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淮第二天起床时,闻清音已经上班。
厨房里锅冷灶凉的,不像用过火的样子。
“用完就扔,真狠心啊。”严景淮嘟囔着,看见冰箱上**的胡子大叔裙子下的纸条:今天有事,不回家吃饭。
最后还带了个笑脸。
从纸条上也能看出来她心情很好。
难道对昨晚特别满意?
严景淮给她发短信:今晚要去干嘛。
他正暗自得意,闻清音很快回答:吃饭,我们南美女回来了。
从零星的消息里,严景淮知道,这位南美女在国外读博士。
原来是庆祝闺蜜学成归来。是他自己多情了。
严景淮帅哥无语。
他给她发信息:今晚可以小酌一杯。记得发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闻清音给他发了个亲亲的小喵咪。
严景淮很大度的想,看在你卖萌的份上,原谅你了。
严景淮意气风发来上班,老周趁机教育陈序和周和颂:
“别仗着自己年轻,一天到晚瞎熬夜,那些个游戏也能白天打,电视剧白天也能看。早点睡亏不着你们。”
“你们瞧瞧严景淮,这么聪明的大脑袋,成天不睡觉也跟白痴一样。你们那脑袋本来就比不过他,再一熬夜,更白瞎了。到时候别说写歌,算个一加一等于二都费劲。”
严景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熬夜的坏代表。但熬夜总是不好的,于是和老周一起吓唬人:
“没错,老熬夜还秃头,你们看娜娜,年轻那会谁不夸一句海藻般的秀发,再瞧瞧现在,差点秃成地中海。”
在老周的骂声里,他溜达进自己的工作室。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手机响了。
严景淮写歌时很投入,本来没听见,可对方锲而不舍,终于打到他接电话。
摘下耳机,严景淮想,这样夺命连环call,上次还是倒霉崔的,不知这次是谁。
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严景淮按下接听键,来人先自报姓名:
“严先生您好,我姓陶,单名一个轩字,是‘Enormous’的老板。”
严景淮这时脑子还在编曲上,压根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直到对方提醒:“严先生还满意我的礼物吗。”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就是陶轩。
闻清音的大学男友,现在的竞争对手,以及,手段下作的生意人。
严景淮对这人很没好感,直言道:“生意场上的事,请在生意场解决。技不如人就要认输,请不要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陶轩并不生气,反而大笑道:“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跟我们这些俗人是不一样。”
“不过你不好奇吗,你跟闻清音结婚也几个月了,她已经从‘闻氏’离职,按理说,公布你们的婚讯不会对股价造成任何影响,为什么她要瞒着不说?”
真是巧了,这题我会答。
正确答案在手,严景淮一点也不慌。他说:“谢谢您的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劳外人费心了。”
严景淮知道自己该直接挂了电话,但他又忍不住好奇这人和闻清音的过往,于是试探道:
“说起来,你们不过是大学同学,现在还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不论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都不合适。”
电话那头是许久的沉默。
陶轩像受了什么刺激,呼吸声越来越重。等再次说话,他声音不像之前那样从容,反倒有些气急败坏:
“大学同学,闻清音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撒谎。”
“我告诉你,我可不止是她的大学同学,我还是她的初恋!”
“初恋你知道吗,闻清音第一次恋爱是跟我谈的。”
严景淮挑眉,我们公主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边又是沉默。
等了几分钟,陶轩的呼吸平稳一些,他又恢复之前的从容:“算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必要再提。”
作为茶艺大师,严景淮知道这招:
先有意抛出一点看似有用的信息做诱饵,等对方上钩。
很可惜,他不吃这套。
他说:“对啊,这些不愉快的往事不提也罢,毕竟和小闻董结婚的人是我,我才是小闻董的丈夫。”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陶轩大约也明白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
“结婚又有什么用,你是她丈夫,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丈夫。”
“你以为我送‘PlanB’去见你是挑衅?不,我是在提醒你。”
“你不在意闻清音有过很多男人,那么,闻清音心里那个人不是你,你也无所谓吗。”
“她和你提过贺南歌吗?我猜没有。或者我换个问法,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南美女’。”
“她一定经常跟你提起这人,对不对。在她的描述里,他们是不是很亲近,亲近到你几乎以为他都是女的。”
严景淮皱起眉毛,预感到接下来的话自己不会想听。
陶轩却不给他挂电话的机会:
“你不认识贺南歌,但你总该知道贺一泓。”
“贺一泓是闻老爷子的养子,贺南歌是他儿子。”
“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闻清音叫他‘南美女’。他是闻清音的堂哥。”
“闻清音从小就暗恋他。”
“贺南歌也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但是他们不能结婚。”
“所以‘南美女’宁愿背井离乡,去国外念书。”
“她不跟你公布婚讯,不是不能,是不想。”
“你明白吗,你确实是闻清音的丈夫,但你也只是个替代品。”
陶轩嘲讽道:“不过你大概也不在乎。毕竟嫁入豪门,你一辈子吃穿不愁,这已经是种胜利了,你哪有资格要求更多呢。”
严景淮站在王德福办公室门口,有一瞬间,他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严景淮之前听闻清音科普常识,阿尔兹海默症不是老年人才会得的。通常来说,人到了四十岁左右,就有得这毛病的风险。
严景淮算了一下,他现在二十四五,四舍五入已经三十了,跟四十也没多大区别。
也到了该痴呆的岁数。
王德福并不在办公室里,他去厨房找零食吃了。等吃饱喝足回来,正好在门口撞见严景淮。
“怎么不进去。”他推开门,“什么事?”
