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桌上摆着那只眼熟的瓦罐,陆池转身拿了碗来,从瓦罐里盛出了一碗还热腾腾的粥,递到他面前,“吃吧。”
“多谢先生。”朱礼满怀感动地抱住了碗,先生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先生啊!
饥饿的驱使之下,他赶紧低头尝了一口碗中热乎乎香喷喷的粥,只觉得满口鲜香,别看只是一碗粥,但内容却极为丰富,他能吃出里头有干贝和海米的味道,十分美味。
不过……朱礼忍不住好奇,又偷偷瞧了桌上那只十分眼熟的瓦罐一眼,这粥哪来的?
“施姑娘送来的。”陆池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淡声道。
此时表面淡然的陆池心里却是极为郁闷的,这粥倒是每日都送的,只是这送粥的人……他却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了。
他甚至故意不曾去还罐子,但隔日还是这样一罐粥送到他门口,如今他厨房的架子上已经摆了好些个这样的瓦罐……说起来,阿柯到底买了几只瓦罐?怎么就送不完呢?
第一次在院子门口看到罐子,陆池心中是美滋滋的。
第二次看到罐子的时候,虽然有些奇怪为何换了个新罐子,他也还是美滋滋的,因为当时他正担心她生气不理他了呢,结果竟然还愿意送粥来,虽然口感吃着和之前的肉糜粥不太一样,仿佛加了很多食材,味道倒还鲜美。
但是,第三次再看到这个罐子……他就有点头疼了。
最头疼的是,他总是逮不住送粥的人。
他甚至有些阴暗地想,阿柯莫不是故意报复他先前闹别扭非要吃肉糜粥,所以便一日一送好让他吃个够?毕竟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啊,像如今他闻到这粥味,便有些饱了呢。
虽然这么想有些对不住阿柯,但真的毫无胃口啊!
朱礼听到这粥竟然是那位施姐姐送来的,愣了一下,随即讨好地笑了笑,“施姐姐手艺真好啊。”
内心却开始纠结起来,他答应了要替施姐姐试探先生会不会武功,如今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先前又答应了先生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一边想一边吃,不知不觉一碗粥就见底了。
陆池瞥了他一眼,又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喜欢就多吃点。”
这些时日他日日喝粥,喝得都快吐了……今日总算有人替他分担了,收下这个学生也不是毫无用处嘛。
“先生你真好。”朱礼哪知他家那看似光风霁月的先生内心里的小阴暗,当下十分感动,这份感动让他瞬间做出了决定,“先生,其实我有件事隐瞒了你……”
“嗯?”陆池挑眉。
“施姐姐曾向我打听先生会不会武功。”朱礼一下子将施伐柯卖了,他有些羞愧地道:“我先前答应了要替她试探一下先生……”
“哦?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施姑娘,为何又将此事告诉我呢?”陆池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心里却是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他想起了阿柯先前打碎的那只碟子,当时他便觉得她的动作十分刻意,因此不曾出手,如今想来……那竟是在试探他会不会功夫?
又联想到她先前在他面前提起千崖山飞琼寨,莫不是已经对他的身份起疑了?
……至少现如今,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听先生这样问,朱礼越发的羞愧了,为自己先前的摇摆不定,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脸认真地道:“因为学生不能辜负了先生的信任。”
毕竟,先生是为了救他才暴露了自己身负武艺之事呢。
“为师很欣慰。”陆池点点头,然而话音一转,又道:“但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吃完了么?吃完了便去蹲马步吧。”
这变脸简直来得猝不及防。
朱礼一下子呆住了,“为……为何要蹲马步?”
一般不是罚抄书的吗?
“你不想习武么?”陆池微微一笑,诱惑道。
朱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先生……您要教我武功?”
“要习武,基本功要练扎实,先蹲马步吧。”陆池高深莫测地道。
朱礼被忽悠得一抹嘴,心甘情愿地去蹲马步了。
然而才蹲了一小会儿,朱礼便东倒西歪地有些支撑不住了,在这温暖的春日竟是已是汗流浃背了……而他的先生呢,正施施然坐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洗净的青枣和葡萄,惬意得令人发指。
直至此时,朱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是不是又被先生忽悠了?如今窥得了先生会武的真相,那日后先生便又多了一种惩罚他的手段啊!
正在朱礼水深火热地蹲马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扣门。
“有事弟子服其劳,学生这便去开门!”朱礼眼睛一亮,忙道。
“好好蹲着。”陆池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打碎了他的小算盘,起身自己去开门。
正所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站在门外的不是旁人,正是刚被朱礼卖了个干净的施伐柯。
施伐柯这几日着实忙得很,朱颜颜要寻她说话,贺可甜又埋怨她有了新人就冷落旧人,然后又见了朱夫人一面,可以说忙得晕头转向分身乏术。在见过朱夫人之后,施伐柯心里便有了底,如今朱家对这门亲事是诚意十足的,现在问题就在陆公子身上……毕竟先前看他对这门亲事并不十分热衷。
于是,施伐柯又来了一趟柳叶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