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果是在车库里遇到护士长的。
他走进车库时,便看到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站在他的车旁边,头发披散在脑后,背对着出口。
陈立果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立马想起了鬼片里的片段,他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颤声道:“系统,前面的是人是鬼?”
系统冷漠道:“我是那种会让你穿进灵异世界的系统么?”
然后他这话一说完,他和陈立果的脑袋里同时冒出了一句回答:是的,我是/是的,你是。
事实证明,在一起久了,系统和人也是会同化的。
陈立果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自己的车,在看到地上的确有影子,那女人不是个什么奇怪的脏东西后,他才松了口气。
“苏医生。”幽幽的女声传来,那女人听到了陈立果的脚步声,缓缓扭头。
陈立果这才发现这女人居然是护士长,只是之前护士长一直把头发扎起来,外表从来都是非常的干练,他一时间居然也没认出。
护士长扭头后,陈立果看见她的脸上画着浓妆。
鲜红的口红,浓重的眼影,若不是面容一样,恐怕陈立果都会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他迟疑道:“云姐……你怎么来了?”
护士长不答,只是转过身,定定的看着陈立果,她薄唇动了动,道了一句:“她死了。”
陈立果听的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的猜出了那个答案:“是、是……?”他还是没能说出名字。
“她死了。”护士长一边说着,眼角一边流出了泪水,晕开了妆容,她说:“她还那么小,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知道。”
陈立果本该说出节哀二字,但面对这个模样的护士长,他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护士长细语呢喃着,她低低道:“她走的时候还在叫爸爸,说妈妈我好疼,我同她说爸爸有事回不来,她说爸爸答应给她买兔子娃娃,好想爸爸……”
陈立果的心沉了下去,他说:“抱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同护士长道歉,只是面对一个悲伤的母亲,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走的么?”护士长问道。
陈立果摇摇头。
护士长冲着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朝着陈立果便走了过来,她走的越来越近,眼见还差几步便到了陈立果的面前,陈立果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系统的预警,他道:“不对劲,陈立果,她带了刀!”
陈立果闻言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
陈立果的后退,似乎严重刺激了护士长已经濒临爆发的情绪,她面容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她说:”骗子,都是一群骗子——你是,他们也是!恶心!恶心!”
话语落下,她从背着的包里便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陈立果狂奔了过来。
陈立果面露惊悚之色,拔腿就跑。
万幸的是护士长穿的是高跟鞋,陈立果完全没有被她追上的危险,陈立果一边跑,一边有点难过:“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捅我啊。”
系统说:“因为你讨厌啊。”
陈立果:“……”感觉精神上也被系统无情的捅了一刀。
护士长不要命一样跟在陈立果的身后,陈立果跑出了车库,她还跟在后面。
这时候有保安上前查看情况,她见到保安大吼一声:“谁靠近我,我就捅死谁!”
那保安闻言瞬间僵住了。
陈立果咬牙道:“帮我报警!”
保安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打了110。
陈立果还在继续自己的长跑比赛,这要是被追上了,他估计也就交代在这儿了。
好在晚上医院的人不多,两人从车库追到了住院部都没看见几个人。
护士长到底是女人,体力有些跟不上,她站在楼底,目光怨毒的看着陈立果,她说:“苏医生,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同流合污。”
陈立果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护士长一边哭一边笑,她说:“你是最干净的啊,你是最干净的啊——你是我发现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陈立果听的懵懂,但也隐约察觉出了护士口中的含义,他迟疑道:“你……和程行歌是什么关系?”
护士长一脸木然,对这个名字全然没有反应。
她说:“我没有得病,我女儿却得了,她做错了什么……”
陈立果抿唇,他道:“你……和电视上那些杀人组织有关?”
护士长的眸子垂了下来,她低低道:“不是杀人组织,一开始并不是的。”
陈立果感觉自己总算握住了线索的脉络,他试探着说:“是有人把你们的组织带入了歧途?”
护士长声冷如冰,她道:“歧途?什么是歧途?你又如何知道,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不对的?”
陈立果道:“你……”
护士长说:“苏医生,你明明那么干净,为什么要走上这么一条路?”
陈立果全程懵逼脸,他干什么就不干净了。
护士长冷漠道:“为什么要沉溺于肮脏的肉体关系……你明明是不同的!”
陈立果一开始还以为护士长是歧视同性恋,后来才察觉护士长歧视的根本不是同性恋,而是每一个与其他人发生性关系的人。
陈立果道:“云姐,你到底怎么了?”