在看见他那瞬间,像某种本能反应,严景淮立即问:“‘南美女’是男的!”
王德福莫名其妙,跟他开谐音梗玩笑,“多新鲜呐,他都叫‘男’美女了,还能是个姑娘。”
外面好像下雷了。
严景淮听见一声巨响,接着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他麻木的巡视四周,最终发现,碎裂的是自己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该写份遗嘱。
如果他死了,凶手一定是闻清音。
在‘音乐大顽家’的收视密码、当代音乐天才、虽然长着海王脸,却十分靠谱的严景淮同学感情受创时,那个众所周知的凶手,闻清音女士,已经翘班,快乐地赶往帮凶贺南歌家中。
贺一泓在别墅区也有房产,就在闻裕明家另一侧,和钱思远家一起,把老闻家堵在中间。
但贺一泓和贺南歌父子俩都喜欢安静,也不愿雇佣人。那么老大个别墅,只他们两人住不免显得凄凉,于是贺一泓很早搬出来,在外头买了个大平层。
贺南歌以前就陪他住在这里。
闻清音到时,厉屿晨已经把贺南歌接回来了,厉屿晨,贺南歌以及贺一泓三个男人正在厨房忙活。
闻清音最近被严景淮宠的不像话,看见贺南歌也冲过去撒娇,“南美女,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外国剪头发贵,贺南歌秉承我国科研人员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坚决不花没用的钱,——其实就是他不注意形象。
他头发留长了一点,厉屿晨不知从哪找了根印着玫瑰金花纹的暗绿色丝带,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扎头发。
见闻清音扑过来,厉少爷把人挡开:
“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有别哈,你自重点。你已经是大猪崽了,别老惦记着占人便宜。”
贺南歌很久没见闻清音,也想她了。他抢过厉屿晨手上的丝带,把人赶去一边,“笨手笨脚的,我自己来。你去厨房帮爸爸他做饭。”
厉屿晨磨磨唧唧不想走,贺南歌又说:“快去啦你,那么一大桌菜,爸爸他一个人什么时候才做的完”
贺南歌和闻清音一样,都是厨房气氛组的。
闻清音问:“我帮你扎头发吧,我最近和景淮哥学了很多新花样。”
贺南歌这时还不知道闻清音已婚,只以为‘景淮哥’是她的新Tony,觉得这人能被闻清音这样亲切的称呼,性格应该不错。
他是在晚饭前发现他们有事瞒着自己的。
自打闻清音从‘闻氏’离职后,她跟贺一泓就陷入微妙的冷战。不过这种情绪在她知道贺一泓也从‘闻氏’离职后,便消失了。
闻清音没事的时候也会反思,越想越觉得自己挺过分的,仗着贺一泓的偏心无理取闹。
她想和贺一泓道歉,又不好意开口,于是便绕着他打转,说是找机会帮忙,其实就在添乱。
贺一泓被她局促的样子逗乐了。
这小猪打小就这样,做错了事就想撒娇萌混过关。
他早不和她生气了,于是把台阶送到她脚边。他舀一勺汤,招呼她:“过来尝一下咸淡。”
闻清音屁颠颠过去,尝一口,认真说:“有点淡了,再加点盐,胡椒也要加一点。”
贺一泓有些意外,“不错啊你,以前都是小猪拱食,现在还能尝出咸淡了。”
他认真打量闻清音,“说起来,你最近胖了不少,严景淮把你养的不错啊。”
闻清音忍不住又矫情起来,“也没有啦,我们景淮哥就是饭做很好,人也长得帅,性格很好,还会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