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一泓为人低调,但他身份资历摆在那里,不认识他的人少。
面对这样一个巨头,傻逼二代慌了。
他知道自己搞不定,赶紧打电话给他爸求救。
他爸人老成精,消息也灵通,在二代指天发誓自己绝没得罪贺一泓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初他是不同意儿子踩严景淮的。
他眼光毒,看得出来,严景淮很有前途。
但他太有性格了,不好掌控,以后绝对不会听话。
他当时是想,反正也能捧出‘张景淮’‘李景淮’,一个严景淮,扔就扔了。
他默许儿子把严景淮踩进泥里。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样大造化,搭上鼎鼎有名的小闻董不算,还哄得她给自己出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老头长叹一声,把儿子臭骂一顿,回头找人求情去了。
闻清音正处理文件,厉屿晨电话来了。
闻清音问:“咋,今晚聚餐?”
“你家没人做饭吗,为什么老惦记我们家。”厉屿晨不满,“我找你有正经事。”
“‘东辰星光’那老头找我做中间人,又是卖惨又是求饶,让你高抬贵手,给他不孝子一条生路。”
都是自己人,厉屿晨说话也直接,“我不清楚你的计划,但我得告诉你,宁可得罪真小人,别招惹伪君子。”
“别看老头现在慈眉善目的,他年轻那会手段可恶毒呢,连我们家老头都发憷。”
闻清音倒是好说话,“你告诉他们,我可以收手,但他们要给严景淮道歉。”
厉屿晨很了解她的脾气,“你的意思是,要他们承认,是曹鸣在背后捣鬼?”
“‘东辰’那边不会答应的。”
“‘东辰’现在只有曹鸣一个当红艺人了。撑门面是小,这可是他们的血牛。全公司就指着他篓钱的。”
闻清音不自觉用中指敲着桌面,“曹鸣是什么不可再生资源吗。他们能捧出一个曹鸣,就能捧出第二个第三个。”
“我也不叫你为难。你跟他们说,曹鸣最近正在接触‘东辰’的对家。照片我一会儿传给你。”
“对了,记得提醒他们,小闻董有钱,更有时间。谁让我不痛快,我一定百倍奉还。”
她上位那会年纪还小,不能服众,经常用些凌厉手段吓唬人。现在她年纪大了一些,威信有了,做事讲究个绵里藏针,很少有这种直接发脾气的时候。
厉屿晨开玩笑:“小闻董竟冲冠一怒为蓝颜,您现在可真像个昏君啊。”
闻清音冷哼,“我们景淮哥吃了太多苦,没人心疼他,我心疼他。”
“以前我没办法,但是现在,我不可能允许别人再欺负他了。”
这话太肉麻,闻清音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她大声说,“你为什么笑话我,当初那家媒体给南美女造黄谣,你还不是把他们搞到破产。”
因为该公司创始人和厉董是老相识,‘商圈太子爷’还被厉董一顿好揍。
发小就这点不好,随时随地揭你老底。
俩人不要脸到一起了,厉屿晨也理直气壮:“少爷我浪子回头,努力工作,就是为了看谁不爽整死谁。”
“敢欺负我们南南,老子不弄死他还留着过年!”
想起这人年少时的离谱行径,闻清音感叹,“爱情真伟大啊。”
厉屿晨可太有体会了,跟着感慨几句,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秘书问:“Boss,‘东辰星光’那边我怎么回?”
厉屿晨这才想起来,他这通电话是当说客的,现在却给闻清音绕进去了。
这人怎么回事,连自己人都坑。
他摆摆手,“你就跟他们说,小闻董要看见诚意。”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陆总’的名字,老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问周和颂:“颂啊,叔也到了老花眼的岁数了,字也看不清楚。你给叔看看,这上面写了啥?”
周和颂因为练习吉他不认真,才给他叔骂了一顿,这会儿正憋着气,对他叔爱答不理。
他傲娇地接过手机,才看清上头的名字,立即哀嚎起来:“我靠,怎么是这个逼!娜娜你这电话不能要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都TM跟你说多少遍了,少说TM脏话。”老周给他脑袋一巴掌,捧着手机去找严景淮了。
他捧炸弹似的冲进严景淮工作室,给严景淮吓一跳。他问:“咋了,遇到电信诈骗了。”
老周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拿下巴指手机,示意他赶紧看。
“难道是方姐约你见——我x!”