护士长说:“你还记得我那个死掉的老公么?”
陈立果自然记得。
护士长说:“他——婚后出轨,染了艾滋。”
陈立果愣了。
护士长继续道:“但是等到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陈立果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护士长恢复了体力,一边说,一边朝着陈立果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提着刀,披散着头发,再陪着那张因为泪水被模糊了妆容的脸,真真的像个索命厉鬼。
陈立果不得已,只能再次奔跑起来。
护士长这次走的不快,她道:“但是为什么被感染的不是我,是我那可怜的女儿?她那么小,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过……”
这话护士长已经说了不止一遍,她不断的低喃着,精神状态显然已经非常糟糕了。
陈立果没忍住,道了句:“你为什么要来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护士长冷漠道:“你这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你根本就不干净,你若是干净,怎么会同男人做那种事情?”
陈立果咬牙道:“我做了哪种事情?!”
护士长表情扭曲,从包中掏出了一大叠照片,直接朝着陈立果的方向撒了过去。
陈立果捡起,脸色瞬间煞白,照片中的他虽然被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可脸上神态表情只要是个成年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场景这照片的主人只可能有一个——程行歌。
陈立果:“……”程行歌这王八蛋果然不靠谱,这才几天呢啊?!照片怎么就传到护士长手上了。
护士长见陈立果久久不语,心中仅剩的希望也破灭了,她惨笑道:“苏医生,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陈立果咬牙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护士长失魂落魄,她说:“解释呀,解释这只是个误会……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最后的干净,最后……”
陈立果垂了眸子,他说:“我不干净了。”
护士长闻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哭着说:“为什么,为什么啊——”
陈立果见她情绪这么激动,以为她要追过来,没料到她居然转过身,双手扶着走廊的栏杆上,眼见就要往下跳。
陈立果见状大惊,也没多想就跑到了护士长身后,死死的抱住了她:“别冲动!!”
护士长哭叫道:“放开我——让我去死!”
陈立果咬牙道:“你冷静些!!你死了,只会伤害爱你的人!恨你的人却会更开心!”
护士长疯了似得挣扎,根本听不进去陈立果的劝说。
陈立果正欲继续劝下去,却忽的感到小腹一疼,他低头下去,才发现就在护士长不断挣扎之时,她手中的那柄匕首就这么插入了他的小腹。
鲜血顿时涌出,陈立果的脚也软了下去。
手上黏腻的触感,让护士长回了神,她呆呆的看着陈立果,又呆呆的看了自己满手鲜血,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惨叫道:“苏医生——”
陈立果:“……送我去急诊。”别哭了,再哭我就真死了。
好在护士长好歹是干护士这行的,迅速帮陈立果做了应急措施,然后打电话叫了人。
陈立果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警察姗姗来迟,一起来的还有本医院的担架。
陈立果被抱上担架的时候,护士长在旁边低低的哭泣。
警察问怎么回事,陈立果白着脸色无奈道:“没事,我不小心捅了自己。”
警察说:“你逗我呢?这都能捅到自己?”
陈立果说:“警察同志,你就不能关心一下病患么。”
警察这才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这次陈立果运气好,那刀不宽,护士长的力气也不算大,插入腹部后,并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不过给陈立果看诊的那个医生认识陈立果,帮他缝合了之后还和他开玩笑,说:“苏医生,这再往下一点,就要捅到肾了啊。”
陈立果:“……”大哥,你能别一脸兴奋么。
护士长见陈立果没了大碍,身上的力气都好似北卸掉了,她呆坐在陈立果身边,直到警察把她叫出去谈话,她才说了一句:“苏医生,对不起。”
陈立果苦笑:“没事。”
护士长低低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看到那照片,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陈立果急忙问道:“那照片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呀。”护士长摇着头,缓缓道,“那照片,是快递寄来的。”
陈立果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护士长这才起身走了,看她的脸色,精神情况依旧不太妙。
陈立果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对系统说:“我差点就被捅坏一个iphone。”
系统:“……”重点是这个么?
陈立果说:“早知道就先把手机换了!”
系统:“……”
陈立果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然后忽的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程行歌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立果冷冷道:“程行歌,你要我死么?”
程行歌一愣,没想到陈立果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个。他还以为陈立果又想要他帮忙了呢,
陈立果语气有些羞耻,但到底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道:“那天——你拍的那些照片,你都给了谁?”
程行歌闻言,语气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立果说:“我为什么会在别人手里看到那照片??”
