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既然大家都知道齐中将和吴家有过节,是因为谁有过节没人比你更清楚,而且齐中将还理亏在前,也有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知晓,他又怎么会做出杀人满门这种毫无疑问会引火上身的事?”苏洛谆谆善诱。
阳明听罢犹疑了一瞬,但是眸子里又迅速充满了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就是想让我去指正幕贤置他于死地吗?”
苏洛笑了:“我一点都不想置他于死地,但是牡丹的死总要查明白,吴家满门的命案总要查明白,我总要知道我为什么成为他们针对的对象吧?这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你应该会知道一部分。”苏洛眼神犀利的看着阳明:“比如齐中将他,为什么会想要害我?”
阳明敛眸,眼珠转了几转:“说齐中将要害你的是幕贤,你为何来问我。”
“因为是你告诉幕贤的。”苏洛其实并不敢肯定这一点,但是阳明这个人,不这样斩钉截铁的赌一把,他根本不会露出破绽。
果然,阳明猛的擡眸,情绪有些激动:“你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苏洛满意的笑了,故意问他:“怎么了,我只是说是你告诉他关于齐中将的事的,你和幕贤的关系,你与他讲也不奇怪啊,我又没说你在其中参与了什么,何必这么激动。”
阳明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随即他怒视苏洛:“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洛也沉下脸来:“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查清事实,而你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吴家全家不是吗?你乖乖配合我,我一定帮你揪出凶手。”
一向懦弱的阳明,此刻竟然露出了狠厉的冷笑:“帮我?你不就是想利用我替你做证吗?好,我如今落在你们手里,况且我也没什么生念可贪,你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没什么生念可贪?这样对事实情况遮遮掩掩只想把自己保护起来的人,会不贪生?苏洛不信。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先落在我手里,你若是先落在衙门的手里,他们会怎么让你招出来,你应该也能想象一点。如果你真的不愿说,那等待你的只有衙门的审讯。”苏洛先威胁了他一把,才接着说:“我绝不会逼迫你做伪证,我只需要你把你参与的部分全部讲出来好助我理清案情,只有一点你需要相信我,吴家的案子,也许真的还有别的真相。”
阳明想了很久,当他擡起眼时,眼神里的那种无所畏惧和漫不经心,让苏洛知道,他接下来一定还是要说废话。
果然,阳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参与啊,一开始啊,我被齐中将强抢就不必说了吧,再后来吴家人就死了,然后幕贤来找我说让我跟着他,他帮我报仇,结果他还没行动,齐中将就被你们请到衙门去了,然后齐中将就死了呗,然后幕贤就被你发现了啊,然后我就被你抓回来了啊,公主觉得,现在能理清案情了吗?”
苏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阳明,心中有团火呼之欲出:“好,看来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说着苏洛转身回去坐在了椅子上,悠然的给自己斟茶:“我发现幕贤的那日,是你给我传的纸条,衙门那边的人也是你报的信,你想让我拉幕贤下水,但也担心我真的被幕贤杀死导致你计划落空,所以你算着时间让衙门的人刚好赶到,既让我看清了幕贤还活着,又不至于让我死在幕贤手里,所以现在幕贤也落案了,你觉得你天衣无缝、无所畏惧了?”
阳明忽然变得有些呆滞,眼神里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慌张,但嘴巴依旧硬:“你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在虚张声势!”
苏洛笑道:“好,那我让你心服口服。那日我与幕贤在打斗,后来听到官差赶来,你假惺惺的劝幕贤快跑不要官差抓住,是吧?”
“是又怎样?”阳明倒想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是,当时我们听到街道边上有动静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官差的身影,你怎么会立即知道赶来的就是官差呢?”苏洛冷静发问。
阳明的眼神立刻朦胧起来,他在回忆当时的情况,当时看见官差和自己出言提醒的先后顺序,接着他心慌了,但依然矢口否认:“你胡说,我当时出言提醒的时候,官差已经现身了!”
苏洛也不理会他,直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除了你知我知,还有幕贤也知道,如果我去提醒幕贤这一点,他就会清楚的知道你为什么会一下子猜到来的就是官差,他就会知道是你报的案,是你设计他的假死被发现的,一切都是你的预谋!你觉得,他还会包庇你吗?”
阳明彻底慌了
苏洛继续说出阳明最怕的结果:“被他知道你这样对他,他就会恨恶你,就会把你也拖下水。而你现在在他揭发你之前先认罪伏法的话,也许还能被宽大处理,毕竟,你做了这么多事,难道不是想活着?”苏洛看着阳明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塌了,便接着道:“你就别想着否认了,你既然想摆脱幕贤,但又不能也不敢彻底揭发幕贤的所作所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幕贤做的那些事,你也有参与!如果你揭发出来,你也会受到牵连!你为了保住自己,只能选择闭口不谈。所以你抱着侥幸的心里,觉得我们没有证据就没办法定你的罪了,你就可以逍遥法外!”
阳明听完,从呆滞到惶恐,从惶恐到愤恨,仇怒充斥着他的眼眶,他像发狂一样大声喊叫:“你胡说,我没做过!我没有!”
苏洛看着他快要崩溃的模样,有些同情他,也许他也是个受害者,也许他也是被逼无奈,但不能因为他也很可怜,就可以做任何事都被原谅。
“阳明,我最后告诉一遍,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吴家,你也要把这些事讲出来,不到最后,你看到的也许都不是完整的真相。”苏洛这些话是真心的,她相信,阳明如果会妥协,那一定是为了吴家。就像一开始他会为了吴家而心甘情愿的待在齐中将身边一样。
阳明听罢,低垂着头,慢慢的身子开始颤抖,苏洛以为他在哭泣,没想到他却是在冷笑着哭泣,接着他像是一个终于卸下了沉重铠甲的伪装者,疲惫到极致。
阳明眼神涣散无光:“我说。”
此刻的他,才真的像是一个了无生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