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楚歌,江东过客,我以为我是自己的江东,却没想到你会成为我的盖世英雄。
我被他护着从人群中撤离。
廖冰为我们开车,我们坐在后排。
我侧躺在他的怀里,双腿蜷缩在汽车后座上。
眼神空洞,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空气静谧地可怕,半晌也没人开口说话,许穆森就像是抚摸着小动物一样轻抚着我,从头发,到右侧的胳膊。
我垂了垂眼睛,神思便跌入一片寂静的黑夜之中。
再次醒来,我还是保持蜷缩的姿势躺在汽车后座上,许穆森也依旧端坐在座位上,只是廖冰不见了,周遭是浓重的夜色,景致也是蔚山别苑的景致。
我眨了眨惺忪的睡眼,糯糯地道:“到家了?”
许穆森垂眼,宠溺地看着我:“嗯,到我们的家了。”
我撑着身体做起来,随手拉了拉车门,转身却见许穆森一动不动,于是疑惑道:“不下车么?”
许穆森忘了我一眼,淡淡地说:“腿麻了。”
我大悟,于是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了?”
许穆森看了看夜色,蹙着眉头说:“两个小时。”
我捂着嘴巴十分惊讶:“我睡了两个小时?我趴你腿上睡了两个小时?”
许穆森此刻倒是没看我,而是低头似乎在找些什么,半晌过后,他拽了拽西服裤子,指着大腿一处湿渍说:“流口水了。”
我忙用胳膊抹了抹嘴,觉得十分面子此刻已经丢了七八分,窘迫道:“我,我,我先进去了!”
于是仓皇逃进家门,第一时间冲到卫生间检查沿线有没有花,睫毛膏有没有晕染,唇膏呢?
正在这时,许穆森才悠悠地回来,张口道:“我饿了。”
我于是又忙从卫生间出来,手向餐厅的方向指了指:“我本来今天给你做饭来着”
说完这句话,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对了,巧巧还在客厅看电视呢!”
许穆森道:“我早就让司机送她回家了。”
我长吁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稳稳当当指向十一点,于是耷拉了眼皮自言自语:“我腌的牛排过头了”
许穆森走近我,说道:“下次再吃你的爱心晚餐如何?”
我瘪瘪嘴:“王姨都睡了,只能下次了。”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我给你温一杯牛奶,我走的时候嘱咐王姨炖了些甜汤,太晚了吃多也不好。”
我乖巧的点头,此时此刻诺达的别墅里,我像是一个什么心都不用操的小孩子,有许穆森为我忙前忙后,仿佛方才那片尘土飞扬的乱世是我一辈子不可能去到的地方,这里是我的避风港。
我这一夜睡得十分的沉,翌日早晨起来,居然有些神清气爽。
许穆森因为公司有重要提案所以出门比较早,我们仍然分局两院,所以没能见上面。
我有些失落,不过还好,我们二人各自都有事要忙,这样的节奏也很快适应。
我吃了早餐,公司的司机便准时到了蔚山,接我去上班。
平时的早高峰本就拥堵,今日的路更是不好走,以至于我比平时到公司足足晚了半小时。
我刚刚出电梯,廖冰便神色匆忙地迎上来,说道:“小陈总,出事了。”
我心下一沉:“什么事?”
“昨天工地上的事故被媒体曝光了!”
我瞪大眼睛:“不是全部公关好了么?哪家媒体?”
廖冰道:“晨光早报,小报社,昨天并没有来现场。”
我沉吟:“那就是谁把线索卖给他们了….”
廖冰附和:“估计是。”
我忙加快脚步:“父亲呢?”
廖冰说:“陈总火气很大,在顶楼办公室等着您。”
我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将手包给了廖冰,又重回电梯,径直去了顶楼,父亲的办公室。
刚推开门,便听到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父亲的秘书忙弯腰拾起被摔碎的茶杯,然后窘迫地退了出去。
我战战兢兢站到办公桌前,轻轻唤了声:“陈总。”
他坐在红木大几的另一头,双手放在案上,微微握着拳,用历尽沧桑的厚实的声音质问我:“公关是怎么处理的?昨天不是说把新闻都压下来了吗?”
我低言:“到场的媒体确实都压下来了,报道的这家报纸昨天并没有接到一手线报。”
父亲微怒:“你昨天就应该想到,不仅仅是到场的媒体,还有那些不入流的小媒体都要一一公关到位,他们媒体圈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收了你的钱,也照样可以把新闻卖给别人!”
我仍旧垂着眼,连声音都不敢抬得太高:“是我思虑不周。”
父亲忽然起身,怒气冲冲:“一句思虑不周就能解释了?我们这么大一个集团多少年都没出过丑闻了?这还是个大项目,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我只给你一天时间,立即给我把事情摆平!”
我咬唇点头:“好的陈总。”
然后在情绪崩溃的上一秒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廖冰在门外等着我,见我面色不好并没有多问,而是说道:“我已经让公关部和广宣部的同事去将已经上市和没来得及上市的晨光早报全部买回来了,尽量降低事件的曝光率!”
我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谢你,冰冰姐。”
她眼光波动:“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与她又上了电梯,回到我办公的楼层,我在电梯里飞速地在大脑里想着处理办法,然后边走边交代廖冰:“这件事情绝对没完,一边去疏通所有大小媒体,一边继续进行家属的安抚工作,然后联络法务尽快处理,调查清楚事故的起因经过,看看有没有挽回集团形象的切入口。”
廖冰脆声道:“好。”
我又道:”再跟赵子良那边联络一下,说我要见赵总,越开越好。“
“好。”
“还有,上次跟壹基金对接的公益活动日期定下来了没有?“
廖冰答:”还没有,不过应当就是近期。“
我颔首:“把这个活动抓紧催一催,此时此刻,一场公益活动些许能转移一些公众的注意力。”
我推开办公室门,来回踱步:“事故死者有没有妻儿,有的话,我下午单独见见。”
廖冰说:“还没成家,昨天主事那个是他亲弟弟。”
我摇了摇头:“那个人唯利是图,利益熏心,肯定不会跟我们合作,他妈妈呢?就是最后跟我说话的那个老阿姨?”
廖冰说:“调查过了,现在是城西环卫局的一名工人,这几天请假了。”
我坐回到办公桌上:“好好好,就从她入手,从她入手。”
我静了静,朝廖冰说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