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总是比白昼要更加吸引人。
酒店顶楼的环形酒吧坐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客人,不同国籍不同肤色不同身份。
我拉着陈苏巧,坐在了路思杰的对面,路思杰显得有些惊讶,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我笑了笑,率先开了口:“怎么?咱们偶遇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路思杰用手揉了揉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是啊,关键这是巴厘岛啊!”
我道:“那还真的是有缘分!给你介绍,这是我发小,陈苏巧。”
我回头望向陈苏巧道:“这位是年少有为的路博士,十七岁就独自发现并命名行星的天文学家。”
路思杰煞有介事的撩了撩搭在额前几缕零散的刘海强调道:“是十六岁!”
我无心更正,倒是陈苏巧起了兴趣,探出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冒出掩盖不住的光芒。
她张口我便吓了一跳:“路博士,我看上你了。”
路思杰也一愣,我尴尬的像是不认识面前趴在桌子上的花痴女人,扶着额头拽了拽她的衣角,陈苏巧却不自知,继续道:“你好,我叫Karen,我看上你了。”
我愕然地看向她:“你什么时候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
陈苏巧嫌弃的回头,飞快解释道:“上雅思班,老师给我起的。”
我又疑惑:“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在学雅思?”
陈苏巧慢慢将头转过去,一双眼睛冒着星星光芒看着路思杰,心不在焉地答道:“高中毕业那会儿学的,你在美国。”
我兀自“哦”了一声,然后继续亮出我的招牌干笑,跟路思杰说道:“我第一次见她这样,路兄多担待。”
路思杰皱了皱眉,随后笑的爽朗:“这位大姐看人还是很有眼光的,我确实是很帅很优秀。”
路思杰话音刚落,陈苏巧倏地坐直了身子,怒目圆瞪:“你说谁大姐?”
路思杰抱着胳膊朝后靠了靠:“你啊,你不是乔西的发小么。”
陈苏巧气焰愈盛:“发小怎么了?发小你就能随便叫人大姐了?”
路思杰一脸委屈地看向我:“我说错话了?”
我讪笑:“错到没错,就是有些直白,很有我的风采。”
陈苏巧怒回头,看向我:“你什么意思?”
我伸手替她将头发拢到耳后,温柔地道:“巧巧,这位路博士呢,比咱俩小三岁,叫你声姐姐你也是担待的起的。”
末了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补充道:“不要在意年龄,你看起来顶多95年的。”
陈苏巧兀自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道:“小我三岁,姐弟恋?这我接受不了啊”
我说:“啊?”
她又继续:“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嘛,好像也不错”
我哭笑不得:“巧巧,你正常点。”
陈苏巧洒脱地甩了甩手,复又趴回桌上,色眯眯地盯着路思杰道:“小鲜肉,姐姐看上你了”
路思杰也显得有些窘迫,只得招来waiter用酒单遮住陈苏巧炽热的目光,然后从酒单后露出半张脸给我使眼色,满眼的“你劝劝她”。
我忍俊不禁,移开眼光,视若无睹。
后来的酒喝得算是畅快,因为陈苏巧卯足了劲儿要把路思杰当晚就灌翻带走。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老娘好不容易遇见个一见钟情的小鲜肉,得赶紧抓紧时间把生米煮成稀饭。”
我问:“不是熟饭?”
她说:“我不爱吃熟饭,稀饭我才勉强喝上一碗。”
我笑笑,看着她拉着路思杰一杯接一杯的喝红酒,红酒喝完换香槟,香槟喝完换冰白。
路思杰没有丝毫醉意,而陈苏巧已经开始傻笑说胡话了。
我默默地埋单,然后叫人将陈苏巧接回房间,后又坐回桌旁,跟路思杰攀谈了起来。
“你酒量不错。”我说。
路思杰得意的笑笑:“我可能是搞科研里的最会喝酒的那一个。”
我笑道:“也是最会撩妹的那一个。”
路思杰忙摆手:“你这发小,我还没开撩就成这了。”
我继续笑:‘撩人于无形,更高。“
路思杰噙起一个坏笑,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那你呢?有没有中招?“
我无奈地摇头:“明天我就结婚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路思杰显得有些诧异,但又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网上炒的火热,说迈集团千金与穆森集团独子联姻说的就是你啊”
我看向窗外,淡淡地道:“不然还会是谁”
他又“哦”了一声,说道:“那天,在山庄,长辈们玩笑话当真了?”
我点头:“长辈们可从来不说玩笑话的。”
路思杰沉吟了片刻,忽然换上一副难见的深邃目光看着我:“哎,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真可怜。”
我浅笑:“怎么个可怜法?”
路思杰把玩着高脚杯:“连自由恋爱都做不到,还活在旧社会的阴影里,表面风光,内里虚空。”
他超前探了探身子,像极了刚才陈苏巧看他的样子看向我:“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人轻飘飘的,满身都是大小不一的窟窿。”
我认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我有密集恐惧症,快别跟我替窟窿。”
路思杰道:“不是,我是说,其实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吧。”
话音落下,耳中熟悉的旋律响起。
那首歌也叫这个名字。
薛成恺抱着吉他站在排练厅给我唱过,唱的时候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阳光又深情,眼里只有我,但我听他唱这首歌的时候,我是真的快乐的。
我缓缓移过眼神看向路思杰,启唇道:“我很快乐啊,世界上有多少人羡慕我的生活,有用不尽的钱,也没有摆不平的麻烦。”
我扬了扬下巴:“就像这个酒店,除了一线明星能来这里豪掷千金办一场婚礼之外,就是我们这种商贾富豪了,有什么不快乐的?”
路思杰皱着眉头:“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说完这话,路思杰将高脚杯往远处推了推:“你明天婚礼?”
我颔首。
他说:“我也是明天的会议,不如”
他忽然绽开一个明朗笑容:“我们去嗨个通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