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惹我不高兴的。”
闻清音嫌弃的看着吉他,“我的问题不会因为你唱首歌就解决。”
她小声说:“你又不是公主。”
严景淮耸肩:“你也太看得起我,虽然这样说显得我像个弱智,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搞清楚你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他站闻清音面前,手指始终放在琴弦上,“没打算给你解决。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放心,我俩之间只有一个公主,我不和你抢这个名额。”
说着,他痞气一笑,看起来和路过的大学生没什么不同。
闻清音看了一会,重新低下头,搜索最近的餐厅:“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浪费时间。我们去吃饭,然后回——”
严景淮没收了她的手机。
“我老师跟我说过,人类的归宿是音乐,我们的灵魂跟音乐是想通的。”
“现在堵车,反正也走不了了,你就点一首试试看呗。”
严景淮做好准备,只要她能开心,他甚至愿意唱曹鸣的歌。
严景淮拿起吉他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战士握住了自己的枪,很有自信的样子。闻清音有点想相信他。
她说:“《康定情歌》会吗。”
严景淮立即给她弹《康定情歌》。
好像,有效果。闻清音问:“你会唱《飘落》吗?”
严景淮不会,听都没听过。
网上一搜,原来是苏联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的主题曲。
这古老的,一听就知道是爷爷养大的孩子啊。
严景淮终于闻清音多难过了。
后来他们还唱了《三套车》、《喀秋莎》以及《不要责备我吧,妈妈》。
有个拄拐棍遛弯的大爷,在一旁听了老半天,往闻清音手里塞了五块钱,问:“小伙子,来首《国际歌》。”
借吉他那群哥们在一旁围观,赶紧劝大爷别添乱,人家这是哄女朋友呢。
大爷看严景淮好几眼,笃定道:“小伙长得帅,这么搞没事,你们可别学他。”
闻清音说:“来一个吧,老头以前也爱听。”
严景淮问闻清音,“能帮我找找乐谱吗。”
闻清音搜了一个,把手机递过去。
严景淮没接,就着她的手看了起来。
鼓舞了几代人的旋律很快在街上响起。
恰逢下班时刻,疲惫的打工人为这首歌停下脚步,一起骂狗日的老板。
作为狗日的老板代表,闻清音毫无压力,甚至跟着哼了几句。
路人发现卖唱小哥十分帅气,调戏他再来一首。严景淮握住闻清音的手,表示自己只是为逗女友开心。
围观的单身狗们表示这不比上班还残忍,立即走人。
天色已晚,严景淮和闻清音也要走了。玩乐队的哥们看出严景淮是行家,问了很多技术问题,严景淮很耐心的回答,最后还交换微信。
回去时,闻清音说:“你刚才超帅的,好像大明星。”
严景淮一捋头发:“我本来就是大明星。”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闻清音换好拖鞋,去冰箱找了罐汽水,坐进阳台的秋千里。
屋子很大,因为久不住人,样板间一样冷清。路过沙发时,她故意弄乱上面的抱枕,屋子并没有因此热闹,反而更冷静了。
她有些怀念刚才和严景淮在一起的时光,有种世俗的热闹。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进秋千里。
按开手机,数不清的消息和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她一条条找下去,没有安女士的。
不知道是还不知道她已经辞职了,还是相信她自己能解决。
闻清音才想丢开手机,严景淮来电话了。
闻清音问:“你有东西拉车里吗?”
严景淮坐在酒吧外,看着来往的行人。他说:“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到家。”
“到了。”闻清音拿脚撑着地,自己摇秋千,“要拍照给你确认吗。”
“不用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打电话,严景淮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该聊什么,正想找个话题,却听闻清音说:“我以为我会砸了办公室,或者做什么不理智的事,但我没有。”
“我脑子里好像有个沙漏,把一切都筛出去了。我现在没有情绪,没有思想,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有些担心,“我该不是气傻了。”
严景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不要担心。”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你的大脑还没听见。也许明早起来,你的枕头已经被它哭湿了。”
“我的大脑才不会。”闻清音看天空:“不过我可能真的需要调整一下。”
“我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人们放假会做什么?”
严景淮也看天空,“旅游,购物之类的吧,或者在家睡觉。”
“可我小时候已经环游过世界了。购物的话,奢侈品牌每季都会送新款来我家。我也不想睡觉,我现在根本睡不着。”
闻清音很发愁,“我该做点什么消遣?”