严景淮本来笑容暧昧,等看清来电人名字,因为太过惊讶,失手按下拒接键。
两人面面相觑,这时听见风声的王德福也来了。
才进门,他就兴冲冲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方姐——诶,你俩这是什么表情?”
严景淮说:“老周的‘老相好’给他打电话了。”
老周补充:“隔了十几年,头一次来电话。”
王德福给两人绕晕了,傻乎乎地问,“啊,那方姐怎么办?”
老周很上火,“方姐方姐,就知道方姐。她到底是我孩她妈,还是你孩她妈!”
王德福不干了,“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好赖不分吗,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老周才不上当,“关心个屁,你就是想看热闹。”
眼看俩加起来快九十岁的老男人要干仗,手机再一次响了。
王德福心生歹念,要做老周感情路上的绊脚石。他接起电话,甜甜蜜蜜喊了句:“方姐啊~”
老周和严景淮给酸掉半口牙,对面的陆总也吓一跳,小心翼翼的说:“您、您好。”
王德福一愣,看看屏幕,这才知道对面是谁。
他立即换了姿态,一副冰山雪莲样,态度也爱答不理的。
等他挂了电话,严景淮和老周立即围上来。
严景淮问:“咋样,说啥了?”
老周也殷切地看着他。
王德福说:“说你们有些误会,想约N.A和景淮哥详谈。地点你们定,他做东,给你俩道歉。”
打压‘东辰’股票这件事,闻清音没瞒严景淮。
严景淮问老周,“你想见他吗?”
“……我见,还是不见呢。”
老周有些茫然。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陆总是朋友的,却没想到,害自己的人也是他。
他想知道陆总恨自己的理由,又害怕知道。
王德福拍案而起,“见,当然要见。我跟你说,这问题要不解决了,就会变成刺,到时候化脓了,烂在你身体里,受苦的还是你。”
“但你要把这问题解决了,就是把这刺拔出来。虽然会疼,但疼过就忘了。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把刺扎对方身上呢。”
简直太TM有道理了。
老周一咬牙,“见!”
严景淮不用陆总做东。
他们都看对方不顺眼,没必要忍着恶心一起吃饭。
见面地点就约在‘东辰星光’,严景淮工作室全体出动。
王德福最前头开路,周和颂陈序两人保镖似的最后断尾。严景淮和老周给三人护在中间,为掩饰尴尬,一人脸上架一副墨镜。
和上次解约时的冷嘲热讽不同,傻逼二代携公司高管集体亮相,一口一个“景淮哥”“N.A老师”,别提多亲切了。
商谈地点本来定在最大最豪华那间会议室里,只是严景淮突然很想看那颗树,于是提议:“还是上次那间会议室吧。”
公司高管们相互交换眼色,有人说:“是不是,小了点?”
严景淮没有说话。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处说话的小艺人了。
他现在有和他们谈判的资格。
他的沉默便是最大的威胁。
立即有人应和,“小点好,小点清净。”
傻逼二代立即带路,“这边请,这边请。”
他一点不觉得对严景淮卑躬屈膝难为情。
面子有什么重要,还是公司最重要。
窗外那颗树已经砍掉了。
这棵树是从地下一层长出来的,严景淮做练习生时,它就长在他最常用的那间练习室门口。
他记得,和曹鸣组队的前几天,那时已经是秋天了,有只蝉飞进练习室,吓得曹鸣惨叫着躲在门口,求他把蝉捏死。
曹鸣不知道,其实他也很怕这些虫子。
但他做惯了扛把子,不愿露怯,便硬着头皮把蝉赶走了。
后来,曹鸣好像抱怨过,他没杀死那只蝉,它再回来怎么办。
严景淮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他也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不知为什么,严景淮突然想起来了。
夏季的阳光有些刺眼,严景淮想重新戴上眼镜。
但眼镜已经不在桌子上了。
侧头一看,周和颂带着他的墨镜,气势汹汹站在他叔身后。
傻逼二代正喋喋不休,又拉关系又说好话。严景淮曾经好奇,这傻逼一无是处,他爸怎么敢把公司交给他。
现在看来,单脸皮一项,他就强过太多人。
比如一旁装雕塑的曹鸣。
他满脸苦大仇深,一副‘我不想来,是你们逼我来的。我虽然坐在这里,不代表我屈服了’的样子。
他偷瞄严景淮,发现严景淮正看自己,立即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