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重地将大家都邀请到了长餐桌上,又替大家盛好了粥。
而后我诚恳地说道:“爸妈,多崽,我们一直住在承光的家里不像话,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搬出去。”
我妈一脸疑惑:“你和承光不是要结婚了么?还费那么多功夫搬家做什么?”
不等我作答,姚老头儿忽然鼓掌:“闺女说得对,你懂什么!没结婚之前总都是两家人,女孩子家家就应该矜持一点!”
“再说”老头儿大喘气:“我们也是因为多多受伤了才来照顾多多的,别让承光以为我们两个老的也赖在这不走,搬!我们一起搬回去!”
我怔了怔。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么简单?”我兀自发问。
我爸望着我:“怎么?不是你说的要搬出去?”
我忙讪讪堆笑:“是,是”
我爸撸了撸袖子,指挥我妈道:“你去把闺女的房子收拾收拾,然后把我书房也腾出来,给多多做个卧室”
“等等”我连忙制止:“爸,我和多多不是要搬回去,是要搬去,另一个公寓”
老头儿一愣,脸上的皱纹也跟着僵直了起来。
他竖眉看着我:“不回家你要搬去哪里?”
我支支吾吾:“我和多多一直一起住,也习惯了”
话说一半,我爸已经将筷子撂下,一人离开了餐厅。
他走后,我妈说:“这些年虽然我们不管你,但是还是很操心你们,现在生活好起来了,你也该回家了。”
她摸了摸多多的圆脑袋:“何况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和多多已经产生感情了,一下子让你爸又回到以前独来独往的生活,他有落差。”
我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说又回到之前那个样子,只是说,我现在已经是妈妈了,我应该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我们可以每个周末都回去看你和爸,等之后我赚钱了,买个大房子再接你们一起生活。”
我妈叹息一声:“你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照顾多多,谁照顾你啊”
突然间的破防,让我鼻子有些酸楚。
这时,散完心的姚老头儿回来,复又坐下,沉默片刻说道:“住出去可以,你同承光讲清楚,等婚礼办完,还是要回来的。”
我点点头。
我妈嘟囔道:“不是说日子定在7月底了么,就一个来月,用得着搬来搬去么?”
“那到时候接亲多难看啊,我们也不能让亲朋好友说闲话啊!”
姚老头儿一向是个耿直不阿的性子。
最好面子,也很要强。
既然搬家的事情这么容易的沟通完毕,我便兴高采烈地同易南讲了这个好消息。
但我要搬去的不是易南的公寓,而是回到我和多多之前租住的房子里。
在承光这里借住的三个月,那边的水电煤物业我都续交着,一直打算着给我和多多留个归处。
我同多多过来时只带了衣服玩具和日用品,回去的行李也收拾的极为简便。
承光给多多的买的玩具,我们挑着带了一些。
团子听说要回到小房子,居然十分成熟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有麻麻的地方就是家,桌桌住哪里的都可以。”
我感激涕零。
至于承光那里,易南说对他要坦诚。
于是我刻意将团子和爸妈都安置妥当后,去了公司。
预备当面同他讲。
承光应该是替我向部门请了假,所以当我出现在办公室时,齐铭有些傻眼。
他问:“不是说你病了么?怎么又来上班了?”
我将包放好,起身欲走:“我就来拿个东西就回去。”
齐铭跟上来:“看你气色有些血亏,要不要我开些中药给你?”
我停下脚步回头:“你还懂这些?”
齐铭不知从哪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本书:“神农百草,厉害吧?”
我尴尬地笑笑:“厉害。”
他冲我勾了勾手指:“气血两亏,肝火郁结,你这几天元气亏损,需要卧床静养。”
我打着哈哈:“你别妨碍我取东西,我取完东西就回去静养。”
齐铭侧身为我让路,末了又叫住我:“对了,下周五晚上九点,陈念念过生日,她让我代为邀请你参加。”
我笑:“陈念念成功了?”
齐铭白我一眼:“成功了鬼!她偷了我的身份证,我如果不去她就不还给我!”
我说:“高手啊”
同齐铭寒暄一阵,我拐上电梯,来到承光的楼层。
这一层除了承光的办公室就是两个大会议室,遂一般没什么人。
但我刚刚拐出电梯就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帽衫,带着黑色鸭舌帽,低头形色匆匆的男人。
过道就那么窄,我让在左边,他似乎不愿抬头看路,也让向左边。
我又让向右边,他也让向右边。
就这么来回堵了一会儿,我不好意思地开口:“您先过吧。”
那男人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拉下帽檐。
可就是那一眼,我便认出了他。
虽然他带着口罩,可是眼角的刀疤太过明显。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细长眼睛旁的伤疤。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给我带来过死亡预感的刽子手。
可是这里是承光的公司,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要去抓住他,却被他一下子甩开胳膊,跑了。
我没有跟上去,因为此刻比抓住他更重要的是,问问承光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法压抑内心的疑惑,连门都没敲冲了进去。
承光有一刹那的惊讶,却很快冷静下来,挂上温柔的笑,问道:“我替你请了假,让你在家休息,怎么来公司了?”
“那些小擦伤没什么大碍。”我沉着脸看着他。
承光起身走到我身边,欲伸手拍我的肩膀,被我躲开。
他的笑容没有收捡半分,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么?昨天晚上有些突发事件,我见阿南送你回家,就先回公司了。”
我的脸色很冷淡,就像被街边摊贩讹钱一样的冷淡。
“承光。”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对我们好的。”
承光的眉头微蹙:“当然了穗岁。”
“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我指向门口的方向。
承光只用于光瞥了瞥,脸色看起来无常,眼里却早已风云变幻。
“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他淡淡地说。
“他绑架了我,伤害我,甚至还想要了我的命,这样一个亡命之徒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
即便现在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我身上的每一寸伤还是新鲜的,还没有愈合,也没有结痂,我只安全了几个小时而已,你告诉我,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你昨天不是还似英雄一样去救了我?还不顾一切地去救了我?承光,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像是穿山越野的冒险家,在极寒地区瑟瑟发抖。
身体慢慢失温,我却还在渴望被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