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爵甚至没怎么来得及回忆当初星季谈到幼年期的他时是怎样的咬牙切齿,又或者是双眼狂热……还沾着哈喇子的平板光脑掉在地上砸到了它的爪子,当白爵微微眯起眼想要解释一下眼前的这个情况时,他绝望地发现哪怕他费尽了心思,也只是做到尾巴在双腿之间沉甸甸地摇晃了下。
…………………………这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屁股对着人家的一种挑衅。
白爵自己当然不知道这种事,他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很快地就被一头红色的巨狼扑倒在地——它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撕咬白爵的耳朵,因为体型大小文体,白爵完完全全被它踩在踩在脚下!
白爵的肚皮翻过来,而星季的大爪子就踩他的胃部——该死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爵已经不是当年的那头小骗子奶狼——而星季在渡过了自己的朔月期后体型似乎也比以前增大了不少……
白爵在空气之中闻到了血腥气息——
他没有太多的惶恐,正确的来说其实他也是个Alpha,尽管此时此刻星季释放的信息素让他感觉到反胃和不舒服,但是他也可以皱着鼻子,呲森白的牙,从嗓子眼地发出“呼呼”的咆哮声!
白爵拼了命地用爪子去挠星季的脸,每一次后者都是微眯起眼一脸嫌弃地闪躲开来——然后在星季扬起脖子以防自己被这小崽子挠瞎的时候,白爵再稍稍弓背,一口叼住它的脖子!
…………………………设想是这样的。
但是现实就是星季这种人,他和路西弗一样至少在打架上面绝对不会被人家沾着便宜,所以白爵扬起头就像是毒蛇一样的迅速出击,做到的也不过是咬到了星季的舌头——
一滴温热的血滴落在白爵脑袋旁边的地板上。
当白爵第三次被它的大爪子摁回地上时,他头昏眼花——
屋子里一片狼藉。
光脑已经被踩碎了,白爵相信法伊瑟看到的最后一幕应该是他被红色巨狼扑倒撕咬的那个画面;
茶几翻到,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沙发被撞得移位;
枕头套被爪子挠坏了,那些鹅毛简直可以说是漫天飞舞;
两头巨狼撕咬在一起,这会儿当白爵跳起来去咬星季的耳朵时,后者发出痛呼,大爪子毫不犹豫迎面拍来,白爵被拍出去大约打横飞了三米远——然后撞到了厨房的橱柜,橱柜门应声断裂,他痛得好一会儿站不起来!
而这个时候,也是浑身上下挂彩不少的星季一瘸一拐地凑近他,仔细嗅嗅他身上的味道……仿佛确认了什么,顿时那双瞳眸里的怒火直接上升了三个等级——
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咆哮声,一口咬住白爵的尾巴将它拖死狗似的拖出了厨房——厨房地面上都是血,不知道是谁的爪子被破碎的玻璃扎坏了(反正白爵觉得浑身都痛)……
白爵拼命试图站起来的时候,脑袋被星季狠狠踩在地上,下巴撞到地毯上——他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白爵正欲发出反抗的咆哮,下一秒,星季不得不因为他的乱动暴躁地叼住它的脖子——
…………画风到这里就变得有点不太对了。
早就说过,脖子是狼族比较敏感的地方……通常来说Omega狼族的腺体在这个位置自然不用说,但哪怕是Alpha也并不喜欢被人触碰这里:因为这大概是对它们权威的一种挑战。
敏感又自负的狼族甚至会因此跳起来!
而此时此刻,星季呼出的热气就透过浓密的毛发扫在它的皮肤上——再也不要说犬科皮肤没有散热功能,至少它能感知到热度,白爵甚至为此毛骨悚然!
他感觉到星季压在他身后蹭他的腿——
这可真是见了鬼!
白爵觉得荒谬至极,一夜之间好像所有的Alpha都抛弃了Omega把性取向放在了同类身上!
白爵一个拧身掀开了星季,变回人形——此时此刻,黑发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耳朵根部被撕裂了,鲜血顺着他的耳朵流淌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衣领!
