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谣言……你,你都知道了?”施伐珂结巴了一下。
陆池见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用担心,那些流言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啊……
“也可能是朱家看中你是个秀才呢。”施伐柯咬了咬唇,辩驳。
“区区一个秀才,才是漫漫科举之路的起点,向来以科举晋身的朱家又岂会放在眼中?而且朱家有族学,除了同族的学子,也接纳了许多穷困但却天资出众的学子,所以朱家的族学也颇有名望,其中秀才更是不在少数。”陆池看着她,“这样,你还觉得朱家是看中了我的秀才之名吗?”
施伐柯卡壳了,她明明是来说服陆池的,但不知为何竟是被陆池说服了……
那么……朱家到底为什么看中了陆池呢。
“等等啊……待我再捋一下……”
施伐柯兴致勃勃地来,被陆池一顿忽悠,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陆池送她至学堂大门口,看着她顶着一张想不通的脸,纠结地离开,唇角微弯。
转身回到教室门口,教室里依然鸦雀无声,小胖子依然在门口罚站。
陆池正准备走进教室,一旁的小胖子冷不防跳出来刷了一把存在感,“先生,那个小姐姐呢?”
陆池回头看了他一眼。
小胖子挑衅地笑了一下,又道:“先生,你喜欢那个小姐姐吧。”
陆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小胖子头皮发麻两股颤颤,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作死的时候,才缓缓地笑了,“你说得对。”
唔,要是阿柯也有这么聪明敏锐就好了。
说着,收回视线,走进了教室。
无……无耻!
小胖子气得一噎。
竟然承认了!这个无耻的先生!
“可是先生,那个小姐姐……不喜欢你吧。”小胖子看着先生的背影,幽幽地道。
陆池的背影一下子僵住了。
半晌,他回过头,微笑着道:“不用罚站了,进来吧。”
小胖子一脸戒备地贴着墙,“你……你又想干嘛……”
“为师想了想,罚站对你的学问并无实际上的帮助,不如还是罚抄吧。”陆池一脸和蔼可亲地看着小胖子,温言道,“一遍记不住,便抄两遍,两遍记不住,便抄三遍,久而久之,一定会记住的。”
小胖子一下子如丧考妣。
不作不死,他到底为何要作死挑衅先生啊……
不过有一件事他确定了,这位先生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这厢,施伐柯想方设法打听了一些朱家小姐的消息,却发现这位朱家小姐当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竟是半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带着陆池给她的疑虑,施伐柯再次登上了朱家的大门。
这次,施伐柯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喝茶喝得都想如厕了,那位朱夫人才姗姗来迟。
“施姑娘可是有好消息了?”在施伐柯上首坐下,朱夫人表情却并不热络,只淡淡问了一句。
虽是问句,但不知为何总有种笃定的感觉,仿佛这桩婚事一定能成似的。
也是,以朱家的门第,若是一般人只怕根本不会细究其中缘由,只会忙不叠地应下这门上好的婚事,毕竟这桩婚事对于一个一穷二白的秀才来说,简直是天下掉馅饼一样的存在。
施伐柯觉得这位朱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试探道:“不知道夫人您有没有听过关于陆秀才的流言?”
朱夫人表情微微一顿,沉默了一下,才淡淡一笑,道:“谣言当止于智者,不足为信。”
施伐柯一下子被这句话感动到了,完全忘记自己在这里枯等了一柱香时间,也忽视了朱夫人略显冷淡的态度,只觉得这位朱夫人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果然有着常人没有的睿智和远见啊!
“夫人真是通情达理。”施伐柯诚心诚意地夸了朱夫人一句,然后又道:“实不相瞒,我此次上门是因为陆秀才对于这桩亲事尚有些不解和疑虑,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若是心存疑虑反而不美,还盼夫人能够解惑。”
“哦?”朱夫人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那位陆秀才竟然会对这门婚事存有疑虑,她顿了一下,才道:“施姑娘请讲。”
施伐柯颔首,问道:“从常理上来讲,朱姑娘和陆秀才似乎并不是那么门当户对……不知道您为何替朱姑娘选中了陆秀才呢?”
听到这个问题,朱夫人眯了眯眼睛,“这是施姑娘想问的,还是陆秀才想问的?”
不知为何,此时的朱夫人粉面含霜,表情有些不善。
施伐柯哑然,不明白朱夫人的情绪起伏为何会这么大,而且这当然是陆池想要知道答案了,若非如此,她又何必问这许多……
“是陆秀才想问的。”对着朱夫人略有些不善的表情,施伐柯硬着头皮道。
朱夫人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她表情有些僵硬地道:“常言都道莫欺少年穷,何况陆公子是个秀才呢,施姑娘应该知道,我公公便是科举晋身,官至三品,因此朱家选婿并不看重身家如何,只要他有读书的天份,肯上进,总有出头之日。”
这回答倒是和施伐柯的想法一样,可是陆池的那些想法姑且不论,她总觉得朱夫人的情绪和态度都有些奇怪……
是错觉吗?
仿佛总透着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呢……
“可是据闻朱家族学中,如陆秀才这般的秀才不止五指之数。”施伐柯试探着道:“从朱家族学中挑选一个天资出众的秀才,知根知底不是更加可靠吗?”
朱夫人一滞。
半晌,忽地冷笑一声,“施姑娘所言有理,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提。”
诶?诶?!
施伐柯一愣……这是什么发展?
她只是想知道原因,竟然就……就此作罢了?现在提亲都这么儿戏的吗?
“那么,施姑娘请回吧。”朱夫人手边的端起茶杯。
施伐柯有些憋屈……自从接下陆池的婚事以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人端茶送客了,可是之前两家她尚能理解,这朱家……不是这位朱夫人自己下的帖子请她来做媒的吗?!为何竟又如此这般出尔反尔呢?
然而不待施伐柯开口,一旁便有侍女面带笑容地走上前递上一只荷包,“让施姑娘白跑一趟真是抱歉,这是我们夫人请你喝茶的。”
施伐柯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更加憋屈了,然而此时她已经意识到即便她再说什么,也不过白费唇舌罢了,且朱家这门亲事本就来得蹊跷,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又能说什么呢?
施伐柯看了一眼侍女手中那只一看便分量不轻的荷包,抱着不拿白不拿的心情,默默拿了荷包,转身走了。
厅堂里,朱夫人坐在那里久久未动。
“夫人……就这样打发了媒人走,姑娘那里……”一旁,贴身伺候的侍女略有些担忧地道。
“哼,一个小小的穷秀才,竟然还敢拿乔,真当我非他不可吗?!”朱夫人一脸怒意。
侍女见状,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心中却是默默腹诽了一句……可是姑娘当真是非他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