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林嘉乔焦虑的心稍稍平复,才想和秦观撒个娇,却愣在当场。
她离开22岁的秦观太久了,不免被他的相貌吓一跳。
这时的秦观很瘦,脸上满是戾气,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感情,下颚线锋利的似乎能割何靠近他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冷漠又危险。
在林嘉乔面前,秦观总是软乎乎的,如今这样子,不免叫她心中一紧,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重生的蝴蝶效应,还是别的原因。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秦观翻个白眼,把签字笔丢在桌上,没好气的说:“不记得了。”
其实话才出口,林嘉乔就知道自己犯傻了,才想补救,她的视线不自觉被秦观胳膊吸引。
秦观左边的胳膊不自觉弯曲着,好想还打着石膏一样。
林嘉乔想起来,他这时做完最后一阶段的复建,胳膊虽然没问题了,却再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内疚的情绪几乎把她压的喘不过气。
原时间线里,她忙着工作,连安慰的话都没和秦观说上几句。
林嘉乔来到秦观面前,拉着他的手,吻上他的手腕:“还疼吗。”
秦观的胳膊因抢救不及时,有神经感知方面出了些问题,触觉要比普通人迟钝一些。
就像现在,在他的感觉里,林嘉乔的嘴唇太过炙热,烫的他的手臂不自觉抖了一下。
林嘉乔并没察觉,而是握着他的手,爱怜的摸摸他的头,“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买。”
秦观这时其实有些报复社会的心态。
他上午刚做完最后一个疗程的复建,手臂情况比他预计的更糟。他正在找当初那个挡住他救护车的人,打算让这人体验自己受过的苦。
可不知为什么,林嘉乔只是看着他,这股愤懑便烟消云散。
他偷偷想,老林本来就打算拆散他们俩,如果留下案底,老林肯定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而且林只只这个小朋友最讨厌坏人。
这样想着,那颗躁动的心也平复下来。
“拿我当小孩哄呢。”
秦观不满道:“早晨不是说没时间陪我做最、后、一、次、复建吗,现在过来干嘛。”
他斜睨她:“知道错了。”
林嘉乔更内疚了。
明明已经有第二次机会,她却依然没有弥补这个遗憾。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林嘉乔知道秦观喜欢听什么,立即‘秦观哥哥’‘秦观哥哥’的喊他。
她甚至还没道歉,秦观已经不生气了,主动拉着她的手,问她中午吃什么。
林嘉乔更内疚,决定自己掏钱,请秦观吃顿好的。
秦观嘴上厉害,说要宰林嘉乔一笔,还说要去‘八达’吃六十块一盘的拍黄瓜,实际他直接把人带到‘大秦’的职工餐厅,点了两份米线。
秦观恶狠狠说:“给我加最贵的料!”
最后结账,一共三十。
林嘉乔拽拽秦观衣袖,“我可不常请客,你确定就吃这个。”
秦观说:“你也知道,大秦同志喜欢吃,公司的厨师可是他千挑万选来的。”
“我们食堂可是整个工业区最好吃的,比餐馆做的还好吃。”
秦观不但是公司的少东家,还是个帅哥,双层buff叠加,打饭阿姨自然偏心他。
最后两碗米线变成两‘盆’。
做饭大师傅见小老板女朋友来了,还送了好多小菜,把个餐盘堆得满满当当。
秦观刚才拿,林嘉乔已经先他一步端起餐盘。
她假装狗腿的说:“这种端茶倒水的事,还是我们助理来吧。”
秦观被她逗乐了,心里那些小小的结缔立即消散。
林嘉乔说做助理不是假的,帮秦观摆好碗筷汤匙,甚至帮他兑好调料,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说不定得喂他嘴里。
秦观从五岁后就没享受过这待遇了,受宠若惊之余,不免暗爽。
他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真的良心发现了?”
他本意是想林嘉乔再说几句好听的哄他,没想林嘉乔认真反思起来。
林嘉乔说:“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想了想,咱们俩在一起,总是你让着我。两口子过日子哪能这样。”
“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这样肯定会出问题的。”
林嘉乔勾住秦观右手小拇指,“以后,你如果不高兴了,直接告诉我,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不像你那样聪明,有些事,如果你不和我说明白,我是搞不清楚的。”
秦观看着她许久,眼睛一眯,“你是不是,嫌弃我说话拐弯抹角?”
