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她不自觉用小手指勾一下严景淮的手背,“这么见外呢,长这么好看,还不让摸啦。”
严景淮试着握她的手,“你手也很漂亮——”
闻清音这时的兴趣已经被面团吸引。
她的手像鱼一样溜出他的手掌,好奇地往那团揉好的面团上戳。
她很没见过世面的感叹,“哇,手感真好,比你的手还滑。”
严景淮不高兴了:“是皮肤的错,怪皮肤吧,都是皮肤不好才显得手不好看。你这个小黄人。”
闻清音大怒:“胡说八道,我这是正常肤色。”
尽管号称自己不常回来住,但严景淮做饭太好吃,闻清音便赖在家里不肯离开。
经过两天‘我去,我在哪’和‘我去,家里怎么多了个人’的惊吓,到了第三天,两人已很适应彼此的存在。
一大清早,闻清音顶着乱蓬蓬的长发,顺着食物的香气溜达进厨房。她从严景淮身旁探出脑袋,“做神马好次的。”
严景淮单手敲开鸡蛋,另一只手的食指推开她的脑袋:“离锅远点,当心油溅你身上。”
闻清音不当回事,还想捣乱,正好几滴油星飞溅,吓得她尖叫着往严景淮身后躲:
“恐怖分子肯定是在厨房觉醒的。”
严景淮昨晚忙通宵,打算等这祖宗上班再补觉。他打个呵欠,把泡过牛奶的吐司扔进煎锅,“早饭凑合一下,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不凑合不凑合,我吃什么都香。”
趁他不注意,闻清音捡了块火腿塞嘴巴里,边嚼边嘟囔:“家里不是有吐司机吗,干嘛费这劲,你有时间多睡一会嘛。”
“你以为每天都有这种好事吗,这是入住优待。”严景淮吓唬她,“等过几天我忙起来,你想吃口热饭都没人给你做,天天拿方便面糊弄你。”
闻清音对他的厨艺有种盲目的信任:“你做方便面肯定也好吃。”
面包被黄油煎到金黄,有种甜蜜的气味在屋子里弥漫开。
严景淮被她逗笑了。
闻清音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份好心情持续到上班。
闻清音才进办公室,有个下属已经在等她了。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一看见闻清音,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小闻董好。”
闻清音已经对这称呼脱敏了,问:“有事。”
小年轻犹豫片刻,说:“老板,我一个老爷们,真不爱打小报告的人。但是我们组长实在太过分了,我是代表我们全组来讨个公道的。”
“我组长是段小杏。”
闻清音留下段小杏,没让她重回吴总手下,而是单独给她组了支团队,负责销售工作。
闻清音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
小年轻说:“自从您取消加班后,段小杏规定我们必须在下班之前完成当天的工作。”
闻清音:???
当天的工作不在下班前完成,难道他想无偿加班。
小年轻又说:“工作量太大了,我们的受不了了。上星期有个同事实在做不完,段小杏竟让她加班到半夜。”
“还有,每次午休时,她总催我们赶进度,连吃个饭都不安生。”
闻清音挑眉:“你们可以先向她提意见。”
小年轻以为闻清音支持自己,大倒苦水:“段小杏根本不听,她在团队搞一言堂,让我们必须配合她的计划。”
“大家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身体难免不舒服。闻董,我发誓我真不是偷懒,我只是休息了一小会,她就把我臭骂一顿。”
舒季媛这时找到小年轻的资料,闻清音翻了几页,神情更加微妙:
“我还以为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原来你以前在吴总手下做事?”
“据我所知,吴总那边工作强度也很大。”
小年轻不满:“段小杏怎么能和吴总比。”
闻清音不解:“为什么不能。”
“据我所知,段小杏近三年的销售业绩和吴总平分秋色,去年甚至超过吴总。而且,她现在也是公司总经理,和吴总职位相同。”
小年轻还是不服,“可段小杏是个女的啊。”
他理直气壮道:“女人做领导,不就该比男人更善解人意,更体贴——”
闻清音打断他,“你没做过老板可能不知道,段小杏之所以能做你上司,是因为她工作能力很出色。”
“她比你都优秀,她比你们优秀,并且优秀很多。”
闻清音告诉他:“段小杏不是你妈,不是你老婆,不是你保姆,她是你上司。”
“她和吴总是一样。”
“在你用一个女人的标准要求她之前,请先记住,她是你上司。”
“是她给你发薪水,也是她决定你能否升职。”
“我不认为当日事当日毕有什么不对。如果你能力有限,请辞职。”
“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你们销售是拿提成的。你们组平均工资比其他组高,我希望你明白这是为什么。”
闻清音全程没说一个脏字,硬是把小年轻骂跑了。
段小杏早听见风声,就在闻清音办公室门口偷听。
舒季媛过来关门,和她撞个正着。
段小杏看着闻清音,满脸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工作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被上司维护。
闻清音暗示道:“偏心是因为你能给我赚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段小杏立即冷脸,白感动了。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闻清音问舒季媛:“今天需要我处理什么?”
