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鱼么你?”夏川忍不住半眯着眼,转头看了看深蓝,“怎么一直在翻身?”
深蓝的含含糊糊地否认了一声,他撩起一边眼睛瞄了夏川一眼,也不知看清没看清,便直接抬手不由分说地罩在夏川的双目上,把他的脸推着重新转了回去,而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夏川的后脑勺,咳了一声道:“没什么,睡吧。”
夏川:“……”
身后有个人一直动来动去,他能睡得着才有鬼!
不过深蓝否认完倒是安分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或者是克制住了自己想动一动的想法,以免打扰到夏川睡觉。他这边不再搅出什么动静了,夏川便也没想太多,打算让自己先静下心来早点入睡。
一时间,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了木枝燃烧的轻微“哔剥”声,听起来并不吵,至少放在平时,是不至于影响睡眠的……
这样静谧安稳的氛围持续了很久,久到木枝的火焰小了一圈,火光又弱了一些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夏川眉心蹙了蹙,突然又睁开了眼。他的双眸在夜色里依旧清亮,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睡意,表情则带着一丝轻微的烦躁。
这回身后的深蓝可没有丝毫的动作,单纯是因为他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一堆烤鱼有些上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今晚格外难以静下心来,好像周围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会在他的心理作用下放大,显得有点难以忍受。
这当中,最让他觉得打扰睡眠的,就是深蓝的呼吸……
昨天夜里深蓝的呼吸声明明轻不可闻,今天也不知道是姿势问题还是什么,莫名变得粗重许多。一下一下几乎是贴着耳根传进他的耳朵里。耳根连着侧颈的那块皮肤薄得很,深蓝的鼻息温热,忽轻忽重地扫在那处,混乱得几乎找不到节奏,每一下都扫得夏川侧颈一阵紧绷,痒得很,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夏川眯起了眸子,盯着墙壁看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动了动,想让自己耳后最怕痒的那块皮肤离深蓝稍远一些,结果刚一动,身后的深蓝就突然收紧了箍着夏川的左手臂,呼吸顿了一下,而后埋下头用鼻尖在夏川的颈窝里蹭了蹭,就着这姿势低声问了句:“怎么还没睡?”
他的声音闷在夏川的颈窝中,显得有些嗡嗡的,又有些哑。
夏川被他这亲昵得简直有些过分的动作蹭得脊背都僵了,那股隐隐的搅得人睡不着觉的感觉又上了一层,心便更静不下来了,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道:“你很焦躁?”
不说话还不曾发觉,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哑。
“烤着火,有点热……”深蓝闷了一会儿,这么解释了一句,想想又补了一句,“嗓子都干了。”
人的心理作用就是这么奇怪,深蓝不提还好,一提到干热,夏川便觉得心里也跟着有些烧得慌了,木枝烧出来的火堆其实并不大,甚至比刚燃起来的时候弱了许多,却好像让人无法忽略……
深蓝只穿着一条兽皮裙,整个上身都是赤裸着的,可体表的温度却被火温烤得有些高,不止高于他昨夜的体温,甚至比夏川的体温还略高出那么一点,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衣,紧紧贴着夏川劲瘦的脊背……
夏川也不是傻的,他可不会相信只是多了一个火堆,就让人觉都睡不着了。不论是深蓝的反应还是他自己的反应,都让他感觉是今天吃的东西不对劲。那种看起来精瘦细长的鱼大概不止长得不错,营养可能也有点过于丰富了,甚至还有点令人意外的功效……
让人吃了上火的功效。
他自己吃了三条,深蓝吃了一堆大块头的鱼之后,也连吞了三条……多棒啊,简直自作孽不可活。
夏川想到原因的时候简直有点无奈了,他甚至头一次产生了自我反省的念头,觉得下回是不是得稍微改一改看样子挑食物的肤浅习惯。以免再出现这种尴尬得不行的局面……
他面前就是那面土质的墙壁,干燥中透着点儿微微的泥土腥味,因为床小的缘故,他本就几乎贴着墙睡的,距离墙面不过几公分的距离,再想避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避了,而身后的人还偏偏跟他贴得更紧了一些,呼吸一下比一下热烫。
“你……”夏川闭了下眼,又重新睁开,开口想让深蓝手上松些劲,这种时候两个人别贴这么紧显然更好一点,然而开口的嗓音又低又哑,听得他自己都想收声稳一稳再开口。
可还没等他再开口,深蓝就又出了声,这回深蓝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无辜七分无奈,他蹭了蹭夏川的颈窝,“啧”了一声,道:“隔壁还没消停。”
夏川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嗯?”
