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幸亏眼疾手快,一把将索锁托住。
索锁伸手揪住他的袖子,还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彭因坦使劲儿托住她下滑的身子,一转头,对着走过来的人说:“借过、借过……”
他们的座位离的不远,彭因坦几步走过去,将索锁放在座位上。
他轻轻拍着索锁冰凉的脸,轻声叫她。她的脸色惨白,眼睛紧闭,嘴唇都没了血色。
身边有人问这是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彭因坦说谢谢,麻烦谁帮忙请列车员去找列车长,问问车上有没有医生?
有人应声说好的好的。
他心跳的很急,弯身再叫索锁,声音高了点儿。凭经验来看,索锁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可是他不敢大意。这一急,他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
索锁手还揪着他的衣袖,就是那么一会儿而已,似乎是他呼唤中的焦急触动了她,她睁开眼睛。
“索锁?”彭因坦扶住她。
索锁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他,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她再睁开眼,握住他衣袖的手又紧了紧,说:“我居然晕过去了……你别怕……”
彭因坦看她神智正常,竟然说的还是这个,忽然哽了下,有一会儿,他只摸着她的额头,不说话。
广播里在问车上是否有医护人员,说现在有位乘客有突发状况,需要帮助……
“这下要惊动不少人了。”索锁眼珠转了转,看着座椅上方不时出现的人影——都是陌生人,大概是被她突然晕倒弄的不安了……她动了动,说:“我刚才可能有点儿起急了,没关系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别说话了。”彭因坦阻止她。
他坐到她身边来,让她坐的舒服点儿。
索锁头脑越来越清明,看他脸绷的紧紧的,就说:“好……不过我真没事。”
彭因坦擡头,看到列车员带着人过来了。旁边有人热心地说是这位。他先站起来,说明了情况,列车员和列车长带来的那位中年女医生过去坐到他的位子上,给索锁检查一下。他站的离他们最近,但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很轻,大概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他着急,但是也不便在这个时候影响医生的判断,只能耐着性子看索锁把袖子卷上去,让医生给她量过血压,又量体温……她们沟通了好一会儿,索锁的脸色慢慢在变好。
她的目光偶尔从医生脸上转移开,就看到彭因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对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彭因坦等医生收拾好简易药箱站起来,忙问:“医生,她什么情况?”
“血压很低,可能是劳累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导致的。已经稳定了,不要担心。目前在车上没有更多辅助方法确定病因,建议还是回去之后,及时就医,做个详细检查。”医生回头看看索锁,简单跟彭因坦说。
彭因坦一直站在旁边,他也看到了血压计测量的结果。但是医生的这个解释,一方面没有打消他的疑虑,一方面也让他坚定自己该催促索锁去做详细检查的念头。他等医生叮嘱一番让他怎样照顾好索锁,才谢过她和列车员他们。
医生他们离开了,彭因坦跟前后左右的邻座乘客也表示了谢意,才坐下来。
索锁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过脸来看她。
她的手有点儿没力气,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了九成……迅速掠过的车窗外的影子在她脸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衬的她的眼睛都有点迷蒙。
彭因坦扶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说:“我们改签下车票。今天就去医院做检查……”
“不用的。”索锁轻声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没关系的。”
她轻细的声音飘飘然钻进彭因坦的耳中,他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类似的话。但没有哪一次,居然让他心慌。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人,这种心慌来的突然又很难控制,就更让人焦躁。偏偏这焦躁,还不能表现出来。
“那你告诉我,你刚刚跟医生都说什么了?”彭因坦问。
他虽然没有能够听见她和医生的对话,尤其医生背对着他,她的脸也总是在医生的背影中若隐若现,这都让他不安。
“跟她说……我回去会见我的主治大夫,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我保证不拖延……”索锁轻声说着,将彭因坦的胳膊拉起来,靠在他胸口处。这样,她就能听见他的心跳了……他的心跳沉稳有力,真让人踏实。她深吸了口气,说:“所以咱们别在途中耽搁时间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想我的床了……回去之后,我要先好好睡一觉。”
“那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彭因坦又问。她说了半晌,也没说自己到底怎么了。“别想瞒着我。要不跟你没完……”
索锁顿了顿,忽然“噗嗤”一笑,歪着头看他,说:“你能怎么没完呀?”