严景淮偷偷仇富,你别消遣了,你的人生就是最大的消遣。
他问:“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我姑姑家在夜市街,很有名的,晚上很热闹。而且我姑姑做的鸡爪很好吃。”
他只是突发奇想,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还有,那个,姑姑知道你帮她交了医药费,想请你吃饭,谢谢你。”
“钱是你的,你姑姑的住院费是你交的。”
闻清音说:“你已经见过我家长,我也该见见你的家长。”
严景淮以为她会拒绝的。
因为担心boss,舒季媛晚饭也没吃。她已经痛骂董事会那群王八蛋一整个下午。
她老公忙着写SCI,全程只点头参与,并在她休息时递上热水。
舒助理郁闷地一口闷了整杯水,失联一天的Boss终于重新出现。
她惊呼一声,推开凑过来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的老公,立即点开信息。
屏幕里,九件一模一样的小鸡黄羊绒衫整齐的挂在衣柜里。
闻清音问:我穿哪件见家长?
舒季媛平静的问:“师兄,我们家离闻清音家有多远?”
她老公说:“直线距离吗?三百到三百五十米吧。”
舒季媛拍桌而起,“把我四百米的大刀拿来,我要捅死这只野猪!”
晚上十点半,‘商圈太子爷’厉屿晨下班回家。
闻清音辞职的消息已漂洋过海,传到远在M国的贺南歌耳朵里。
忙着修改毕业论文的南美女特意空出时间,想安慰惨遭失业的小闻董。但小闻董关机了,他只好骚扰厉屿晨。
厉屿晨喜欢和他聊天,但不喜欢和他聊别人。他强迫自己听了两个钟头,才挂电话,于自家门口撞见一可疑女子。
“你有病吧闻间间。”他捂着胸口骂人,“大晚上在我家门口装鬼呢。”
闻清音有求于人,态度很好:“你第一次见家长穿什么?”
“开裆裤,尿不湿——”厉屿晨惊讶的看着她:“你要见家长!”
闻清音给他看自己的衣柜,“我需要约造型师吗,会不会来不及?”
厉屿晨对着九件小鸡黄陷入沉思:“比起穿什么,我更关心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南南投案自首。”
闻清音无辜的看着他:“人家才失业了啦,暂时不考虑这件事呢。”
她就是用这幅嘴脸在南南面前争宠的!
厉屿晨十分上火,直接把人塞回电梯里。
“滚滚滚。”他骂道:“妈的灾舅子。”
夜市街,鸡爪店。
姑姑问许青妩:“你哥吃坏东西了,怎么一来就钻厕所里。”
“臭美呢。还把我发胶抢走了。”许青妩拍门:“你少用点,这可是唱唱同款,已经绝版了。”
严景淮拉开门,把发胶扔给他:“瞧你那小气劲,我这是帮你好吧。你每次喷刘海才用多少,等过期全给你喷秃了。”
许青妩今年高二,天天熬大夜,头发成把成把掉,非常听不得‘秃’这个字,嚎着冲进去抓她哥头发。
“别闹。”严景淮护住自己衣服,“给我揪坏了。”
姑姑疑惑的问:“这不是吃喜酒的衣服吗,你穿这么隆重干嘛?”
许青妩告状,“他昨天大半夜跟我看视频,叫我陪他挑的!”
约好的时间在五点半,闻清音担心堵车,提前两个小时出门。
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她四点过一刻就到了。
姑姑的鸡爪店在步行街一角,招牌上画了只露大腿的Q版鸡,旁边写了‘无骨鸡jio店’五个大字
闻清音推门进来,看见严景淮跟个小姑娘互薅头发,旁边那个挺好看的女士正对着镜子喷发胶。
她沉默的退出去,重新确认店名。
屋里三位太过投入,谁也没发现她。犹豫片刻,闻清音拿出演讲的气势,气沉丹田,说:“大家好。”
三人吓一哆嗦,齐齐朝她看来。
他们三个其实有些像,都是艳丽面孔,带着些许攻击性。闻清音竟给看出几分心虚,指着门口,“我敲过门的。”
严景淮精心打理的发型全毁了,生无可恋地迎过去。
闻清音怀里的向日葵塞给他,“我不知道姑姑有没有花粉过敏,所以选了向日葵。”
她说:“姑姑,恭喜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