深蓝哑着嗓子说:“隔壁……一直喘个不停。”
夏川:“……”
他差点以为自己搞错了深蓝的意思,又确认似的问了一句:“喘……什么?”
“动物世界那种喘,懂了么?”深蓝道,“野生世界里可没少碰见。”
夏川:“……你在那么原始的地方呆了那么些年究竟都看了些什么东西?!”
深蓝沉沉笑了一声,因为胸腔和脊背相贴的缘故,这低沉的一声笑几乎是通过皮肤骨肉传来的,在夏川的胸口产生了嗡嗡的共鸣,听得他心脏满满的有些微麻……
他本是听不见深蓝所说的那些动静的,毕竟他的耳力没法和深蓝相比。可不知是因为夜里实在太过安静还是心理作用,在深蓝提过之后,他似乎真的隐约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人的喘息声,混杂着另一些让人不敢细想的动静。
毕竟这泥筑的房子能挡点风雨就不错了,不要指望能有隔音这种高层次的效果。
夏川越想忽略那些动静,那些声音似乎就越是不受控制地朝他耳朵里钻。最要命的是深蓝的呼吸也跟着凑热闹,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耳蜗、贴着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每一条骨头缝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活了起来,统统涌向了神经末梢所在的地方,每一寸皮肤的敏感度都因此翻了倍,触碰不得。
可偏偏身后的深蓝对皮肤相贴的触碰情有独钟。
夏川只感觉他的呼吸声打在土屋的墙壁上,在这小小的空间中反射回响,交错成了一张复杂而又密集的网,把他笼在其中。
深蓝又用鼻尖在他颈窝间蹭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如此来回两次,却依旧没能平复下来。他含混地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而后便叹了口气,微微向上抬了抬头,干燥的嘴唇便轻触着夏川的肩窝和侧颈,一路移到夏川的耳边,低声道:“我能不能吻你?”
夏川眯了眯眼,还么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感觉深蓝两手一个使力,把他翻转过来,变成了仰躺着的姿势。深蓝自己也干脆地翻了个身,一条腿屈膝跪在夏川的腰侧,一条腿半勾半压着夏川的小腿。
因为姿势的变动,屋子中央跳动着的昏黄火光霎时闯入了夏川的视线,在余光能扫到的地方静静烧着,忽明忽暗。他那双棕色的眸子被火光一照,从黑色的睫毛中透出一星朦朦胧胧的亮色。
他从半阖的双目中看向深蓝,目光从深蓝棕黑色的短发缓缓滑下来,而后和那双深蓝色的双眼对上了。
深蓝不笑不犯傻相的时候,目光总是显得格外严肃真诚,即便现在眸光散乱,也并不妨碍那股真诚投射出来。夏川垂下目光,抬手半撑起身体,张了张口,语调依旧冷静淡漠,嗓音却有些低哑:“你先——”
他贴着墙壁睡了半天,腿本就有些不太舒服,深蓝这么一压,几乎立刻就有些麻了。他本想让深蓝先把腿挪开,别压这么紧,实在太难受,结果深蓝却以为他要起身离开,急忙一把抓住他的两手手腕,双眸一转不转地看着夏川,强调似的又说了一遍:“我很想吻你。”
夏川撩起眼皮看他:“……因为隔壁的动静?”
深蓝居然还真就一本正经地想了两秒,而后摇了摇头。
夏川“哦”了一声:“……那看来就是因为那几条鱼。”
深蓝道:“几条鱼?几条鱼能有什么大影响?!”
他被夏川这种扯七扯八就是不回答他问题的态度弄得很急躁,手上一个用力把夏川又压下去一些,棕黑色的短发在夏川脖颈间一阵乱扎胡拱,简直跟刚解了链子来撒疯似的,疯了两秒,又抬头冲着夏川道:“我忍了一晚上了,现在你那匕首已经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了,我要吻你。”
夏川:“……”
这话单听前半句似乎是威胁,然而结合深蓝那底气不足的语气表情,以及后半句那个威胁的目的,实在没有任何震慑力。
综上所述,他大概是来卖萌的。
可数秒之后,当夏川一时晃神点了头,而后真的被深蓝凑过来吻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吃这一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深蓝:摇头我就把匕首扔了。
夏川:……你能不能有半点沧龙该有的样子?
深蓝:我变回去给你看?
夏川面无表情:你现在变回去就可以等着帮我收尸了,三十吨。
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