星季也跟着恢复人形,他双眼发红,像是失去了理智,粗喘着将白爵从地上面拎起来扔到沙发上……
他双手撑在沙发边缘,一只腿卡在白爵的中间,形成将他压在自己胸膛和沙发之间的姿势,他凑近了他,声音里还带着喘息:“现在学校到处都在疯传白爵·兰斯洛特是个还没有到朔月期的小奶狼,怎么了,小骗子,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嗯?”
他的双眼发红,暗沉得可怕。
星季当然不知道扎莫·希尔对白爵做得那些堪称王八蛋的事情,所以在听到了那些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关于朔月期的传闻时——哪怕是替他的老友法伊瑟——他也决定回宿舍看看他的室友还好不好,至少确认他还活着……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尾巴垂在双腿之间,假装自己是Beta的Alpha在他宿舍的客厅大摇大摆。
这家伙有异装癖?
假装Beta成瘾?
还是压根就是性别认知障碍症——
不,他和别人撕咬在一起的时候,一下下的可是像极了Alpha该有的样子!
最让星季足够失去理智的是他身上的味道,当那一直在星季脑海深处的味道被蹭得满屋子都是,而罪魁祸首又一副小时候呆傻的模样时,星季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完完全全地唤醒了——
他找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
眼下低着头,看着怀中的黑发少年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星季恼火之中又有一些心软,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舔了下少年柔软的唇瓣:比起亲吻,更像是狼族最原始的那种,问候式的舔,比如老友之间久别重逢。
——至少星季是这么定义的。
但是白爵却因此,苍白的脸上稍稍浮上一丝血红,“嘿!嘿!”他发出奇怪紧绷的声音往后缩,伸出双手推了星季的胸膛一把,可惜压在他身上的家伙纹丝不动。
“我没耍什么把戏,该死的希尔家族,该死的你的暗恋对象芬迪尔·希尔,他就像是永远都要跟我过不去——”
“我记得他不是死了么?”提到芬迪尔,星季眼神里的火热退却了一丝丝,他淡淡地问。
“是死了!但是他还有个王八蛋哥哥!那个扎莫,操,他给我注射了信息素改造剂——”
白爵难以置信他就这么头脑一热地把真相说了出来……他羞耻万分,难为压在他身上的男人闻言也是诧异地沉默了三秒后,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你是说你真的成了Beta,嗯?或者Omega?”
白爵抬起头瞪他,示意他这个玩笑他妈的一点不好笑。
星季笑够了,低下头,灼热的吻落在白爵的眼睑上,又湿又热,然后不顾白爵的闪躲——他的大手卡在了白爵的下巴上,将他的脸扳过来,然后准确地亲吻在他的唇上……
尽管白爵的唇抿得很近。
他耐心地用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小心翼翼地吸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息……
“我找了你这小兔崽子快十年,现在如果你变成Omega,霍尔顿家族或许立刻可以向兰斯洛特家族提个亲。”
“……放你的屁。”
白爵忍不住开口反驳,却让星季的舌尖趁机滑入——两人的舌尖触碰的第一秒,白爵就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人呼吸变重,他不得不张口咬了他的舌头一下!
星季痛呼后撤,白爵目光闪烁着冰冷的光,看着他淡淡道:“兰斯洛特家族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奉劝你少来淌这浑水……”
“哦,我家就是规规矩矩的商人。”
星季伸手摸白爵被自己咬伤的耳朵。
然后被不耐烦地一把排开手,星季微微一顿,难为声音还保持着冷静——
“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去起草聘礼单……你想要什么,我甚至可以把第三星系天狼座附近十三星区的星星买下来送给你。”
“我要一堆破石头干嘛?”
“那可是星星,我摘下来给你了。”
“不如从小事做起,现在,我只希望你走开,顺便把你发硬的老二从我腿上拿开,谢谢——对着一只Alpha发情,请问你是疯了吗?”