程行歌一听,扭头便低声吩咐自己手下去查,然后在电话里询问陈立果到底怎么了。
陈立果说有人袭击他,但含糊了护士长的身份。
“你怎么样?严不严重?现在在哪里?”程行歌第一次如此紧张,他此时正在国外准备一个重要会议,但听到陈立果这么说,便立刻决定回国。
陈立果说:“在医院,没有大碍。”
程行歌道:“抱歉,这件事上,的确是我的疏忽。”
陈立果你敏锐的察觉了这句话的含义,他说:“我的照片真的是你放出去的?”
程行歌居然承认了。
陈立果心中一凉,语气更加冰冷,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行歌安静了一会儿,有些懊恼道:“抱歉。”他实在无法向陈立果解释,他只是想炫耀一番,却没想到让陈立果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
陈立果见他不想解释,也不愿再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陈立果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放空自己。
系统见他半晌不说话,好心提醒道:“命运之女的完成度又涨了。”
陈立果没精打采道:“好吧。”
系统说:“你怎么了?”
陈立果道:“我在想这是第几集了。”
系统:“……不超过二十集?”
陈立果泣不成声:“我还以为我会死在十五集结束的片尾里。”
系统:“……”为什么胡说八道也能这么认真啊。
陈立果其实很不喜欢住院,因为住院就得看各种乱七八的细菌。医院里的细菌种类又特别的多样,鲜艳的色彩简直要晃瞎陈立果的狗眼。
陈立果被刺的第二天,护士长就被逮捕了。
虽然陈立果说是自己不小心,但冷静下来的护士长却认为无法原谅自己的这种行为,最终选择了自首。
这件事发生在医院里,大家自然都抱着浓厚的好奇心,卧病在床的陈立果成功的成为了国宝级的人物,被他们科室的围观了一圈不够,还被旁边的科室也围观了。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陈立果为什么会被捅,但又觉得就这么问当事人不礼貌,于是小道消息在整个医院乱传。
什么苏云止玩弄护士长的感情啊,什么护士长暗恋苏云止求爱未遂啊,最离谱的一个版本是说陈立果和护士长是地下情关系,只是后来发现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一个实习生来和陈立果聊八卦的时候,津津有味的把这些都给陈立果说了。
陈立果:“……看来大家都太闲了。”
实习生说:“哈哈哈,哪有嘛,大家都很忙的,只是苏医生人气太高了,大家都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立果对此表示严重的怀疑。
程行歌这个罪魁祸首在陈立果生病的第二天下午就回了国。回国之后直奔医院,身边带着的几个保镖把正在给陈立果换药的护士吓了一跳。
“云止。”程行歌在陈立果身边坐定,他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风衣,看得出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过来,都没来得及回去换。
陈立果不太想理他。
程行歌说:“云止,你别不理我啊。”他长得好看,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让陈立果这种颜控狗心肝一颤。
陈立果对系统说:“我不能那么轻易的原谅他,上次给内衣,这次给照片,说不定下次就把我的肾给出去了。”
系统冷漠道:“你的肾有多金贵啊。”
陈立果脸红道:“你不懂,男人补肾女人补血……”
系统:“……”并不想懂。
程行歌见陈立果半晌不说话,又开口说软话。他身份不一般,倒也放得下身段,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听的陈立果心里其实是很舒服的。
但就算是心里爽了,陈立果脸上还是一副冷漠之色,他说:“我不想听你解释。”
程行歌皱眉。
陈立果说:“上次的袜子,这次的照片,程行歌,这些我都不想和你追究,我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他说的疲惫,平日里粉色的唇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有些灰白,连带着整个人都在透出一种颓败之色。
若是一般人变成这样,或许会让人感觉没精神,可陈立果多了份病中的较弱后,配着眼角的泪痣和他那冷淡的气质,竟是更勾人了。
程行歌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所以多谢耐心也无妨,况且这件事上的确是他理亏。
他本想选了一张什么都不露的照片去炫耀自己的所有权,哪知竟是被人利用,出了这事。
程行歌说:“云止。”
陈立果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他说:“你走吧,我想休息。”
程行歌抿了抿唇,竟是什么都没说痛快的走了。
陈立果:“……”唉,莫名有点失望怎么办。
陈立果被捅刀子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命运女徐晓荼那里。
陈立果到底是帮了她不少忙,她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来看陈立果。
到陈立果的病房后,徐晓荼找凳子坐下,道:“伤不严重吧?”
