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曾见过一次安以泰,也只是远远的一眼。
彼时觉得他是个言语不多,性格温和的人。
但能在官场呼风唤雨,五年连胜两职的人,怎么会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他的温和只是表现。
安瑜的无法无天。
安瑜母亲的狂妄自大。
都是因为,家里有一棵永远不会倒的大树。
这颗大树枝繁叶茂,一枝参天。
但他为什么要表现出性格温和呢?
是因为他在乎外在的评价。
而一个优秀的政客深知舆论的力量
我在想清楚这一切以后便打开了手机直播。
这个账号平日里只更新一些团子可可爱爱的视频,今天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我微笑着将手机屏幕对向他:“无论你现在抢走我的手机,或者是不在乎仍旧将我撕成两半,屏幕都会出现激烈的晃动,这晃动足以让网上的朋友们产生过度的遐想”
我扬了扬唇:“哦,对了,我恰好又打开了后台云储存的功能,就连你刚刚说的话,都已经录进去了,如果我出点什么事,半小时后那些储存的画面也会上传,所以没看到事实直播的网友们也并不会错过,大家应该很喜欢看到我们的安书记更多的作品的”
安以泰的手背爆出青筋,两只眼睛垂下去,闷声道:“你不必威胁我”
“你也不必威胁我。”我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我知道,我在接近真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从浮沉之中的蝼蚁变成了坚不可摧的壁垒。
我甚至可以和比我大几倍的巨物对峙。
我耸起脊背的尖刺,任谁都不敢亵渎我半分
安以泰终于调节好了状态,又恢复成一派和善且又冷淡的样子。
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发出了单音节:“坐。”
我将手机朝上放在桌上,安安稳稳地坐下。
“你的手机,不关了么?”他问。
我雅致地擦了擦手机屏幕,退出了直播。
“姚穗岁小姐”安以泰率先开口:“你是易家那小子的女朋友?”
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我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是因为之前小瑜伤害过你儿子,所以你来报复?”
听到这里,我“噗嗤”笑了出来。
我说:“安书记,您知道安瑜将我儿子推下T台的事?”
他不置可否。
“我记得您夫人还因那件事来找我道歉过,不过也不算是道歉,就是”
我想了想措辞:“那件事是值得报复的一件事,但我不是为了那件事”
安以泰望着我,示意我直言不讳。
我垂了垂眼,问道:“秦画,您很熟悉吧?”
话音刚落,安以泰忽然开始疯狂地咳嗽。
平复一会儿,他探起身子将我的手机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录音也没有开直播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他与秦画**的事情。
只有我知道。
他极力保持镇定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人活着总是有软肋的
“姚小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刻意压低了声音:“秦画给易均下毒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安以泰一怔:“下毒?”
我无法判断他的反应是否真实,只能盯紧了他的眼睛:“秦画找人害死了我的朋友齐铭这件事,是你默许的?”
安以泰猛地一拍桌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乘胜追击:“如果你知情,那我便和你们鱼死网破,我不怕你们!如果你不知情,就当是一个提醒,当心你身旁的这个女人”
我顿了顿:“秦画爱你吗?”
“你爱秦画吗?”
“安以泰,你正值壮年,仕途明朗,你甘心葬送似锦前程就为了陪一个女人一起疯吗?”
我将每一个字吐露清晰,确保没有丝毫错漏。
但房间的空气似乎凝滞。
除了来往的呼吸声,静谧得可怕。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安以泰忽然起身,慢悠悠地转身,从身后的书柜里拿出一张全家福的照片摆在我的眼前。
照片上的安瑜戴着学士帽,笑靥如花,安瑜的母亲穿着墨绿色的连衣裙依偎着她。
安以泰则一身休闲的夹克衫站在旁边。
“我有完美的家庭,没有人能让我陪着她一起疯。”安以泰慢悠悠地吐了吐唇。
“你说的那些事,我全部不知情,只是给予了她一些便利”
安以泰看着我的眼睛:“就如同我给我女儿和袁家那小子的便利一样,帮一帮她罢了”
我蹙眉,精简道:“易均已经很有钱了,秦画却需要从你这里赚钱?”
安以泰笑了笑:“易家的钱,一分都不会给她,只有我,愿意花上一些。”
“女人嘛”安以泰的手掌开了又合:“愿意花时间和青春陪你,你就得相应地付出一些,金钱是最简单的东西,就怕她要得多了”
我说:“所以她从不多要,你便将她留在身边。”
安以泰没有承认,继续说道:“不过我也只能给予一些便利,她们做的事情不必同我报备,我也不愿多听。”
他的笑容十分有距离感:“你就不怕,我爱她癫狂,替她杀了你?”
我摇摇头:“我同安瑜打过交道,她的跋扈和无法无天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娇惯出来的,正如你说,你的家庭完美,不会希望有任何不稳定因素去破坏掉,所以我猜想,不过是些鱼水之情,肌肤相亲罢了。”
安以泰勾勾唇:“姚小姐,你很聪明。”
“可是,张欣欣那笔账,你该同我怎么交代?”
我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安书记,那视频是我打算用来威胁秦画的,在商场大屏幕播放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安以泰蹙眉:“哦?还有别人?”
我点点头:“但我还没想通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由衷地摇头:“太难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秦画为何要孤注一掷地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安以泰想了想,说道:“我也许知道,小秦她之前被家暴过,被易均打得不能生育,也会因为那样,我看她可怜,才照顾她”
我的脑子“嗡”的一响:“易均打她?”
安以泰点头:“流产引发大出血,摘除了子宫。”
末了,他又顿了顿:“但小秦告诉我说,其实她没有大出血,出血量也是正常的”
“唰”的一下,我的汗毛全部竖立起来。
他没有将话说完,而是留给了我无限遐想的空间。
“姚小姐,我同她这些年的交情,也得替她说一句话,人性善恶总有天平衡量,你看到的恶,是无法行善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