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季媛不懂这玩意杀伤力多大,天真地提要求:“来一首快乐的歌。”
机械童声立即回答,“好的,马上为您播放《再见吧,朋友》。”
师兄很后悔:“这玩意智障也算了,还话痨。”
“当初真不该拍老板马屁,让闻间间起名。哪怕叫狗蛋.子铁柱子呢,我们也不用遭这罪。”
等《再见吧,朋友》唱完第三遍,舒季媛烦得不行,逃到闻清音办公室避难:
“‘Mn’需要一个正经的财务了。”
她把‘正经’两个字咬得很重,闻清音问:“账查不清吗。”
“清是清,但很烂。”舒季媛满脸惨不忍睹:“现在管账的是你师兄手下的学生,小姑娘很有责任心,还特意考了会计证,但是经验实在不过关。”
“知道了。正好我打算给老师一点股份,一起办了。”
闻清音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舒季媛却不听:
“别想偷偷工作,你先歇够三天再操心。”
闻清音还想抗议,经卓教授和师兄联名举报,救护车已响着尖锐的警报停在楼下。
在全公司职员的注视下,大老板被助理扭送进救护车。
舒季媛全程没看严景淮一眼,责怪的意思很明显。
师兄发现了这个不友善的举动。
等舒季媛回来,他问:“你不喜欢那小子?”
舒季媛不满,“看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师兄严肃起来,“你不要强人所难,闻清音那是人吗,她可是野猪,——哎呦,你竟然为闻清音掐我。”
师兄不乐意了,“你到底是谁老婆,我跟闻清音掉水里你先救谁。”
舒季媛坦坦****,“还要我救,间间能把咱俩捞起再游二十公里。”
机械童声又响了,自顾自检索游泳用具,并播报安全提示,不让游野泳。
师兄嘟囔,“虽然知道闻清音是个女男人,但我总觉得自己头上绿绿的。”
“换件衣服吧你。”舒季媛催他,“好不容易按时下班,咱们去吃好吃的。”
“真是近猪者吃。”师兄握住她的手,“追我那会还知道搞浪漫送我花的。”
舒季媛说:“鱼都上钩了哪用继续放饵。肉不比花实在。”
师兄推一下眼镜,问:“老婆,你是不是嫉妒了。”
舒季媛不解,“嫉妒什么?”
师兄说:“你的小伙伴被人抢走了。”
“这么多年,野猪还是头次这么亲人呢。”
救护车里,闻清音紧闭双眼,眉头不自觉皱着。
医生问:“闻董,很难受吗。”
闻清音微弱的‘嗯’一声,说:“还可以忍受。”
医生很不忍心,建议道:“您打一点镇定吧,您睡一会,能舒服些。”
闻清音很虚弱的同意了。
等她呼吸逐渐平缓,严景淮问医生,“她,怎么样。”
对于这个协助病人越狱的家属,医生是有些迁怒的:
“你晕车吗?她现在的感觉大概是晕车的十倍。”
安定效果很好,闻清音到医院也没醒。
严景淮在病床旁陪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醒来,才离开。
他运气不错,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到家时接近凌晨,夜市街人群散了大半,小贩们拉着自己的小推车,慢慢往外走。
鸡jio店也打烊了。姑姑在后厨洗盘子,脸上是常见的疲惫。
严景淮找到橡胶手套,和她一起。
姑姑不让,“赶紧睡吧,用不着你。”
严景淮假装没听见。
两个人都累,谁也不说话,只安静洗盘子。
快洗完时,严景淮突然问:“姑父回来了吗?”
姑姑把盘子放进消毒柜,“没有,今晚加班。”
严景淮抢先一步,把剩下的盘子全放进去。他认真地问姑姑:“你是怎么想的?”
姑姑好像没听进,摘下手套,又要去拖地。
严景淮又抢过墩布,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姑父最近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想继续装聋作哑,我也继续假装不知道。”
“但如果你想找他出轨的证据,想跟他离婚,我帮你。”
姑姑严厉地呵斥道:“严景淮!”