陈立果说还好,没伤到内脏。
徐晓荼道:“唉,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陈立果说:“那案子有什么线索了?”
徐晓荼道:“算不得什么线索,只是新发现了东西。”
陈立果在从程行歌里知道,徐晓荼的男朋友和那个组织有牵连之后,就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徐晓荼。但徐晓荼却一直没有给他回应,说她男朋友到底如何了。
看徐晓荼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头却很好,显然是在案件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她头上的完成度,已经到达了九十之多。
陈立果思量片刻,道:“晓荼,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
徐晓荼见陈立果表情艰涩,似有难言之隐,她道:“怎么了?”
陈立果咬了咬牙,他道:“我之前同你说过,你男朋友的那件事……”
徐晓荼一听,就知道陈立果想说什么,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陈立果见她这表情,心中便明了一二。
徐晓荼看着陈立果,满面苦涩,半晌都不曾说话。
陈立果见她如此深受打击,苦笑道:“抱歉……我是怕若弄错了……”
他话说了一半,却见徐晓荼低低叹气:“我早该知道的。”
陈立果不明所以。
徐晓荼道:“我的消息总是被人传出去……我一直以为是局子里有内奸。”
陈立果安慰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嘛。”
徐晓荼闻言一笑,道:“苏医生,你看我怎样?”
陈立果完全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哈哈哈哈。”徐晓荼见陈立果这表情,笑道,“我只是同你开一个玩笑,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陈立果无奈道:“不好笑。”
徐晓荼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她说:“是啊,不好笑……苏医生,你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听着倒像是讽刺,只是徐晓荼神色诚恳,语气之中有些落寞。
陈立果很理智的没有搭话。
“你好好养病,我破了案子再来找你。”徐晓荼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她现在实在是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花在别处。
“去吧。”陈立果神色淡淡,和他平日里没什么差别。
徐晓荼看着陈立果,咬牙说了句:“苏医生,谢谢你。”
陈立果道:“谢我?”
徐晓荼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她说:“……那些消息。”
陈立果哑然,随即淡笑道:“没事,去吧,别想那么多。”
徐晓荼怎么可能不想那么多,那些消息绝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她根本不敢去想,眼前这神色平静的医生,到底是用什么换来的。
越想越慌,徐晓荼不敢多待,告辞离去。虽然她尽力掩盖了,但陈立果还是注意到,她走的时候眼角含了点泪水。
陈立果心说姑娘别啊,你这么哭我是要心疼的。但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以苏云止的身份去安慰徐晓荼,太奇怪了。
陈立果在医院住的这几天,程行歌天天往医院跑。
一开始护士们还有些害怕他,到后来都开始向陈立果打听程行歌的事了。程行歌虽然低调,但也在媒体上面露过脸,难免有偶然看见的人认出他的身份。
陈立果还是油盐不进的态度,拒绝和程行歌说话,更拒绝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程行歌也不急,反正这人他早就吃到嘴里了,也不怕跑掉。
陈立果身体好,伤口也恢复的快,二十多天后就准备出院。
再也不用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洗眼睛,陈立果真是高兴的不得了,程行歌说要送陈立果出院,陈立果也没同意。
陈立果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送。”
程行歌道:“云止,你身上还有伤——”
陈立果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程行歌,说到底若我没有认识你,也不会受这个伤。”
程行歌脾气再好,听到这话也忍不了,他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道:“苏云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立果抿唇不语,一瘸一拐的就要出去打车。
程行歌站在陈立果身后,凉凉道:“你要是自己打车回去,今天回家我就把你操了你信不信?”
以为陈立果背对着程行歌,程行歌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他说出这话后,看见陈立果的身体微僵,还以为他是怕了。
如果程行歌此时能看见陈立果的表情,他会发现陈立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迷之微笑。
陈立果:“还有点小期待呢。”
系统:“……”他为什么不让护士长直接把这货捅死算了。
程行歌走到陈立果身后,扶着他的肩膀,道:“你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云止,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立果闻言,眉宇间透出一点淡淡的哀色,没错,在程行歌的面前,他的挣扎不过是一点情趣,根本无法让程行歌动摇。
陈立果低低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程行歌说:“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陈立果本该妥协,可在听到程行歌的要求后,他却还是咬着牙说出了拒绝的话,他说:“程行歌,你知道我有洁癖么?”
程行歌自然知道的,他皱起眉头。
“所以。”陈立果自嘲的笑了笑,一把将程行歌扶在他肩膀上的手打了下去,他说:“即便是这样的碰触,也让我感到恶心,更不用说更深一步的了。”
程行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拒绝他的人。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放过我吧。”陈立果语气疲惫至极,他说:“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准确的说我没办法和任何人在一起,你明白么?”