舒季媛一大早便愁眉不解,现在更是一脸纠结。
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闻清音问:“出什么事了。”
舒季媛给闻清音转了封邮件:“是鸿门宴。”
邮件里附带一封酒局的邀请函。
酒局是配件厂老板组的,就是他姨被闻清音开了。
邮件里话说的很漂亮,说闻董初来乍到,特地请她吃饭熟悉环境,并邀请其他耳机厂老板作陪。
邮件特意声明,酒宴已经订好了,其他老板也同意了,大家都在等闻清音一个人了哦。
威胁的意思很不委婉。
舒季媛问:“我们要去吗。”
闻清音把邮件读了几遍,说:“要去呀。”
“他们诚心邀约,我要是不去,像话吗。”
吃饭地点在近郊某家酒店。
停车场里,舒季媛震惊:“你要自己去!”
她急了,“闻清音你疯了,你记得我是谁吗,我是你助理,如果非要有个人应酬,我来。”
闻清音无所谓,“我又不是没做过,谁上班不是从应酬开始的。”
“你不要去。他们来者不善,八成得拼酒。我用听不见糊弄过去,你留下送我回家。”
舒季媛不同意,“陶轩也在。”
闻清音无所谓:“他在就在咯。”
舒季媛真急了:“没人愿意在熟人面前应酬。更没人愿意当着前男友的面应酬。”
闻清音神情严肃起来:“他不是前男友。他只是竞争对手。”
她拿出Boss气场:“你不许上去。如果我应酬喝酒不能让谁看见,那人就是你。”
“我可是老板,不可以被下属看见自己的落魄。”
舒季媛咬牙:“可你是闻清音啊。”
“你是‘闻氏’的小闻董,你经手的都是百亿的项目,那些部长厅长请你吃饭还得排时间,我们为什么要向那种杂碎低头。”
闻清音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管是过去的荣耀,还是现在的窘迫,她似乎从没当回事,也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说:“工作就是这样。”
舒季媛要气哭了,“妈的不干了,你回家做富二代,我回家让师兄养着。反正我们早财务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受这种鸟气!”
“因为,有必须要做的事呀。”闻清音认真说:“对不起,因为你的朋友是闻清音,让你遭受这些。”
“你滚。”舒季媛骂人,“我只等二十分钟。”
她强调,“就二十分钟。我不管你事情有没有解决,二十分钟一到,我立即上去拉你下来。”
闻清音安慰她,“知道了,你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嘛。说不定他们只是找我谈合作。”
舒季媛才不信她的鬼话。她翻个白眼,叮嘱道:“老规矩,有情况给我发短信。”
你能干什么呀,打人也打不疼。闻清音嫌弃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服务生带着闻清音绕过回廊,很快到了约定的包间。
闻清音猜测里面的人会给自己难堪,让服务生离开了。
果然,敲过门后,她等了好久,门才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人,跟闻清音年纪差不多大。两人一打照面,都愣住了,那人惊讶地喊她:“间间!”
和她不同,闻清音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像面对陌生人一样,问:“何总在吗,我们约好的。”
女人脸上有些许失落,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他们今天约的人是你!”
包间里有人粗声问:“栀子,是不是‘六方’老板到了!”
“他是我叔叔,喜欢被人捧着。”何栀子小声又快速地对闻清音说完,让开门,让她进来了。
这是个很典型的酒局。
带转盘的大圆桌子,丰盛又精致的菜色,桌上地上的茅台酒瓶,还有一帮抽烟的男人。
闻清音出现时,有一瞬间,屋里诡异地安静下来。
闻清音只是相貌不错,远不到让人惊艳的程度。
她年少时有些婴儿肥,五官圆润可爱,看着还有几分亲切。但现在,脸型比之前瘦了一些,下巴有些尖尖的,她又常年身居高位,眉眼里不自觉带上三分锋锐,通身一股不好亲近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