眉,这时苏君子从屋里走出来,接过话头:“我问了金秋的妈妈,据说是当年金秋出事回来以后,就受不了窗户上类似于铁栅栏一样的东西,说是让她想起被用铁笼子关着的时候的事情,睡觉的时候再冷也开着一扇窗户。”
沈夜熙问:“她还被关在过铁笼子里,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是后来想起来的,当年这姑娘精神有点不大正常了。”苏君子顿了一下,把后边那句话给咽了下去——其实他觉得现在这姑娘也不大正常……神神叨叨的,真作孽。
这时沈夜熙的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两声,皱皱眉:“先找人监控起来。”
“怎么?”苏君子问。
“是盛遥,找到那个当年去监狱看过吴琚的小青年了,昨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人又瘦又小,鞋码不合,而且盛遥说,他看对方的样子,有点像是吸毒的。”沈夜熙说,“这么着,浆糊,咱们先回去,君子你……”
“我留在金家好了看着那姑娘好了。”苏君子说。
“那行,我们……”沈夜熙说到一半,发现姜湖又在用那种欲说还休的表情看着他,当时就觉得太阳穴跳着疼,“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那个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