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型战舰降落在精挑细选的空地,舱门打开,从战舰之上,一黑一金两条巨狼率先从战舰上弓着背滑了出来——
现在白爵的狼型和以前相比强壮高大了许多,再也不是只剩一把骨头那种模样……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眼看上去其实已经和法伊瑟的狼型差不太多了,之所以看上去还是有些瘦,是因为他的是黑毛,你知道,黑色显瘦什么的。
而法伊瑟的金毛则占了挺大的便宜。
此时金狼的巨大狼爪子踩在地上,低下头四处嗅嗅,当它试图跳跃上一个人高的一金属箱子看看更远处的情况……却在前爪刚刚抬起来时,被身边的黑色巨狼满脸黑线咬着耳朵拽下来。
感觉到耳朵上湿乎乎的温热,白爵显然没敢用力咬它……在白爵松开法伊瑟的同时,后者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家伙,露出个莫名其妙的表情。
——对于一头狼来说,法伊瑟能把表情做得那么生动也是不容易。
白爵微微眯起眼,冲着法伊瑟皱鼻子发出低低咆哮:你现在是能乱跑乱跳的时候吗?
法伊瑟:……
对于白爵如此快速地接受这个设定且完美进入角色,法伊瑟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惊讶——
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白爵能够接受度这么良好,只是因为戴上戒指的人不是他而已……
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一贯的表现来看,他乐于见到法伊瑟干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
显然。
眼下这个“妊娠过程双感器”也绝对可以被算在内,甚至可以竞争“喜闻乐见奖”前三提名。
……但白爵也不是完全在看热闹。
经过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战斗。
当狼族几乎觉得自己的爪子里都塞满了吸血虫族的皮肉或者一切内脏的混合物,爪子隐隐作痛近乎于精疲力尽……
这些在军校里被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们浴血奋战,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战争的意义——
所有的战略都成为了浮云,战争的意义仿佛被收缩到了无限小……他们只知道他们在这儿撕裂一切敌人,为的就是“下一秒还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精疲力尽对于现在的法伊瑟来说显得更加生动立体——
要绝对无视双向穿感器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一件很难得事情,他几乎可以猜到等他的父亲(无论是联邦那位还是帝国那位)知道了他现在戴着这东西在和虫族撕咬,究竟会对他大吼大叫地咆哮到什么程度……
事实上法伊瑟自己都快觉得自己累得仿佛随时会昏迷过去!
在接下来他们试图捣毁第二道突破口的防御设施,并和吸血虫族展开了又一波波冲突的时候,注意到伴侣状态不太对劲的白爵对法伊瑟的一举一动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当法伊瑟跳上一个吸血虫族的脑袋,并狠狠地给了它一爪子,锋利的爪子在吸血虫族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虫族坚硬的外壳炸裂开来,绿色粘稠的血液汹涌而出!
虫族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疯狂地甩着脑袋,那滑腻的血液让在它脑袋上的金色巨狼好是摇晃了一会儿……
然后被打横着甩了出去!
法伊瑟坐好了摔到地上摔得至少后腿骨折的准备,但是在它落地的那一秒却没有感受到该有的冲击力——
“呯”一声巨响,伴随着“咖嚓”轻微骨裂的声音!
后背仿佛撞击在一个结实又温暖的垫子上,法伊瑟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拉了哪个在下面的倒霉蛋下属当了狼肉垫子,这时候就听见了身下传来熟悉的娇气哀嚎!
法伊瑟耳朵竖起来抖了抖,下一秒在嗅到身下狼族熟悉的气息时可以说是惊恐地把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对方身上拿了起来——
它低下头,只来得及看见被它压在身下的黑色巨狼满脸痛苦地伸出舌头舔着右爪,当它试图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它的右爪无力耷拉着……
那双深色的狼眸抬起头看向法伊瑟的眼神无奈又恼火。
背后是狼群攻破虫族要塞第一道防线的乱战之身,无视过去学习的一切战场原则,法伊瑟用了三秒的呆楞才反应过来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被人保护了这个事实——
金色巨狼目瞪口呆地与黑狼互瞪了一会儿……直到他们双双恢复人形,白爵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他的胳膊以一种吓人的方式红肿起来,耷拉在胸前。
“我早就告诉过你!”少年白皙的面颊上浮上一丝丝不正常的病态红晕,“不要跳到那些吸血虫族的脑袋上!该死的你永远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的话就滚出我的狼群——现在好了!我的胳膊要断了!甚至不是被虫族咬了,而是被你压断的!莉莉丝他们知道会怎么说,他们会笑掉大牙!”