“我可以保护你。”
对此唯一的回答,白爵抬脚把他的室友踹下了沙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他一圈,然后露出个傲慢的表情——
“省省吧,用我那个讨人厌的哥哥的话来说,我是一个兰斯洛特,关键时刻不会拒绝友人的帮助,但是最终我们会亲自救赎自己。”
房间中陷入片刻的宁静。
星季坐起来,上下打量着白爵,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愤怒夹杂的复杂光芒——事实上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确实是复杂的……
欢呼雀跃。
或者滔天怒火。
随便什么都好。
“在我面前,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杀了你,或者上了你。”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可怕。
而对此,白爵只是皱皱眉,然后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脖子上的血:“随便吧,做得到你就来,这话我会原封不动替你转告给法伊瑟……我也蛮期待他会怎么说的。”
……
与此同时。
联邦。
叹息一声扣下手中的平板光脑,那上面现在大概是因为视频的另外一端被破坏的缘故,画面停留在一红一黑两头狼撕咬在一起的画面。
法伊瑟抬起头,那双碧色的瞳眸平静地扫视了一圈此时此刻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的几位中年人——
他们身上穿着的文官制服,挂的勋章和相比起一般军装更偏向于社交正装的衣服,无一不说明他们的来历:联邦皇室外交部。
他们很早以前就坐在那里,起因是与他们的储君的会议被一个视频邀请打断——
然后喝喝茶吃吃小饼干,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他们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的新储君用了半个小时和视频对面的人闲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也没有听见新储君跟那个废话很多的小崽子抱怨自己还有十几本书和文件要处理学习——
而事实上,等待他去学习的往年政事文案堆积如山,而他身后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的书都是他必须要学习的……这些书由联邦皇帝亲自挑选放置在书架上,由浅至深,看完的人,至少也能够着个联邦帝王入门级别。
好在新储君勤奋好学。
看上去非常靠谱。
看看他手边摆着的几瓶空瓶子,毫无疑问那是刚刚喝空的体力恢复药剂。
“出什么问题了吗,殿下?”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桌另外一边的外交部官员稍稍弯下身,一脸关切地问,并体贴地说——
“在您的视频邀请来到之前,我们刚刚谈到帝国的军部和兰斯洛特家族……显然现在兰斯洛特家族正处于水深火热,民众不知道当年帝国那个糊涂蛋,哼,那个老糊涂蛋前任元帅下过怎样的暗杀令——”
那名外交官员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说了些并不那么符合身份的话……从他的表情来看,当年发起战争掠夺的城池还太少,以至于帝国军部至今不懂对兰斯洛特家族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
法伊瑟皱眉,捏捏眉心:“这种情况,恐怕是兰斯洛特上将夫妇从军部安然无恙地出来,也不会有所好转……军部和官方永远不可能控制得了舆论,当他们起了一个开头,结尾就不由任何人说得算。”
“愚蠢至极。”那名官员冷漠地评价,“我看不出让自己国家的上将身败名裂有什么好处。”
“上将是最接近元帅的位置,而帝国现任元帅刚刚上位。”法伊瑟淡淡道,“当年的事,兰斯洛特上将有一定责任,单手这些年的养育已经让他还清了欠我的那部分……他上了年纪,至少我不希望他再为此遭受什么糟糕的待遇。”
那名外交官员闻言,稍稍挺直了腰杆——
很古早之前,帝国无论是科技、军事还是文化都是远高于联邦的。
然而这些年,因为帝国皇帝昏庸无能,只靠军部元帅撑着,联邦的各方面发展都在拼命地赶超……
二十年前那场战役,他们甚至在帝国的手上占到了很大的优势。
现在他们拥有平等的外交话语权,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挺直了背脊跟帝国谈条件……区区一个挂职上将,如果他们执着于要给联邦的未来储君难看,那就是给联邦难看——
那就再打一仗好了。
孰轻孰重,帝国军部的元帅心中应该有所掂量。
坐在书桌后,戴着白色皮质手套的男人指尖轻扣桌面,片刻之后,他眉头舒展——
“或许可以写封信问候一下帝国的元帅大人,当年出于什么目的以自己犯错为前提,却撒气似的下令诛杀联邦的皇室血脉,如果他回答不上来……”
法伊瑟停顿了下,勾起唇角轻轻道——
“那么在下一次足够公开盛大的场合,我们会把这个问题,再问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