程行歌道:“不明白。”
陈立果哑然失笑,他早该知道,程行歌这般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他人的拒绝。
程行歌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陈立果多做纠缠,他懒懒道:“走吧。”态度完全不容拒绝。
陈立果还是坐进了程行歌的车里。
在医院门口和人拉扯,实在是陈立果不想见到的场景,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然后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上,两人无言。
陈立果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精神状态也看起来不太好。
程行歌似乎在思考什么,全程也都没说话。
到了陈立果的住所,他先下了车,程行歌跟在他后面,看着缓步往前,也没有要伸手搀扶的意思——陈立果说恶心,到底是有些伤了他。
但若是陈立果没了洁癖,那程行歌还会对这个医生产生兴趣么?他当初知道陈立果,还是托了那个护士长的福。
一见倾心,大概便是这个意思。
程行歌挖来了苏云止的所有资料,他像是寻宝一般,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宝藏,直到时机成熟,才将之挖掘了出来。
只不过他却从未想过,这份宝藏愿不愿意被他挖掘。
如果有人问陈立果愿意被程行歌挖掘么?那他大概会害羞的回答:挖,可劲儿挖,最好开挖掘机来。
但是他现在是苏云止,啧啧啧,一个有洁癖的医生,一铲子下去还没碰到估计自己就炸了。
陈立果:“……”唉,命运真是凄凉又无常啊。
程行歌跟着陈立果一起进了门。
陈立果本以为自己几十天不回来,屋里会铺上灰尘,却没想到进来之后,却发现整间屋子一层不染。
陈立果皱眉:“你让其他人进来打扫了?”
程行歌无奈道:“我哪里敢,都是我亲手做的。”他知道陈立果有洁癖,若是让一般的清洁工进来,这人恐怕会受不了。
果不其然,陈立果闻言眉头松了松,他道:“谢了。”
程行歌也不客气,直接走到陈立果那从来不给人坐的沙发上坐下,道:“云止,你知道什么叫脱敏疗法么?”
陈立果闻言心一沉:“……”他还真他娘的不知道。
于是又到了万能系统科普时间,系统:“脱敏是将不能避免的并经皮肤试验或其他方法证实或怀疑的主要抗原性物质,制成一定浓度的浸出液,以逐渐递增剂量及浓度的方法进行注射、含服、经皮渗透,通过反复给病人输入特异性抗原,促使体内产生相应的抗体,从而达到免疫耐受。”
陈立果:“……”很好,完全听不懂,但是他还是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道:“你想做什么?”
程行歌道:“你说,洁癖能不能也这么治?”
陈立果咬牙道:“洁癖不是病。”
程行歌道:“过度洁癖却是。”
陈立果说:“我很好,不需要改变——”
程行歌表情平静的看着陈立果,他说:“如果你接受我,你就不需要改变,如果你的洁癖成了你拒绝我的理由,就必须得改。”这人长期身居上位,说出这么一番完全没有道理的话来也是气势十足。
陈立果不由的为他的神逻辑鼓起了掌:“这兄弟脸皮和我有的一拼啊。”
系统:“……”有自知之明是有点吗?
但陈立果面上却露出愤然之色,他说:“程行歌,你这是强盗逻辑!”
程行歌说:“对啊,就是强盗逻辑,你能如何?”
陈立果咬牙道:“你就不能讲点道理么?”
程行歌居然恬不知耻的摊了摊手,故作无奈:“我和你讲道理,你就不要我了。”
他倒也清楚,如果按照常规的追求手段苏云止,就是他跑断了腿,这辈子也别想把苏云止追到手。
陈立果瞪着他,程行歌也毫不怯场的回瞪。
陈立果的伤口又开始扯着疼,他道:“我今天不想和你闹。”
程行歌道:“我也不想。”
“你走吧。”陈立果低低道,“我想休息了。”
程行歌说:“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陈立果说:“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程行歌却是笑了笑,他道:“这你总得习惯的。”
陈立果一开始还没明白程行歌这句自信满满的话是什么意思,待他走到了自己衣柜,准备拿衣服洗澡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柜里居然装满了程行歌的衣服!
天啊!!自己的衣柜里装满了别人的衣服!!这对重度洁癖苏云止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整个人眩晕的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
陈立果怒吼道:“程行歌!!你都干了什么!!!”