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夜色,仿佛比楚国更浓重了一些似的。
新婚没两天的萧任元,此刻已经深夜了却还没有回房陪伴他的娇妻。
月砚耐不住性子来书房找他,却看见他的背影已经僵硬的再垂着头看什么,专注到月砚都来到他身侧了他才堪堪发现。
见萧任元发现她后赶忙收起手里的信纸,月砚才知道他刚刚是在看一封信,便问道:“夫君,这是谁的信啊。”
萧任元声音低柔,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没什么,朝中的事,你早些睡吧我今天要处理政务。”
月砚撇撇嘴,要不是她嫁给了萧任元,怕萧任元到现在还对政务插不上手呢,这一插得上手了,便把自己晾在一边了,遂委屈巴巴又娇滴滴的道:“夫君,也已深了,咱们先歇息吧。”说着双臂攀上了萧任元的脖颈。
萧任元没禁住眉头一蹙,但立即舒展开来:“你先去睡吧,我一会忙完了就回去。”
月砚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萧任元忽然擡眸看了一下自己,眼眸中尽是不容拒绝的气势。
月砚不满,但又不敢忤逆萧任元,她知道,萧任元对她只是表面上的温柔,她不想连着表面上的相亲相爱都给作没了。
月砚离开后,萧任元拿出刚刚被收起来的信纸,没有再看一遍,就直接拿到了烛火旁去烧掉了。
他想把这信烧的一丝灰烬都不剩,因为这信中的内容,是苏洛回信与他断绝来往的,一字一句都直直的戳在他心上。
他怎么能甘心,他不要就这样错过他的心中所爱,他要跟她解释,要去挽留她!
萧任元烧完了,然后看了看窗外依旧黑的彻底的夜空,像是他无法估量的未来。
翌日,莲儿才从宫里回来。
她低着头,脚步轻轻的进门,想尽量不引人注意的走进府里。
“莲儿。”但却事与愿违。
莲儿转头看向朝她走来的春儿,故作定闲:“怎么了?”
春儿走到她身边,轻轻看了她一眼,才像往常那样温柔笑着:“没什么,只是公主问起你呢,还以为你丢了,回来了就好。”
莲儿看着春儿前去的背影,莫名觉得一阵阴冷,自己彻夜未归,她都不问问自己去干嘛了?
莲儿叹了口气,心里觉得烦躁的紧,哪哪都不对劲,她也不想到雀儿面前去伺候,总觉得不自在,于是干脆便躲到厨房去了。
之前好不容易见到太后,说实在的,她虽然觉得太后对公主好,但也根本不敢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只是跟太后说公主府里莫名死了两个前来认亲不知真假的爹娘,而且公主也变得性情古怪不似从前。
本来她连性侵古怪也不想说出来的,但又怕不说的严重点太后不往心里去啊,毕竟之前公主的手段也是不可小觑的,莲儿担心太后会过于放心不欲插手。
而事实,也跟莲儿想的差不多,太后听罢,首先问了句是不是公主指派自己去找她帮忙的,一听不是,便只是应了一声便叫自己离开了。
所以现在,莲儿还是不确定太后到底会不会插手这件事。
转眼又到了夜晚。
雀儿独自出门,来到了之前与程文浩约定好的地方。
万福楼。每次这个戏团都是在这个酒楼开戏。
说来也算是老地方了,之前她还是宰相府里的丫鬟的时候,就经常和春儿偷偷跑来看戏,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三公子也每次都会坐在最前面的上席中,雀儿却只能在围观的人群里,在隔开了无数人的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即便如此,她心里也是满足的。
而这一次,他仍旧是坐在前排的上席中,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边加了一个位子,那是留给她的。
雀儿款款上前,程文浩发觉她已来到眼前,正欲起身搀扶她坐下,却见她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程文浩明了,雀儿是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便只装作真的是巧合一般,程文浩心中颓然,那这样岂不是都不能和她亲昵而坐了?
也罢,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叫三公主知道了也是麻烦,虽然她现在整日嗜睡,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程文浩想道,最好是得了什么要死的病症才好,这样都省去对付她的力气了。
戏开台了。
但后面围观的众人中,忽而挤进了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
来到时,刚好看到雀儿柔美的侧颜,看到她虽坐在戏台的前缘看戏,却并未看向戏台,只是下意识痴痴的侧脸看向了他旁边的一个男人。
萧任元顿时气血上涌。
这个眼神,雀儿看程文浩的眼神,萧任元还没有傻到看不懂,那分明是爱慕之色!!
萧任元心如刀绞,也愤然难当,但这里人多眼杂,他的身份让他无法毫不顾忌的冲上去一剑了结了程文浩,于是他只得暂时先坐在边缘的一张桌子上。
小二上前来询问是否需要点些什么,但刚到近前,小二便被萧任元凌冽的气场吓的不敢开口了。
萧任元声如冰刀:“给我来一坛你们这里最烈的酒!”
直到戏演完了,程文浩仍旧不想放雀儿回去,便道:“雀儿,今天街上有个小型的夜市,你可想去看看,里面尽是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要有你喜欢的,我统统都买下来送你。”
雀儿抿嘴一笑,嗔道:“当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
接着二人就真的去逛起了夜市,一路上欢声笑语的,却丝毫没有察觉他们身后一直跟了一个略有些摇晃的身影。
忽然,一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雀儿纤细的手腕。
雀儿惊的呼了一声下意识就往程文浩怀里躲,却被萧任元一个用力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待雀儿反应过来,擡头看向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顿时惊呆了,她的脑海中记忆,告诉她这是曾与她有过感情的燕国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