但她立即又沉默了。
好半天,她才说:“我是傻子吗,他和我过了二十多年,他什么样子我能不清楚。可我都这个岁数了,不想折腾了,就凑合过吧。”
毕竟是她的家事,要是以前,严景淮绝不会继续追问。
但是今天不行。
今天他从闻清音身上得到了很多勇气,他不想再逃避了。
“您今年才四十岁,双二十的好年纪。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敷衍着过。”
严景淮知道她重视许青妩,便把她推出来:“如果,他和别人有了孩子,他的心思还在这个家里吗,他会怎么对小妩。”
姑姑脸色凝重起来,苦笑道:“……我竟没想过。我也不愿想。我就是想,小妩不能没有爸爸。”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小妩不行,她这辈子才开始呢。我不想她被别人笑话没有爸爸。”
“我也不想她有个不爱她的爸爸。”
姑姑叹气:“好像怎么选都是错的。”
严景淮找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告诉她:
“没有爸爸不会被人笑话,没有爸爸也不是她的污点。我有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朋友,她很优秀,比所有人都优秀。”
“大家的很崇拜她。我也是,崇拜她。”
姑姑认真听着,突然笑了:
“我这辈子,真是糊里糊涂的。”
“当初我没想过结婚,我总觉得自己还小,但周围人都劝我,说我该把自己嫁出去了,不然以后更难找到合适的。”
“那时候只有你爸劝我,让我慎重。但我想,别人都是这么过的,我有什么不同呢。”
“我糊里糊涂把自己嫁出去,又糊里糊涂活了二十年。……我这辈子,到底过得什么呀。”
姑姑越说越委屈,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
严景淮安慰道:“没关系,谁也不是生下来就知道该怎么活。您还是小姑娘呢,以后还有很多个二十年,咱慢慢活,越活越明白。”
“我爸出事那会儿,您不是说了吗,咱们俩相互依靠。以前我年纪小,你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
他拍拍自己胸口,“我给你做靠山。”
“咱们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从二十岁重新活。”
姑姑笑着捶他一拳,眼泪终于落下来了。
严景淮忙安慰她。
谁也没注意,许青妩在楼梯上听了很久。
发泄过情绪,姑姑又是那个很酷的鸡jio西施。
她拿严景淮打趣:“我本来还担心,你因为清音的钱走了歪路。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她。”
严景淮不满:“就不能是她喜欢我。”
姑姑说:“你没发现吧,和她在一起后,你又变回以前那样了。”
“以前你虽然总摆臭脸装酷,但人很活泼很开朗的。现在吧,你笑脸是多了,但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个小老头。”
“最近你又变回以前那的样子。——你看,我一提起清音,你就笑了。”
严景淮确实没注意自己的变化。
他给姑姑说的脸红,借口给闻清音做好吃的躲进厨房。
洗菜时,他忍不住想找个发光物体,看看自己的表情。
找来找去,附近只有不锈钢水龙头。
细长的水龙头把他的脸拉长变形,根本看不出表情。
严景淮翘起嘴角,“小野猪有什么好笑的。”
第二天,严景淮到医院时,他是闻清音丈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值班大夫委婉提醒,要他有空多陪陪闻清音,省得她骚扰他们工作人员。
严景淮一打听,热情市民闻女士帮助护士站的小姐姐们修好台灯空调以及电脑,甚至把自己屋里的台灯拆了一遍。
严景淮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他起了个大早,困到不想说话,真不知道该热心市民哪来那么多精力。
一进病房,严景淮先看见闻清音在沙发上写写画画,草稿纸扔了满地。
严景淮瞄了一眼,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
他不敢问,怕是什么机密,更怕她又在证明别的小黄人给香蕉辐射了。
闻清音抬头,看见是他,眼睛下笑出两团年糕,“你给我带好吃的了。”
虽说霸总已经失去500亿身价,但好现在歹还是个霸道厂长,怎么为一点好吃的高兴成这样。
严景淮逗他,“不是特意给你做的,是早晨家里剩的。”
“骗人。”闻清音满脸得意,“明明是你特意给我做的。我还知道,你昨晚忙活了大半夜。——我的黄桃罐头呢,姑姑说特意让你带给我的。”
竟然有内鬼。严景淮问:“你什么时候跟姑姑接上头的。”
闻清音坦然:“你被绑架之前,我去你家找你。为了防止这种惨剧再一发生,我当然要时刻注意你的动向。”
说罢得意挑眉,“你说对吗,景淮小朋友。”
小天才手表的尊贵用户,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小朋友。严景淮不跟小孩计较,催促道:“你快吃饭吧。”
闻清音吃个饭也不老实,好奇黄桃罐头对治病有啥神奇疗效。
等严景淮解释完,她又问:“你有什么计划。”
严景淮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计划。”
闻清音不满:“少装傻,你做艺人的计划。”
“别不承认,我都看见了,你昨晚感动得要死。”
她感叹,“哇,昨晚你被梦想感动的样子好迷人哦——”
严景淮安静地红了脸。
他抢过她的筷子,捏她的脸颊,把她嘴巴挤出个‘o’形,夹了块小酥肉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