彭因坦竟然有点儿语塞,但他脸色真不好看了。
索锁把他的手臂拉紧些,说:“你别急。我不说,是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简单地说,就是我身体里有个零件出了点问题。这个问题的详细情况……我没有做进一步的确认。”
彭因坦收回手臂,把搁板放下,拿过索锁的水杯来,给她打开,让她喝口热水。
索锁乖乖地喝了两口水,偷眼看他——他脸色似乎好看了些,平静的好像刚刚她说的话他根本没怎么往心里去……她一放松,喝了一大口热水。
“回去以后,我陪你去做检查。”彭因坦说。
索锁犹豫了片刻,说:“好。”
她有点没想到,彭因坦竟然这么冷静。不过他冷静,总比不冷静好……本来事情就有点儿糟糕。
彭因坦把靠枕给她套在脖子上整理好,说:“还是该坐飞机回去。这样太耗时间了。”
索锁靠在座椅上,歪了头看他。这个坐姿很舒适,她几乎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不。我觉得这样很好。以后我会记得,第一次坐国内的高铁,是跟你一起。”索锁微笑。
她的笑容温情脉脉,彭因坦看着看着,却转过脸去,说:“我去打杯水。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要是睡不着,回来我给你讲故事。”
索锁微笑,点点头。
她看着彭因坦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膝上,拿了她的水杯去倒热水了。她没揭穿他,其实水她根本没喝几口,杯子里还有一大半呢……所以他大概是想拿这个做借口,走开一下。
她把他的外套往上扯了扯……
几分钟后,彭因坦回到座位上。索锁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仍然在闭目养神,几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车厢里的空调开的太足,他只穿一件恤衫足够。她却盖了两件棉服,还要紧紧抓住他的那件……他坐下来,伸手过来,覆在她手上。
她的手还是有点凉,但手心里汗津津的。
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于是就只是将她的手伸展开,托在自己手上。但是她还是睁开眼,看看他,对他一笑。
“还好吗?”他手背碰碰她额头,问。
“早就没事了。”索锁说。
彭因坦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皱了皱鼻子。这个小动作时索锁经常做的。索锁看到,忍不住笑,问他:“你干嘛学我?”
“我还在盼着回家去吃你做的饭。吃了几天外头的,总觉得缺点儿什么。”彭因坦靠过来,故意拿肩膀挤了挤索锁。
索锁做出惊讶的神气来,说:“你这也奇了……好歹连来带回才第三天,能吃几顿外面的饭呢?就这样了。真是大少爷……大不了你想吃什么,回去就给你做。”
彭因坦笑出声,说:“最想吃红烧肉。”
“不行。最近你忌油腻。”索锁马上说。
彭因坦轻轻哼了一声略微表示下反对,说:“我早就好了。是你特别小心。”
“彭因坦,”索锁看着他,“眼看着就春节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你跟我一起回去?”彭因坦反问。他眼睛亮闪闪的,“跟我回去见爷爷奶奶。”
索锁似乎是叹了口气,说:“彭因坦,我这个样子,不适合见家长……真不适合。”
“不见也见了大半了,就没见爷爷奶奶。回头他们知道了准吃醋。”彭因坦笑着说。他逗着索锁,看她微笑间,眼睛水汪汪的、面色也好很多。“离春节还有十来天呢,先把姥姥接回来吧。我们问问姥姥的意见,怎么样?”
“你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索锁笑微微地问。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彭因坦下巴,“想的美!你先给我做个保证。”
“什么保证?”彭因坦问。广播里已经在说,马上就到站了。
索锁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心一沉,刹那间就猜到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索锁说:“保证在确诊之前,不要告诉姥姥我可能生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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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今天是大年初一,在这里祝大家新春快乐!欢乐祥和的羊年里,大家都喜气洋洋,福气满满,身体健康,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