白爵愤怒的咆哮声充数着法伊瑟的耳朵,法伊瑟看他这副不怕死却很怕痛的样子也跟着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弯腰一把将靠在废墟的少年打横抱起来,白爵咒骂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但是紧绷的唇角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他现在有多恼火:“放开我,我只收手断了,腿还好着呢,用不着你抱!”
白爵抗议之中,法伊瑟已经抱着他稳稳地越过了光靠白爵自己估计难以翻越的障碍物——
白爵语气凝固了下。
片刻之后,用带着虚弱,有点儿迟疑的语气问:“你现在可以抱着重物到处乱跑么?”
“我跟你说过一百遍了,白爵,”法伊瑟的声音透着无奈,他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直呼白爵的名字,“那只是一个传感器,我肚子里并没有揣着个随时可能会被摔坏的小狼崽子。”
白爵:“……”
白爵:“噢。”
法伊瑟:“你听上去好像很遗憾。”
白爵脸红了一会儿,然后他做作地刻意将脸上的尴尬收了起来,假装理直气壮地喷法伊瑟一下巴的热气:“当然,你早点强调这个,傻子才给你当垫背的!再重复一次,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跳的虫族的脑袋上,它们的血很滑!”
法伊瑟:“我不确定,你只是让我别站在它们的脑袋顶上呕吐。”
白爵:“那是一个道理。”
法伊瑟:“我没看出来。”
白爵:“最终的指令就是,不要站在它们的脑袋顶上,有什么问题!该死,你呼吸度不要那么大,你的胸口顶着我的手疼!”
法伊瑟不搭话了,同时他也无视了正靠在他怀里的少年提出的完全任性外加不合理的要求——
现在他怀中抱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成年雄性Alpha,在枪林弹雨中移动,而他却让他呼吸别那么重!
在法伊瑟决定不理会白爵之后,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白爵靠在法伊瑟的胸口。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和胸腔之中强而有力跳动的心脏……身后是狼族的兽吼咆哮和虫族嘶嘶嗡鸣震动的声音,白爵抬起头,却只能看见比旦星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脑袋上金发男人紧绷的下颚弧线。
……
回到主战舰,上面显得有些忙碌,医疗人员来回地在基地里走动,不断的有缺胳膊断腿甚至被开膛破肚的狼族被搬运上来。
白爵这个手骨折的根本排不上队,哪怕他是某种意义上的领军人物也不行。
法伊瑟把白爵放下,看着他咬着一卷绷带,皱眉自己把骨折的骨头掰正回来,再用绷带和石膏潦草包扎,冷汗顺着他的额间滴落,然后他顺手将绷带扔回托盘里,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跌坐回沙发上。
“我可以留在这里帮忙,”白爵面色苍白,疲倦地说,“我的毕业职业意向填写了战地药剂师,提若教授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如果不是为了看着你,我今天甚至不会踏出基地一步。”
法伊瑟看上去还想说什么——
只是这时候,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巨大的爆破声,不知道是狼族的战舰被摧毁,还是该死的虫族又少了一座基建!
只是那动静足够山摇地动,乱七八糟的咒骂声在基地里响了起来!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头狼们,做些什么!快点结束这该死的一切!我们的基地快塞不下了!”一名医护人员崩溃地咆哮,“诅咒提出联合演练的人一辈子!这都还是一群孩子!”
“……”
法伊瑟皱眉弯下腰,拽过白爵在他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转身又要往外走——
这时候,被人一把拉住衣袖。
法伊瑟挑挑眉转过身,看见白爵用完好的那边手拽着他的袖子,然后手往下滑,顺手摸过他的右手中指——
法伊瑟狠狠皱眉,想要阻止他,但是此时,白爵已经眼疾手快地把那枚戒指取了下来,戴到了自己缠绕着绷带的那边手的中指上。
一时间,失去的那些力量仿佛全部回到身体里,一直压抑着的头晕目眩,几欲呕吐的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了。
法伊瑟的胸口剧烈欺负了下。
“该死,这见鬼的戒指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想找个马桶抱着好好吐一会儿……行了,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滚。”白爵耷拉着眼皮,甚至懒得看头顶上目光闪烁着各种灼热目光盯着自己的男人,蔫蔫地说,“法伊瑟尔弗兰克,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