林嘉乔小拇指用力,勾得秦观龇牙咧嘴:“是个好的开始,继续保持。”
秦观把自己小拇指救出来,嘟囔道:“我还以你要和我求婚咧。”
林嘉乔正把他不喜欢吃的配菜挑出来,没听清。她问:“你说什么?”
秦观翻个白眼,“我说,没关系的,我愿意让着你。”
“你从小到大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做富太太,另一个是做个好记者。”
“第一个愿望我帮你实现了,第二个你只能自己实现啦。”
他伸出左手,想揉林嘉乔脑袋,但伸到一半便感觉疼痛。他想收回手,林嘉乔却已经把脑袋凑在他手里。
秦观一愣,随即笑着揉她的头:“我这种天才,实现自己的愿望都很难,何况你这个小笨蛋呢。”
“不要内疚,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继续让着你的。”
感谢米线太烫,他俩现在谁也没动筷子。林嘉乔扑进秦观怀里,在他嘴唇上狠狠嘬了一二三四下。
大秦同志是个纯粹的人,从不搞面子工程。比如,他们公司的食堂就没有‘总经单间’之类的地方,大家都挤一块吃饭。
所以,他们在全体职工的见证下亲嘴了。
秦观愣了几秒,红着耳朵看向四周。
看热闹的人立即收回视线。
本来大家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可偏有好事的仗着人多高事情。
不知道是谁,吹了响亮的流氓哨。
秦观耳朵红到出血,恨不得拉着林嘉乔逃走。
林嘉乔却大大方方站起来,拉着秦观的手,冲众人优雅行礼。
脸皮厚也是优点啊。秦观想着,小声提醒:“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林嘉乔不解,“你生日不是六月一日吗,早着呢。”
笨蛋,我22岁了,可以领结婚证啦!
林嘉乔的迟钝惹恼了秦观,他抢走她喜欢的鱼籽福袋,塞自己嘴巴里。
林嘉乔拳头已经攥起来了,想起他的伤,堪堪忍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笑:“多吃点哦。”
吃完饭,秦观提议:“我送你回报社?”
林嘉乔学他的样子,“你赶我走。”
论阴阳怪气,秦观可从没怕过谁。他冷哼:“我这是先下手为强,省的咱们约会一半,你又走人。”
那种内疚的感觉又出现了。
林嘉乔知道自己这时该说以后不会了。但她也清楚,这是假话,她以后依旧会这样做。
因为她是媒体人。
这世界每一刻都有事发生,她的工作就是告诉所有人,今天又发生了什么。
林嘉乔说:“不要送啦。”
“你现在也不方便开车,咱们只能坐公交。”
“你担心我,送我回报社,我也担心你,再送你回来。”
“咱们一下午就这么送完了。”
两人的手这时牵在一起,秦观停下,说:“多完美的计划,只只助理,照这个给我来一份。”
林嘉乔想往前走,又怕伤到他,只能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不行。我还要做富太太的,你要好好赚钱才行。”
等公交车时,林嘉乔想起此行目的,把忽悠副社长那套搬出来。
秦观认真听完,建议她不要胡思乱想。
这时公交车到了,秦观省下一顿骂。林嘉乔摆手:“晚上见。”
秦观疑惑:“乔女士没说今晚回家呀。”
“我是说,咱们——”
‘家’字还没出口,林嘉乔想起来了,他们这时还没同居。于是改口说:“我的意思是,你今晚要不要来我租的房子。”
秦观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欢我去你那里吗。”
有那种丢人现眼的室友,谁愿意让你知道。
林嘉乔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最近在找新房子,可能需要你帮我搬家。你先过去认个门嘛。”
说罢,逃进公交车。
工业区距离《有闲读报》大约一小时车程,林嘉乔闲着没事,点开《有闲读报》的主页。
钱伟刚刚上传了一则新闻,标题是:疑女友似被撞,男子篮球场殴打小孩。
新闻里写:
女大学生张某在球场看男友孙某打球,有两个13岁男生‘可能冒犯’了她。张某让他们道歉,男生拒绝,并朝其吐口水。孙某不愿女友受辱,殴打两个男生。
之后男孩家人在洗手间殴打张某,双方报警。
看完这则新闻,林嘉乔血凉了一半。
这是后世著名的‘师大女生张甜甜自杀案’,又被成为‘当代白晓燕案’。
——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被无良媒体逼上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