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浴缸,哭累了便睡着了,直到浴室门被轻轻拉开,我警觉地睁眼。
因为保持了一夜蜷缩的姿势,双腿已麻,脖颈也很疼,所以我看见站在我面前满脸懊悔的许穆森时,我连站起来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他蹙着眉看着我,眼睛里忽明忽暗像是沼泽。
他走近我,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试图要碰触我,我却冷冰冰地道:“滚。”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半晌说道:“西西,我们结婚吧。”
我眼睑全是一片血红:“你什么意思?”
他重复道:“我是说,我们真的结婚吧。”
我怔怔地望着他,戚戚一笑:“这不是旧社会,睡一觉就让你负责,我们之前说好了的事情,我不想变。”
许穆森深深地看着我:“我昨晚对不起。”
我移开眼神不看他:“你不用那么介意,谁还没有过酒醉乱性。”
许穆森看了我许久,终是起身:“你饿么,我叫一些吃的。”
此时我的双腿已经不算太麻,撑着浴缸站了起来,语气依旧冷淡:“不用,我收拾一下,要去利生开会。”
许穆森说:“我送你。”
我并不作答算是默认。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压抑住内心巨大的悲伤和潮涌,将他们转化为不屑一顾。
我没有我表现的那么随便豁达,因为后面好几个日日夜夜我都在想酒醉后朝我扑来的许穆森。
我们回到X城是三天后,自从那日发生关系后,许穆森便搬来和我一起住,饮食起居照顾的十分妥当,我知道他在内疚,也就没有强硬地赶他走。
回到蔚山别墅已是傍晚,早已等在家里的保姆王姨做好了晚饭,在玄关处替我们俩拿好了拖鞋。
我率先进了屋子,径直到后院二楼的卧室,王姨叫我吃饭,我也只是摇摇头。
我听到她在身后问许穆森:“少爷,少奶奶是不是不舒服?”
许穆森沉沉地说:“给她送碗羹汤去房里吧。”
说完就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那一夜,我在蔚山别墅里睡得极为不安稳,我总是梦见薛成恺,我梦见我们牵手拥抱接吻亲密又真实,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身体冒着虚汗。
恰好进来给我送热牛奶的王姨看见我气色不对,便伸手探了探额头,然后惊叫道:“呀!少奶奶你怎么这么烫?”
我自己够了够额头,并没有觉得不妥,于是起身准备洗漱去公司,王姨匆忙拦住了我:“少奶奶你发烧了,别动,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王姨说完这一番话,许穆森却闻声而来。
他住在前院,与我这里并不顺路,想必是专程来看我的。
他今日着了一身湖蓝色西服套装,看上去很是考究,他眉头蹙的很深,走到床边伸手要摸我额头。
第一回我躲开了,第二回是被他硬生生按住了肩膀。
他的口气沉重又生硬:“这么烫,你要去哪里?”
我有气无力:“上班啊。”
他语气略带责备:“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拂开:“我又不是苏安安,没有那么娇气,让开。”
这一句话说出口,我自己也愣了愣,许穆森的眼光有些复杂,怔了一会儿,还是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王姨拿着体温计赶来时,我已经洗漱完毕,她在我额头轻轻一点,又惊呼了起来:“呀!少奶奶,39度2了,再烧下去,人就烧糊涂了!”
许穆森听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洗漱间将我的手腕紧紧拽住,拉扯着我朝卧室走。
我被他拽的很疼:“你放开我,你要干嘛!”
许穆森冷冷地道:“你生病了,你需要休息!”
我甩不开他,只得被他拉扯着踉跄着步子走。
他稳稳地将我拉回**,一双眼里全是不容侵犯的命令和严厉,就像小时候教导主任与我说话时的模样无二致:“我去参加个签约仪式,很快回来,在我回来前,你乖乖的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他又转头向王姨嘱咐道:“麻烦何医生来一趟蔚山别墅,看紧少奶奶,别让她到处乱跑。”
王姨点头答“好”,然后忙过来将我的腿移上床铺,又将被子给我掖得严实说道:“发烧了要多喝热水,盖厚一点,捂一身汗就好了。”
我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于是再没言语。
许穆森见我安静才走,走前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王姨说着“少爷您放心”才算彻底送走了他。
许穆森走后,王姨端来一杯热水,絮絮叨叨道:“从来没见少爷这么关心过人,少奶奶真是好福气。”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那你是没见过他给别人炖汤的样子。”
我的手腕现在还有些疼,想来他疼惜苏安安是真的,疼惜我是装的。
王姨揶揄着:“少爷脾气一向温和,炖汤倒是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于他这么严厉,我在许家待了六年都没见过。”
我问:“那他平时是什么样子?”
王姨道:“少爷虽然叛逆但从不发脾气,每次老爷夫人说他几句,他顶多默不吭声,离家出走罢了。”
我冷笑,想来许穆森从见我第一眼都是一副气大伤身的样子。
也算是稀奇。
“少奶奶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何医生来了我叫您。”
我闭了闭眼示意算是知道,然后便侧过头去想事情。
王姨走后,屋里恢复平静,窗户半开着,透进来蔚山特有的青草气息,闻着让人舒爽。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是有微信过来。
我划开屏幕,见是许穆森,原本不想多看,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西西,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生活。”
我冷笑,本就是一场商业联姻,契约婚姻,你有旧爱我也有故事,没有感情基础谈什么好好生活。
于是给他回道:“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没必要像真实夫妻那样生活,那晚我不怪你,就忘了吧。”
发过去,他再也没有回复,我也就打消了继续故意气他的念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中午,床边站着满面愁容的陈苏巧,手里还拎着我爱吃的灌汤包。
她说:“西西女战士也有病倒的一天,你都几年没生过病了?”
我苦笑:“我也很诧异。”
她坐下来,将包子放在一边:“你家老公怕你乱跑,刻意让司机送我过来,话说你们这个蔚山别墅真难找,小偷都不一定能找进来。”
我苦笑:“你就这么希望我家被偷?”
她点头:“你都不知道玄关放的那个梨花木根雕多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