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凭什么不同意?!”贺可甜一听,大概有爹娘撑腰的关系,都顾不上害怕了,直接跳起来与蠢哥哥对峙。
“你不是向来心高气傲么?婚姻讲求一个门当户对,而且擡头嫁女低头娶媳,你和施老三,不配。”贺可咸十分刻薄地道。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自有爹娘作主!”贺可甜双手叉腰,嚣张极了。
贺可咸被气了个仰倒,“好好好……我本来还想说要把盛兴酒楼送给你当嫁妆的呢,既然不用我管,那就算了!”
先前用得着他的时候便说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这会儿用不着他了,就一切自有爹娘作主了?
贺可甜也生气,“我才不稀罕!你这个吝啬龟毛坏脾气不讲道理又不通人情的坏蛋!”
……所以这才她的真心话吧!
贺可咸快气死了,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把蠢妹妹嫁出去也好,就让她去祸害别人家去吧!
兄妹感情,就此破裂!
不管贺可咸是怎么想的,这门婚事终于还是定了下来,毕竟爹娘都站在贺可甜那边,先前贺可甜不同意他还能名正言顺地出手拦一拦,但是现在蠢妹妹非但松了口,还摆出了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他还能有什么立场反对这门婚事呢?
况且,这些天贺可甜脸上那蠢兮兮的笑容就没落下过,贺可咸已经许久不曾看到妹妹这么开心了,他再卑鄙,也不至于为了自己就拆散妹妹的姻缘。
婚期最后订在了六月底,时间实在很赶,但这是八月初七之前最好的一个良辰吉日了,贺可咸原本是不同意将婚期提前的,可是贺可甜一副恨嫁心切的样子根本管不住,贺家夫妇又因为先前退婚的事情觉得理亏,为了尽快洗清施重海不举的谣言……便将婚期定在了六月底。
好在之前贺家夫妇已经将贺可甜的嫁妆规整得差不多了,虽然赶了点,但也还来得及。
贺可咸大概是为了表达心中的愤怒,最近都是早出晚归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贺可甜备嫁事宜那是一点不管的。
这天晚上,贺夫人拉着贺老爷一起归整闺女的嫁妆。
“老爷,你说可咸那孩子是怎么了?”贺夫人一边翻着长长的嫁妆单子一边抱怨,一副很是想不通的样子,“那孩子从来都不是个刻薄的人,怎么竟还搬出了门不当户不对这种话来?而且他不是向来和施家几个孩子处得不错么?怎么竟然这么反感这门婚事?”
贺老爷真想呵呵两声,贺可咸不是个刻薄的人?夫人你怕不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误解吧,那家伙刻薄起来那就不是个人!
不过这话贺老爷可不敢说,对于一双儿女贺夫人还是相当护犊子的,他若敢说儿子的坏话,今天一准得睡书房,他还是比较喜欢软乎乎的大床。
“怕不是有其他什么心思吧。”最后,贺老爷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贺老爷向来是个精明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家蠢儿子心里那点子想头。
“什么心思?”贺夫人被贺老爷宠了一辈子,早就不大爱动脑子了,闻言好奇地看向了自家老爷。
“你见过那小子看施家那个小姑娘的眼神吗?”贺老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
“那眼神和我当年看你时一模一样。”贺老爷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道。
贺夫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可咸喜欢阿柯?!”
贺老爷但笑不语。
贺夫人还是不明白,“可是这和他反对可甜和施家老幺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一旦可甜嫁进了施家,他要再想娶施家那个小姑娘,不就像换亲么。”贺老爷随口道,“他八成觉得若可甜嫁进了施家,他再想娶施家小姑娘就不大可能了吧。”
换亲,那是穷苦人家才干的事,那是要被人诟病的。
贺夫人这下子明白了过来,失笑道:“这傻孩子,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嘛,再说亲上加亲又有什么不好,人活着自己舒坦最重要,我们家的家底在这儿,又有谁会来嚼这个舌头。”
是啊,多简单的事儿。
偏蠢儿子自己一头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
“诶,老爷,你看……”贺夫人正翻看嫁妆单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贺老爷看了一眼,便见嫁妆单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张盛兴酒楼的转让契约,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然后,贺夫人笑了起来。
“这孩子……总是这样嘴硬心软的。”
五、陆池归来
转眼便是六月底,贺可甜和施重海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了。
作为媒婆,施伐柯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今日是婚礼的前一天,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施伐柯总算松了一口气,难得躲了个懒,从井里捞出了一个寒瓜,刚吃了一口,便有人敲门。
施伐柯这会儿听到敲门声就害怕,生怕明日的婚礼再出什么岔子,提心吊胆地打开门一看……总算松了口气。
“褚逸之,你来干什么?”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十分疑惑地问。
站在门外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褚逸之,他穿着一件簇新的雪青色滚边长衫,似乎是又瘦了一些,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弱不胜衣的感觉。
原本有些忐忑的褚逸之听到这句话,乍见施伐柯的惊喜被打击得点滴不剩,他脸色白了白,开口道:“我……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这么说的时候,他紧张极了,真怕她回一句,为什么要来同她道别?
好在她没有。
“你要去哪?”施伐柯这样问。
褚逸之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脸上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我打算提前去省城,为秋闱做准备。”
“这么早?”施伐柯有点惊讶。
她想起了陆池,他不是也要参加秋闱的么,可是他还没有回来呢,会不会时间赶不急?还是他打算直接去省城,秋闱之前不回铜锣镇了?
“嗯,早些去准备,免得临时措手不及,而且早点去也能租到比较好的屋子。”褚逸之耐心地同她解释。
他喜欢和施伐柯说话,不,他渴望和施伐柯说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同她说过话了。
“嗯,那预祝你此行事事顺心,早日金榜题名。”施伐柯笑了笑,道。
“……承你吉言。”
褚逸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了疑惑,似乎疑惑他话都说完了,怎么还不走?
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睛这么说。
“那……我便先辞了。”
“嗯,一路走好。”施伐柯很客气地道。
褚逸之实在不好再说什么,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去,走了一段停下脚步回头再看,施家的大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还真是……狠心的丫头啊。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丫头呢,说断就断,毫不拖泥带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说割舍就可以轻易割舍的吗?
为什么他办不到?
褚逸之眼中满是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