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陆二哥,尤其那句认了陆大哥,便跟着叫他陆二哥?
陆池憋屈极了。
早先他哄着她,如愿以偿地叫了她一声阿柯,后来又暗搓搓想哄着她叫他一声陆大哥……嗯池哥哥就更好了,但到底还要脸,没敢开口,亦或者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如今倒好,直接排成了陆二哥!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脸地哄她叫了池哥哥啊……
“唔,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施伐柯眨巴了一下眼睛,问。
“……喜欢。”这两个字是从牙逢里挤出来的。
要不然呢?他说不喜欢?那为什么不喜欢呢?
不管怎么样……陆二哥总比陆公子要好些。
他咬牙切齿地想。
“那我以后就叫你陆二哥了!”听他说喜欢,施伐柯笑弯了眼睛,拍板道。
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阳光灿烂,仿佛整片天空都晴朗了。
陆池看着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在心底默默地啐了自己一口,自己跟这个傻姑娘较什么劲呢?
她大概到现在连自己之前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两人回到柳叶巷的院子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会儿,陆父陆母应该是去朱府拜访了,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施伐柯想着,随手将木匣子搁桌上,四下里看了看,“陆大哥也不在家吗?”
“他查验金满楼送来的聘礼时发现了点问题,这会儿应该是去金满楼核实了。”听她问起大哥,陆池心里有些不得劲。
尤其在施伐柯居然误会是陆竹西相中了她之后……他简直异常敏感!
这么想着,一回头便见施伐柯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陆池被她看得头皮一麻,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怎……怎么这样看我?”
“明明是你成亲,怎么我感觉陆伯父和陆伯母,甚至是陆大哥都比要你积极得多啊。”施伐柯摸了摸的下巴,“你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
呵呵,终于发现不妥了么?
陆池有点心累,正打算趁机跟她说明白新郎官到底是谁……便听她又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陆池你这样不行的,你既然决定了要娶颜颜,就得好好对他,这般不冷不热的可不成,如今朱大夫人那关还没过呢,就你这态度,人家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啊。”
很是语重心长了,特别的媒婆范儿。
陆池抽了抽嘴角,又不想理她了。
“陆二哥,你又怎么了?”施伐柯一副你怎么又无理取闹的表情。
陆池再度心塞。
娘啊!他才不要做劳什子陆二哥啊!
结果施伐柯在柳叶巷一直等到中午,陆庭和许飞琼都还没有回来,连陆竹西也不见踪影……
“陆伯父和陆伯母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该不是谈得不顺利吧?”施伐柯看了看日头,忧心忡忡地道。
“如果不顺利,这会儿应该已经灰溜溜被赶出来了。”陆池淡淡地道。
施伐柯一听,有道理啊!心里顿时一松。
“果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总有不一样的视角和想法。”施伐柯一脸赞许。
陆池嘴角一翘,随即又想起她还认得一个叫褚逸之的书生,顿时把嘴角的笑意一收,淡淡地道:“也不是所有读书人都这样。”
施伐柯点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那肯定啊,朱礼告诉我,就连朱老爷子都说你是有大才的呢。”
朱老爷子什么人啊,那可是正经科举出身,一路升到三员大员的读书人,他说的话那必然是没错的。
于是,陆池的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
施伐柯看着,偷偷地笑了起来。
陆二哥也是蛮好哄的嘛。
正偷笑着,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啊……饿了。
施伐柯有点窘迫地捂住了肚子,“我饿了……你饿么?”
陆池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施伐柯不知道他去干嘛,便干脆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厨房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施伐柯四下里看了看,梁上挂着好大一块腊肉,角落里的架子上放着几样水灵灵的蔬菜和鲜肉,水缸里还养了几尾鱼,可以说食材相当丰盛了。
“陆二哥,陆伯母过来之后,你很有口福啊。”施伐柯感叹。
果然有娘在身边就是不一样,这些以前可都没有的。
对于这个说法,陆池木着脸在心底呵呵一声,完全懒得反驳,兀自挽了衣袖准备去米缸舀米……说起来,他快要习惯陆二哥这个称呼了呢。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陆池不搭理她,施伐柯也不介意,她还揣测着他一个书生应该不善于下厨,陆伯母又不在家,便十分善解人意地道:“我来煮饭吧。”
陆池看了施伐柯一眼,默默让开。
施伐柯刚淘了米煮上,转头便看到陆池在水缸边剖鱼,他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剖鱼这种行为着实和他的模样气质不搭,但这种琐事由他做来却平白好看起来,连脸上的淤青都不能影响他的帅气!
施伐柯看着看着,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长得好果然是占便宜啊。
察觉到她盯着自己看,陆池擡头看了她一眼,“这鱼已经养了两日,吐尽了泥腥味,和豆腐一起炖汤不错。”
倒是头头是道的样子,施伐柯有些惊讶,她好奇地走到他身边看他剖鱼,“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陆池挑眉,“君子也要食人间烟火的啊。”
施伐柯笑了起来,推测道:“陆伯母手艺一定很好。”
一定是因为陆伯母手艺很好,陆二哥才会耳濡目染学了几招。
陆池还是没有回答,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施伐柯看着陆池忙着做鱼,也帮忙做了一道梅菜扣肉,又炒了两道水灵灵的时蔬。
这个时候鱼汤差不多也好了,豆腐炖鱼汤雪白雪白的,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还有鲜嫩嫩的豆腐在里头翻滚,看着便令人口舌生津。
“好香啊。”施伐柯闻了闻,赞叹,“看不出来你手艺很好呢。”
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一脸陶醉的样子,陆池脸上不自觉带了笑,他的视线落在她白皙圆润的脸上,手指动了动,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只轻轻地捏了一下,便收了手。
明明只是很轻的一下,可施伐柯感觉自己的脸仿佛被蜇了似的,心跳陡然加快,“怎…怎么了?”
“你脸上有脏东西。”陆池一本正经地道,说着,不动声色地将刚刚剖鱼时不小心沾到衣摆上的鱼鳞捏在手中给她看,“你看。”
施伐柯看了一眼他指尖的鱼鳞,先前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一下子趋于平静,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鱼,哪可能会沾上鱼鳞。
她龇牙一笑,“谢谢啊。”
“不必客气。”陆池双手背在身后,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道貌岸然地点点头。
施伐柯内心呵呵一声,走到灶间看了看,然后悄悄地摸了一手的黑灰,心怀鬼胎地看了陆池一眼,见他正给汤调味,便嘿嘿一笑,走到了他身后。
陆池看了她一眼,舀了一小勺递到她唇边,“你尝尝,咸不咸?”
施伐柯下意识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鲜得眯起了眼睛,“好喝。”
“那我起锅了。”
“等一下。”施伐柯叫他。
“嗯?”陆池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施伐柯冲他笑了笑,然后冷不丁伸出爪子在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抹了抹,他白皙的脸上立刻留了五道黑黑的爪印。
“你脸上有脏东西,我帮你擦掉了。”施伐柯冲他灿然一笑。
陆池被她指尖的温度和触感牵走了心神,却也没有错过她眼中的促狭,虽心知肚明这是小小的报复,但也没有拆穿,反而微微一笑,“多谢。”
一副君子端方的作派。
只脸上那五个爪印有些滑稽,施伐柯眼中盛满了笑意。
见她高兴,陆池便乐得哄她,也不曾擦掉爪印,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将饭菜摆上了桌子。
满满一桌子菜,竟也十分丰盛,两人正要开动的时候,外头有门被推开的声音,施伐柯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吃饭了,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留下身后黑了脸的陆池。
嗯,陆池的脸很黑,黑到和他脸上的锅灰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